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两银子里拿出一百两,交给了仇九手下的花膀子们,让他们自己去寻个小生意做做,以后再也不要做这些收保护费偷人财物四处和人打架的事了。
有两个和仇九关系特别好的花膀子,因为不忍心和仇九分开,便央求了仇九几日,留了他们在菜棚里做了一个卖菜工,若是有大客户要买菜。就由他们跑腿送过去。
有一天,知州微服来了菜棚,在菜棚中买了一堆的青菜。临走时,对着风五娘深深揖了一礼,风五娘云淡风轻的笑笑,站在菜棚门口还了半礼。
邹家的果树,尽数买来了。由于数量比较多,花木商还特意派人给送了来,而且还找了一个经年的老手来指导他们种树。邹晨在自己的自在居种了几株樱桃和无花果,二郎的闲云居则是挑着种了些苹婆果和桃树,四郎倒是不挑不拣,随便种什么都可以。邹晨便指挥着花农给种上了几株梨树,说是等到梨花满枝时可以看梨花,五郎的竹舍名至如归的帮他种了大量的竹子。邹老爷子的那个松鹤居,种了几株松树,然后又种了李树和梅子树,六郎的梅院则是全部种上了梅花。
剩下的那些果树便分散着种到了其他的院子里,最后剩下来的便种在了后院和东院的空地中。
那些葡萄则是全部搭上了架子。种在了各个院子里,反正这些只是够自家人吃就行了。就是酿酒自家人喝也不过是用上几十斤罢了。邹晨等到花农走后,满意的在各个园子里看了看,越来越觉得这里很像自己的家了,每天慢慢的建设,慢慢的添置东西,对这个家的归属感越来越重,越来越依赖。
风五娘要结婚的消息,几天后传到了邹家,邹晨听到这个消息觉得非常高兴,她是邹家唯一的一个对风五娘真实身份起疑心的人。然而,她保持了沉默。不管风五娘是谁,不管她以前做了什么,不管她以后要做什么,只要是对邹家好,那就是朋友。有的时候,朋友就是这样默默相守,需要你的时候来帮忙,不需要的时候静静守在一旁。不需要说什么,也不需要特意的去维护这份感情,这份感情会一直深埋在心里,一直陪你渡过许多人生的日夜。
邹正业和黄丽娘对此事很不理解,这王不让明明和风五娘感情看起来极好,怎么突然说和离就和离了?而且走的还这么干脆?
邹晨看着喜贴笑道:“天要下雨,五娘要嫁人,这是谁也阻止不了的。再说了,五娘要和谁过,那也是她自己的事情,只要她过的开心和幸福,那咱们就只有祝福的道理。总不能五娘再嫁就不是咱家的朋友了?”
邹正业听了以后大笑:“正是,我倒是有些误入歧途了。这官府也没有不让和离之人再嫁的道理不是,五娘不管嫁给谁,就冲她帮了咱家的这份情上,到时咱家得给她随一份大礼。更何况她嫁的乃是仇九,这仇九可是救了咱阳阳的大恩人呢,这礼要是轻了咱都拿不出手。”
于是,一家人便开始商议起给仇九和风五娘的贺礼来。
邹晨说道:“五娘和仇九有那个小菜棚,每日倒也不短了吃喝,咱们要送就得送些好玩稀奇的,但是不能招人眼,以免得歹人起了坏心思。”自从小七被绑架后,邹家人通通是鹤唳风声,做什么事情都要想着低调再低调,生怕再引了什么人注意。幸好现在院子里住进了八个精壮大汉,日夜分成两班看守门户,倒也让家里人放了一大半心。
“要不,送些玻璃珠子给五娘让她打些首饰?”黄丽娘建议。
“阿娘你说这个倒是提醒起我来了,不如咱们给五娘打一面梳妆大镜吧!”邹晨就说道。
“你这是?”黄丽娘眨了眨眼,这娘家人才送镜子,难道邹晨是想做风五娘的娘家人?
