炼丹跟术法这几个月多少是知道点,但要真说歧黄之术把脉之类的,那徐岫自觉自己是语言的巨人行动的矮子!
不过他现在心知肚明白将离伤在哪儿,倒也乐得装这个大尾巴狼,所以他微微一颔首,心里异常有底气,白玉英见他如此成竹在胸的模样,也慢慢冷静了下来。
不过这时候还有几件必要做的事情,徐岫挽起自己厚重的袍子下摆平铺了开来,慢慢的跪坐在地上,让袍子下摆形成一个近乎半圆的模样,体态风流,容姿端华。
风流端华个球!
事实真相是身上这堆(没错就是堆)衣服太多了,不把下面理顺,他压根就跪或坐(绝不考虑蹲着)下不去,如果强行坐下去,大概会整个会被袍子厚厚的缠住,然后两条腿可能就会悲剧。坐着没关系,一站起来大概就直接会踩到衣服某一处最后咕噜噜滚出去丢死个人。
徐岫永远不会忘记当年他骚包的随键盘一打:三派弟子服皆为不同,如剑系走轻灵便捷,丹脉露厚重华美,而符箓一支则显精致雅意。
现在他的肠子都给悔青了,当年写文也就四个字“厚重华美”,真到自己穿的时候,就差命丧黄泉了。
腹诽归腹诽,该有的职业道德也是要有的。
徐岫温柔笑着从袖中抽出手来,他方才摸着云头,手指便染上了清浅的药香,轻轻略过白将离面上时,只能让人闻得一阵清香扑鼻。然后徐岫一脸平静的用指尖轻轻点过他的眉目后落下,快狠准的按了按他脐上三寸之处,让本有些放松的白将离瞬间扭曲了脸,一双漆黑的眸子死死瞪了过来。
其实瞪也就算了,白将离被这么一按,跟被点了穴似得,直愣愣的往徐岫怀里倒。下意识接住的徐岫突兀想起自己抱着的是个男人,差点脱手把白将离推到地上去,好在他动手的前一刻想起这应该是个加好感度的好机会,虽然他不觉得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抱着能加什么好感度
还有那个,他真的没有按错地方吗?
画本上应该不会有错吧
徐岫跟怀里的白将离诡异的凤眼瞪桃花眼瞪了一会,都沉默了。
倒是白玉英耐不住了:“哎呀,你们看什么呀,师兄,你倒是说呀,师兄怎么了。”她急得慌,一口一个师兄,也不怕把两人闹晕了。徐岫绝壁不承认自己是被那双霸气凶悍冷酷帅炫过头的桃花眼给震慑住了,掩饰般的轻咳两声说道:“你无需担心,并非是什么大问题。”他抬起头来看着白玉英,一脸温柔笑意,白将离却还是紧紧的盯着他——的下巴,徐岫险些绷不住稳如泰山的脸皮。
收敛了笑意后表面上一脸平静严肃正经八百,其实小心肝颤巍巍的抖了好几下的徐岫将白将离扶着正坐起来:“虽无大碍,却也不是小事。只是,你为何如此冒进,剑术若要大成,也需得看些机缘,你这般贪求,欲念恐会污了灵台,日后心魔徒增,境界停滞不前,那又怎生是好。”
就为了这一眼!就这一眼,白将离你!好吧还真不能把你怎么样,吓你一吓总行吧。
“啊!这么严重啊。”白玉英下意识捂住嘴巴,“那,那该怎么办。”
徐岫摇头苦笑,一脸惋惜模样,心里却道:当然是没有这么严重,不过不说得严重一点,白将离怎么会紧张。而且他命那么好,就算严重,也会有一大堆高人小弟哭着求着来帮他——就譬如我,当然我显然是属于高人那一类
这时白将离眼中才闪过一丝慌张,沉下声来:“教我,怎么做。”
不过徐岫清楚,白将离这么问倒不是惜命,寿命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存在感,他所渴求的是无上剑道,他所担心的,也只是日后剑术可能无法增进一事。
