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大半篓子大大小小的鱼,惹得梅子一阵惊叹!
李长星笑道:“你该也跟你爹去兜了试试。我们今儿遇见郑叔带着菊花、刘三顺带着他小妹也在兜鱼哩。她俩玩得一身劲!”
梅子听了连连跌脚叹道:“我爹就不喜干这些。我家也没人兜鱼,也没人逮兔子。狗蛋又小,我就没得吃。”
李长明想了想,折了根柳条儿,让李长星穿了几条大鲫鱼给梅子,说是让她拿回家煮汤喝。
梅子开心地说道:“那多不好意思哩?你们忙了半天的。”
李长星看了堂哥一眼,心里暗叹了一口气,接过话道:“几条鱼罢了,也没啥不好意思的。这是我跟堂哥一起兜的,送你尝尝鲜。
我娘那天不是还在你家要了腌生姜么!”
梅子就乐了,忙忙地接了过来,喜滋滋地对李长明道:“那我多谢长明哥了!”
李长星见了十分无语——这是我的鱼好不好?堂哥怕人说闲话才让我穿的。
这李长明生怕自己对梅子表现异样了,让人联想到那天山上帮她吸蛇毒的事,故而让李长星穿了鱼给她。
他却不晓得梅子的娘就怕这事在村里传出不好的话来,为此把梅子关在家里好些天。
还好,因李长明警告过他娘,花婆子一个屁也不敢放;村里其他人也就私下嘀咕两句,倒是没有传出什么难听的话。
第一百一十九章 说亲的又来了
李长明对梅子道:“你快家去吧。这鱼死了就不好吃了,早些杀了也好煮了吃。”
梅子忙又谢了一遍,提着鱼欢快地跑了。
李长星看看李长明,想说啥又咽了下去。
总归是没影儿的事,说出来白让堂哥难受。他这个堂哥人很不错,却到如今也没娶上媳妇。不过他也只有在心里同情罢了,自己还不是一样的没着落。
李长明瞧着梅子的背影,心里隐隐有些喜悦。
看到她也是好的,娶不到她也没啥,她那么好看又乖巧活泼,该嫁个年轻男娃子,要过得比他好才成!
背着鱼篓子进了自家的小院,看到他娘花婆子的身影,那因为见了梅子而产生的一点愉悦立即消失殆尽,换上了无奈和沉重。
李长明的烦恼自不必说,有句俗语叫“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家能没点烦难的事情呢!
可是像菊花家因为人少,除了当初菊花的脸让郑长河两口子难受之外,还真没啥糟心的事。
如今菊花对脸也不是很在意,性子也开朗了不少,他俩就舒心多了,加上家里也买了点地,攒了点钱,那日子当然是十分的顺心!
郑长河跟菊花在田野里忙了一通,饥肠辘辘地回到家,把重重的鱼篓子丢给杨氏,高兴地说道:“瞧,可是兜了不少吧?连菊花都兜了一条大鲤鱼哩!说出来怕没人信,用个小筲箕兜了条大鲤鱼,这运气是一般人能有的?赶快吃饭,我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他一挥手,表完功劳表苦劳,往桌边一坐,等杨氏添饭。
菊花也是饿得不行了,可是瞧着郑长河的样子很好笑,就到厨房里盛了饭出来·杨氏又帮忙将留的菜端上来,瞪了郑长河一眼道:“瞧你跟割了两亩麦子似的,兜个鱼有那么累么?”
郑长河嘿嘿地笑了几声,三口两口地吃了饭·又跟杨氏说了秧田里的水暂时退不了,怕是要到明天,不过真的退了的话,田里也是能逮到些鱼的。
杨氏叮嘱他看着秧田,别光顾着逮鱼了,那秧苗被水淹了这么久,要趄紧把水放了·不然可是要影响怀苞开花的。
郑长河连连点头,说是他惦记着这事哩。
菊花吃了饭,跟杨氏一齐收拾这鱼。
她对杨氏道:“娘,把这鲤鱼腌了吧;小鱼儿煮一碗新鲜的晚上吃,其他的也腌了,反正明儿还要兜哩。”
杨氏看了她一眼,问道:“这大鲤鱼吃新鲜的不好么?你不想吃?”
