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个月后太上皇二阿哥以及土尔扈特部高层一行到来,他们就更悲催了,西北军中高手那是不必说了,土尔扈特部的勇士也不是吃素的,本想给人家一个下马威,不想却被人家压着打要不是土尔扈特部还想着初来乍到不好意思得罪人,恐怕那颜面都挂不住。
“儿子见过皇阿玛,皇阿玛圣安。”弘历虽说已经是皇帝了,可见了雍正还是要行礼问安的。
雍正亲自将他扶了起来,一脸地欣慰:“起来,朝中的事我也略有耳闻,你做得很好。”
“当不得皇阿玛夸赞,西北那儿幸亏有皇阿玛坐镇处理,不然儿子也不能如此从容。”弘历看着雍正和永琏,见他俩不仅黑了瘦了,精神也显得疲惫——这还是梳洗后的,心中十分惭愧,不过几个月的时间,他们一路到达西北,处理当地的军政事务,又有后来土尔扈特部回归的事,可见是忙得没时间吃好歇好了。可恨朝中还有人借机挑拨他们的父子关系。
永琏给弘历行礼问安后兴奋地跟他说起他们一行到达西北后的种种事情,雍正在一旁听着也不插嘴,天家父子多有相疑,必要的交流与沟通是很有必要的。最后他才对弘历说道:“额尔古纳河贝加尔湖那块地正值百废俱兴之时,平稳渡过不难,倒是准噶尔部,你有什么想法?”
当年准噶尔叛乱虽被大清镇压平定,但有一小支投奔了土尔扈特部,如今一道归来,这处理上就不好说了。
这些情况弘历早就得知,当下说道:“只要他真心来投大清又有何容不得的,准噶尔部桀骜不驯如今不也人丁稀薄,舍楞回来正好加恩,又刮分一部份土尔扈特部人融入,也算稳定人心。
至于敦罗卜喇什带领的一万多户土尔扈特部人正好与其他移民一起填补额尔古纳河及贝加尔湖那块领地的空白,各方势力揉杂,有大清西北军镇着,二十四叔又是个宽厚包容的性子,有他看管想必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雍正听了点头道:“想法确实很好,不过具体安排人手还得仔细。”
如果是历史上的乾隆,施政确实不会去注意底层的措施是否得当,是否会在办事的过程中扭曲了他原本的意思,但现在的弘历登基之前被雍正多方磨练,深知歌功颂德是为官者天生的本领,盛世表象也多是地官员堆积出来哄骗当权者的,自然不会再沉醉于明面上的辉煌,当下恂恂应了。
万事民为先,当前最紧要的是妥善安置来归的土尔扈特部及其他人口膨胀得厉害的蒙古部落,弘历只是象征性地接见了土尔扈特部的几个高层,受了他们表示臣服效忠的叩拜大礼,册封舍楞为新准噶尔部弼里克图郡王;敦罗卜喇什为新土尔扈特部乌纳恩苏珠克图亲王,敦罗卜喇什弟弟和侄子也分别为郡王、台吉等,之后便迅速安排了大清史上极具重要政治意义的会议,厘定了方方面面的细节后下达了他的旨意。
蒙古各部及土尔扈特部都十分满意,尤其是敦罗卜喇什,额尔古纳河那块地方水草丰美,比他们部落原先在俄罗斯生活的额济勒河下游好得太多太多了大清皇帝还答应将他的皇妹和硕淑裕长公主赐婚给他,又指了两名宗室郡主指婚给他的弟弟和侄子。
蒙古各部王公贵族都与大清皇室有联姻,早在知道的那刻他就决定向皇帝请求赐婚,以表示土尔扈特部对大清的忠诚结好之心。
而蒙古各部迁移出来的户口则在贝加尔湖与新移居在那儿的兵丁家属、汉民新组成了一个名为贝加尔特部,由晋封諴郡王的允祕代理军政事务。
事情完成了,庆贺是必须的,于是接下来又进行了三天的狩猎和晚宴。
这个时候无论是弘历还是蒙古各部都沉浸在欢庆的氛围里,警戒之心不免有些松懈。在最后一天进行围猎时,围场突然出现了十几个刺客,这些刺客不仅身手敏捷而且个个携带火统,尽管弘历此行带了枪炮营,猝不及防之下仍被伤了许多人。
等弘历回过神来,这些日子被他带在身边教导令他骄傲无比的儿子永琏已挡在他身前,身上中了七八枪,浑身浴血。
238满堂风雨不胜寒(三)
“永琏!”弘历捂着永琏身上还在不断涌出血来的弹孔;眼眶已经全红了,也不管那些刺客了,抱起人就往行宫跑,“太医;快传太医!”
