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又说起了其他的闲话。
“我看晨姐陪嫁过来怎么没有一间铺子,就连邹家的股份也没有陪嫁,你可问过亲家?”别氏问道。
“当初,亲家那边说是要陪嫁,然而晨姐死活不要,只要了现银。宛丘所有的铺子也都没有要,她除了留有羊毛作坊的分红以外,象是白糖作坊还棉织厂全都没留股份”陈宗长叹口气,言语之间非常惋惜,“似乎,玻璃作坊,她有一成的股份”
别氏热络的说道:“这玻璃作坊一年也有小万把两银子的分红,如果加上她这一成,咱们家便算是玻璃作坊三成股了。”
陈宗长看了她一眼,“那是她的嫁妆!”
“我自然知道,嫁妆又怎么了。过个几十年不还是咱们重孙子的?”别氏笑笑,“眼见得这几年咱们的光景不复从前,陈家的人口越来越多,可是祭田的产出却越分越少。晨姐一来,我这心里呀,就跟放下一大块石头似的。等她熟悉了一下家里的事情,我就将这个家交给她,随她折腾去”
陈宗长听了老妻的话,叹了口气。
当年他为长子陈六郎费尽心机娶了读书人家的女儿,到了陈十三成亲时。则是娶了商户之女,而且又逼着鹿家在鹿氏十二岁时便将她嫁了过来。以至于陈十三整整比鹿氏大了四岁。鹿家乃是商户,哪里敢得罪守陵户陈家,乖乖的将女儿嫁了过来。
陈家自诩千年传家。所以陈家的儿妇们都是清贵的读书人家,颇有些瞧不起身为商户女的鹿氏,联合着林氏没少给她使绊子。
却没有想到,精心栽培的长子不成气候,反而是任其自生自灭的次子成了材。陈宗长想到这里摇了摇头
晚膳后,黄丽娘和邹正业便催促着邹晨回婆家去。又派了几个兄弟一起去送他们,敬哥见状早已经机灵的派了一个小厮往家去报信。
等到马车停到了陈家,便看到陈十三和鹿氏一脸笑容的站在门边迎接着他们。
陈十三的心情很好,鹿氏更是喜上眉梢。儿子和儿妇琴瑟合谐,了了她多年的心愿。
按说在其他人家,如果儿子和儿妇如胶似漆,做阿姑该心生忌惮,然而鹿氏将来是要随着陈十三外放,留下陈琦一个人,妻子和他贴心再好不过了,也省得她时时挂念。
到了撷英堂请安之后。鹿氏便让他们回去休息。
一夜无话。
第二天。晨昏定省后,陈琦陪着邹晨回了锦墨居,发现院子里站满了人。
陈琦指着胡妈妈说道:“这位是母亲陪嫁的胡妈妈。打小就对我十分照顾。”这两日,胡妈妈一直在邹晨面前俯低做小,十分的恭顺,邹晨也乐意给她涨脸面,又听到她是将陈琦照顾长大的。便侧过身将手放在右腰处,行了半礼。胡妈妈看到小主母向自己行礼,哪里敢受,急忙避开,回了全礼。
陈琦又指着两个穿绿衫和黄衫的女使道:“这两个,是祖母赏给我的,你看着给安排个什么事就行了。”邹晨便笑着颔首,红豆和红叶弯腰福了福。
敬哥这时贼眉鼠眼的站在一旁,陈琦看到后笑道:“这个你自然是认识的,就不用说了。”邹晨也笑着点头。这位敬哥看着其貌不扬,他却是陈宗长最贴心的管家陈忠的亲孙子。
至于其他的人,则是轮不到陈琦介绍,他便甩了手坐在走廊上,看着邹晨管教仆妇们。
“以后,你们郎君的贴身事务,自然有胡妈妈管理,外务有敬哥。”胡妈妈和敬哥听到他们的差使不变,便露出笑容。
“郎君的箱笼就有红豆和红叶管理,我的箱笼有自有石竹石燕。至于房里的值夜,这些事情便由胡妈妈和杜妈妈合计着商议。其他的事情,萧随曹规,以前怎么样,以后还怎么样”邹晨初来,不欲对院子里大动手,便先让她们各自负责好以前的事情既可。
又嘱咐了几句,便让她们全散了。
陈琦看到邹晨吩咐完了事情,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你要裁几个人,立立威风,没想到就这么收手了?”
