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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她的存在。整个大宋朝好象开始走入了另一个未知的轨道。
她失去了先知的力量。
文彥博没有被罢相,依旧好好的在朝堂中呆着。至今已经做了四年的相公。狄青没有死,幽居在京城关门避祸。兖国公主早早的和驸马离了婚,回到了宫中。南国郡主没有在历史中消失,而是在宛丘和仇九接连生了两个儿子。
如果这一切都改变的话,那么她的存在还有什么意思?历史改变了,必然有些人就不会死去,有些人会早早的死去,那些死去的人中会不会有她的祖先?如果她的祖先都死去了,那么她又是从何而来?
她mi茫了
杜昭这时撑着伞走了过来,看到几人呆立在雨中,便笑道:“小女郎,敬平已经走了。”
邹晨转过身,勾起一丝笑容“劳累妈妈你替我去送敬二叔了。”话语中全是疲惫。
杜昭便趁势扶了邹晨的手臂,引着她往自在居走,一边走一边给石竹石燕使眼色,让她们跟上。
“这有什么劳累的?让他在家中多住几天,等雨停了再走,他等了几天便死活等不了,非要往南边去不可。”杜昭看了一眼邹晨的脸色不悦,又道“小女郎是担心风五娘吗?”
邹晨挽住了杜昭的手臂,将自己的伞侧放在一边轻轻的在手中转动,轻声道:“妈妈,当年的事情我已知道,原来他们竟是扮的假夫妻,我自然不是担心五娘婶婶。我担心的是咱们家铺的太过,将来不好收场!”
杜昭扭过头笑道:“我也没有多少学问,但是我在宫中却学到了一句话,现在送给你,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邹晨低低的咀嚼了好几遍。
是啊,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huā明又一村。我又何必庸人自扰,自艾自叹,现在又不是卑梁之衅时,还怕他大军压境不成?遂甩甩头将一切抛诸脑后,一身的轻松。
果然,以后邹晨不论遇到任何事情,从来都是迎难直上,不再哀叹。
邹晨给五郎写了一封长长的家书,信中将自己对朝堂上的判断仔仔细细的描写了一番。并对五郎问她是否可以再次使用请圣人像的事情进行了反驳,声称这样的事情以后最好不要再参与了。任何事情都有两面,书生们抬圣人像游街,虽然可以逼迫朝堂上的大臣。然而书生们毕竟都是容易受到别人的煽动,她害怕有些别有用心的人会用这个去利用书生们。
她又说道,文相的家庙已经建好,但是现在的洛阳怕是成了山泽水国,她深为担心,害怕家庙被水淹
两日后,文相看到了这封家书。立刻叫来了幕僚们商议事情。第二日朝会之时,文相再次上表,声称家庙建好,可是现在洛阳却被水给淹了,他身为文氏子孙,深恐祖先怪罪,所以想请辞相位,回洛阳修整家庙。
这个奏折拿孝字当头,仁宗没有任何办法反驳,劝慰了文相一番。不得已之下只能做了同意文彥博辞去宰相一职。授其检校太师同平章事,河阳三城节度使,知河南府。兼西京洛阳留守,随后文彥博又推举富弼为首相。
几日后,文彥博便收拾了行李,带着五郎和几个孙子去了洛阳。果不其然,文彥博一辞相。有关兖国公主的弹劾慢慢地少了起来。
包拯站在十里长亭中,看着老友渐渐地消失在官道中,不由得老泪纵横。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老友们,一个一个的都走了
他突然想起了那些与自己走过青葱岁月的人。曾经,我们都年少轻狂,鲜衣怒马。倨傲鲜腆。如今,恍若昨日,而人却都已经离去,没了踪影。
他抬起头,看着初升的阳光。再看着枝头上的昨夜雨水,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晶莹闪亮。
或许阳光便是另一场骤雨的开场,你们都走了,留下我在风雨之中。
半城阳光,半城烟雨
包拯低下了头,落寞的走回马车,车夫扬起马鞭,转眼也消失于官道之中。
邹正业焦急的走到女儿的理事院,猛的拉开门,顾不得屋里还有其他人,大声说道:“小晨,你知道不知道,文相辞相了”屋里是几个大掌柜听到这句话,所有的人都愣住了,邹晨淡然一笑,将人请出了办公室,然后才将门关上。
“阿爹,我早就知道了。”邹晨为邹正业奉上一碗茶水,邹正业哪里有心情吃茶,伸手挡开。
“我的乖女儿,文相辞相,我们家怎么办?”邹正业焦急的看着邹晨“那些大掌柜,以后还会这么听咱家的话吗?咱家以后的货还会这么顺利吗?以后怎么办?怎么办?”说着说着站起来在屋子里团团转。
“该怎么办,就该怎么办。以前怎么办,以后还怎么办”邹晨不动声色的说道“阿爹,朝堂之上风雨飘摇,文相辞相对他只有好处,没有任何的坏处。更何况现在是以相公之身知河南府,并不是完全退出了朝堂,阿爹又何必担心?”
