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宫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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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宫春- 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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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气不足到低了下去。

  轩释然显然没那么客气,转头时,手中酒樽已稳稳掷向了如夫人,凛冽地吼道:“给我滚,两个蠢货!”

  真情表白的这时候,如夫人贸然惊扰,还想轩释然有好脾气不成?

  闻声而来的侍卫小心觑一眼他,哪里敢留情,丝毫不管被酒樽砸伤的如夫人如何悲惨尖叫,便将其半挽半拖地带了下去。茜夫人提着裙裾,低着头,也随之离开了。

  他转过头来看我,因才冲如夫人开火,犹残两三分狠佞之气,既先前要吻我,举止都脱轨了,被这番搅局,虽温情的吻未遂,却也索性不再做正人君子,没有拐弯抹角,摊开了话说:“以后都跟着我,你嫁过人背叛过我的事,我既往不咎!就像你说的,我也碰过她们,就抵消了!现在我不要她们了,你既然回来了大齐,就别想着再回燕邦——我也没想过让你再回去、再离开,从来没想过!”

  他靡然笑着,“这一辈子,与我不离不弃。”

  很中地,咬过那个‘我’字。

  显然是为我曾对他说,与燕顼离不离不弃的誓言。

  轻轻去拿开他摁在我肩上的手,神伤地道:“轩释然,你喝醉了。”

  没有拿得开他的手,却浇灭了他眼中的光亮,但很快地,他自己又将眼中的两蔟光亮点燃了,“你是不好意思,是含羞吗?还是觉得委屈了我,背弃了我,觉得不好再回头,不好重归我的怀抱?或者,怕秦世叔不应允我们的事?。。。。。。你放心,我不觉得委屈,我都说了,我不怪你了——以前我是怪你的。和亲的事,我不怪父亲大人。我只怪你。若不是你同意,父亲大人会逼迫他的世侄女?他明知道我想要什么,你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还逼迫你去和亲?扼杀我的幸福?再说了,你那性子,是别人逼迫的了的吗?但只要你回来,我就不追究你的过错。呵呵呵。。。。。。秦世叔也不会反对我们的,喜欢都来不及。。。。。。”

  打断了他的疯言疯语,“物品没有说要与你怎样怎样啊!”

  知道这直白的话太过残忍,可实在是莫可奈何,看着他温和道:“轩释然,我们早就过去了,从婚约解除后,就没有任何关系了。或者,从来就是没有关系的,是清白的。我们各有各的家。成了家后,便有自己新的,一辈子的家了,再不是从前了。我有体贴入微的丈夫,你也纳了妾,以后还会有正室,我们。。。。。。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是说,我不要她们了吗?”他急怒吼道。

  我解释道:“可能你还没听明白我的话。我这样说吧,你纳妾休妾都无甚关系,重要的是,我有自己的家,自己的丈夫了。而我不可能背弃我的丈夫,背弃与他之间的感情以及婚姻。成了婚,便不是感情用事,说分手就分手的,婚姻不是简单的谈情说爱,是有责任的。即使夫妻间没有感情,也需要负起责任,何况我很爱我的丈夫。”

  “竟和我讲起责任了!”他森森笑着,“你只需对我们的婚姻负起责任,对其他男人的婚姻责任都是该死的话!责任,你现在倒是重情肿义了,对我的感情,对我的背弃,可有负过责任?”

  我望着他道:“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有背弃过你吗?对你,论起来,我算得上背弃吗?我们从来没有山盟海誓过,从来没有私定终生过。就连婚约,最终也是你父亲解除的。我从来没与你许什么托付终生的诺言,从来没说过什么要与你白头到老的话。。。。。。”

  仿佛说到了他的痛处——他一厢情愿的感情下,自以为是的,一厢情愿的,背弃。

  醉着酒,他本就仪表不端,头发几丝散乱垂下,胸前衣衫也是半开,羞愤之下,惨白的脸色有渐泛起悲怒的红晕,手臂一扬,袖风疾厉拂过我的脸庞,我脸上便火辣辣地痛起来,被他结结实实煽了一耳光。受力不稳,身子也偏向白玉石桌,头部直接磕在了桌沿上。没有出血,也不觉得疼痛,只是肿硬的麻木。

