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女如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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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女如菊- 第1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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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旁人的事好么?长亮要娶柳儿,他老子也是挡不住的;要是柳儿不答应,你跑去说一通,人家要骂哩。”

    杨氏却想道,闺女心善会有好报的,瞧,她脸上的癞皮不就自个好了么?这生娃定然也会平安。于是决然一挥手道:“我去说。我老脸皮厚的,说几句人家也不能拿我怎样,就是吵起来我也比你能吵。”

    菊花忙摆手道:“瞧你们都想哪儿去了?这也不是啥见不得人的事,我当着人的面说,娶不娶的,总归要他俩你情我愿才成,我还能捣鬼?”

    槐子看了看菊花,忽然道:“走,我陪你去说。你想咋说就咋说,谁敢叨咕我就骂谁。”

    何氏跟张大栓看着两人,无可奈何地相视苦笑,于是一齐跟着出来了。

    这一群人又呼啦啦从屋子里涌出来。

    柳儿娘一见可吓坏了,她以为菊花流产了,郑家和张家人都来找她算账哩,忽一眼瞧见张槐扶着菊花走在中间,那心才放了下来,又纳闷,这不好好的没事么,那他们出来干啥了?

    却见槐子扶着菊花径直走到柳儿的面前。

    柳儿娘可是知道菊花的,根本不像外表那么安静,这不是盏省油的灯,她过来干啥哩?于是戒备地挡住柳儿道:“你们想干啥?”

    张槐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根本不理她;菊花也不看她,只对对柳儿道:“长亮哥说的对,你嫁了他,就是李家人了。就算死了,他也会常去给你上坟哩。再说,你眼下活得好好的,就那么想死么?”

    听了菊花这话,众人又是一呆:这话说的,能活的话谁想死?柳儿更是莫名其妙,搞不准菊花说这话是个啥心思,看样子也不像嘲笑她。

    花婆子见柳儿没答应儿子的求亲,放下心来,谁知菊花跑出来插一嘴,心中大怒,大叫道:“菊花,你装啥好人?你那么好心,为啥不让槐子娶她?反正槐子以前也求过亲,娶她当妾也说得过去。”

    张槐眼一瞪,怒道:“你再说一句?不看长明哥跟长亮哥面子,我就骂出好听的来。”

    青木也站出来道:“长亮哥刚说了他的事自己做主,你嚷嚷啥?”

    李长明皱眉,他一边拉住娘,不让她再说,一边疑惑地看着菊花,心道她从来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为何来趟这浑水?连梅子也奇怪。

    菊花却无所谓地转头,对着花婆子道:“婶子说的对,槐子哥就算好心,也没想要娶柳儿姐姐;这儿有不少男娃,怕是都同情柳儿姐姐,可是只有长亮哥说要娶她。你不会以为你家长亮是可怜柳儿,才想要娶柳儿姐姐的吧?”

    花婆子瞧着她撇撇嘴,心道长亮要不是可怜柳儿,脑子坏了才会娶她哩;众人都暗自揣摩,觉得李长亮就是可怜柳儿,看不过她被家里人嫌弃,才要娶她的,连柳儿自己也这么认为。

    菊花微笑道:“长亮哥这么好心,那为啥当年没上我家求亲哩?我虽然长得丑,好歹是活蹦乱跳的,比柳儿姐姐眼下这样子可好多了。柳儿姐姐,你甭生气,我就是打个比方。”

    柳儿默默地摇头,神色黯然,心道岂止是好多了,要是自己身子好好的,就算长一张癞皮脸又怕啥哩?

    柳儿娘则怒视着菊花,气得胸膛直鼓,这个癞皮女,当年给柳儿提鞋也不配,如今把自己跟柳儿比一头劲,真是气死她了。

    李长亮万没料到菊花说出这样的话来,神色尴尬又狼狈;张槐更是不自在——他可是亲口说过不想娶菊花的;花婆子恨不得大喊,我可不就是心心念念地想要你做小儿媳妇么?谁知你嫁了槐子。刘三顺心情就更复杂了。

    菊花轻声对李长亮道:“你要是可怜柳儿姐姐,没必要娶她——帮她一把也就是了;她怕是也不稀罕嫁你——她直接留在唐家不就好了?要是你心里装着她,那就不一样了”