邹晨白了他一眼,“合着你做好人,就该我来做坏人?你院子里的人,你自己裁去。”
陈琦往她身边靠了靠,耳语道:“你想裁哪个就裁哪个,除了敬哥和我贴心,其他人没一个顺眼的。只要你别把我裁了就行”邹晨听了这话大窘,啐了他一口。以前从来没有发现这个人有无赖潜质,怎么这一成亲就跟婚前完全不一样。婚前是君子,碰一碰就脸红,婚后变成一条色狼,满嘴胡说八道。
可是邹晨却是满心的欢喜
俩人还没说上几句话,便看到伙房里的几个厨娘,提着几盒点心带着恭顺的笑意来了锦墨居。
邹晨要成为宗妇,这个消息在她还未嫁过来便传遍了整个陈家,伙房里的厨娘都是人精,刚刚就已经打探到锦墨居在重新安排仆妇们工作。不由得动了心思。
这位未来的宗妇嫁过来时,可是带着整套的仆妇嫁来,不仅有帐房,更有厨房的厨子。怕就怕她用了自己的人,到时这些人岂不是全部没有了活路,所以使出浑身的解数做了几样好吃的点心来巴结她。
邹晨看到这些人,便笑了起来。让石竹石燕收下,又一人赏了她们两吊钱,那些厨娘们献了殷勤,又得了赏。欢天喜地的下去了。
如此这般了好几次,都是陈琦正准备好好和邹晨说话的时候,来了人打扰,不是外事采买的婆子过来问话有没有要代买的东西。便是针线房的几个婆子过来卖好,又或者是门房的过来问以后锦墨居安排马车要用谁做车夫
锦墨居前所未有的热闹起来,闹得陈琦好好的兴致全部没有了,气呼呼的去书房看书
邹晨则是耐着性子,一一接待这些陈家的老人。
等到这些人走完,邹晨突然发现自己无事可做了。以前在邹家的时候。每天有处理不完的公务,偶尔在家一天,那也是忙里偷闲。到了陈家,以后就要在深宅大院里呆一辈子。还没到养老的年纪,却开始过着养花逗鸟的日子。
心里,一时有些帐然
胡妈妈和杜昭一左一右站在邹晨的身旁,看着她与那些仆妇们周旋,不由得暗自思忖。
这位新主母,年纪不大,处理事情来却是极为老练,显见得在家里是经常处理内宅事情的。可是。为何这位新主母却对那些重要的地方如此不在意呢?象门房是各种消息的来源。针线房是用来卡着各房供给的,伙房自不必说了,如果不与她们搞好关系将来连口宵夜都吃不到。为什么这位新主母却兴致缺缺。不准备收为已有呢?难道,她是准备谋定而后动吗?
邹晨发现了胡妈妈注视的目光,扭过头去微微一笑。
“胡妈妈!郎君平日在书房中看书,是谁服侍的?”邹晨问道。
胡妈妈一激灵,恭顺的答道:“回小安人,一直是敬哥服侍着,从无其他人。”
“哦?”邹晨一听来了兴趣,又追问,“那平时砚墨涮笔也是敬哥吗?”
