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青木含笑起身带着菊花和刘云岚出去了;刘富贵的媳妇张氏则跟菊花的大舅母到厨房里说闲话;男人们则陪着刘富贵。
刘云根没人陪,只好跟来财玩了。可是来财也不爱跟他玩,带着来寿跑到后院找菊花去了。
青木等三人出了屋子,他微笑地瞧了一眼刘云岚,说道:“我先带你瞧瞧房子、院子,再到外面去瞧瞧小河,还有我和菊花养的鱼。”
刘云岚听了十分喜悦,脸儿红红地望着他点头。
于是,三人先到西边的屋子去转了一圈。菊花特别指给刘云岚看青木的房间。她望着桌上的书籍和笔墨纸张等物,不禁用崇拜的眼光看向青木,见他正含笑望着自己,也羞涩地笑了。
她明白这边的屋子是青木将来成亲用的,也就是自己将来要住的屋子,因此欣喜地四处打量,神色间的欢窖是掩也掩不住的。
青木就在一旁含笑望着她,也不说话,那眼神好像再问“你喜欢这里么”,她就用自己的眼神明白地告诉他自己很喜欢。
看了房子就往后院去了,菜园、猪舍、鸡栏、牛栏、果树,青木不时地跟刘云岚轻声解释几句,她听得两眼亮晶晶的。
菊花瞧着这小两口,心里苦笑,人家相处得多融洽,自己跟在后边实在是多余。可是,要是丢下他们两人在这里,也是不妥当的——刘云岚的爹娘可是还在屋里哩,这么的实在是失礼。
唉!规矩啊规矩!
她这个超大号的电灯泡只好一直在哥哥和刘云岚之间照着。
正想着,来财带着来寿到了后院,来寿奶声奶气地叫:“菊花姐姐”,她转身抱起他,一边埋怨道:“来寿,你太重了哩,姐姐都抱不动了。”
来寿听了呵呵地乐。
来财则体贴地对菊花说道:“把来寿放下来,让他自己走吧!”
菊花说道:“他这么小点,走不了几步怕是腿就软了哩。”
青木听了,转身接过来寿,把他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对菊花和刘云岚道:“走,咱们出去。”
菊花便牵着来财,跟刘云岚并排走着,在河边逛了一趟,认清了菊花家附近的地形,然后又来到自家的鱼塘边。
青木看着两人,不禁微笑起来。往常他都是只关注照顾妹妹一个人的,如今他要关注照顾两个人了,要是爬山的话,他得一手拉一个哩。
刘云岚见那池塘里有几只枯黄的破荷叶,问道:“这塘里还种了藕哩?”
菊花点点头道:“嗳!去年种了几只藕,不过没发多少,今年大概要多发些了。云岚姐姐,你甭小瞧这池塘哩,这里面放了不少鱼、泥鳅、黄鳝,我一直喂东西把它们吃,去年底也没逮过,等到今年底,怕是要起不少鱼上来哩。”
刘云岚津津有味地听着,不时地瞟一眼青木,抿嘴微笑。
来寿听说池塘有鱼,十分的兴奋,在青木的肩头指点叫嚷起来,身子还扭动着到处张望。
青木怕他摔了,忙用手扯着他的两只小手,扶稳他,一边跟刘云岚说道:“我准备把这池塘再挖大些,一方面为了能多养些鱼虾;另一方面是为了少种些地,咱家喂了猪、鸡、鸭,地多了也种不过来哩。”
刘云岚听了,想着一路看过来,他家里喂了那么多的猪、鸡、鸭子,还有那么些田地,菊花忙家里就够累的了,田地肯定全靠郑叔郑婶和青木,那得多累啊!
