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女如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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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女如菊- 第1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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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寒冬季节,外面冷气飕飕,大伙儿却甩开膀子,两眼冒火、鼻嵛里吸冷气、嘴巴里喷热气,一齐奔作坊来了,那雄赳赳、一往无前的气势,仿佛严寒也要退避三舍,不敢来侵袭。

    到了作坊大院,跟奉命守门的赵大嘴说了一声,进入大门,就听工坊里面青木正在排查昨晚的事情哩,那些有嫌疑的人争执不下,说着说着就动了火气,又要拿儿子来赌咒。

    周宝柱气得浑身发抖,再也忍不住,冲进去大声喝止儿媳妇。

    举头三尺有神明!这话到底真不真,他不知道,可是他眼下就只有一个孙子,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人去咒他的。

    青木紧绷着脸,让赵大嘴等人搬凳子,安排众位长辈坐下,他则转头冷冷地盯着周小年,又扫视一番周矮子和周宝柱,摆出了一副誓不罢休的神情。

    工坊里的人也都一齐盯着周家人,看他们要如何说。

    周宝柱脸色铁青,周矮子面色发黑,两人全都看向面如死灰的小年媳妇,那杀人般的目光让她实在承受不住,惊骇地把求救目光投向周小年。

    周小年黯然神伤,疼心无力地低下头。

    小年媳妇就绝望了,哀求地盯着周矮子兄弟俩,不要过分惩罚她。

    周宝柱木着一张脸道:“菜花,你好能耐哩!我们周家要不起你这样的媳妇——你还是回娘家去吧!小年!”他示意儿子上前拉起媳妇,自己则转身对青木道:“郑管事可满意了?”  
第二百七十三章 要说法 
青木冷冷地与周宝柱对视,毫不相让,嘴里说道:“周叔这话我可听不明白,我有啥满意不满意的?这是你们的家事,与我无关,与作坊也无关;你就是不休她,也绝不会有人逼着你休。我只要她一句话:昨晚上的门是不是她关上的?”

    这老东西,想让他背上个逼人休妻的名声么?

    哼!自己想休掉这儿媳妇,还想把这理由按到作坊的头上,按到他郑青木的头上?他偏不让他如意。

    小年媳妇听了这话,如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立即哭喊道:“是我,是我关的门!我猪油蒙了心,想瞧青木的笑话——谁让郑家上回害我罚跪的。我一时糊涂,如今晓得错了,请大伙原谅我,我做牛做马报答你们。”

    她哀哀地对着众人哭着恳求。

    原来,她也以为公爹要休她是迫于众人的压力,所以深恨大家;可是听了青木的话,人家只要她承认错误,一点也不想管周家的事,因此她觉得这事还有转机,就立即竹筒倒豆子般,承认了这事是自己干

    在场的媳妇们虽然讨厌她,可是见事情闹到要休她回娘家的地步,也不忍心起来,纷纷低语,语气颇为同情。也是,一个女人,要是被休回娘家,那她这辈子算是完了。

    周小年搀着菜花,也恳求地望着自己的爹,又去看周矮子。说老实话,他怕周矮子比他爹更甚,可是,如今能让他爹改主意的也只有这个大伯了。

    周宝柱和周矮子脸色更难看了,他们都没料到青木会这么说,看着众人的反应一时间也不知如何是好。

    青木却不管他们,当众宣布道:“小年媳妇犯了错,罚三个月的工钱,并辞退回家。好了,剩下的事不与作坊相干,周叔,你们家的家事,还是回家去处置比较好。”

    周矮子气得狠狠地瞪了郑长河一眼道:“你养的好儿子好能耐哩!”说完转身就走,周宝柱也脸色难看地跟着出去了。

    郑长河不会说话,气得冲着他背影大声叫道:“我儿子当然好了,我闺女也好,你不服气么?”听得大伙都偷笑起来。

    李耕田也忍着笑拉了拉他的胳膊,示意他别再嚷嚷了,人家都气走了,还不许他甩两句话面子头上的丧谤话解气么!再说甭瞧这两人横眉毛立眼睛的,说不定晚上就到一块闲聊去了。

    周小年临走的时候,诚恳地对青木道:“青木,真是对不住—给你惹麻烦了。我家去一定好好地管教菜花,往后她不会再干这样糊涂事了。菜花,还不给青木赔礼?”他扯着媳妇低声喝道。