  见我本能地护住头部,久久捂住头,没有放下手来,身子也委顿坐在地上。他大约还是怕我伤的重,闭了闭眼,又晃了晃头,似逼着自己清醒,踏前一步,伸出手来扶我。我望着他,虽没让他扶,却也没有躲避,仍是一动不动地跌坐地上。好半天,自己扶了石桌站起,伧然目注于他,缓慢说道:“我是辜负了你,对不住你,可以燕王妃之身,受你这一巴掌,也算还清了。从今以后,不欠你什么了。”

  我迈开步,跌撞着望公主殿走去。

  而他,没有如我挨过一巴掌,又撞了脑袋,头脑昏沉脚下不稳,竟也跌撞了一下,似走不稳站不稳的样子。哦?他是喝醉了。只是喝醉了。他浑身重又散发着那种极危险的气息,显然是我寡淡的,类似于井水不犯河水再无瓜葛恩断义绝薄情的话又惹怒他了。但毕竟打了我,又使我误伤,加之他喝了酒,怕一失手又酿出大错,只得任我走了。

  。。。。。。

  。。。。。。。

  回了公主殿,自己敷了药,便去睡了。

  次日也像这心情,夏日里不下暴风雨似的雷雨,偏下起春日里的油雨来,说大不大,说小又不小,牛毛花针似的。多不痛不痒,让人惆怅啊。

  自然没与小莲和相知说昨日挨了巴掌的事,但相知在一旁笑闹,明着逗我开心,我虽是微笑,却也没精打采的。相知凑过来问道:“小姐姐,你怎么了,昨天丢手绢还好好的,是不是轩少叔叔又欺负你了?”

  轩少叔叔,轩少叔叔。。。。。。现在轩释然真成了她名副其实的轩少叔叔,亲叔叔了呢。

  梳理着沐浴过后的长发,苦笑道:“我没事,就是想家了吧。”

  三千烦恼丝,忧愁似个长。

  在这宫中,走不得离不得,本就让人闹心,杨莲婷代我与宫外的箸达等人联系,他们暂时也一筹莫展,只得等待机会。这整个京城都是轩释然的天下,不知得等到何时呵。

  到底都怪自己,硬是自投罗网,来这皇宫一趟。

  本是为问得阿姊自尽原由,反困住了自己。这离去查无希望,君临翌又安然无恙不会一死,而今有大把的时间去过问阿姊自尽的缘故,却是不想踏足君临翌现在住的寝宫了。小莲那日受我之托传话与君临翌,因大公子事件,甘泉宫一夜鸡犬不宁,自是没问得,这两日她自请代劳,我又按捺下了。君临翌现居的亲王寝宫,我总得自己走一趟。

  可暂时还不想去。

  这究竟是怎么了?

  开口问一问君临翌,就水落石出,了了这一桩心事,却将知之时,反是不想知道,害怕知道了。

  总觉得,那答案,太让人心惊肉跳了。

  是,这两日每每想起阿姊自尽的事,我就惶惶不安,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又像什么都知道,跟有什么事情,就要破茧而出了似的。

  耳边又传来相知稚嫩的声音:“小姐姐,你想家,是不是和亲的那个家呀?”

  “对啊。”离开燕邦都二十日了,也不知道燕顼离过的好不好。。。。。。

  相知道:“那我们去丢手绢吧,丢手绢小姐姐就不会想家了。”

  我笑道:“外面下着细雨呢。”

  “那玩叠罗汉?”

  “不好。”

  “跳格子?”

  “不好。”

  。。。。。。

  相知一连说了几个,我都没兴趣,根本不想动。小莲笑道:“咱们来玩做诗吧。”

  “这个更不好。”我轻咳道:“何况相知不会做诗啊,不是就不能玩了吗?”咳,主要是我不会做诗。

  不想相知道:“我会做!”接着便背出一首来:“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小莲道:“这个可不算,我们要做的,是藏名诗。”

  相知问道:“什么叫藏名诗啊?”

