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内厅,埃文坐在母亲身边,莫里斯和凯里则分坐在两边的沙发上,“看到你能回来,我真是高兴。”大块头的凯里满脸笑意,“不过我们有些问题必须问你。希望你不会介意。”
埃文摇了摇头,他没什么好介意的,只要能帮他找回儿子。
凯里轻咳了几声,好象在做什么挣扎一样,“无论接下来的问题是否冒犯,我都必须问,你能理解么?”
好的,他理解,埃文摊了一下手,“开始吧。”
“你与你妻子的父亲关系如何?”
一丝危机感突然窜过埃文脑中,“这个与我的案子有关系么?”
凯里有些尴尬却坚定的点了点头。
“好吧,关系不大好,如果你们想知道是这个的话,我可以说,他和南希断绝了父女关系,虽然没有上报。”
一丝得意出现在凯里的脸上,莫里斯则挑了挑眉,埃文突然想起了本的建议,“不要在他不在时和警察谈话。”
“听说你时常出国或是泡在试验室里是么?”
突转的话题让埃文有些不解,“是的。”
“可以这么说吧,在你结婚期间,你在家里住的日子很短吧?你的妻子对此没有不满么?”凯里用了一个自以为能使他消除警戒心理的微笑,“为了这件事还有与你丈人的关系,你是不是常和南希争吵呢?”
“这是我的隐私!是我的家事!”埃文挺直腰板怒视着凯里,“你到底什么意思?!”
“好了,别火,也许凯里警长特别爱探人隐私。”莫里斯突然插上一句,却让埃文不明白是在帮他还是凯里,“不过,你记得那天早上,南希有穿衣服么?”
“什么意思?”埃文觉得会有更加不好的消息在等着他,“我记得她穿著真丝的吊裙。”
“你确定?!”
“是的!”埃文在脑中将南希的形象复原了一遍。
“好吧,你也许还不知道,我们在发现她的尸体时,她就躺在你身边,一丝不挂。”
一丝不挂?!“难道她”埃文无法再说下去。
“是的,她也被强暴了!”
天啊,埃文觉得自己真是受够了,头又开始痛了起来,娇小的南希,为什么?!
“你的枪法怎么样?”莫里斯突然天外飞来一问。
枪法?“不错,我以前参加过美国国家业余枪击比赛,还得过亚军。”
“你有手枪么?”
“只有一把不用的M…1911A1 11。43mm自动手枪,是我父亲的。”
“现在还在么?”
“应该在的,就在你后面那个架子上的盒子里,那是一个保险盒。”
“好的,”凯里的手向后伸去,拖出那个盒子,“确定么?”
“是的,”埃文接过盒子,转动密码锁将它打开,在那一瞬,埃文明白了,他的手枪不翼而飞了。
“你和你妻子都是被一把M…1911A1 11。43mm自动手枪击中的,但是没有在现场发生。”
埃文怔怔的看着那个盒子,不明白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还有人知道密码么?”
埃文摇了摇头。
“更奇怪的是,你和你妻子是被两把不同的M…1911A1 11。43mm自动手枪击中的,地上发现的弹头属于两款不同的M…1911A1 11。43mm手枪,其中一款的弹头经枪支专家的鉴定应当是自行进行改装过的。”
改装过的?埃文猛抬起头,盯着凯里的脸,觉得那就像一张盯着腐肉的恶狗,令人作呕,“我想给我的律师打电话。”
“你确定?”
他不是白痴也不是弱智,不用每件事都问他确不确定!“是的”他正想再说下去,手机响了起来,那是特定的铃声。
第四章
我觉得自己的记忆好象出现了问题
有时出现在我的印象里那个墨西哥小城是温暖而平静的,人与人之间相互的关怀、相互的帮助。
但有时它在我的脑海中却又是凶残与暴燥的,恶劣而专横的警察、因封闭而自我仇视的小区,人与人之间相互的猜忌、相互伤害、相互怨恨,种族的歧视,异教的排斥
是我混乱了还是现实本身就是一团混乱?
