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胡婉仪的脾气比惠妃还要强硬三分,一听这话,立时皱眉说道:“什么叫占了先机?姐姐这话听了刺耳,若说先机,那也是华裳夫人最为占先机了!哼,废后回宫,那是亘古没有的事情,想和我们一争高下,也不先看看自己身上的妊娠纹!”
她这话说的大胆露骨,众人的脸色更加难看,都惊惧的看着一珍。
一珍满脸怒气,此时再不立威,真以为她好欺负吗?
她狠狠摔了桌上的茶杯,怒道:“大胆!区区一个婉仪,也敢这么和本宫说话!来人,拉出去杖毙!”
众人一惊,竟没人敢劝,胡婉仪也是一时口快,却诶想到华裳夫人如此狠毒,眼见两名侍卫前来,押着她就往外拖,她这才惊呼道:“你不能打我,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一珍冷哼道:“要见皇上?好啊!阿罗,去亲皇上来!”
阿罗早就去了勤政殿,也不说别的,只说有个妃嫔冲撞了华裳夫人,口出恶言。夫人要教训她,她还在继续辱骂。
邢风一听就来气,自己好不容易请了一珍回来,再被那些个不知底里的女人气着可不好。于是,撂下折子就赶往朱雀宫,好在朱雀宫相距的近,走几步也就到了。
才到宫外,一珍就迎了出来,眼圈儿红红的,一见邢风立马拜倒,委屈的娇嗔一声:“陛下——”
邢风顿觉五内俱化,慌忙扶住她,焦急的问道:“珍儿这是怎么了?是哪个大胆的奴才冲撞了你?只要珍儿你一句话,打发了出去便是!”
“回皇上,刚刚胡婉仪出言侮辱了夫人,臣妾们有目共睹,夫人欲要责罚,她非要仗着皇上您的宠幸,不肯认罚呢。”如歌在一旁添油加醋的说道。
邢风听到是胡婉仪,先是一愣,再看到一珍梨花带雨的面容,顿时横下一条心,说道:“朕是太娇惯她了,就按华裳夫人说的,该怎么罚,就怎么罚!”
胡婉仪顿时花容失色,待要求饶,已然被侍卫拖了下去。
这些侍卫都是文渊精心挑选出来的,一珍回宫之前,他就选了上好的侍卫二十名,就准备安排给一珍。
众人见如此有宠的胡婉仪竟因为一句话而香消玉殒,心中顿时对这位华裳夫人惧怕起来。
一珍因着此番也算在后宫中立威有度,从此,除了安若怡,果真没有人再敢对她以下犯上,纵然心中不服,表面上也不敢如何了。
反攻(一)
短短几天时间,华裳夫人在宫中的狠辣之名就传遍了,自那日起,宫中的妃嫔纷纷登门拜访,均带上了贵重的礼物,以示绝没有和她争宠的心思。
不管有没有心思和她争宠,这份心意,她是领下了。
一珍随便挑了几件看的过去的收了起来,其他的都分给那些下人了。阿罗一边清点着送礼者的名单,一边报给她听。
礼单报过之后,一珍沉吟片刻,笑道:“这么说来,这个惠妃的礼是最重的了?”
采叶在一旁不满的说道:“礼重有什么用,当初她看夫人是皇后,所以巴结着,可是后来见您失势,不是投到那边儿去了嘛!如今见您的隆宠在身,又送起礼来,真真是个墙头草!”
一珍笑道:“你个小蹄子,说话未免太呛了,我到觉得,她这么做,未必就是出自她的本意呢?”
阿罗眉眼一动,低声问道:“这么说来,枢密使大人已经找过您了么?”
一珍点头:“他才是名副其实的墙头草!哼!现在才来巴结本宫,晚了!”她偏头对阿罗说道:“授意御史中丞弹劾,就说枢密使贪赃枉法,结党营私!”
阿罗领命而去,采叶诧异的问道:“可是娘娘,这样的弹劾不知有多少,没有确凿的证据,皇上会相信吗?”