  相知看我一脸呆楞,问道:“小姐姐,你知道吗?”

  “我。。。我当然知道。”我正色道。

  小莲招手叫来寝殿里的另几个宫女,笑道:“这便好了,都过来,咱们一人做一首,做的最好的,可以要求这里每个人听自己一次命令,不得违抗。”

  小莲笑着看我:“要是拂希小姐做的不好,也得听我们一次命令。”

  我底气不足地道:“好。。。好啊。”我哪里会做什么诗啊!

  小莲道:“我抛砖引玉,先来一首,嗯。。。。。。白日长思忆,践行居客楼,跋山涉水易,遥渡星河难。”

  有宫女掩嘴笑道:“小莲姐姐的情人,原来是‘白居易’呀。”

  小莲哼声道:“喜欢白居易怎么啦?我没有情人,白居易就是我的情人。”

  白居易是个诗人,这我还是知道的。只以为小莲那诗与白居易生前事迹或典故有关,诗里又有‘思’啊,‘忆’啊,所以宫女们有情人一说,也便没去听身边宫女作了什么诗,自个儿暗自紧张着。

  诗我倒是还背得几首,但是这作诗就。。。。。。

  “拂希小姐。。。。。。”宫女们齐齐唤我,笑道:“该您了!”

  瞧了眼身边宫女,真是才思敏捷呀,这么快就做好了?见众人目光否瞧着我,我这滥竽充数的南郭先生只得装模作样沉吟着。见我久不出一字,相知道:“小姐姐,你会不会作啊?”

  “当然。。。。。。会。”‘会’字却说的底气不足了。

  而许是紧急关头,思维发散了,倒是想起姊送给轩释然的荷包上,姊作的诗来。嗯,那诗是姊做的,不是书上有的,我这念出来,她们又不知道不上我作的,是姊作的。当下吟道;“轩纹织就念朗诗,行行译释耍花儿,鸳鸯双成又迟然,一心长在百花枝。”

  一片静寂后,有宫女啊哈道:“拂希小姐真是文才斐然啊。”

  那是,姊作的诗,还挑的出错么?

  但。。。。。。

  那宫女言文才斐然,虽言的是事实,怎的,说的这般。。。。。。迟疑啊?

  而小莲已默然看我,终是忐忑问道:“拂希小姐,你喜欢将军?”

  我否决道:“我怎么可能喜欢轩释然。我是燕王妃,是有夫之妇。”

  “可是。。。。。。”小莲道:“这首藏名诗,里面的名字,是将军的名字啊。”

  在旁观了许久的相知拍手笑道:“噢呵呵,我知道了,小姐姐和我一样,也不知道什么是藏名诗!”

  我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相知。

  而这厢一众宫女们却是狐疑地看着我,显然为我不知道什么是藏名诗,却偏偏就做了个轩释然名字的藏名诗,对我不知其故大是怀疑。我呵呵笑着,歉然地看着她们。

  我是主子,不管我真不知其故,还是假不知道,宫女们都需得与我解释了,小莲道:“拂希小姐,藏名诗是赠给自己心仪的男子或者女子的诗。取第一句诗的第一个字为对方姓氏,第二句诗中间一字为名。倘若对方的姓名有三个字,便再取第三句末尾一字。三个字以上的名字,便是依此循环。您刚才作的诗。。。。。。第一句的第一个字是‘轩’字,第二句的中间一字是‘释’字,第三句的末尾一字是‘然’字。连起来,便是将军的姓名。”

