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女如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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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女如菊- 第2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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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子却微笑对菊花道:“我瞧这么送肯定成。再说,来喜那个机灵,你就不用这个法子,他肯定也会想些花招出来的。如今你用八只鸡让他打点,只怕他能让整个下塘集都知道他家铺子卖这荷叶鸡,味道还好。”
菊花听了也很期盼:“要是他这么能耐,那自然是好。不过,你也太夸他了吧,不过是八只鸡,如今下塘集人可多着呢,有些人又是光看热闹不买的。”
槐子微笑道:“你等着瞧好了。”
于是,菊花就跟当年杨氏第一天出去卖猪下水似的,在家翘盼望黑皮回来。
一直快到傍晚时分,黑皮才挑着篓子回来了。
菊花和葡萄正在廊檐下守着几个娃儿做针线,见了他也不言语,只是微笑,等他跟自己说今儿送鸡的情形。
黑皮先放下扁担,冲菊花道:“少奶奶。等我喝些水再来说话——这话长的很哩”
菊花听了好笑,道:“去喝吧。这也不是紧要的事情。”
刘奶奶瞧着孙子直摇头。心疼地说道:“出门也不晓得带个水筒子。干熬着,不就受罪了?”
于是黑皮回家灌了一碗水下肚,这才过来,鼓着嘴对菊花道:“少奶奶。来喜掌柜的大方的很哩,答应人家明天还要送——这可是亏大了。我说不能送了。他不听,叫我家来跟少奶奶说,还说少奶奶肯定会答应的。说这钱他跟少奶奶分摊。那也不少哩。我瞧他就是不心疼鸡。”
接着跟菊花一五一十地说起来喜送鸡的情形。
原来,他到了集上,把菊花教他的话跟来喜说了。
来喜听了一个劲地点头,完了却对他道:“你们少奶奶太小气吧啦了:送两只鸡给云大夫,这剩下的八只鸡哪够送人的?我来喜好歹在集上也混了这么些年,街坊邻里。里保衙役,酒楼掌柜。作坊管事,算起来没有一百也有五十,这送一家不送一家,不但不得好,还得罪人哩。”
黑皮听了目瞪口呆:早上少奶奶说这十只鸡都送人,张奶奶都心疼的要命,这个来喜掌柜却还嫌弃少奶奶小气,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原来这鸡不是他养的,不心疼不是?
来喜呱啦呱啦说完,刘小妹捣了他一下,对黑皮努嘴儿。
来喜见黑皮鼓着嘴巴不高兴的样子,忍不住笑了,道:“黑皮,你家少奶奶还说啥了?”
黑皮没好气地说道:“叫我跟掌柜的多学学,长些见识,让我下午再回去哩。”他心道,跟你跟久了,怕是要学成个败家子。
看着黑少年那不以为然的表情,来喜忍笑道:“那好,你就跟我一块出去送**。小妹,你先看着点铺子;锁儿,甭淘气,爹出去办事儿,就回来。”
锁儿脆生生的应了声,又道:“爹,吃包子。”
来喜道:“嗳!爹回头买两个肉包子给锁儿吃。你先喝些糊糊,爹没那么快回来哩。”
说着话,拿出两个烧鸡留给云影,将剩下的烧鸡拢到一只篓子里,又拿了把菜刀、筷子和一只大砂锅,一并归拢。
来喜拎着篓子,带着黑皮先到隔壁,对卖日杂的掌柜招呼道:“余叔,在忙哩。瞧我给你送啥好东西来了?”
余掌柜刚吃完早饭,正坐在柜台前喝茶呢,听见这话,忙放下手中的茶盏,笑眯眯地问道:“是来喜呀?大清早的,给我送啥好东西?”
来喜示意黑皮,黑皮就在篓子里敲开一只烧鸡外面的泥巴——反正下面垫了草,那泥土也不得漏出来——然后捧出一团黄乎乎的东西,再解开捆绑的草绳,揭开那葛藤的叶子,这才露出里面白色棉布裹着的烧鸡,干干净净,没沾一点泥巴。虽然未见内容,但那香味已经飘出来了。
余掌柜吸了吸鼻子,赞道:“这是啥?好香的味儿。”
来喜这才接过那烧鸡,放在砂锅里,揭开外面的纱布,再剥开一层葛藤的叶子,那烧鸡就完全露了出来,还冒着些微热气,顿时满屋飘香。
余叔不停地赞叹,连道好手艺,恍然大悟道:“怪道你铺子旁边隔出一小间,就是要卖这**。”
来喜用刀将那鸡一剖两半,分了一半出来,让余叔拿东西来装。