“是,小郎君不喜欢女人进书房,说不吉利,怕冲撞里面的圣人像。”胡妈妈低下头。
“圣人像?”邹晨噗哧一下笑出声,也亏得这家伙能想出来,居然弄了一张圣人像放在书房里。想到这里站起身,兴致盎盎的说道:“走,我们去看看。”
胡妈妈刚想阻拦,却被杜昭似笑非笑的拦住,说要向她讨教一些派谁值夜的事情。
锦墨居共有三个小院子,一个是他们居住的正院,一个是书房,另一个则是仆妇们居住。
邹晨到了书房小院,刚进了院子便听到里面传来朗朗的读书声。两个小厮看到主母来了,忙躬身弯腰施礼,脸上露出了为难之色。二十四郎读书的时候从来不喜欢有人去打扰,以前曾有女使们不懂规矩进去打扰了二十四郎读书,二十四郎便以冲撞了圣人为由狠狠的打了几板子。从此之后再也不敢有人闯他的书房了,陈宗长知道了后,不仅没有责怪他,反而对他大加赞扬。
可是,眼前这位却是二十四郎的元配,到底要不要阻拦两个小厮还在考虑着,便看到邹晨已经提起裙角跨进了院子。
两个小厮往前走了两步想出声提醒,石竹石燕闪身挡在他们的身前,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不屑之色,仿佛在说你敢喊出来我就立刻敢扇你的巴掌。
里面敬哥听到了动静,探出了头,看到是邹晨来了,立刻小跑着出来,嘴里不住的说道:“小安人来了?您快请进,快请进”弯着腰把邹晨让了进去。
刚进了屋,便看到陈琦笑吟吟的捧着一本书,眼神明亮的看着她
“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邹晨听到这一句话,不由得心中柔软。
第三百一十七章陈家的真相
邹晨的新婚生活就这么快乐的过着,每天早上去撷英堂晨昏定省,等到林氏和鹿氏来了便一起服侍着祖母别氏吃早饭,吃完了早饭回到天然居再和陈十三陈琦一起吃早饭。
上午会处理一些仆妇的事情,让胡妈妈或是杜昭安排她们做事。有时别氏也会召她去撷英堂说话,她便笑盈盈的去,将祖母逗的哈哈大笑,然后再笑盈盈的回来。下午一般是和陈琦消磨在书房中,俩人一个读书,一个写字,或者是一个写字,一个磨墨,其乐无穷。
到了晚上,和陈琦琴瑟合鸣,鱼水交欢,恩爱无比。
偶尔,他们还会偷偷的溜出去,陈琦带着她去吃街面上的小吃,再偷偷的溜回来。
陈十三当年不得陈宗长的待见,虽然是嫡子,可是分得院子却是极偏,说是在西跨院,可是中间和撷英堂还隔着一个小花园,通过抄手游廊才可以走到。后来陈十三假装着流连青楼之时,在院子里开了一个小侧门,自由进出不用受门房的管束。
邹晨简直就是爱死这一点了。
不出几日,整个陈家都知道陈琦极为看重这个妻子,再加上她又得了别氏的喜爱,就连几个婶婶也不敢给她脸色看。
一晃,过完了成亲第七日和第九日,娘家都派人来接,请她和陈琦回门。
到了第十日,陈十三和鹿氏便收拾了行李准备回河北路。
陈宗长极力要求要将璋哥留下,说将来陈琦也是要外放的,到时岂能家里没有一个在祖父祖母面前承欢的人?陈十三百般辩解,就是不愿意留下璋哥,父子俩闹得不欢而散。
最终妥协的结果,便是陈十三足足带走了六个人,比原定的三个多了一倍。
陈琦今年新婚不想出门,便往洛阳去了信,询问文彥博能不能明年再派他外任。信中写道祖父祖母年事已高,身为孙儿实在不忍立刻离开,想再奉养两位大人一年。文彥博得了信,非常高兴,立刻提笔向吏部写了信,信中附上了陈琦的请辞表,请求吏部的人员将陈琦的外任改在明年。
吏部见到陈探花以孝为重,便按惯例向仁宗上了表,仁宗看到后亦是高兴,官员愿意行孝证明他的品德好。便下了批示同意明年派官。
陈十三和鹿氏一走,整个天然居便全归了邹晨管束。
天然居里,有鹿氏陪嫁的老人,他们的月例钱是由鹿氏出的。有些则是陈家的人,月例是由陈家公中出的。而邹晨带来的陪嫁,所有的月例也将从锦墨居私帐上走,陈家是不会负担邹晨的陪嫁月例。自然,陈家也没有处置邹晨陪嫁的权力。
鹿氏走后第二天,天然居的管家纪武自动到了锦墨居报道。
邹晨知道。鹿氏既然将他留在这里,肯定是对他十分的放心,便对他也是比较尊重,又引了自己的管家刘成和他见面。
纪武见到刘成自然而然的低了一截。无他,刘成是官他是民。刘成虽然是一个管家,然而他是官府培养出来的只服侍官员不服侍平民百姓的,如果不是陈琦考中了探花郎,整个陈家也没有人能请动他做管家。
所以他往那里一站,就连陈忠都比他矮了半头。
平时他如果替陈琦办什么事情,就连陈宗长遇到他也是客客气气,给足了面子。陈琦因为刘成来了。现在做什么事情都比以前顺手。以前他都是需要通过敬哥去向陈忠请教,如果不涉及到陈宗长,陈忠很乐于帮助。如果涉及到陈宗长陈忠就变得了一个闷嘴葫芦。
现在刘成在,不论是什么事情,只要自己一说,刘成便明白过来,立刻办得妥妥贴贴,用的非常顺手。
陈琦感慨,怪不得晨儿非坚持要把刘成给带过来,原来果然不是一般人。
刘成要威严有威严,要宠信有宠信,所以纪武见到刘成,哪里敢不低头?