邹晨点点头,“阿娘,我就是这个意思。五娘婶婶在宛丘举目无亲,不如让她在咱家发嫁,这样一来她以后有了娘家。将来仇九要是敢欺负她,咱们娘家人就杀过去打仇九一顿给五婶婶出气。二来,我总觉得五婶婶好象有满腹的心思,以后我们多陪陪她,她也有个说话的人不是。”
黄丽娘对这个女儿一向是信服,如今听到邹晨这样说了,便只剩下点头的份,于是家里人便决定了,给五娘打一面梳妆大镜,悄悄的送到五娘那里。绝不招人眼。
说是梳妆大镜,其实现在的工艺根本做不出来,邹晨便想了一个小办法。将几个小镜子拼到一起后面粘到一个木板上面,虽然有些裂缝,然而倒也不影响照镜人的视线。
这件事情决定了之后,邹正业看到邹晨和小七整日在家里呆着也是无事可做,便和黄丽娘商量着让邹晨和小七去外祖家散散心住上几日。将四郎和五郎放在家里安心读书。邹晨和小七听说要去外祖家玩,邹晨是无所谓,小七则是欢快的拍着手,闹着要快点去。于是便给黄家去了消息,说让黄丽娘带着两个孩子过去住几天。黄老爷和黄刘氏听到女婿和女儿来了,早早的就让黄天明等在村口。
黄刘氏站在走廊上。看到女儿和外孙向自己走来,忍不住走下台阶一把抱住了女儿和小外孙,心啊肝啊肉啊的哭了起来。直哭得旁边的人也跟着抹着眼睛一起掉泪。
邹晨等着外祖母哭完,拉着小七规规矩矩的给外祖母磕了一个头,然后又对着大舅母和三舅母各磕了一个,感谢她们在救小七的时候出的大力。
大舅母柴静,三舅母方怡急忙伸出手去扶这姐弟俩。扶起来后一人搂一个又抱在怀里哭了半天。
“你们这俩个,明明我好了。偏偏又来逗我哭?”黄刘氏拿帕子按着眼角哽咽道。
黄丽娘见状便殷勤的掏出手帕要给母亲拭泪,又特意说了一些小七的童言童语来逗母亲开心,最终把黄刘氏逗的破涕为笑,指着她笑骂不已,柴静和方怡这才一左一右扶着黄刘氏进了正屋,早就有小丫头打起了猩红毡帘。
进了屋之后邹晨观察了一下,如今外祖母家与去年来时大不相同,去年时并没有这么多的仆妇和侍候的丫头,今次一来便明显的多了起来。
又见这屋里的摆设与家具显见得都是新近才换过的,比起以前要富丽的许多。
只见正屋当中一桌案之上,挂的乃是一面老树虬枝的松鹤图,画下放着一些时鲜的水果,地下两溜六张楠木交椅,椅子中各有高几,几上茗碗瓶花俱备。
北窗那里放的乃是一个博物架,架子上摆放着一些金器玉雕,挨着博物架,有一只铜鹤,呈昂首站立鸣啼状,通身錾刻羽纹。腹部内空,可贮香料,此时正有袅袅青烟从鹤腹中缓缓升腾。博物架后面又是一个小的会客室,想必是招待一些雅客所用,里面只有一张小榻,榻子上摆着一个梅花式红木小几,几上放着一尊美人细插瓶,瓶内插着几株时鲜花卉。榻旁摆着几个小绣墩,对面放着一个书架,摆了几本书。
南窗下是一张会客的长榻,榻子东边板壁立着一个锦靠背与一个大枕,铺着绿缎大坐褥,中间摆着一个四方小几,放着时鲜果子。黄刘氏坐在南窗榻上拉着小七的手,将他搂在怀里,仔细的又看了半天,才说道:“这孩子,可怜见的,受这么大的苦。”说完又叹息了一下。
大舅母柴静见状便站起身来将榻边的一个痰盒奉到了黄刘氏面前,黄刘氏吐了一口痰才觉得心里松快了许多。三舅母方怡便捧了一个填漆茶盘,里面一碗漱茶,让黄刘氏又漱了下口。
黄丽娘见状便从一个小丫头手里取了一杯香茶递给母亲,然后说道:“这次多亏了多家的金兰,要不是她,咱家的小七指不定要多受多少苦呢,只是可怜了金兰了,小小年纪,唉”
“这倒是一个忠义的,以后你们一家可得将她当做救命恩人一样的看待,可不能怠慢了。”黄刘氏缀了一口茶,正色道。