    菜花——也就是小年媳妇抹着眼泪,惊魂未定地对青木道:“青木兄弟,你是个有本事的人,不要跟我一个妇道人家一般见识,我往后再不会干这样事了。”

    青木依然绷着脸,对周小年道:“我罚她,是按作坊的规定办,不然都这样乱来的话,那这作坊成了啥样?要说赔礼你们应该向金铃赔礼才是。”

    周小年急忙拉着媳妇要去跟金铃赔礼。

    李明堂挥手制止他道:“别扯这些面子情上的话了,你都害得我家金铃丢人现眼,赔个礼就完了?还有青木,你让小年媳妇赔礼是啥意思?是不是这事就算了?你倒是会一推干净···”

    “老三!”

    “爷爷!”

    两声大喊同时传出一声是李明瑞喊的,他觉得这个三弟真是要气死他了,明明是他自己干出来的事情丢人,还说孙女丢人;另一声是金铃喊的,昨天人少,爷爷说让青木给个说法她还能忍受,今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爷爷要是再把那些话说一遍,她也不用活了。

    李明瑞哆嗦着嘴唇,食指点着李明堂道:“你······你真是猪油蒙了心,要逼死娃儿么?你到底想干啥?你说!该死的东西,甭以为你一把年纪了,我就不敢打你?耕田、耕牛,把他给我拉回去,我要打死这个老糊涂!”

    李耕田和李耕牛嘴里干答应着,哪里敢上前。要是他们真的去拉李明堂,他暴怒之下没准能气晕过去,这么大年纪了,说不定就会出人

    李明堂听了这话,不敢相信地瞧着大哥道:“你打我?为了这么一个小毛娃子你要打我?”他边说还边用手指著自己的鼻子。

    李明瑞怒道:“打你咋了?你越活越回去了,我还不能打你?走,咱们家去——家事要在家里处置,家丑不可外扬。反正小年媳妇干了糊涂事,坊子里也罚了,家去他爹也会罚她,这事就算完了

    李明堂见大哥当这么多人的面不给他好脸,也是气得乱颤,翘着胡子喊道:“我孙子都这么大了,你还这样待我?训我也就罢了,还帮着外人对付我,你还算我的大哥么?”

    李耕田上前扶住三叔,一边帮他顺气,一边低声劝着,李明堂总也听不进去。

    李明瑞喘了口气乐道:“帮外人对付你?你好大的面子哟!我还没那个闲工夫哩,我有空不晓得多享享福——长雨昨儿还让人捎信来,要接我去清辉玩哩。我要不管你吧,又怕你丢老李家的脸;你要不是姓李,我管你闹翻天!”

    李明堂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他大声道:“我咋丢老李家的脸了?你侄孙女被人欺负了,你不帮着讨说法,还要打我,真不晓得你是不是李家人。不就是郑家帮忙办了个作坊么,要是没有村里人帮忙,他这作坊也搞不起来,为这点事,拽的跟二百五似的,不把人放眼里。”他唠叨着越扯越远,叫人听了哭笑不得。

    金铃先前被堂姐金香叫了出去,菊花、刘小妹、金香遂教了她一篇话,为的就是应付眼前尴尬局面。这些女娃们经常相聚,讨论些家务买卖的事,个个都有主意的很,早不是原先只听爹娘话的乖乖女了。

    她一直隐忍着,此时听李明堂说她被人欺负了,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悲声对他道:“爷爷,你孙女行得正、坐得正,不怕人说。我清清白白一个女娃,有啥要人交代的?今儿郑管事要是给了我交代,那就是往我身上抹黑!”