“不难。”徐岫解下身上配着的小药囊,又取出袖中的云头,将药膏倒入囊中,收紧了结挂在指尖上。他食指轻绕了一个小圈,药囊便突兀在空中燃起蓝色焰火,很快就尽数化为齑粉,冒出一股极浓极香的紫色烟雾来。白将离嗅一嗅,便觉得心中压抑之感散去,嗅第二嗅,口鼻之中的血味腥浓也化为花草清香,嗅三嗅,雾气也尽消了,他也再无任何异样。
且不顾白玉英如何夸徐岫妙手,徐岫是暗地里自己擦了把冷汗,心想:好在这一手‘打火机”已经练得出神入化了,不然今个儿得跟玉英借火了。
若说这其中功劳,徐岫除了说药方跟借灵气,可还真就没什么了。药材是刚入门的小弟子抓的,切也是他们切的,炼药是金麟药鼎这件小法器自行运转,徐岫大概也就是接济了一点灵力,别的好像也没有别的了。
“多谢师兄”白将离老气横秋的棺材脸也微微柔和了些许,对徐岫拱手道谢。徐岫看他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蓦然温和起来,霎时间觉得小心肝砰砰跳了两下,心想白将离长得像他娘真不是没道理——当然像他爹就是一个大糙汉了。
如果是糙汉对他这么笑徐岫深思熟虑了一下,微笑着断定他肯定不是小心肝砰砰,而是给糙汉两下砰砰!
“我知你绝不会放弃剑术,只是这些日子里,你心境不定,恐有损伤。执法长老虽是不在,但你不妨去询问掌门一番,以解你剑术上之疑虑。” 徐岫这时已经松开了白将离,正挽着厚重的下摆缓缓站了起来,动作优雅自然,潇洒至极。白玉英在心里暗暗艳羡荀修师兄性情稳重不说,比之女子姿态也更为风流优美。
却不知道如果徐岫不是这样慢吞吞的站起来,他就会踩着自己的衣服走一步然后摔出去七八米,不,准确来讲是滚出去七八米
作者有话要说: 丹脉弟子服:以青白或鹅黄白底为主色,共有七层,三层腰封,外袍下摆以锦绣云纹镌刻符箓。
第六章
丹房跟丹室并不相同,丹室除了药柜与各色装药的葫芦以外,还有嵌在墙中的书柜,在空隙处搁着长梯子。有些是书籍,有些却是竹简丝帛卷成轴形安放,一层层垒叠。
徐岫最近几乎日日泡在里面。
荀修是修炼火木两系道术的好材料,徐岫虽懒,但不代表他会懒到坐以待毙。
主角的好命,是自然不敢求的,但好歹身在仙侠世界里,能学一些是一些,某些看起来不一定会用到也与逃命无关的法术,也说不准哪天就会用到。再说日后若有机会回家,说不准还能用这些法术延年益寿,活得长久方便一些。
这个世界的文字类似于繁体字,徐岫平日里看书连蒙带猜也能猜出大概意思,不过心法可不敢乱猜,免得走火入魔翘辫子。
而这件事呢,他想了一个非常好的法子——考校白玉英的心法。
除了认字与写字以外,徐岫还开始辨认人体穴道与练习神棍气质,他是要活下去的,就算不跟着主角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什么的,他也要好好考虑以后安顿下来了要干点什么,修仙也不能变出食物啊!
辟谷辟谷,他又不是真正修道的,口腹之欲是要好好满足的!
_(:з」∠)_ 反正荀修是丹脉弟子,以后要是门派被灭了自己也退隐了干脆重操旧业当个大夫好了,一颗药下去包治百病,说不准治得好还有个什么妙手仁心之类的牌匾送呢。
徐岫叹了一口气,揉了揉眼睛,把手里的妖怪图鉴放下。
哈哈哈哈以为他会认真看书练字的都输了!这个时代只要看看图画认得是个什么东西知道名字然后就会装逼什么的就好了啦!
如果有人要自己写信或者是什么的那就剁手!剁他的手!