余叔急忙高声叫媳妇拿盘子来,一边看那鸡:分开后,露出鸡肚子里的东西,有蘑菇、木耳、笋干,两根红辣椒和一些姜片。

来喜见余婶子拿了盘子出来,便将半边鸡和一些蘑菇、干笋放进盘子里,示意余叔尝尝。
又见余婶盯着这鸡看,便笑道:“余婶子,这鸡做起来也不难,你都瞧见了:就是把鸡剥洗干净,再往鸡肚子里塞上些作料,抹稍许的盐,然后再用针线缝严实,用这个葛藤的叶子包裹一层——这是为了鸡烧出来有些清香味儿,好闻的很——再就是用这个棉布裹紧了;外面再裹上树叶,用稻草捆扎后,糊上黄泥,这样就不会弄脏了那层布,打开烧鸡也是干干净净的。剩下的就是埋在火里焖熟了。”
黑皮听了他的话,满脸着急,用手一个劲地捣他后背——咋能跟人这么仔细地说哩?那还做啥生意,人都自己烧鸡不就完了?
来喜也不理他,气得黑皮嘴巴翘得能挂油壶。
余婶跟余叔对视一眼,讪笑道:“你都跟我们说了,那还咋做生意哩?我们也不好意思的。”
余叔跟来喜做了好几年的邻居,很喜欢来喜厚道,做生意厚道的人最是难得了。他用教训的口气对来喜道:“你这娃儿,咋啥事都跟人说哩?可不能跟人说了,都晓得了,那还卖个屁呀!”
说着话,一边用筷子轻轻一挑,那鸡肉滑腻的很,很容易连皮带肉挑出一块来,夹起送进嘴里,边嚼边不住点头,两眼放光。
来喜示意余婶也尝,又笑道:“余叔可别这么说,这也不是啥金贵东西,干啥要藏着掖着?余婶要是有空闲,就自己做;要是懒得动,就去我那买。这鸡连毛带屎就要十八文一斤,我表妹她们杀鸡、清洗、包裹、再烧出来,忙一场,做出来了,也就四十文一斤——这可是净肉了,瞧,连头脚翅膀都去了哩。也就赚个工夫钱。要是懒得动手的,去我那买还方便,毕竟糊泥巴裹树叶子也麻烦,还要埋在火里烧。再说,咱这下塘集附近还没黄泥巴,要到小青山那才能挖到,费事的很。”
他一边说,余叔跟余婶一边在心里算账,发现自己做还真不如买——并不会多费多少钱,跟来喜说的,也就赚个工夫钱。
余叔扬眉道:“你卖的价钱公道,谁还费那个劲儿巴巴地去做?费工夫不说,能不能有这好味道,那还难说哩!照你这么算,两斤重的鸡要三十六文钱,杀了鸡血一放,挦干净毛,再去了头脚翅膀和肚子里的东西,能有一斤就不错了,就多也多不了多少,你卖四十文一斤,也就赚个工夫钱。来喜呀,你这价钱卖低了哩!”
余叔一边算账一边好心地提醒他。
余婶也担心地问道:“这么的能赚钱么?还要让人从乡下送上来,不又是费工夫?”
来喜笑道:“余叔就是好心。可是你老人家想想,这鸡也不是啥贵重的东西,也不难做,要是卖贵了,没人买哩。卖的价钱公道些,那想吃这烧鸡的人,也不会觉得买这鸡费钱,他想着跟自个买活鸡回来杀是一样的,不过多付个工夫钱,那咱的生意才能做的长久。要是单卖这鸡肉,我是赚不到钱的,所以就想法子把那鸡头鸡脚鸡翅膀和鸡肫鸡肝,另外单独做了出来卖,补贴这鸡肉的亏空。”
余叔听了恍然大悟,感叹道:“这钱赚的忒不容易。来喜,你就是太厚道了。她娘,往后咱想吃的话,就去来喜那买,比自己做还方便哩。明儿我先定一只,我大孙子明儿过来。”
余婶乐呵呵地说道:“这鸡味道这么好,谁还自己做哩,那不是找麻烦么?甭听来喜说的容易,这么折腾,没一个时辰弄不好。还不如买,又不贵。”
来喜笑道:“嗳!那我先多谢余叔和婶子了,帮我传扬传扬。我还要去别家送鸡。”
于是,告辞余掌柜,带着黑皮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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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九章 改变
等他走后,余叔跟余婶道:“瞧人家来喜,做生意就是厚道,买他的东西放心。不像对面的王麻子,小气的要死。”