    李明堂见孙女竟然也来顶撞他,气恼地呵斥道:“你懂啥?跟着瞎嚷嚷。”

    金铃既然是李明堂的孙女,才十五岁,那脾气也是跟她爷爷一样倔,被爷爷一骂,遂哭道:“我是不懂—-—明明我啥事也没干,为啥要这样糟蹋我?诚心不让我活了哩。”

    李长亮早就对他三爷爷忍无可忍了,横眉怒道:“昨儿青木叫人,我跟小墩先前虽然没听见,也就过了一会就赶来开门了,这事有啥好说的?金铃妹妹一个小女娃,啥事也不懂;青木是啥样人大伙也都心中有数,三爷爷说这些话不是没事找事么?”他是李家二房的孙子,故而称李明堂三爷爷。

    桂枝等媳妇们也道,没人会拿这事闲话的,这不过是个巧合罢了。

    青木本来听李明堂说他欺负金铃,也想发作的,可是见一旁的菊花冲他摇头,又对金铃那边看了一眼,随后金铃就站出来哭着诉说起来,他就不好插嘴了。

    李耕田今儿格外气闷,就见他们老李家的人吵个不停,旁边的人跟看大戏似的——还有座位哩——看得津津有味。他忍无可忍,对李耕牛使了个眼色,两人一起上前,一边一个,搀着李明堂的胳膊,道:“走,回家再说,不能耽误作坊干活,这里面也有咱的股份哩。”

    李明堂还不停地挣扎,李耕田死不放手,一边凑近他耳边低声怒道:“三叔,你真不觉得丢人?你瞧瞧人家都在看大戏哩——咱们李家人唱的大戏。我这个村长从来就没这样丢人过,求你行行好,咱回家再商量,行不?”

    李明堂蓦然惊醒,扭头看看那些张大嘴巴望着自己的媳妇们,一时间羞愧不已。他并非真糊涂,不过就跟不服输的赌徒似的,一口气咽不下去罢了。遂不再挣扎,顺势让儿子跟侄儿将自己半拉半拽地扯了

    李明瑞也怒气冲冲地出去了,一手还拽着金铃。

    周小年和媳妇则非常的高兴,李家人这么一闹,人们好似忘了刚才周家休妻的闹剧,至少不会把全部的注意力放在小年媳妇的身上了。两人趁着大伙不注意,悄悄地溜出了作坊。出去后,相视一笑,很有些劫后余生的味道。

    周小年挽着媳妇的手,又恨又怜地对她说道:“你还敢这么闹不?”

    小年媳妇听他这么问,顿时眼泪又下来了,她这么一会的工夫,经历了惊慌、害怕、绝望、希望等种种心理,仿若被抽了脊骨似的,没了力气,挨着周小年抽噎着说道:“人家晓得错了哩,往后再也不敢了。小年,我不敢家去咋办?公爹要罚我哩。”

    周小年闷闷地说道:“罚你你才应该笑哩,就怕他不罚你,客客气气地把你送回娘家,那可就麻烦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偷会 
小年媳妇一听果然如此,便紧张地拽住男人的胳膊道:“那咋办哩?我不要回娘家——人家会笑话死我的。呜呜,小年,你帮我求求公爹和婆婆,我跪两天还不成么?”

    周小年气恼地说道:“要是我没求,你眼下怕是已经在清北村了,哪里还能留在这?你要是真的诚心改,就该自个到爹娘的跟前认错,认打认骂,还能掉块肉?话说回来,就算掉块肉,也比休回娘家好。”

    小年媳妇急忙点头道:“我去,我去认错。”

    周小年瞧着媳妇,无奈地叹了口气,甭管她如何可恨,终究还是个寻常的媳妇,一提休妻,就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往后得好好地管着她了。

    也不知周宝柱是如何管教儿媳妇的,不过菜花终究没被休回娘家,就是村里不大见到她的身影了,想是被周家管住了。

    再说李家,李明瑞回到家,狠狠地痛骂了李明堂一顿,说他老糊涂,不顾孙女的名声,与人赌气,让全村的人看老李家的笑话,李家几辈子攒下来的名声叫他一把火给败光了。

    金铃到了家,也不再顾忌,说爷爷要是再上郑家讨说法,就等着帮她收尸吧!