菊花笑道:“不是刚煮了一个猪头吃了么?如今不比去年·做猪下水的生意·老是吃荤;今年想吃荤就没那么便宜了,这鱼腌了推秧草的时候吃正好。夏天菜园子里的菜多,荤菜就少了。”
杨氏见她算计过日子很有条理·呵呵笑道:“不管留着往后吃,还是眼下吃,总归是咱自家人吃。别太亏着身子就成。身子好了才能有力气干活。”
菊花点点头,她也不喜欢死省。勤俭持家,那是少一个字也不成
第二天,等傍晚的时候,水退的差不多了,菊花就跟青木去田里逮鱼。郑长河也扛着锄头去了。
秧田里的水已经很浅了,呈现一副浩劫过后遭难的模样,秧苗上好些泥浆·不复原来的翠绿,都是被水泡起来的泥沙沾满了。
菊花见青木趟在秧田里,竖着耳朵听水响,倒也捡了几条鱼,不过就是太费工夫了,而且满秧田里踩·对秧苗也不好。
她便出主意道:“不如用一个篓子堵住那出水的地方,鱼也跑不出去。好过这样没头苍蝇似的乱找一气,把秧苗踩坏了。”
郑长河在那边听了笑道:“爹可不就是这么干的?瞧,这篓子里好些鱼哩。青木,别找了。那秧苗刚泡了水,田里也是稀烂,叫你一踩,更不好了。”
青木上了田埂,笑着对菊花道:“我原来就想这么干的。可听你跟爹说,秧田水一放,那鱼就只管捡,说得好容易的样子,我就只好下来捡了试试看了。”
菊花见他搬出这话,忍不住也笑了起来,说这都是李长星害得,让她以为水退了,满秧田都是鱼哩。
听得青木好笑地摇头。
到郑长河跟前一看,一只深口的竹篓子堵在田沟出水处,里面已经有好几条鲫鱼了。
青木忙将竹篓提起来,捡起那几条鲫鱼放进鱼篓,说道:“这样就便宜多了。隔段时候就来瞧瞧有没有鱼,不比在秧田乱窜好?”
郑长河道:“这个长星,净瞎说!”
菊花笑道:“他也没瞎说。只怕昨儿那鱼也正好顺水往外跑,他也是正好在水沟旁边捡的那鱼。要是他也到田中央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兜了几天鱼,也吃了几天的新鲜鱼,菊花家小日子过得十分舒
可是谁家也逃不掉那难念的经,就算郑家自己没事,可那事情愣是找上门来了。
人都说“一家有女百家求”,那是常情;如果儿子出色,那也是有人求的,要是家里再有几亩田地,日子过得去,那这儿子也是百家求了
郑家添了些田地,郑青木这个男娃人又出挑,眼下正在念书,往后也没有兄弟来分家产,这是多好的女婿人选?就是有一个丑妹妹,听说也是能干的,未必就嫁不出去。于是,有心人就打听了,想要上门说亲。
有亲戚在清南村的,那亲戚就说了年前发生的事情,说这郑家眼下没有给青木说亲的意思,他便死了这心;没亲戚在清南村的,就托了媒婆上门;还有跟郑家沾亲的,直接就让长辈人出面了。
于,这麦子割完后的日子里,竟然有好几拨媒人上门,不过都叫杨氏推掉了。
一方面是她不满意,另一方面是青木也说过,眼下真的不想说亲事,她做娘的当然不想委屈了儿子,便依着他的意思婉拒了。
可是这一日来了个亲戚,是郑长河的老姑妈,由她的侄儿媳妇陪着一起来的。
这个老太太是个严肃的老人,跟汪氏的慈和完全不同。她有好些年没到这个侄子家来了,每年都是郑长河去看望她。
她也关心这个侄儿,往年郑家难过的年景,她也是伸手帮过的,所以,郑长河倒很尊敬她。不过,见她一大把年纪,忽然上门来了,心中还是很诧异!