纪武把人员名册和账本递了过来,“小安人,这是大安人留下的仆妇,您看看”
邹晨示意杜昭接过,笑盈盈的说道:“武叔长常服侍着阿翁和阿姑,尽心尽力,我哪里会信不过武叔的?阿姑留下的人,自然还归武叔管束,若是遇到了什么大事不妨再来找我。”
便让杜昭按着名册一一点了名,那些仆妇们挨个出列答应了。
纪武又将鹿氏留下多少金银和邹晨说了一下,天然居公中库房的钥匙交给了钥匙,放着鹿氏嫁妆那几间库房的钥匙他禀了邹晨后留在了手里。
和刘成说了几句话,邹晨开始低头看帐本,旁边放了一个算盘,看了看这半年中每月的总支出,稍微算了一算,便明白各处每年大概有多少支出了。
鹿氏手里有铺子有田产,而且还有好几处田庄,每年的出息颇丰。她留下了一小半用做天然居的日常开销,剩下的一大半每年存放起来或者派人送到他们的任上。
邹晨对阿姑的安排极为满意,公是公,私是私。她不稀罕别人的家产,但是也不希望拿着自己的钱去贴补别人。她也知道,这份帐并不是真的帐,真帐肯定在纪武手中,只是她不想多事,每月一百二十贯的支出足够天然居正常运做了,至于锦墨居则有她的嫁妆支撑。
纪武恭敬的等着小主母算帐,那些天然居的仆妇们大气也不敢出。
看完了帐本,又勉励了一番纪武,问了那些仆妇们话,她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邹晨很快便了解到了天然居是如何运作的。
邹晨思忖了一番说道:“我陪嫁中也是有厨娘的,让她们闲着也不太好,武叔,劳烦你和祖父说一下,我想在院子里搭一个小伙房,以免得那几个厨娘闲着生事。”纪武心知这是小主母第一次用他,专挑了一件难办的事情,他若是办不好,以后在小主母面前就没脸了,便满口答应。
让那些仆妇们离开,天然居守门的小厮来传话,说是刚刚玢哥来找二十四郎了。以前这些事,从来不向邹晨说,可是陈琦知道后,大发了一顿脾气,那些小厮们吃了排头,这才知道,锦墨居里谁是真正的老大。自那以后,不论是谁,见到邹晨都是恭恭敬敬,殷勤的不得了。
邹晨点点头,便和胡妈妈说话:“妈妈,这玢哥今年十三岁了,怎么还没有去考童生?”
胡妈妈为难的看了一眼邹晨,含糊不清的说道:“以前的先生学问不精,所以就耽误了玢哥。”
邹晨若有所思。
便吩咐石竹石燕提了点心盒子去书房找他们哥俩说话。
到了书房,玢哥正恭恭敬敬的向陈琦讨教学问。陈琦拿出一副老成持重的样子,一板一眼的教着玢哥。玢哥穿了一件半旧的圆领白布遥溃滓潞诒撸砩厦挥泄矣衽寤蛴耦耍还伊艘桓鼋跄摇
看到邹晨进来了恭敬地行礼,腼腆的唤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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