    这话让李明堂脸色大变。

    李耕牛和媳妇都拉住闺女,说一定不让她受这个委屈。李耕牛瞧他爹的目光,很是埋怨和不满;李耕牛的两儿子也觉得爷爷多事,害得妹妹被人笑。

    一时间·李明堂众叛亲离,他不能再去找青木的麻烦,可是心里更气郑家了。

    作坊里,青木待闲杂人散去之后,沉声对众人道:“往常咱们只晓得种几亩田·日子不好过,那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如今这坊子好歹能赚点钱,要是不好好干,再穷也怨不得旁人。有闲心去干那些破事,还不如定下心来多赚些钱是正经。长亮,你可不能再跟先前似的——不拿这份工当回事。你跟孙铁柱都是村长选的,一个在酱菜坊,一个在香肠作坊·要是他那边没事·你这边出了事·那不是丢人么?我可不是吓唬你,你总要精心些,要晓得好多的村子都眼气咱们清南村哩,你敢说没人会来偷东西?这香肠可是值钱的很,就是偷回家自个吃也好。要是再跟昨晚似的来这么一回,你就跟小年媳妇一样,直接回家吧!”

    李长亮站起身,涨红脸道:“郑管事放心,我······我往后定会用心的·你就瞧着吧!”他也不好叫“青木”了,直接称管事。

    黄小墩也惭愧地说道:“昨晚喝了些酒,有些晕,往后咱再也不喝酒了。”

    连林大爷都检讨,说自个看门没用心,又提议作坊要养两条狗,这样也警醒些,来了生人狗会叫的。

    青木听了点头,嘱咐他看着办·尽快弄两条狗来。

    他又对大伙说道:“三爷爷今儿有一句话说对了,我爹就兄弟一个,郑要家单独建这个作坊也难。就算拉上槐子、赵三叔帮衬,村里人见我们发财,怕也会眼红生事。我跟我爹都懒得烦那个神,索性将大伙都算上了。如今这个作坊等于是大家的,我家也并没有多占一份,要是还有人搅事,你们说咋办?”

    李长亮诚恳地说道:“青木,我三爷爷年纪大了,他说话你不要放心上。我们都晓得你家是懒得操心烦神,并不是办不好作坊。大伙眼睛亮着哩。你放心,要是再有人搅事,我们都不会饶了他。

    桂枝怒道:“再有这样的事儿,大伙就使劲地唾他,瞧他还咋在村里横。”

    强嫂子气道:“要扣钱。一扣钱他就心疼了。”

    青木道:“我说这话不是表功,是要告诉你们,大伙都要警醒些,要记得这坊子里的香肠有你们自个一份;大伙都警醒,那有些小心事的人想使坏也不成——这么多人看着哩。”

    说完这些,他又细细地叮嘱了李长亮一番,这才让人散了,各自忙碌不提。

    晚上,张槐一家聚集在郑家,说起今天的事,都摇头感叹。

    郑长河叹口气道:“周矮子今儿气狠了。他是个要强好面子的,这侄儿媳妇老是让他丢脸,本想把她休回家的,谁晓得侄儿不乐意。”

    菊花诧异地问道:“又不是他自个的儿媳妇,那么生气干啥?”

    张大栓笑道:“菊花,这你就不懂了,本家兄弟之间,打断骨头连着筋,想分开都难哩。你没瞧见村长三叔么,硬要青木给说法,村长爹气得要打他哩。就像他说的,要不是怕他丢老李家的脸,管他咋闹!”

    说起这事,杨氏就生气,她撇撇嘴道:“这个老糊涂,真是糊涂到家了!怕是因为年纪大了,脑子不好使,不然能这样?”

    张槐今儿去了下塘集,故而不知这事,听青木轻声说了事情的经过后,想了一下微笑道:“我觉得这么阄上一回也好。一来哩,让你发现作坊的一些问题,早发现早整治,要是等出了大事才发现这些不妥之处,说不定就费好大的劲儿折腾;再有,金铃这事也帮咱们提了个醒:坊子里做工的都是些媳妇,日常进出行事还是要小心检点些才好,不然真的惹出啥事,那时全家受累。所以,你该庆幸才对—如今还能照常娶嫂子;要是娶不成了,真要退亲再娶,那时你哭去吧!”

    听得大伙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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