菊花对这个老姑奶奶完全没有任何的印象,因为原主就算见了这些客人,那也是躲起来或不敢抬头看人,旁人也是经常忽略这个丑女
不知怎的,菊花觉得这个老姑奶奶上门怕是没好事,便装作还跟往常一样胆怯,躲开了,暗中瞧她想干啥。
客气地招待姑妈吃了一顿晌午饭,郑长河和杨氏陪她老人家聊天,静等她说出来意——他才不信她老人家是专门为了来看他呢!
老太太吃饭的时候,把青木大大地夸了一遍,等他上学去了,才跟郑长河道:“你姑爷有个侄孙女,人很是不错,跟青木也相配,我就想着说给他,也算了我一桩心事——我听你过年来跟我说青木还没说亲,我就心里着急。这女娃她爹娘也是实在人,不像那些人家,眼睛就盯着钱,他是不在乎多少彩礼的,听我说青木人好,十分欢喜哩。”
她说完就等着郑长河两口子感激不尽地谢她,或者大喜地说要找人上门去说亲。
谁知郑长河两口子听了这话后,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一副为难的神情。
她便不悦地问道:“有啥烦难的事情,就不能跟我说?是不是银子不凑手?那也没啥,到时候咱们凑凑就是了。”
郑长河忙摆手道:“大姑,不是这个话。是我家的青木眼下正在念书,不想说亲哩。先前就推了好几个媒人的说亲了。”
老太太一听不高兴了:“这是啥话?念书就不能说亲了?郑家就他一根独苗,不早点成亲,难道还跟你似的,再来个一代单传?郑家已经两代单传了,这青木要是再只生一个,那不成了三代单传了?”
杨氏因为这是郑长河的姑妈,说话就不如自己的娘家人面前那么随意,她小心地回道:“是青木想晚点说亲,道是攒些家业再成亲,省得一代代地穷下去。”
老太太倒没有对杨氏摆脸色,她还是很满意这个侄媳妇的,只是不赞同地说道:“小娃儿懂啥?成家立业,成了家再立业不是一样?都这么大了,还要晚点,再晚到啥时候?你俩也不能由着他。”
杨氏见郑长河也说不出啥来,指望他把话圆乎了那是不可能的,肯定得罪人。
于是半吐半露地说了因青木的亲事被人嫌弃的事,她也没说全,菊花的事更是一个字没提——她可不愿菊花再被人议论一遍,只说被人嫌弃穷,所以青木发誓要挣一份家业再成亲。
这个老姑奶奶的侄媳妇李氏是个精明人,她笑着拿话堵杨氏道:“就算是发了誓,那如今不是挣了家业了么?买了几十亩地,还不算挣了家业?莫不是嫌弃人家闺女不肯结亲吧?我们莲儿可是个不错的闺女,长得好,又温柔贤惠,也配得起青木了。”
老姑奶奶一愣,急忙问道:“啥家业?啥几十亩地?我咋不晓得,你又是咋晓得地?”
第一百二十章 相亲的年纪
李氏这才发现一时图痛快,只想着看杨氏听了自己的话要如何掩饰,却忘了老太太了,她尴尬地说道:“我也是听人家传的,说是表哥家里发了财,买了地哩。”
老姑奶奶眼神一下子锐利起来:“那莲儿这亲事你们也是听人说郑家买了地,才起了心思来求我的?”
她声音里怒气已经很明显了,当她老糊涂了么?
她就说么,先前她到处张罗着帮青木说亲,那些亲戚一个个缩着脖子推辞;这回侄子家却爽快的很,不要彩礼就愿意把莲儿嫁给她娘家侄孙,原来是冲着这家业来的!
李氏心慌地说道:“我也是听人说的。莲儿她爹娘可不晓得哩!”
可是她的解释压根就不能让老太太满意。
在她的眼里,青木这个侄孙子当然是不错的,要不是因为穷,她还看不上那些闺女哩;可是眼下郑家置田买地了,再加上青木的人品,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当然,也不是说因为郑家有了几亩地就翘尾巴瞧不起旁人。可是,若是她侄媳妇李氏跟莲儿的爹娘因为郑家买了地,才起了结亲的心思,那就让人无法容忍了——难道青木这么好的娃还配不上他家莲儿?还有这两眼盯着钱的行为也是让她很不耻。
她满脸寒霜地盯着这二房的侄儿媳妇,她还没死呢,这些人就敢这样小瞧郑家?