这时门口突然响起一阵急切的敲门声,徐岫神色不变,但气质已从傻呆萌宅男瞬间转换成温文儒雅的大师兄。
“师兄,你快出来,凌云霄的人来了,咱们当路过一样去瞅瞅好不好。”门还未开,白玉英急切的声音又在门口响起,她是极为活泼俏皮的女子,半刻钟都不容得闲,一有热闹是定要拖上白将离与徐岫的。
徐岫慢吞吞的起身去开了门,险些被白玉英一拳擂到面上破相,急忙后退三步站定,方气定神闲道:“三年便见一面,当真有这么好看吗?这次九宗剑会与往常不也相同,不如省下些力气到那日看将离师弟的风采。”
白玉英抿嘴一笑,少女姿态立显:“哪能不看将离师兄。只是玉英听说,这次凌云霄的慕青华也来呢,他是这一辈中出了名的剑道高手,见识又广,不知跟将离师兄对上会怎样。哎呀,说完了,那时辰也便过了,咱们还是快先去看看他们。”
她将徐岫拉出去两三步,又被徐岫扯住动弹不得,便听得一问:“那你可找寻你将离师兄了?”白玉英不耐烦答,伸了双手将他拖走,便见得出了丹室外院,花草一低头,拂去杨柳枝,白将离负剑而立,神色萧索且带几分无奈,显然也是被白玉英强拉出来的。
白玉英这时才喜气洋洋的一抬头,双手如小茶壶一般插在腰上:“咱们三人同进同出,哪有叫了荀师兄不叫白师兄的理,再说看慕青华,咱们两个是看热闹,白师兄才是看门道呢。”
“就你理多。”徐岫无奈一笑,与白将离对视一眼,都有几分身为白玉英师兄的惺惺相惜之意。
三人说笑之间便过了法阵,快走到山门口时白玉英才忽道:“师兄,你怎么今日未曾挽发,嘻,不过还挺好看的。”白将离这才注意到徐岫满头黑发披散而下,不过他想得更多:修真者虽不拘一格,但以师兄习惯平日来看,这显然是失礼的举动,莫非出了什么事情他不禁蹙起了眉头。
徐岫这才抓了一把长发:“哦,大抵是今日做过早课觉得烦闷,才去了头上冠簪轻松轻松,没想着竟忘了,倒也不妨事。你们去瞧,我这便回去吧,左右我不感兴趣也不如师弟得看门道。”
“师兄又打趣玉英,哪有来了却要走的理。”白玉英一把扯住徐岫,不由他分说,“这样吧,玉英就当陪着师姐去找簪子,师兄在这儿看着?”
徐岫与白将离都有几分哭笑不得,对视一眼后各自摇头,徐岫笑道:“你是在说什么浑话,多大的事儿,也值得你闹着要叫我一句师姐?我总归是不肯的,你不妨问问将离,兴许他肯也说不准。”
“我又不走,也没掉簪子。”白将离生性淡漠,倒难得接了句话,也说得冷冷清清的。
徐岫抚掌一笑,又道:“你们两人是吃准我了?”
这时他双臂忽被架住,只见白玉英与白将离双眸皆是闪烁,后又默契同声:“还请师兄同去。”
这时徐岫不禁无奈:“你们这是做什么,方才可不是你们嫌弃我未曾束发,现在又这般折腾我。”
白玉英怒视,便道:“哪里是玉英嫌弃,玉英还道好看咧,明明是师兄自己偷懒,三言两语说得要走。”她突兀拍拍腰身,一段白绸舞出,随她的手指微微浮动,“若师兄还想蒙混过关,玉英可不答应。”白将离为她助阵示威,连连点头,背脊所负之剑微微出鞘,可见寒光流转,剑芒凛然。
“哎呀呀”徐岫连连摇头,“咱们再这么说下去,恐怕别提什么慕青华了,就是思过谷的天芒紫华也是瞧不见喽。”他这么一说,白玉英才想起来,惊呼一声,白绸回位,也不避讳,扯住徐岫跟白将离的手腕就跑到一处隐秘地点,这时山门处一阵白芒闪过,现出了慕青华几人。
白玉英纳闷道:“怎么才来呢,还真是赶早不如赶巧。”
白将离言简意赅的回答了她的问题:“弟子报给你的时候,他们可能是到山脚。”白玉英这才恍然大悟一般的连连点头。
扶着树干觉得头晕目眩的徐岫深深觉得只要有白玉英在,那么就要自己就永远不可能维持住君子的表面。
那些采访明星找爆料的记者跟白玉英比起来真是弱爆了!