    李长亮心里一跳,猛然抬头看着菊花,菊花对他点点头,斜了柳儿一眼。

    他脸上迅速涨红,不觉口干舌燥起来,捏紧一双拳头,松开,再捏紧,沉默了好一会,忽地转头坚定地对柳儿道:“我不是可怜你,我好早就喜欢你哩!我一直都喜欢你!我我做梦都想娶你做媳妇,哪怕你活不了几天我也想娶你,你当我一天媳妇我也是开心的。”

    柳儿呆呆地看着他,一时间无话可说,那眼泪却不停地往下流。

    李长亮轻轻地说道:“我会一直陪你。就算你死了,我也会常常到坟上陪你,我不会让你埋到烂草岗的。”

    这话听了令人心酸掉泪,好些媳妇都哭了,男人们都沉默着;柳儿娘更是失声痛哭,孙铁柱也抹着眼睛,王氏不敢则一声。

    暮色已经降临,带着月色的春晚微风拂面,湿润的空气携着生机勃勃,催生酝酿万物,然而人们感受不到那美好,只觉得今晚的月色格外凄凉,堪比秋夜的清辉。

    李长明总算明白弟弟为何发疯了,他跟梅子对视了一眼,心里已经决定要帮他了。

    只有菊花觉得忍无可忍——这些人都把柳儿看成死人了,就不能想些好的? 

第三百二十零章 焕发生机 
    菊花凑近柳儿和李长亮,低声道:“你们甭这么丧气好么凡事要朝好的方面想。柳儿姐姐,你自个的身子自个明白,也没啥大病吧?不管你从前过得咋样,如今你回来了,长亮哥也是真心要娶你的,你就不能打起精神来,争一口气?你就不想过梅子跟长明哥那样的日子?”

柳儿忽地抓住菊花的手,呜咽道:“我想争口气,我想跟梅子一样过日子。菊花,你说我这病能养好?”她眼神热烈地瞧着菊花,仿佛她就是大夫一样。

菊花握着她枯瘦的手,凑近她小声道:“你往常定是攒了一肚子不顺心的事,对么?如今你回来了,要是再嫁了长亮哥,心思一顺,心头畅快,这病就去了根了。我跟你说,这病也是欺软怕硬的,你心里憋着一股劲儿要活下去,不要再想那些糟心事,吃好喝好想些高兴的事儿,就一定能好。再说,今儿他们这么对你,你更加要鼓起劲儿来,争口气,活得好好的让人瞧,死了不是白让人当笑话谈么?”

柳儿越听眼神越亮,不住点头,她死死地抓着菊花的手,神色也决然起来。

菊花又加了最后一把火,彻底地让柳儿放下心来:“你自己心里要鼓起劲来,这是一;不过你病了这么久,也不是那么容易好的,等你缓过这口气,身上好些了,能出远门了,就让长亮带你去清辉找大夫,把这病治断根。长亮哥这两年应该攒了些银子·要是不够,我跟梅子再帮你凑些。你说,你还有啥可想不开的?除非你自己想死,那还是甭嫁给长亮哥了,难不成你真的忍心让他天天去你坟上陪你?”

周围的人不知菊花跟柳儿嘀咕啥·他们神色焦急,想回家又有些舍不得,一个个都想看李长亮到底会不会娶孙柳儿,因此交头接耳地猜测着。

李耕田大声劝人们回家,却没人听他的,他郁闷不已地瞧着菊花跟柳儿,心道这到底是咋了?

距离她们最近的李长亮和张槐自然是将菊花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柳儿娘则有意无意地被他们给推开了。于是·这三个人就见柳儿神奇地精神起来·一扫先前萎顿的模样。

柳儿娘听不见菊花说话·因此不明其中奥妙-,她害怕地瞧着菊花,简直以为她对柳儿施了什么法术。

李长亮激动地看着柳儿:要是她真的能好起来,哪怕只是多活几年,他就要给菊花烧高香了。

柳儿听完了菊花的话,抬头决然地对李长亮道:“我乐意嫁给你,随你安排吧。反正我是被休回家的,娘家呆着也没意思,你就当我是孤身一人好了。”

她又成了当年那个柳儿·为了不想嫁给人做妾就敢去找青木的柳儿。她都让人休回家了,还有啥不敢做、不敢说的?