“可是,咱们邹家若是没有了文相的庇护,以后不就是任人刀殂了吗?”邹正业虽然听到女儿的话,却依旧是满腹的担忧。
邹晨噗哧一下笑出声来“阿爹这几年看了书,还知道人为刀殂,我为鱼肉的道理了?”邹正业听到女儿夸他,满脸潮红扭怩了起来。
“文相现在以相公之身知河南府,并没有远离朝堂,还可以保护咱们邹家。此时正是一个好机会,咱们可以借此机会慢慢的学着自己走路,不要事事都让文相去摆平,文相终究会老的。”话说到这里看到邹正业还是不明白,便保证道“阿爹,您放心好了,有女儿在,断不会有人欺负咱家的,若是想欺负咱家,还得看看我答应不答应。”
邹正业听了这话,紧紧盯着邹晨“小晨,你说这话,不是宽慰我吧?”
邹晨走过去扶住了他的胳膊,将他往屋外引,笑道:“我这几年何时说过骗人的话?我说没事就是没事,阿爹只管去弄自己的农会,只管去编自己的书,这些琐碎小事,自然有女儿处理。”
邹正业辩解道:“文相辞相可不是小事啊?”
邹晨笑道:“小事,小事耳,阿爹,我要忙了,你先回去吧,乖,听话哦,”邹晨说着便把邹正业劝了出去。
几个大掌柜看到东家下了楼,立刻涌到了邹晨的办公室七嘴八舌的询问邹家以后该怎么办。
邹晨抬起头注视着几个大掌柜,笑的风轻云淡:“有我在,邹家便不会垮,你们又何须担心?万事有我呢。”
“亏得你们还是大掌柜,竟然就不懂得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道理?我现在怀疑我给你们的薪水是不是太多了”邹晨冷冷的说道。
小女郎如此镇静?几个大掌柜听到了这句话,反而安下了心来。
ps:河南府:北宋时期河南府以西京洛阳为中心,辖今日巩义、登封、渑池、偃师、孟津、伊川、新安、宜阳、洛宁、嵩县。并不是现在所说的河南省。元以后的河南府才是现在意义上的河南省。!。
正文 第二百八十六章邹晨的老师
沙河两岸因着邹家棉织厂之故,多是龙骨水车。河道之上一派繁忙之象,经常有商家移船就岸装缷货物。
八月末时,邹家准备在这里建一个小码头,用以平时货物进出,现在已经建好,到了最后的阶段。
邹晨应邹正业所邀请来这里验收码头,她一边听着父亲说话,手里却拿着一柄折扇不停的敲着手心,脑子里不停的想着五郎走前给自己写的那封信。
陵州人龙昌期一生之中著书百余卷,又最爱开坛讲学。文彥博在成都做官时曾召他在府学讲书,将其当做自己的老师一般对待。
仁宗是个喜欢学习的人,便写了信,要求龙昌期将自己的著作一百多卷,献给朝廷。仁宗接到书一看,非常的欢喜,便赐给他五品官的服饰,绢一百匹。朝堂接到书之后,按惯例是需要两制官员先审阅一下,翰林学士与中书舍人们将一百多卷给翻了一下,立刻下了一个决断,称龙昌期的思想诡秘怪诞,又穿凿附会,并且在书中指责周公为大恶人,这样的书不可以在世面发行。要求仁宗下令将此书消毁,并且要求毁掉益州雕刻此书的书版。
周公是谁?姓姬名旦,周文王姬昌第四子,是姬发的弟弟,孔子一生最崇敬的古代圣人之一。周公是不是恶人?其实在后世人心里看来,乃是毁誉参半,他夺侄子王位,然而却将周朝治理的非常好,最终迫于压力又还政于侄子成王,是枭雄一般的人物。但是儒教是将周公视为圣人一样的,龙昌期称“周公为周之贼”满朝文武岂能忍受?