黄丽娘和邹晨听到这句话,急忙站起来郑重的承诺,以后金兰便是自己家的亲人,绝不敢怠慢,黄刘氏听了这才满意。这时小丫头又流水般进来为正屋里的人奉上了香茶。
PS:
桌椅:《东京梦华录中》中元节中写到,“中元前一日,即卖练叶,享祀时铺衬卓面,又卖麻谷窠儿,亦是系在卓子脚上,乃告祖先秋成之意。”
唐代《济渎庙北海坛祭器杂物铭。碑阴》文中记有:“绳床十,内四椅子”。从这段记载可知在唐代贞元元年已有了椅子的名称。这里所说的“绳床十,内四椅子”是指在十件绳床中有四件是可以倚靠的椅子,显然是为了与另外六件无靠背绳床相区别。唐画《挥扇仕女图》中还有圈椅。
由此可见唐宋两朝时,带靠背的交椅和高桌已经进入官员之家了,但是老百姓家的普及应该还是北宋末的时期。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为未来担心
这时,邹正业和黄天顺和黄天明正呆在黄老爷的会客居中和他商议事情。
邹正业道:“岳丈,那江承所说的是真的?”
黄老爷看了一眼窗外之后点了点头,“这话,是从知州府中泄露出来的,那风五娘必是南风郡主不假。只是,她命运多舛(chuǎn),小小年纪便被江月掳走,唉”
“江月?”邹正业擂了一下手,恨恨的骂道,“我只恨不得生啖他肉,将其抽筋扒骨也难消我心头之恨!”
“这件案子想必已经惊动天听,到时也不知官家会如何判,如今江月已死,只剩下江承,怕是他难逃死罪。只是可恨,不能亲手诛杀此贼!”黄老爷恨声道。
黄老爷又吃了一口茶后问道:“听闻,风五娘成亲给你们下了喜贴?”
“正是!”邹正业道,“那风五娘与小晨倒是极为投缘,还说要请小晨和阳阳做她的送嫁男女童呢。”
黄老爷听了之后笑道,“这倒是缘份了!你家准备送些甚礼物?”
邹正业便将自家想送一面梳妆大镜给风五娘做贺礼的事情说了一遍,黄老爷听了之后立刻要求黄天明将此事记下,作坊里其他的工可以先停,但是给风五娘做镜子的必须要立刻赶出来。
“咱家不冲她是什么公主郡主,也不管她和官家是何关系。咱们只需要知道,她和敬平与仇九当初为了救小七没少使力气,咱不管他们当初是为何使力,不管他是为了报仇还是为了杀人。但是没有敬平,咱们摸不准江月和蔡家的关系。没有仇九,这小七怕是现在还在江月手里,咱家只是为了报恩。那也得把礼给送的漂亮些!”黄老爷捻须说道。
黄天明立刻站起来保证说绝不敢耽误这件事,黄老爷听了之后这才满意。
“岳丈,那江承有没有说金兰那根手指的事情?”邹正业象是突然想起来似的问道。
黄老爷笑道:“这事,倒是也打听清楚了,那一日他们便随便在城外乱葬岗找一个刚死不久的幼童尸体,将手指割了下来冒充是小七的,没想到却是一个七八岁女童,所以就被忤作误以为是金兰的啦。”
邹正业闻听此言,到底才算是放下了心。
不一会,便有仆妇进来。说可以开饭了,于是几个人便出了书房,拐了一个小角门。穿过一个抄手游廊,便到了小花厅。还未入厅内,只闻一阵饭香扑了脸来。这时,黄刘氏和两个儿妇还有邹晨一家已经在此等候了,几个表哥表弟们垂手站在一旁。
一家人重新见了礼。各自坐在席上,便有仆妇们将饭食摆好。一家人吃了饭,又说了一会话,便自去安息了。
黄丽娘陪着邹晨住在黄刘氏卧室旁边的暖阁中,小七则是被外祖母抱走要和她一起睡,邹正业则是睡在客房里。
两母女将床榻铺好。便上了榻,黄丽娘看到邹晨似乎有心事,低声问道:“小晨你今天是怎么了?”