埃文说了声抱歉就冲了出去,留下莫里斯一脸深思的盯着他的背影。
埃文有些抖着手触到接听按钮,心脏咚咚的狂响着,“喂?”
“回答是还是不是。”又是那种经过处理的声音,“钱准备了么?”
“准备了。”
“红灯区知道么?”
“知道。”其实那就是纽约最负胜名的四十二街,白日的繁华,到了夜间就会出现最有名的红灯区,在第八大道那里,就算他没去过也知道。
“今天晚上十一点。”
“可是”
“如果不是一个人,我们将消失,永远!明白么?!听着,不要玩什么小聪明,任何一点警察的味道我们都能察觉。明白?还有别再告诉你那该死的朋友,别以为我们不知道,我们要你完完全全一个人,明白么?我们在你身边可是安排了好多眼线呢!”
“明白,但是”眼线?身边?
嘟的一声,电话断了。
埃文的手无力地垂落下去,最后那嘟声一直在他耳里延长延长
被人监视的感觉令他有一股呕吐的冲动。
一辆多功能的SUV跑车飞驰过街角,像从天而降一样,一阵刺耳的剎车声,汽车尚未停稳,驾驶座一侧的车门就开了。
是本。他注意到埃文木呆的表情,加快了脚步,“埃文?”
“你说对了,他们开始怀疑我了。”埃文当下整理好心思,他决定遵从,不再告诉本任何事了,当然这也是为了本的安全,既然有人监视着他,必然也会注意到本,他不想本因为自己受到任何伤害。
他朝屋子方向努了努嘴,眼下,凯里正站在门口监视着他们。
本阴冷下一张俊脸,“他们和你谈过了?”
“一点点。”
本无奈的看向埃文,“我提过的建议,你好象就当没听见一样,是么?”
“拜托,不要再责备我了,我没考虑那么多!”有人谋杀了他的妻子,绑走了他的孩子,现在还要来怀疑他是凶手,为什么会发生这一切?!荒唐极了!
本默默地注视着埃文,“好吧,我会对付这一切的。”他最后开口说道。
透过本,埃文看到凯里向他们走来,“停下!你们侵犯我当事人的权利已经够多的了!别再想骚扰他!”
“我们有权利询问受害人。”凯里显然被本的粗声粗气吓住了,不过也是,从本森极绅士的外表看,谁也想不到他会大吼出声。
“别说这一套给我听,谁的律师无能你再去询问谁!你要是再不离开,我就将你告上法庭!
我记得你的顶头上司是查尔斯吧,不想被他请去喝茶就离我的当事人远一点,小子!”本一边做着赶人的手势,一边颔首示意埃文可以去休息了。
“好吧,凯里警长,我想你该问的也问得差不多了,就让我们可怜的受害者休息一下吧。”在埃文步入屋内的时候,莫里斯慢条斯里地走了出来,颇有深意地瞅了埃文一眼。
埃文急忙将视线调开,总觉得一和他相望,自己所有的秘密就全会暴露出来。
莫里斯不介意的轻挑了挑眉。
埃文脱身朝屋内走去。
莫里斯静静的坐在他那辆早该换了的宝马车里,盯着埃文住的屋子。
已经快十点了,没人会注意到他,他将自己和车子都藏在了埃文家对面茂密的常青灌木丛里。有些起风了,灌木丛随着风声沙沙作响。
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了下来,他死死的盯着埃文卧室的窗子。
他的窗子开着。
微弱的光芒从里面射到前面的院子里。不一会,灯熄了,他好象上床休息了。
不过莫里斯知道这不过是个假像。他想起了白天那个奇怪的电话,他还记得一听到那铃声,埃文就像触电了一样的弹跳了起来。
凭着直觉,他便知道此事蹊跷,他的直觉一向敏锐而直准,足以媲美野兽,曾经多次令他死里逃生,也令他得以侦破许多神秘的案件。
他抬眼看了一下车里的时钟,正好是十点,这时,埃文家的门悄悄打开了,一个身影极轻手轻脚的向车库走去。