一珍浅笑道:“傻丫头,这样的弹劾不过是幌子,皇上早想除了他,哼,此人最会揣测圣意,唯独走错了一步!当初,就不该反对皇上接我回朝!明明圣意已决,那些反对的人,皇帝难道就不会怨怪吗?”
采叶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此时,小红奉茶进来,禀道:“娘娘,桓太医给您请脉来了。”
一珍面有喜色,忙说快请,来人金的殿中,此人正是那年被重伤的桓知秋,幸而他命不该绝,被文渊暗中相救,又得了贤妃的药方,所以保住了性命。
“微臣叩见娘娘。”
“快快请起,知秋,好久不见了。”一珍含笑说道,又赐他平座,这才询问起他这几年的生活。
桓知秋一一作答,并无甚特别,末了,说道:“皇上命微臣在家养伤,微臣的伤早就好的差不多了,所以微臣就有时间查探一些事情,不负娘娘所望,当年的一些疑惑,微臣总算能解答出来,如今可以面禀娘娘。”
一珍摆摆手,笑道:“不急,”她伸出如雪皓腕,对他说道:“先替本宫把把脉,本宫最近常常感到恶心头晕,食欲不振,不知是何病症?”
桓知秋呆了呆,并不立即把脉,只道:“怕是水土不服。”
一珍笑道:“望闻问切,你还没有诊脉,可别这么快就下定论啊!”
桓知秋只好伸出两指,搭在一珍的手腕上。
这一搭,可让他汗流浃背,因为,华裳夫人的脉象,分明在告诉他:她有喜了!
可是她回宫不过数天,怎么可能这么快就
“如何?”一珍慈眉善目的笑着,好似根本不知道一样。
桓知秋如履薄冰,想不到,这个女人也会如此试探自己。稳定心神,说道:“无妨,娘娘只是有些劳累过度,再加上刚从塞外回来,水土不服而已。”
一珍抽回手臂,笑道:“你瞧,不过是在塞外过了四年,回来就水土不服了,真是奇怪。”
桓知秋面色毫无变化,淡淡的说道:“这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塞外的气候地貌与帝都相差甚远,娘娘调养些日子,就会没事了。”
一珍点头笑道:“有劳了,对了,刚才你说这四年间查明了哪些事情?”
桓知秋一愣,继而说道:“微臣查明的事,恐怕娘娘早已知晓,微臣何必再多此一举呢?”
一珍仍笑道:“知秋,本宫身在塞外,怎么会知道宫中的情形,有些事,还是你亲口告诉本宫为好。”
桓知秋深吸一口气,苦笑一下,她这声知秋叫的,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下不了这艘船了。“是,微臣一共查明了两件事,第一,当年娘娘生产小皇子时,小皇子背上的淤青,不仅是早产遗留下的,而是娘娘一直服用的慢性毒药,虽然微臣也知道当年事叔父一时糊涂,但那种药需遇到某种溶液才会有效,所以,当年害娘娘早产甚至滑胎的人,正是如太妃。”
一珍皱眉道:“这些本宫都知道,还有什么?”
“还有就是,如太妃并不是无心,而是有意,并且是授了某人的意。”
一珍的心剧烈的跳动着,当初怀疑授意如太妃害自己腹中胎儿的人是皇帝,如今听桓知秋的语气,自然就不是了。
“这个人,是她!”
“是!”桓知秋面沉如水,继续说道,“第二,她,当年并没有怀孕。”
一珍沉默了,没有怀孕,却陷害自己害死她的孩儿,继而废后!
“有证据吗?”
“微臣拿到证据的时候,就被人打伤了,当微臣醒来,证据早就不知去向。”
一珍冷笑道:“很好!哈哈!还有没有让本宫惊讶的消息了?”
桓知秋点了点头,说道:“小皇子的死因,并不是因为奶娘的疏忽,而是被人活活溺死的。”
“娘娘”只听阿罗惊叫了一声,桓知秋却见一珍的手中茶杯已碎,鲜血流淌了满手。
桓知秋慌忙拿出药箱里的纱布被她包扎,一珍动了动手指,茶杯的碎片抖落下来,血水顺着指缝慢慢流到了桌上。
“没事,我没事。”一珍轻轻的说。
桓知秋有些心疼,深悔自己不该这么直白的告诉她,帮她包扎好之后,轻声说道:“娘娘有什么让微臣做的,微臣绝无二言。”
一珍静静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先下去吧。”
桓知秋走后,阿罗不解的问道:“娘娘,四年的时间完全可以改变一个人,您让他诊脉,不怕他存了异心吗?”