她便急忙对青木说道:“是要少种些,别累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青木听了这话心里暖暖的,冲她微笑点头。
菊花笑道:“养鱼也是一样的。这塘能出产不少东西哩,鱼虾就不说了,藕也能采些,还有篙瓜哩——这是哥哥去年底从旁的池塘挖过来的,菱角也种了一些。”
刘云岚瞧着这光秃秃的一片水面,听了菊花的讲述,能想象出到了春夏的时候,这池塘会呈现出什么样的景色。她转向旁边的麦地,那绿油油的麦苗微微摇动着,似乎在向她这个新主人打招呼。
青木见她瞧麦地,忙又跟她说道:“去年忙着盖房子,时间紧,就种了三亩地的麦子。”
刘云岚盈盈俏立在地头,这一路走来,青木和菊花带她看了房子、院子和牲畜,认了地和鱼塘,远眺了田,她的心情由欢喜激动渐渐归于平静,那种归属感满满地充盈在心间。
她早早地就在家里当家理事,除了操心田地家计,还要操心父母弟弟,现在,终于有人为她撑起一片天空,和她一起面对生活的烦难。
青木看着她轻声道:“回去吧。”
她点点头,乖巧地跟在他身边。
几人说着闲话,慢慢地往回走着,阳光温暖地照在人身上,一切是那么温馨、和谐,连来财都乖乖地拉着菊花的手,不言不语地听着三人说话。
回到院门口,青木抬眼瞧见张槐家的地里有人,遂微笑着对菊花道:“走,跟槐子说说话去。”
刘云岚迟疑地停住了脚步,看着菊花——她觉得自己不好见外人哩。
青木笑着对她道:“槐子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我带你去见见他。”
刘云岚脸就红了,但心里却十分的开心—他连好朋友也要让自己认识哩,可见真当自己是媳妇了。
第一百九十九章 比拼
张槐和爹娘将地里的红萝卜全部拔了回去,就开始翻地、上,准备再种一茬春白菜,也好变点银子出来。
因这几天青木忙着定亲的事,他没了人说话,便呆在地里忙活。
此时见青木和菊花领了个高挑的女娃过来,立即明白这就是青木未来的媳妇了。
他满脸含笑地拄着锄头,待他们走近了,先投给青木一个会心的眼神,然后戏谑地望着他,等他介绍。
青木见这家伙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瞪了他一眼,咳嗽了一声,对刘云岚道:“这是槐子,你就叫他槐子好了。”
转身又对张槐道:“这是你云岚姐姐。”
张槐一听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他倒是很想叫一声“嫂子”,可是菊花正在旁边瞧着哩,便无奈地叫道:“云岚姐姐。”
刘云岚也很不好意思,忙道:“槐子兄弟这是在翻地哩?大正月里就忙地里的活了?”
张槐笑着说道:“嗳!闲着也是闲着,就把地翻翻,好种些春白菜。”
说着又看看菊花,见她笑眯眯地望着自己,忍不住微笑着摸摸锄头,仿佛那是挖金掘银的工具,他要用它掘出一份家业来,和菊花共享。
菊花看看翻整的疏松的土地,再看看忙碌的额头出了一层汗的张槐,含笑不语。
寒暄了一会,青木看看地里已经整理了大半,便对他道:“走,晌午到我家去吃饭吧,也不在乎这一会工夫。”
张槐听了急忙摇头带摆手,心道,这么些新亲上门,自己过去不是找不自在么!
青木也不强他,带着菊花和云岚转身就走了。
等几人走远,张槐低头继续翻整土地心想,青木就要不是一个人了,有了媳妇会不会还跟往常一样,和他走得这么近哩?
应该会吧他爹和郑叔不就是常在一块喝酒么,他娘也常和郑婶在一块做针线。自己要是娶了菊花,那跟青木就更进一层了。
青木等人回到院子,见刘云根孤零零地坐在门口晒太阳,这才想起把这个小舅子一人丢家里了,便歉意地问道:“云根,你咋没出来瞧瞧哩?”
刘云根心想你们都不理我,我跟谁去哩?
不过这话他可不敢说,姐姐就在旁边瞧着哩,他便尴尬地笑道:“我在门口晒晒太阳。”
菊花吩咐来财进屋端几根小板凳出来,几人也坐在门口晒太阳闲聊。
刘云岚见弟弟不敢瞧菊花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坐到他身边对他说道:“你该不会是还在生菊花姐姐的气吧?要是这样,姐姐往常白教你了。”
菊花轻笑一声说道:“云岚姐姐等你嫁过来了,我瞧他靠哪个?你一个男娃子,要是撑不起门户可是要被人笑的。这日子想过好,怕是难。连认个错都不爽快的人,还指望他干啥出息事么?”