李长亮见她说话硬气起来,完全不像先前那样凄然,大喜过望,急忙拍着胸脯道:“你放心,我咋还能让你回那地方受气哩?你先在我哥家住着,以往你跟我嫂子玩的也好,住她那你也自在。这边离你家也远,眼不见心不烦。我立马收拾房子·明儿就娶你过门。”

柳儿见他一开口就安排的有条有理,心里更踏实了。

张槐提醒他们道:“到你哥家再细说吧,这么多人围着,不好看,让他们都散了。”

李长亮点头,对柳儿道:“你啥也不用管,就看我的。”

他转头对着人群大声道:“我跟柳儿说好了,明儿成亲,大伙到时候过来喝杯茶,酒席么,等往后日子安排妥了,再补请大家。今晚大伙先散了吧。”

说完,他上前扶住柳儿就往李长明和梅子那边走去。

人们哗然!

这真是最奇怪的一桩亲事了,上前恭喜不太妥谁晓得柳儿能活几天?不恭喜也不妥——人家都说明儿成亲了,要请大伙上门喝茶哩。

柳儿娘先是大喜,接着就见柳儿完全不问她的意思,也不再理她,就这么跟着李长亮走了,哭喊道:“柳儿,你不回家了?明儿成亲,今晚你也要回家哩,哪能就这么跟他走?”

孙铁柱也上前拦住他们,对李长亮道:“先让柳儿回家住一晚,明儿我送她去你家。”

柳儿停住脚步,倚靠在李长亮的身上,对她娘道:“我被唐家休出来,又嫁到李家,一晚上也没在家住,也不算丢你们脸了。再不然,你就当我今儿死在路上了吧,也不用怪人背我回来了。”

柳儿娘见她那架势,竟然是不认娘家了,忍不住大哭诉说起来,忽然她又回头对菊花喊道:“你这个癞皮女,你是个妖怪,你跟我柳说了啥,她连娘也不认了?你是个妖怪。”

张槐大怒,上前一把捏住她脖子,顿时就叫不出声了。

菊花吓了一跳,慌忙拉住他,生怕他真的把人捏死了,那可不是要倒大霉么?

孙铁柱上前拉开他娘,刚要说话,青木等人全冲上来了,郑长河大骂道:“你这老妖婆,连闺女也不要,你才是妖怪哩。”

杨氏跟何氏也痛骂她不是人。

柳儿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提高声音道:“菊花跟我说,要好好地活下去,这不对么?难不成娘盼着我死?”

李长亮再次发挥浑人本色,丝毫不当她是岳母,他鄙夷地说道:“我要娶柳儿,可不是想跟你孙家结亲—我可不想认你们这样的亲戚。你们不是都觉得她要死了么?那就当她死了好了。往后柳儿是我李长亮的媳妇,不是孙家的闺女。”

众人被他一番话绕晕了头,也不回家做饭吃,只顾聚在一块议论这件奇事,各执一词。先还小声议论,后来情不自禁地声音就大了起来,吵吵嚷嚷,如开锅的沸水一般。

李家人包括李耕田在内,都呆住了;柳儿娘哭天抢地,王氏再不敢插话——怕李长亮发作她,孙铁柱见妹妹不肯回家,也没了主意。

正好孙金山外出回来,不见家人,问了村里人,一路找到山边来,顿时柳儿娘拉着他连哭带诉说,将傍晚的事都告诉了他,又说闺女不认娘家了,等等,唠叨个没完,李长亮趁机背着柳儿去了哥哥家。

孙金山见自己才出去一下午,家里就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他气得要吐血,想要给柳儿娘一巴掌,又见她脸上浮肿,早被人打成猪头了,只得一声长叹作罢;他狠狠地瞪了儿子一眼,骂道:“没出息的东西,这点事也管不好,由着两个婆娘闹。”

他强忍着气怒,去跟柳儿和李家人交涉。

菊花解决了心头事,便不再凑这个热闹—这会子她真的累了,这么一会工夫,先怒后悲再喜,让她心神疲惫,遂挂在槐子身上,回屋去了。

菊花一走,郑家人和张家人当然都走了,等他们将院门一关,孙家人和李家人都聚集到李长明的家里,看热闹的人才三三两两地散去,那片柳林也重新静了下来,在月光下轻轻地摆动柳枝。