一珍抚着受伤的手,说道:“若他存了异心,他就走不出这个门了。”
阿罗怔住。
邢风下朝回来,看到一珍的伤,很是心疼,又把那些下人责骂了一顿。一珍无所谓的笑道:“你骂她们有什么用,是我自己不小心而已。”
邢风爱怜的叹道:“唉,珍儿,你就是太善良了,自己受了苦,还不愿怪别人以前都是我误会了你,以后,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一珍微微一笑,倚在他怀里,假装无意的问道:“今日在朝堂上可有什么新鲜事儿?”
邢风皱眉道:“你一提朝堂,我就头疼,也不知怎么了,什么事儿都在今日,御史中丞半道儿上跳出来弹劾枢密使,这就罢了,朕早看枢密使那老头儿不顺眼了!好端端的赫连部落忽然提出要朕派个公主过去和亲,嫁给他们的二皇子,皇宫里哪有这么大的公主呀!对了,还有,瀚哲王要回塞外去。”
一珍仰面躺着,静静的出神,半晌,才幽幽的说道:“皎月公主,也到了适嫁之龄了吧?”
邢风惊诧的说道:“那怎么行?皎月是我唯一的妹妹,也是父皇唯一的女儿,怎么能把她嫁到那样的蛮荒之地呢?”
一珍淡定的笑了笑,从容道:“当初,我也曾是父母唯一的女儿,上阳宫里最受瞩目的公主,我不也为了和平,嫁到梁国来和亲了吗?”
邢风摇摇头说:“这不一样,毕竟梁国也算一个富庶之国,但塞外那种苦寒之地”
“再苦寒的地方,也有人居住,夫君,你刚才也说了,除了皎月,宫里哪儿有这么大的公主呢?难不成真要找个冒牌的?赫连部落与其他部落不一样,瀚哲王出自我梁国与赫连的皇庭,对我梁国的底细知道的一清二楚,父皇都那么顾忌他,若是嫁个假公主过去,势必会引起赫连部落的不满,还请夫君三思呀!”
邢风静静的听完,叹了一口气,问道:“你在塞外的日子,辛苦吗?”
一珍微笑着亲了亲他皱着的眉,笑道:“心里想着夫君,就不会觉得有多辛苦了。”
邢明笑了笑,道:“心里想着国家,就更不会觉得寂苦了吧?”
一珍知道他是答应了,终于在心底浅浅的笑了。
如太妃,你做的孽,就让你的女儿来偿还吧!
第二日,瀚哲王来向一珍辞行。
珠颜蹦蹦跳跳的跟着一珍,在长廊上与瀚哲王话别,珠颜对这个父亲并不是很亲热,在她的印象中,父亲这一词非常的陌生,而母亲,只局限于这个美丽而冷漠的女人,以前叫她母后习惯了,现在,只能称呼她为母妃,若不是皇帝的特别应允,她连母妃都是不能叫出口的。
“珠颜,快和你父亲告别。”一珍拉着珠颜的手,对她说道。
珠颜别扭的给瀚哲王行了跪拜礼,怯怯的说道:“父亲一路顺风。”
瀚哲王看到女儿如此拘禁,苦笑道:“罢了,去玩儿吧。”
珠颜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冲一珍甜甜一笑,跑去玩儿了。
两人看着珠颜欢快的背影,都默不作声。
“我,要回去带兵杀进帝都”瀚哲王威严的说道。
“不可以!”一珍打断他。
“为什么?当初不是说好了吗?”
一珍微笑,抓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说道:“因为,你要当父亲了。”
瀚哲王愣住,一珍继续笑得倾国倾城:“也许,是个小太子呢!”