青木见菊花几句话又把这小子说得立起了眉毛,忙制止了她,不令她再说下去。
他却转头正色对刘云根道:“你也甭生气。要是真生气,就更应该使劲干,好争口气让人瞧瞧——你也是个能干的男娃。难不成还真要你姐出嫁了还为你操心不成?往常小,你还有理由,如今你也长大了,家里的事不是该抢着做么?总得让你姐觉得她没白疼你。”
刘云根听了心里难受,他见了菊花和青木,本就有些发憷,如今更觉羞愧不服,忍不住涨红了脸,抬头气道:“谁说我要靠姐姐了?我才十几岁你咋就晓得我往后过不好哩?我偏要过好给你瞧瞧。”
这话是对菊花说的,他只觉得姐姐的这个小姑子专门戳他的疼处,就喜欢让他下不来台。
菊花不等青木说话,就慢条斯理地说道:“好,那我就睁大眼睛瞧着。
来财!”
来财急忙应道:“嗳!菊花姐姐!”他就坐在菊花的旁边,一边答应一边把凳子又往菊花跟前挪了挪。
菊花摸摸他的头,对刘云根说道:“来财跟你一个村的,你该晓得他先前有多调皮。如今哩,来财说懂事就懂事了。他还比你小哩。你俩就比比,看谁更能干,能撑门户。来财,你奶奶年纪大了,你爹也不如你聪明,往后家里就靠你来支撑门户了,连来寿都要指望你哩,你可要好好干”
她话还没说完哩,就听刘云根“扑哧”一声笑道:“来财撑门户?真是让人听了笑掉大牙哩。他要是能撑门户的话,那母猪也能上树了。”
他终于找到一个比自己差的,心想我比不上你,我还比不过来财
来财正认真听菊花说话哩,听得心里斗志昂扬,谁料被刘云根这么嘲笑,当即大怒,就要反驳,却被菊花拍拍肩膀,对他说道:“你甭跟他争。打嘴仗谁不会。光说不做有啥用?你有那力气还不如好好想想咋用功。多读些书,家里的事也帮爹多干些。等你慢慢变得能干的时候,谁还敢笑话你?”
来财听了用力地点头道:“嗳!菊花姐姐,我肯定能改好的。你就等着瞧吧。”
他斜了一眼刘云根,心道,我先不跟你说,我定要改好,把你给比下去。菊花姐姐说我爹都不如我聪明哩,我用功些,有啥做不好的?
刘云岚瞧着弟弟道:“要是来财都能吃苦上进,你还不上进的话,真是没脸见人了。你也要争口气哩。”
刘云根见来财不理他,菊花又说“光说不做有啥用”,心里也憋出一股气来:“姐,你放心,我肯定好好干。你就在一旁瞧着,我哪干得不好,你说,我肯定听。”
青木见俩娃儿杠上了,忍不住笑道:“好,那咱们就好好瞧瞧,你俩谁更能干。”
菊花和刘云岚相视一笑。
刘云岚就拿出了两双鞋,是帮青木和菊花做的,菊花见那匀净的针脚,开心不已,夸赞了一回,忙又端出自己的针线箩筐,跟她请教做针线。
青木见两人低头凑在一处,亲密地说着话,又见来财和刘云根百无聊赖地坐那,便招呼两人起身道:“走,带你俩出去逛逛。”说着把来寿也抱起来带走了。
菊葩听见了,忙叮嘱道:“哥,甭走远了,就要吃饭了哩。”
青木答应了一声,说就回来。
他也是觉得两娃儿闲得无聊,跟他们说教也是不管用的,不如到处看看,跟他们说说田里、山上长的东西有啥性子,庄稼如何伺候,塘里养鱼啥的,也能让他们感兴趣些。
果然,这一趟转下来,来财和刘云根都跟他亲近了好些,一路问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刘云根见那鱼塘里果真有大鱼,羡慕地问道:“青木哥,你们村冬天有橡子豆腐的渣来喂鱼,要是旁的村就不成了,冬天也割不到草哩
青木笑道:“要是真养鱼的话,就该早早地攒些草料在地窖里,不就成了。咱这是顺带的。”
他又瞥了他一眼道:“你姐姐种山芋,山芋藤喂猪,山芋用来洗山芋粉,然后做粉丝,那个洗山芋粉的渣不就能喂鱼么?不过你家没有鱼塘,这渣还是用来喂猪比较好,猪吃了也长膘。”