孙金山要去跟李老大协商儿女的亲事,谁知连李老大也是作不了儿子的主的,李长亮直接将孙家几人堵在门口,不让他们进去。

“你们还不回家,难不成指望我请你们吃晚饭?那可不成,连我都在我哥家吃白食哩。”他望着几人讥讽道。

孙金山恳切地对他道:“长亮,不管你心里有多气,你总要承认,柳儿是我们闺女”

李长亮肃穆地问道:“你还记得柳儿是你闺女?那就该好好想想,今儿她受了多大委屈?先前吵阄、嫌弃她被休回家时咋不说她是你们的闺女了?如今我要娶她了,又想糊弄那张面子,跑来认闺女来了?你但凡为她想一点点,也不该在这个时候上门来现眼,让她心里添堵,是嫌她死得不够快么?”

孙金山面皮抖动,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王氏和柳儿娘倒是有一肚子话想说—-—她俩可不认为自己有啥错,只是这个时候万万不敢开口了,但那满脸不服气的样子已经透露了她们的心思。

李长亮借着大门内射出的昏黄灯光,将这两个婆娘撇嘴的表情瞧得清清楚楚,顿时沉下脸道:“走远些。谁有闲工夫跟你们掰扯。”说完“砰”地一声将院门关上了。

柳儿娘和王氏面面相觑,这个浑愣子说翻脸就翻脸,要不是柳儿快死了,谁会乐意将闺女嫁他?怪不得到现在都没娶上媳妇。

孙金山一声不吭地转头就走,儿子媳妇在后边跟着。到家后,他积攒的火气再也压不住,对着孙铁柱和王氏喝道:“你俩给我跪下。”

孙铁柱慢慢地走到厅堂上方跪下,又对孙金山嗫嚅道:“爹,我跪着就成了,求你饶了媳妇吧——她怀着身子哩!”

孙金山不语。

王氏忽地眼泪就流了下来——男人还是护着她的,她奔过去“扑通”一声跪在孙铁柱的身边,啜泣道:“我跟你一块跪。让爹消消气。”

孙铁柱忙握着她手,不知如何是好。
 
第三百二十一章 全家支持 
柳儿娘见儿子儿媳都被罚跪,不干了,她刚要嚷,孙金山把拽过她,对着她脸狠狠地扇了两耳光,柳儿娘跌倒后,他又奔过去对着她屁股连踢两脚,骂道:“败家的老娘们,糊涂油脂蒙了心,不干一件正事。”

他打了两下后,无力地跌坐在桌边的长板凳上。

打死媳妇有啥用哩?他自个就该打。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听信了媳妇的话,将柳儿嫁到唐家,自己就是糊涂油脂蒙了心的,还有什么脸面打媳妇?

柳儿娘在外受了气,回来被男人打,不禁放声痛哭道:“你打死我吧,我代闺女死了,也好安你的心。我就不明白了,难不成我不让闺女休回来还错了?柳儿被休回家脸上还有光彩了?”

孙铁柱和王氏也一齐转头望着孙金山,似乎等他的回答。

孙金山忽地老泪纵横,一手撑着额头,失声痛哭道:“休不休的有啥要紧哩?闺女活不下去了,她活不下去了哇,你这个老糊涂!这时候你还惦记脸面,没了闺女那啥唐家、李家跟你有啥关系?”

他似乎崩溃了,在儿子媳妇面前放声嚎哭,声音怪异,如狼嚎,一边哭还一边用手使劲地捶着板凳,捶得手上皮肉迸裂,鲜血流了下来。

柳儿娘、孙铁柱和王氏都吓呆了!

对于外面人来说,庄稼男人,不过是最底层的小人物,卑微而庸俗;可是对于每一个乡下家庭来说·他们是顶天立地的柱石,谁也不会在妻儿面前这样软弱痛哭的。

王氏首先忍不住了,急忙推孙铁柱,两人起身上前去帮孙金山包扎手掌,却一句劝慰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跟着流泪,最后也由不得失声痛哭起来。

柳儿娘听了男人的话,愣了半响,喃喃地自问道:“我错了么?过的不好就要回娘家?······”没有人理会她,她也是糊涂茫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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