反攻(二)
当天,邢风就在朝堂上宣布将皎月公主下嫁给赫连王室的二皇子,朝堂上没有过多的疑惑,也没有任何的不满,好像皎月长公主就是他们的命定人选似的,不过话又说回来,后宫里正是因为没有别的公主,选择她,也是情理之中的。
没有人傻到用假公主去冒充,也没有人会想到那些被贬黜在外的刑氏旁支的郡主。
在圣旨传达到颐祥殿的时候,华裳夫人也盛情款款的到了这里,毫无意外的,她看到了来这儿安慰如太妃的安若怡。
“真是巧了,贵妃也在这里呢。”一珍笑盈盈的走进去,两边的宫人都卑微的低下头,微屈着膝盖。
安若怡的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但随即行过屈膝礼,道:“夫人来的到也巧。”
一珍笑着说:“不巧,本宫是特意来看如太妃的,哟?太妃的眼圈儿怎么这么红啊?”
如太妃哽咽着说道:“爱女即将远嫁,为娘的能不伤心么?”
安若怡轻拍着如太妃的肩膀,一边宽慰,一边也陪着伤心。
一珍冷笑一声,心想,若不是你这当娘的不尊重,皎月何必去吃这样的苦!但还是宽慰着说道:“太妃先不要伤心了,这是皇上的旨意,您这样,岂不是让皇上为难?”
如太妃拭了拭泪,道:“哀家若真有心为难皇帝,就不会在这里干坐着了,皎月是太上皇唯一的女儿,哀家就不信皇帝这么狠心,能把自己唯一的亲妹妹给嫁的这么远!难不成是有人从中作梗?华裳夫人,你一向聪明,不如帮我分析分析,是谁这么狠心,容不下我们母女呀!”
一珍瞧了安若怡一眼,提高了声调:“这是谁在太妃面前嚼舌根呢!让太妃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说了是皇上的旨意,难不成太妃是在怨怪皇上容不下你们?真是笑话!”
如太妃和安若怡都怔住,萧一珍真是变了,以往无论如何都是面沉如水,毫无表情的傲视一切,不会像现在这么嚣张。况且,竟一点也不顾忌两人的身份就在此训斥,看来,这女人是铁了心要和她们斗到底了!
如太妃立马变成凄苦哀怨的脸,低声求道:“华裳夫人,算我求求你,皇上他这么宠你,你让皇上收回成命吧!”
一珍又恢复了那漠然的神色,冷冷的说道:“太妃此言又差了,皇上一向都爱听贵妃的话,我才回宫没几天,怎好开口?您到不如求求面前的这位大神!”
如太妃和安若怡对视了一眼,安若怡的脸色微变,咬了咬嘴唇,愤恨的瞪了一珍一眼。
自从一珍回来之后,皇帝压根儿就没有去安若怡的关雎宫里过夜,甚至连面都不露。安若怡并并不知道,邢风是为了避免麻烦,也不想见到她那饱含泪水的眼,让他左右为难,他只好冷落起她来。
当然,也是为了能和一珍在一起,他自觉以前亏欠一珍太多,总想弥补,所以上次杖毙了那胡婉仪,他也没有责怪,反而事事都听她的。
安若怡不想再看一珍的嘴脸,愤愤的走了,如太妃还坐在榻上暗自垂泪。
一珍靠近她身边,弯下腰,她的脸距离她的很近,轻轻的说道:“听说,赫连族的二皇子,是个暴徒,他已经打杀了两位夫人,唉,真不知皎月嫁过去之后的命运如何呀!”
如太妃大惊失色,竟然“扑通”一声瘫软下来,哭道:“一珍,我和你无冤无仇,你要害就害我好了,何必为难我的女儿呢?皎月是我唯一的希望,我不求她过得大富大贵,只要平平安安的就好啊!”
一珍站起身,用了挥了一下被她拽住的衣袖,冷冷的说:“当初你和那贱人合谋毒害我儿的时候,何曾想过今日?”
如太妃猛然止住了哭泣,愣愣的看着她,忽然大笑起来:“哈哈原来你都知道了这你可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娘那个妖后!邢明之所以会要我,就是因为我长的像她!要不是有一个晚上他喝醉了,把我当成你娘,就不会有皎月!他在我身体上的时候,还在叫着你娘的名字!贱人!你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