翰林学士欧阳修、知制诰刘敞等人联袂弹劾龙昌期以异端学说破坏儒学的正统理论,要求把他象少正卯一样处死,这样的人怎么可以给奖励呢?
少正卯是何人?他和孔子曾是对头。是鲁国的著名人物,他和孔子一样都曾开办私学,曾经将孔子的学生多次吸引到他的学馆里听讲,与孔子存在利益竞争。孔子当了鲁国大司寇,代理宰相。上任第七天就把少正卯以“君子之诛”杀死在两观的东观之下,暴尸三日,称其为小人之桀雄。诛杀少正卯乃是孔子最大的污点之一。
可是在儒教昌盛的宋朝,满朝文武却没有一个人敢反驳这个观点。就连以直臣著称的包拯,也保持了沉默。
远在洛阳的文彥博立刻修书给龙昌期让他为自己辩解,龙昌期今年已经八十九岁,便千里迢迢到了京师,可是结果却令人大为吃惊。他直接到了登闻鼓院将仁宗赐给自己的朝服和绢摆到了大堂之中,然后哈哈一笑,扬长而去,留下满地眼球。
登闻鼓院是什么地方,是官员们有了冤屈之时递事状的地方,龙昌期却选择到了这里将仁宗的赏赐归还,狠狠的打了满朝文武一个脸面。芒果直播网
你们不是自称仁义道德吗?我把你们的仁义道德统统还给你们。要我辩解?我就不辩解,这天下的道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又何须辩解?自有后来人评说。
龙昌期随即离京而去,到洛阳之后,文彥博责备他为什么不为自己辩解,龙昌期道:“某非议的并不是孔子,而是非议的周公也。”
文彥博叹息:“可是哪怕你非议的只是周公,这也足够那些大臣们定你的罪。”二人不欢而散。
谁曾想,在回益州的途中,龙昌期在船上亡故。死前大呼:“世间无人懂我”
邹晨不由得庆幸,这件事情发生的时间是在文彥博辞相之后,若是他还是当朝宰相之时,龙昌期这件事情带来的后果不可想象。罢相是小事,极有可能要退出朝堂,由此可见自己对朝堂的见解实在是太依赖对宋史的先知了,如果没有先知的力量自己便成了瞎子。
应该找一个老师教教自己了邹晨想。
邹正业絮絮叨叨说了半天,可是身边的人却一句也没有回他的话,扭过头一看,只见女儿离自己约有一丈左右,正低头不知在想什么。
“小晨?小晨?想啥呢?”邹正业走过去扯了一下女儿的衣袖。
邹晨象是猛然间被惊醒,她抬起头:“阿爹,你说的是甚?”