这亲事里面还有啥是她不知道的?
也不用问了,这亲不结也罢!
她起身招呼郑长河往厨房里问话,丢下杨氏陪着李氏。
杨氏心里就不舒坦了——原来是瞧她家刚买了地,才上门求亲的?虽说人们挑女婿的时候,都是要看对方家底的,但这样**裸地奔着钱来,谁愿意同这样的人家结亲?因此也不言语·只干坐着不说话。
李氏心里后悔万分,要不是她多嘴,这门亲可不是结成了?这下让老太太起了疑心,她那个脾气·难保不发作,回家也讨不了好果子
老姑奶奶到了厨房,细问郑长河买地的事情。
郑长河也是头疼,他这个大姑人是不错的,就是特讲究,规矩又大,待晚辈又严厉·她关心你就想管着你,跟另一个二姑的好脾气完全不同。
可是自家现在过得好好的,可不想她来插手管青木的亲事,说不定还帮倒忙。
因此,他便简单地将青木的事说了一遍。
也不用他特意含混不清,他本就是口齿不灵便的人,所以听得老姑妈也是半通不通的,但总算弄明白了两件事情·那就是郑家真的买地了,还有青木发誓到二十再说亲。
老姑妈很满意,总算娘家侄子这日子开始过好了·她大哥家要兴旺了。
她对于旁人挑青木时捎上菊花也是怒气冲冲——她郑家的闺女就算嫁不出去,难道还能靠哥哥嫂子养?哼,说这话的人还不是私心作祟,生怕菊花占了娘家的房屋和田地,这嫁进来的闺女要少一份家产。
她扫了坐在灶门口的菊花一眼,对这个侄孙女没啥大印象,倒不是她不喜菊花,而是她对晚辈一向端着架子。
她板着老脸对菊花说道:“那些眼皮子浅的人说的话就当他在放屁。咱挺起胸脯做人,自己挣自己吃,谁也不靠!你也要争气些·别整日里跟个受气小媳妇似的,怕啥?”
菊花愕然——这是在关心她?
只是这口气,咋听了跟训人似的。这个姑奶奶还真是跟外婆不一样,她爹肯定没少挨训。
老人家训完菊花又转向郑长河,她很不赞同青木不立即说亲这个决定,让郑长河不能由着娃儿闹·该劝劝青木,早点成亲早点添儿子。
郑长河虽然很尊敬她,只是最近家里过得实在是顺心,他一点也不想打乱这生活,而且老姑妈脾气是硬了些,却是为他好的,他便想着跟姑妈好好说。
于是,他诚恳地对老人家说道:“大姑,这说亲最要紧的是找个好媳妇。你瞧我娘,还有娃他娘,人都不错。
所以,前些年日子虽然穷,但我们过得也还舒心,没啥膈应事。所以我就想啊,青木这媳妇要慢慢地寻摸才好。他又想多读些书。还有啊,这田地就有了,不是得交税么?要是种不好了,光交税也是交不起的。你瞧,我们日子也是很紧张哩,不是说买了地就等于发了财,青木想攒几年的想法是在理的。”
他东一句,西一句,倒也把自己的意思也表达的明明白白。
老人家也明白事理,她娘家嫂子是很让她满意的,姑嫂两人当年关系就好,要不然她也不能在哥哥嫂子死后,还盯着这个侄儿,怕他过不好;杨氏这个侄媳妇也不错是个爽快直心人。
不过这也不能当作青木不说亲的依据吧?
她难得地叹了口气,脸上带了笑模样,说道:“我晓得你嫌弃大姑多事—”她摆手打断郑长河的解释——“我先前为青木张罗,还不是怕他娶不上媳妇,耽搁了;眼下你日子过好了,一家人和和气气地,我这老骨头要是插进来混搅,那不是讨人嫌?该咋办,你自个跟媳妇拿主意吧。不过还是要抓紧,不能耽搁了。”
郑长河大喜,忙道:“耽误不了,我们也在悄悄地打听着哩。主要是想多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