白玉英在踩点这方面完全是神级别!!!
她瞬间掐准了时间跟地点,近乎拽得拉着努力想保持自己优雅温润谦谦君子风范——现在还在顺头发的徐岫跟面瘫白冲入了可攻击范围,占据了拥有良好的视线跟攻守皆可的战略路线两大优点的好位置然后无比自然的跟白将离讨论起了慕青华的外貌身姿跟身手的无限可能性。
作者有话要说: 天芒紫华:每日只在亥时初时才会在玉英宗的思过谷出现的美景,漫天虹彩映紫华,只因景色如同仙人所拥,才被弟子们取名为天芒紫华。(文中徐岫提及赶不及天芒紫华,是取笑与夸张之意)
第七章
接待慕青华的人是一名弟子,平辈中也仅次于荀修,为人姿态“风流”却是极为木讷单纯。
他一路都生怕自己口笨舌拙闹出事来,只是最近找寻不着徐岫帮忙,也很是苦恼,有能力的他不敢去劳烦,而底下那些师弟们不是身份不够便是与他一样,再不济便是与他不对头的狡诈之徒,实在麻烦。现在遥遥大殿之下接待人的时候见着徐岫在底下出现,简直不是喜极而泣可以来形容的。
慕青华等人就看着那名自称清云的道长突然一脸喜色的直奔一名散发“女道”而去。慕青华修为极好,也只含笑看着;可他身后的几名弟子脸色霎时间就难看了起来。
几乎所有凌云霄弟子都没有在意真真正正的在腹诽他们外貌身材包括身手的白玉英跟白将离
“师兄!”徐岫也是被这名圆脸小正太吓了一跳,但看人家泪眼汪汪的,也实在不好跳起来做出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只好硬生生忍下,憋得自己内伤。
听完前因后果的徐岫实在不想吐槽玉英宗到底是怎么了!怎么连清云这种小萌货都给拖出来接客了,这不是坑爹么!!!你说找白玉英都
看了一眼正兴致勃勃的说着什么的白玉英,徐岫再度沉默了,他突然意识到再这么下去说不准人家凌云霄的客人就要觉得玉英宗特别怠慢人,就算以后道歉,人家表面笑眯眯的然后背地里捅你一刀。
慕青华就是这样的人!
徐岫果断抽出清云发上的木簪挽起自己一头黑发,将小萌货丢给白玉英跟白将离,掸掸长袍后挪着小碎步用数量填补质量的方式走到了凌云霄众人面前,下摆竟巍然不动,然后含笑道:“贫道清肃,方才师弟多有怠慢,还望诸位海涵。”倒也不是徐岫随便开口,而是他的道号的确就是清肃,不过一般来讲,除了长辈跟外人,自家师兄妹都是叫真名。
这才让一众凌云霄党看清这名“散发女道”究竟是何人,不由心里惭愧最近怎么越发眼神不好了。
幸好徐岫不知道,知道了他大概会说:用眼药水点亮你的眼睛!
_(:з」∠)_真冷,寒风微微过境。
凌云霄弟子也颇有礼貌,见徐岫这般说,也纷纷讪讪道过无妨,徐岫一一送过微笑,然后才正视了对方现在的带头老大——慕青华。
片刻之后,徐岫就忍不住转了一下脸。
尼玛,大帅哥,伤不起!
等徐岫再转过来的时候,已经恢复了温润柔和的微笑,倒也算与凌云霄众人谈得宾客尽欢,只是一直站着门口难免有些不雅,好在清云被白玉英赶了过来。徐岫方才用双袖笼住手,微微作了一揖:“原不是贫道接待诸位,师弟生性腼腆,倒显得失礼了,贫道在此赔罪了。”
凌云霄弟子便又纷纷道客气,不妨事之流。
清云小心翼翼的挪过来,一副萌脸抬头崇拜的看着徐岫,被徐岫拉过肩头带过来:“贫道这师弟会领诸位前去,路上奔波劳累,还请好好休息静养,不日便是九宗大会了。”
清云低头轻轻喏了一声,算是应了;凌云霄弟子自然又是一番客套,过了一会儿才跟着清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