邹正业气馁“我是问你这码头修建的怎么样,你看要不要还加点啥!”邹晨听到这句话,抬眼观看,码头上地面平整,往河道里探出去一段用木板搭成的栈桥,可以用来停船和上下行人。
“既是按照设计图纸建好的,哪里会有不好的,我看ting好!”邹晨耸耸肩,明显的不感兴趣。
邹正业将女儿拉到一边,低声道:“我前几天去了知州府交公文,原本知州待我们ting热情的,可是那次却是很明显的待我们不怎么好”
邹晨笑着说道:“阿爹,你多虑了。陈州府的知州乃是庞知州的学生,他待咱们家一向是公事公办,只要咱们家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他是断不会为难咱们的。”
看了看邹正业的表情,她又说道:“咱们家现在只需要守成既可,没必要象以前那样扩张。你女儿我这点分寸还是有的,断不会将邹家领入绝境的。”邹正业听她说完,便将信将疑的点点头。
邹晨说完这些,想了想又说道:“阿爹,我听我阿娘说,最近在给我招女使?”邹正业不妨女儿突然问起了这件事情,可是这样的事情他又从来没有管过,眨了眨眼睛不知如何回答。
“既是在召女使,那阿爹不如出面帮我请一位讲经史的先生吧。”邹晨便笑道。
邹正业还没有反应过来呢,又听到女儿说要请先生,愣了下神:“要先生做甚?你不是平时都是自己看书吗?”
“阿爹,有些道理自己可以懂,可是有些道理却是需要先生来指点,而且我现在忙于琐事,有些书已经好久不读了,需要一个先生来指点指点我。”
“那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先生?”邹正业对女儿一向有求必应,听了女儿的话连考虑都没考虑便问道。
“要个,我看着顺心的。”邹晨微微地笑。
看着顺心的?邹正业听到女儿这样说,一时有些犯愣。
这话说了不出几日,便被在洛阳的文彥博知道,他听后哈哈大笑,提笔写了一封信,然后让自己的门客带着信来见邹晨。
文彥博替邹晨推荐的经史先生姓丁名舜,字贤之,洛阳人士,是个年过五旬的老进士,平时善讲经史,乃是文彥博的一个门客,只是文彥博本人便是经史大家,所以他在文家倒也没有多大的出路。
原本此人不愿意来,也不知是怎么被文彥博说动,便答应去邹家看看,若是满意便教,若是不满意便不教。
“太师说,是个女童,年纪虽小,可是却极喜爱经史。说让我不拘教些什么,只要让她学会些大道理便行了。”丁贤之言词客气,语句里却透着疏远和抗拒“太师既然这样说了,我虽知道自己才疏学浅,也只好硬着头皮来了。”因文彥博被罢了相位,所以门下的门客便以他的最高头衔‘太师’来称呼他,以示尊敬,而实际上现在应该称呼文彥博为文知府。
邹正达和邹正业听了这话,也没有听出什么好歹来,便乐呵呵的把邹晨叫过来向老师见礼。
丁贤之见到果然是一位十几岁的少女,便有些失望,捻着胡须问了她一番学问。当问到韩非子的‘圣人之道,去智去巧。智巧不去,难以为常’时”邹晨愣了一下,然后用清脆的声音回答:“圣人只需要谨修所事,待命于天即可。若是以机智和巧诈而失其要,则难以持续天道”
丁贤之点头道:“物众而智寡,寡不胜众,智不足以遍知物,故因物以治物”
邹晨听到他再次用韩非子的话去总结,立刻惊喜的抬起头“先生?您竟是喜欢法家之道?”
丁贤之也不回答,只是细细地讲着什么是以法制国,又为何要以法制国。邹晨站在一旁叉手于方寸之间,恭谨的听着。而旁边坐着的邹正达和邹正业则是面面相觑,这是教上了还是没教上啊?
丁贤之讲完韩非子,看了看邹晨认真听讲的样子,不由得捻须沉吟,怪不得相爷要推荐我过来,还曾暗示我是一定会满意,原来这丫头心里想的竟是和我一样。
我的学问此生怕是难以展所长,上至君王,下至臣民,没有一个人肯听自己讲经。就连文相也不过是爱惜自己的才学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