刘云根听了点点头道:“我家是用山芋渣来喂猪的。”
他忽然兴奋地说道:“今年我就来种种你说的那个红萝卜,不过我姐说冬天地要歇歇、养养哩,不然越种越瘦。”
青木就跟他说,猪喂多了,把猪粪攒了,再烧些草木灰和土粪拌在一块,种萝卜的时候,用来垫窝子,见效的很。
刘云根点点头记下了。
青木想了想,忽然含笑道:“云根,你姐姐这么聪明,你该觉得高兴、跟她学学才对。我瞧你们村好多的人家都不如她会安排筹划哩,你只要跟她好好学两年,有啥学不会的。”
刘云根难得地没有起逆反心理,把这话听进去了,他望着温和对他说话的青木,忽然不再觉得别扭,发现这个未来姐夫其实还是不错的。
来财根本对种田还一无所知,只有听的份。不过,他也听得很认真,听得懂听不懂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两娃儿虽然嘴巴上比拼着发了誓,不过,要想很快转变性子,那是不可能的,不过是画了个目标让他们去努力罢了。
吃晌午饭的时候,热热闹闹地分了男女两桌,主客都十分高兴。
郑长河与刘富贵都喝多了,两亲家拉着手说亲密话儿,互相赞了一通对方的儿女,说着说着,刘富贵就红了眼睛。
他对郑长河推心置腹地说道:“老哥,我也不在你跟前装样子了,装也没用——你也能瞧出来我是个没出息的人,我媳妇也是一样,我俩‘大哥不说二哥——两个哥都差不多,。可怜我这个闺女是个能干的,从小就操心家里,我活了半辈子,还要让闺女来教导我做人。可是我有啥法子哩?我就这点能耐,是个见识浅的人。我没能耐不要紧,我闺女好啊,我就怕耽搁了她,如今跟你结了亲,我就放心了——你两口子都是爽利明白人,她到你家我一百个放心。”
郑长河瞪着眼睛道:“瞧你说的啥话哩?咱庄稼人,哪个还有多大的本事了,不都是些见识浅、就晓得种几亩田的人么!你跟青木外婆大舅一个村,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晓得都是老实人就成了。要说没能耐,我也是比不上儿子和闺女的,咱们老了,不争那个面子。”
第二百零零章 花婆子的疑惑
杨得发见两人喝高了,忙把他们扯开,不让两人再喝了,跟曹又是好一番劝解,这才让他们吃了些热饭,大家坐下喝茶闲聊。
又闲扯了好一会,杨得发两口子、杨得志父子和刘家一家人才告辞回去了,只有汪氏带着来寿在闺女家住了下来。
这桩事一忙完,紧跟着陈家就来运腊肉和香肠了。忙了一天,望着出空了存货的屋子和大缸,青木和菊花松了口气。
看来年底一定要建作坊了,这东西搁家里实在不好,一股腊肉味道。
这次合作,除了买肉的成本,四家人各自分了二十多两银子。菊花家要多一些,有四十多两。这也是其他三家强烈要求的,说就这样还占了便宜哩。
分了钱自然欢喜不已,可是菊花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小石头神秘兮兮地拉到一边,细细地跟她说了花婆子和柳儿娘如何要算计她的事。
菊花听了,先是一阵惊讶,怔了好一会,就气得笑了起来——这婆娘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哩。
待听小石头说自己使了个巧法子,让花婆子磕掉了门牙、摔歪了鼻梁后,忍不住开心地笑弯了腰。
正乐着,一眼瞥见小石头在一旁咧着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