正当他想将车子开出灌木丛之际,两盏车头灯照亮了漆黑的大路,莫里斯迅速的将车子又倒了回去。
一辆时髦的纯黑色宝马车从车库开了出来,在车灯的照射下,莫里斯看见了埃文那张纯净的脸上夹着的一丝激动。
“看来我又猜对了一次。”
老旧的宝马跟着时髦的家伙向纽约四十二街开去。
宝马此时正沿着环城高速向纽约四十二街行驶,埃文沉浸在紧张而激动的情绪当中,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的跟踪。
这张大道对于埃文来说太过熟悉了,他在这条大道上来来回回了十几年之久。至从他考上哈佛医学院开始。
他从医学院拿到了医学博士学位,但是却没有留校或是进入一家大医院而是转道去了非洲,参加了一个叫作“难民援助营”的世界性组织。
他们为那些穷困地区患有严重病症的孩子进行免费治疗。
为此当地不少人将他看成一名圣人,埃文不屑于这种看法,他会选择远离这个大都市,其实不过是在逃避,他对于人与人之间复杂的情感与交往天生不在行,他只想静静的去做点事,不想受人打扰,如果这就是现代,人们对圣人的理解,那他就无话可说了。
途中经过了纽约市的公墓,埃文忽然想起了南希,一种痛苦的记忆折磨着他。
那是事发前几天的一个晚上,他进屋后发现南希又在哭,这不是第一次了,他有些头痛,当她第一次哭的时候,埃文觉得很是怜惜,可是当这成为一种习惯之后,埃文就开始觉得厌烦了。
不过所幸,任何人都是这世界上最好的演员。即使已经深恶痛绝,埃文仍耐着性子伸手去安慰她,然后听着那千篇一律的话
为什么你不能和父亲和解呢?为什么你总是不呆在家里呢?为什么你要参加那个莫名其妙的组织呢?
南希总是过于忧郁,这是最初吸引埃文的地方不过等到真正生活在一起后,他才发现很多事物最好只是远观为妙。
但是这次有些不对劲:南希在问了一堆每日N问后,突然冒出了一句,“你不爱我!”
他看着她目瞪口呆,南希用着一种可以说是同情的目光看着他,“每个人都说你伟大,说你仁爱,可是他们谁都不知道的是,你其实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自私鬼,是个最利己主义的大坏蛋!
你谁都不爱,你平平淡淡,只是为了保护你自己,不是你淡然而是你胆小!
你害怕受伤!
你不爱我!
你不爱这个家!
你不爱你的好友本!
你甚至不爱你的父母!你谁都不爱!”埃文被她一连串的指责给弄晕了。
当他半天回过神来,嗫嚅着想反辩几句时,南希却转身走出了卧室。
现在当时的情景又在他脑海里呈现出来,埃文轻叹了口气,也许她是对的。
透过车上的天窗扫了眼一颗星也没有的夜空,他在心里向南希发誓,“也许我不爱任何人,不过我发誓,我一定会将我们的儿子找回来的,我发誓!”
车子越来越接近四十二街第八大道了,只要一入夜,整个美国的各大城市包括纽约都会亮起串串红灯,一闪一闪转得人眼花缭乱。
在纽约,最具影响的便是眼前这条四十二街第八大道,虽然各届当局都强烈质疑它存在的合理性,但谁也无法把它从干净的空中抹去。
这里是脱衣舞、性商店、黄色书刊电影录相集中之地。林立的性广告牌,大明大放地画满各种SEX(性)字样。虽然政府也对红灯区有许多规定,但“性”在这里作为商业存在,老板为了赚钱,各种规定实际上名存实亡。
比如规定不准17岁以下青年观看性表演,可是又有谁来检查然后又如何判断那些小观众的年龄?