他正说着,忽然一眼瞧见对面的王麻子正嬉笑着跟来喜说话,来喜将那砂锅递给他,他乐颠颠地端进去了,顿时气得嚷道:“这个王麻子,最是眼皮子浅了,他跟来喜要鸡哩。”

余婶也瞧见了,白了他一眼道:“就许你吃来喜送的鸡,人家就不能吃了?”

余掌柜瞪眼道:“那能一样?我往后会常常去来喜那买鸡。他哩,你指望他去来喜那买鸡?哼!等太阳从西边出来再说吧!”

余婶扑哧一声笑了。

来喜尽管见了王麻子也头疼——这是个有名的铁公鸡,还喜欢沾便宜,这鸡送了也是白送,可是王麻子开口跟他讨要,他也不好送一家不送一家的,只得将半只鸡给他了,照样笑着说了一套话。

又跑了几家,每到一家,只要有人问,来喜都会详细地跟人说这鸡是如何做出来的,让人有空不嫌烦的就自个做,怕麻烦的话就去他那买。

黑皮终于熬不住了,从一家铺子里出来后,气恼地问道:“来喜掌柜,你咋能这么跟人说哩?这不是坑害少奶奶么?要是人人都会做了,少奶奶还赚啥钱?”

来喜停住脚步,笑问道:“我就算不跟人说,人家就看不出来了?那鸡一打开,就能看出是咋弄的,我说的不过是人家眼睛都能看见的罢了。”

黑皮哑口无言。

他想了想道:“那你也不能说那么细致哩。他们光看肯定做不好,你一细说,不就明白了?”

来喜失笑,问道:“家家的媳妇都做饭。一天做两顿,一年做到头。那炒菜和煮饭也不是啥秘密。照你这么说,不都成了大厨了?为啥有的人煮饭那么难吃哩?还有好些人手艺只能算平常,手艺出色的也就只有少数人;这是为啥哩?”

黑皮拧眉,想了好一会儿也说不出话来。

往常。他以为他娘和奶奶做菜是最好吃的,谁料云大夫在他家住了些日子。他才晓得,青菜茄子也能烧出别的味道来;后来,又吃了少奶奶煮的饭菜。又是一个味儿。也是他娘不能比的。

不过,如今他娘烧饭的手艺也长进了好多,连葡萄做饭也有模有样。

来喜见他不说话,就道:“这鸡的做法,我不说人家也能瞧出来,我全说了。人反倒不稀奇了。可是晓得是一回事,做不做的出来又是一回事。你当好容易就能烧出这个味道来?”

说完。转身就走了,又挑了几家相熟的送上半只鸡,还一再歉意地说,因送的人家多,每家只得半只,他没那么多鸡哩。

黑皮见他把跟余掌柜说的话,或添上些,或减些言辞,一一跟人细说,收到烧鸡的人个个眉开眼笑,有好些人家当即表示明儿要买一只鸡,他便觉得心里好过多了。

最后,来喜见篓子里只有两只了,便不再送商铺的人,带着黑皮直奔清辉酒楼。

他送了一整只给金掌柜,把先前的话照样说了一套,又道:“是不是很容易?金掌柜跟厨房大师傅一说,他就能做出来。掌柜的再在酒楼里帮我传扬传扬,那些客人不上酒楼吃饭的日子,他说不定就会去我那买一只半只了。”

他这么一说,金掌柜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呵呵笑道:“是不难。回头让人去清辉县的酒楼做这个。来喜呀,我瞧你卖的也不贵,往后下塘集的清辉酒楼就从你那买这烧**。只要客人想吃,我就让小二去你那里买,买来再按酒楼的价对外卖,我还省得费事呢。”

来喜笑眯眯地说道:“那我先多谢金掌柜。这鸡就叫‘荷叶鸡’。眼下荷叶才上市,还不敢掐,就用葛藤叶子代替,一样有股子清香味儿。掌柜的想,要是真用荷叶,那味儿又不同。再说,人都说荷叶‘出淤泥而不染,那个出清水而不妖”这东西它雅的很,这么做出来不是红烧鸡能比的。”