  怪不得先前她们说情人什么的。

  而小莲抛砖引玉那诗,前三句择出来的字正是‘白居易’。也只有愚钝如我,才以为那诗与白居易生前事迹或典故有关。

  藏名诗。

  轩释然。

  藏名诗。

  轩释然。

  。。。。。。

  。。。。。。。。

  那是阿姊绣给轩释然的荷包上,阿姊作给轩释然的诗。

  阿姊喜欢的人,是轩释然。

  阿姊喜欢轩释然。

  原来近日让我惶惶不安,心惊肉跳,欲要破茧而出的事实是这个。

  这个,让我歉疚不安,心愧难当的事实。

  想起我与释然、阿姊的过去。。。。。。轩释然与我指腹为婚,阿姊却不得不嫁给皇帝;我那些年那般讨厌轩释然,殊不知我最讨厌的东西,却是阿姊最爱的,最想要的,最奢求的东西,却不说争取,因我和轩释然的指腹为婚,她说出自己的爱情都不可以;阿姊每天看着轩释然亲我,被宠溺的人是我,伤心的人是阿姊。。。。。。难怪总觉得阿姊不快乐,十多年日日看着在她身畔欢笑的亲妹妹与心上人,她如何快乐的起来?。。。。。。过去的十多年,真不晓得她是怎么熬过一日又一日的。。。。。。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纵然我不曾去会你,难道你不能主动来?。。。。。。好一个子宁不来。。。。。。便像又见到阿姊看着轩释然的眼神:纵我不能,子宁不爱?往昔读不懂阿姊的目光,听不明白阿姊的琴音,那个美好矜持的女子,原来苦楚多年的,一直是这样的心事。。。。。。顿时就明白了,她怎么在把自己交给君临翌的翌日,便自尽了。。。。。。

  难怪每每提及阿姊,轩释然总有些避而言它,甚至与我极认真地解释——丫头,从来我的眼里只有你一个人,再看不到别人;难怪阿姊死后,轩释然会问我,若是你实在无法去喜欢一个人,会不会给她希望;难怪在知道阿姊是自尽后,他追缉燕顼离不但费尽全力,而且劳心劳神到极致,因为他知道,他亏欠的,他对不住的青梅,那个自小一块儿长大的,美好的女子,是因为他而自尽的,所以悲凄如斯,急于杀死那个所谓的凶手,来转移一点自己背负的歉疚,让自己良心稍安一点;难怪。。。。。。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

  好一个青梅竹马。

  这个时候,我惊异地意识到,我还能没有摔倒就站了起来,并且站地很稳,甚至语气平静到说道:“今天作诗,我胜了。我对你们每一个人的命令便是,这首诗,别说出去。”

  然后我便望公主殿外面走,小莲急着叫住我,“拂希小姐,外面下着雨呢,您要去哪儿,也不打伞?”

  我便与她微笑道:“帮我把伞拿来吧。”

  恭谨将伞递给我,小莲道:“拂希小姐,您要去哪儿,奴婢陪您去吧。”

  “不了,我出去走走,你们都别跟来。”

  “是。”

  。。。。。。

  。。。。。。。

  撑着油纸伞,一个人,走在细雨纷飞的皇宫苑林里,公主殿与凝和宫比邻,不一时便到了。凝和宫外遇到常在,常在与我作揖,笑道;“原来是燕。。。。。。是拂希小姐,久仰久仰啊。”

  微笑道:“将军昨日醉了酒,酒醒了吧?”

  “醒了醒了。”常在赶忙道:“昨天晚上就醒了。”

  “噢?那将军人在宫中吧?”

  常在回头看了眼凝和宫,歉然道:“早上还在呢。。。。。。不过这会不在。。。。。。”

  “那他在哪儿?”

  “这。。。。。。这个。。。。。。”常在关东人脾性向来大剌惯了,有什么说什么,这会儿却有些闪烁其辞。这时候夜影又闻声出来,与常在使了眼色,与我作揖后,便找着托词冒雨跑走了。

  夜影忽的就走了,常在一个人应对我含笑的眼神,终是受不住,哎呀一声道:“老子受不了了,憋不住了。。。。。。将军昨天醉了酒,见过拂希小姐回来后,就发了脾气。听说又与拂希小姐闹的僵了。今天早上我和夜影与他进言,说今儿去公主殿与拂希小姐陪个不是吧?不想将军说——你们怎么知道是我的不是啊!然后凶神恶煞地看着我们,便让人去请两位妾夫人到上清湖,说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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