邹晨道:“娘。你不觉得外祖家和以前不大一样了吗?”
黄丽娘帮女儿把被子掖好,自己才躺下,随口说道:“哪里有不一样?无非是今年添了些仆妇罢了,这个不是为了给你二舅舅挣个脸面吗?总不能你二舅舅的同窗好友或者同科来了,家里连个接待的仆妇都没有。”
“那二舅舅挣的钱够用吗?”邹晨好奇的问道。“我看可添了不少呢,我今天数了数。至少十几个。”
“你二舅舅是大名府的县令,属于万户县,正俸二十贯每月,再加上禄粟、职钱、公用钱、职田、茶汤钱、给卷等等每月约得有百来贯的收入,而且官家还每个官员给派了两个谦人,若是不请这两个谦人,就是每年一人给钱三千文,可以自己另请。再加上一些衣料,什么冬柴夏冰之类的,总之官家是从头管到脚,连茶叶和酒还有喂马的草料官家都给管完了。”黄丽娘笑道。
“哎呀!”邹晨惊呼,“福利这么好?”这算下来,可比后世的那些官员们挣的要多啊,而且还是光明正大的收入,这么多的俸禄根本不需要去盘剥百姓,官员们工资高自然没有贪污的事情发生,因为他们根本不需要贪污就可以过上富足的生活。
“可不是!”黄丽娘得意的笑笑,“要不然那些士子们削尖了脑袋想去当官。这当上了官,一家几口官家从吃管到穿,从玩管到住。再也没有比当官更好的更能挣钱的更体面的事情了。”
“娘!那你说,要是我四哥和五哥都当上了官,咱家那该多好啊!”邹晨憧憬道。
黄丽娘笑笑:“可不是,若是你两个哥哥都当上了官,咱家也不用像现在这样,处处小心了。不过啊,这个还得他们俩用心才是啊。”
邹晨握握拳头,恶狠狠的在被窝外挥舞了一下,“下个月等府学招生了,就让他们去考,若是考不上,就脱了裤子打屁股,打的他们哇哇哭。”
黄丽娘搂住邹晨闷声低笑,“好,到时就让小晨去执家法,打那两个不知道给咱们争脸面的。”
母女俩个又说笑了一会,便沉沉睡去。
第二天,神清气爽的起得床来,便洗漱了一番去了黄刘氏房间请安。却不想外祖母黄刘氏已经起床,正穿着薄袜子在院子里的鹅卵石上来回走动。
黄丽娘领着邹晨行了个礼,黄刘氏看到是她们,忙招呼他们过来,扶着邹晨的手在鹅卵石上又走了几圈才停下脚步。
“人老喽,就得注意点养生。”黄刘氏接过身旁人递过的汗巾往脸上抹了一把,坐在鹅卵石旁边的马扎上穿上鞋子。
“外祖母身体很好呢!”邹晨由衷的赞叹,黄刘氏看起来红光满面,身材适中,不胖不瘦,两眉宽广清长,双分入鬓。一看便是长寿之相。
黄刘氏听了邹晨的话呵呵直笑,摸了摸她的鬓角:“你们年轻,就应该多睡会。我是上了年纪,这一段睡的不沉,也不知怎么的,一到了四更天就自己醒来了。这不,你俩个嫂嫂也不知在哪里听的什么偏方,就在院子里给我弄了一个鹅卵石小道,让我天天在上面走上几圈。还别说,走了几天就觉得浑身发热。特别舒坦。”
邹晨听了之后,忙也逼着黄丽娘脱了鞋子到鹅卵石小道上走了一圈,黄丽娘呲牙咧嘴的走了两圈就大呼不行了。脚底痛。
黄刘氏笑呵呵的等到邹晨扶着黄丽娘走完了才说道:“小小年纪,哪里来的这么多痛,我看你啊,就是欠晒太阳欠走动,这一段老呆在屋子里把身子都给熬坏了。”
“对啊。对啊!”邹晨附和道,“我娘这一病几天,一直没出过屋,我看啊,等我们回去也在西院里弄一个鹅卵石小道,让我娘天天在上面走几趟。”
娘仨个正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