埃文透过车窗就看见不少年轻男孩子,被那些站在性舞池门口、身穿比基尼式服装的舞女们兴高采烈地招唤而去。
这里只要夜幕一降临,血色的红灯便照亮整个天空,连出入的出租车都画着裸体女人的剪影。
它做为纽约一景,和象征着人类崇高追求的自由女神像、风景如画的城市公园,和展现美国人伟大创造力的摩天大楼与各式现代艺术博物馆,奇异而怪诞地混交在一起,这就是纽约他痛恨却无奈的生存地。
埃文将车子停在离入口还有一码左右的空地上,熄了火,灭了夜灯,希望不要有女人上前来打扰,低头看了一眼手表
正好11点整,已经是交换时间了。
车里静得振聋发聩,心脏又开始咚咚咚的狂响。
出于不安,他开始躲在车内四处张望。
为什么还不来电话呢?
小托尼真的会在附近么?
他希望能早点结束这一切,下面的时间将决定一切,他明白。
可是电话呢?
为什么手机还是没响呢?
难道这只是场恶作剧?!
他意识到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会有人傻到要现金交易么?他难道不怕被当场抓住么?
在这一刻他猛然意识到自己所遭遇的一切竟然如此地像是小说的情节,就和他极推崇的哈兰·科本的小说《别无选择》中的主人公几近一模一样,甚至于他也是个医生!
上帝!
是凶手在模仿小说还是小说在预示着现实?
会不会只是有人想依着小说对他开一个极恶劣的玩笑?!
会不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他过于沉迷小说而生的幻像?!
上帝!
他快要分不清现实与虚幻了!
埃文·李!你要清醒!
小说永远是小说!
小说里没有第二次机会!但是生活中会有的!一定会有!
手机铃声猛然响了起来,震得他向后跌去,把手机放在耳边,飞快地按下接听键,“喂。”
那个处理过的声音响了起来,“从左边的街口转出去。”
“左边?”对于这里的地形,埃文完全没有概念。
“听着,将车开到那个写着“FUCK ME”的红牌子边上,那儿有条小道,向左转,我们正盯着你呢,要是有人跟着,我们就消失,将手机放在耳边,别挪开!”
埃文只能乖乖的顺从:左耳夹着手机,右手紧紧掌握着方向盘,好象要将它给捏碎了。
“好了,现在上X号大道,一直向西开,到第一个街口再向右转。”
莫里斯紧跟着埃文的车子,却又不能挨得太近,因为在眼下这个时间,停留在这附近的只有各式贴着裸女海报的出租车。
换句话说,除了埃文那辆极醒目的车外,他的这辆就算再老旧也算独特的了,所以他只能隔着相当一段距离在后面跟着,不过就目测而言,这段距离应该足够他进行任何保护行动了。
10分钟过去了。
前面的车突然像是开起赛车来一样狂飙了起来,一下子在他眼前越变越小。
该死!
难道被发现了么?
莫里斯皱紧了眉,猛踩油门,终于决定应该将这辆老车给淘汰掉,不过先让他过了眼下这关再说。
车轮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这回“跟踪游戏”变成“追赶游戏”了。他看着时速从七十到八十现在是一百二了。他面临着“出局”的危险。
呼!看见了,就在前方,那辆黑色宝马在左转,他轻吐出压在胸口的废气,看来他得再小心一些。
直到今天莫里斯都在想,要是当时没有那辆该死的大货车,是否一切都会不同呢?可惜的是他永远无法去证实这一点。
正当他跟着埃文的车来到接近分岔口的时候,一辆大货车竟然从旁边的小道横穿而来。
“SHIT!”莫里斯大骂一声,就在前方,道路分成了两条,而他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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