金掌柜也不大懂那些,听了这话也没觉得不妥,连连点头,让明天先送五只过来试卖。

来喜十分高兴,就着这地方,将剩下的一只鸡也剥开了,撕扯成一条条的,装了一砂锅,盖上盖,然后辞了金掌柜,跟黑皮在街上转悠,见了铺子就进去,请掌柜的品尝这鸡。

这些铺子的掌柜都认得他,但又不是那相熟的,因此就没送了,不过是让人品尝,并告诉人家,他家铺子从明儿开始,要卖这‘荷叶鸡”价格实惠的很,想吃就去买。

出乎意料的是,这品尝的效果比送半只还好。人尝了一口,都眼馋地盯着锅里剩下的,来喜不好意思地说道:“都送完了哩,剩下这些还要请旁人尝的。明儿去我杂货铺,再让大叔尝。”

那大叔笑道:“明儿我直接去买了,谁还尝?杨掌柜,这蘑菇比那鸡还好吃哩,笋子味儿也不错。”

来喜扬眉道:“那还用说?这两样东西本来就鲜,包在鸡肚子里焖了一晚上,浑身都沾了鸡的鲜味,它自个的鲜味也传给了鸡,这几样东西插伙,那个味道能不好?”

铺子里的人轰然大笑。

有人就说,他吃过味道更好的烤鸡。

来喜眼一瞪,道:“那能比么?红烧、烤鸡、卤鸡,谁不会做?可是我跟你们说,那些东西常吃不好哩。不信你们去医馆问秦大夫。这个烧鸡是隔火焖出来的,又没添加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最是补人了,吃了也舒坦;凡是烤出来的东西,虽然味儿好,可是吃了容易燥、上火;卤鸡加了太多香料,也失了本来的味道。你们瞧,我这鸡可没放旁的作料,就放了生姜和两个辣椒,不然的话,味道能那么鲜?”

那大叔就笑道:“是鲜,卤鸡烤鸡味道好,可没这么鲜。”

来喜就道:“这调料不是能乱放的,不是说味儿越重,那东西就越好的,不信你们去问秦大夫。”

在他嘴里,秦大夫仿佛成了“荷叶鸡”的顾问了。

吵嚷间,还没走出一段路,那鸡就被尝完了。

有相熟的就埋怨道:“好你个来喜,送了那么些给人,也没送点让我尝尝?”

来喜就急忙道,今儿是头一天开张,没能算计好,只拿了八只鸡来,等明儿一定给他补上。

一路往回赶,已经许诺了好几户人家,明儿要送鸡给他们。

“少奶奶你瞧,人家都说明儿来买了,来喜掌柜的还说要送,还叫明儿送三十只鸡去,他要用十只来送人。这不是败家么?就算这送人的鸡他跟少奶奶分摊,那也得不少钱哩。”黑皮很是不满地对菊花道。

菊花笑着对他道:“黑皮,这个钱不能省,过几天你就晓得了。明儿要送三十只鸡过去,你赶紧跟你娘逮鸡杀吧,不然来不及哩;葡萄,你去烧水。”

她十分满意,来喜做了几年生意,比她厉害多了,行事也大气果断,比起往年的小聪明,如今他眼光放得更远。

于是,刘婶和黑皮都忙起来,院子里鸡惨叫不绝。

何氏从后园子出来,听黑皮说了集上的事,又是心疼又是欢喜,也挽起袖子帮忙烫鸡挦毛,一边还叨咕来喜太败家,菊花则开始煮饭。

等张大栓父子回来,三十只鸡又埋上了,只是那口大锅装不下,另外在院子里临时挖了个坑,将火灰倒进去,分了十五只鸡过去埋上。

“菊花,这火不够哩,外面的鸡等会儿再添火吧,吃完饭烧水洗澡,就有火了。”何氏对菊花道。

这鸡一多,靠从灶洞里铲出来的火灰就不够了,要是另外烧柴,那也不划算。

菊花对她道:“娘,让槐子哥用冬天的火盆从我娘那铲些过来,不是更省事儿?等下烧水也攒不了多少火灰,到时候再添上去,不然的话,鸡焖不熟,可就麻烦了。

槐子听见了,忙将板栗放下,张罗这事去了。

他连跑了两趟,端了两大盆热烘烘的火灰,一盆垫在下面,一盆倒在鸡的上面,才将外面的坑填满。

菊花娘家哥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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