“阿玛,”永琏觉得浑身好痛,痛得灵魂都跟着炸开了似的,手用尽最后一点力抓着他的衣摆,“危险——”
“别说话,太医很快就来了!”弘历心中一痛;倘或不是顾着自己,以永琏的身手也不至于受了这么多枪!大清自开始研发枪炮;底下的禁卫军以及王公子弟除了骑射也学习枪支射击和闪避要害的技术;他做为帝王自然也是勤练过的,一看就知永琏的枪伤有几处在要害边上,根本没有动手术的把握。
他心中又痛又恨,这么一个颖慧果决,气宇不凡的嫡子他与皇父花了多少心血与期望培养的国家储君,难道就要毁了?!
护军营和御前侍卫的高手都不是吃素的,转眼那十几个带着火统的刺客便被扑灭!
因銮驾即将回京,很多事务需要安排,傅恒与弘晈今日并未陪同围猎,听到凌乱的枪声觉得有异才赶了过来,弘晈心底虽也焦急,却不能跟着不管不顾,当下严令围场八旗兵严守关卡,禁卫军分出几股迅速搜索是否还有漏网之鱼,之后才匆匆赶到现场。
“谁派你们来的!说!”他一到就见傅恒疯了似地将一个受了重伤的刺客一脚踢晕过去,赶紧制止他,“你杀了他怎么揪出后头的人 ?'…3uww'!”
“永琏有个万一,回去怎么跟姐姐交代?!”傅恒反手抓住弘晈的手,虎目发红。
二阿哥受伤了?弘晈心中一缩,永琏乃中宫嫡出,自幼深受皇上和太上皇教导,整个宗室和朝臣都明白他就是大清未来的储君,他一出事,不说朝中动荡,后宫怕要从此不得安生。“没事,孙太医在,枪伤他”有经验几个字还未出口,傅恒已抹着脸哑声道:“好多枪,我看到皇上抱着他,我不敢去看我该死,我应该寸步不离地跟着才是!”
弘晈木然,枪伤,虽然太医院有几个太医有过医治经验,不过已经证明,除非是伤不在要害,保证不会失血过多手术才能成功,若伤近在要害,不敢动手术,尽管使用各种方法清洗伤口,消除炎症,身体依旧会出现高热、心悸、疼痛等症,身体不复康健,有的甚至会出现毒症。久久,他目光转向被聚集在一起的已死的刺客尸体及受伤被捕的刺客,唇角勾起一抹极冷的笑意,“人数不少啊这事儿必有内奸接应!”
傅恒瞿然一醒。是了,此次木兰秋狝意义重大,随扈的满蒙八旗军在围场里外布下的防卫明里暗里少说三层以上,行宫周围更是护军营枪炮营重重围护,这些刺客是怎么潜伏进来的?
“就是死了也要扒了他们的皮!分明是冲着皇上和二阿哥来的死士,这里离京城可还有千里之遥呢。”
刺客之所以这么容易被缴灭跟他们的性质有关,这些人一现身便是冲着目标射击的,火统无论是发射还是装弹药都比燧火枪落后,他们的表现完全跟不顾自身安危的死士一样——敢来刺杀皇帝,其实也跟找死差不多了。
心中说不出的担忧,皇上跟二阿哥出了事,宫里的姐姐还有四阿哥他们呢,是不是安好?
如果云珠健康精神,以她的身份和才智他倒不怕她镇不住场面应对不了那些鬼蜮伎俩,可她身怀六甲,四阿哥他们又年幼仍须庇护家人又不得随意入宫,朝堂上倒还能支持一二,可宫里却不能兼顾周详。
他必竟从小在宫里历练过来的,长大又陪同弘历上过战场办过差事,很快压住心底的焦虑忧急,“此事不能传出风声。”
出了这种事,禁卫军几大营难辞其咎,如果内奸出在里面——
弘晈知道他的意思,“你先去看看二阿哥,余下的交给我。来人,不管是留着气儿的还是死得不能再死的,全部带走!”
傅恒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那些护卫连忙跟上,到了行宫中院门殿,依傅恒的意思将刺客交给了此次暗卫副统领杨义。
得知孙太医和喻太医等人正在后殿给永琏治伤,皇上也在里头,他舒了口气,正想跟去看看,不防有人出声喊道:“统领大人,太上皇有请。”
回身一看,竟是太上皇身边得用的王以诚公公,以前在乾清宫见过。
“王谙达请带路。”傅恒回礼道。王以诚和王朝卿是除了苏培盛外雍正最得用的首领太监,比起苏培盛他们就像是雍正身边的影子,虽名为乾清宫总管太监平日却极少管事出人前头,外人也并不知道他们身怀绝技,是雍正的贴身保镖。傅恒也是《无相功》小有所成之后才慢慢察觉到的,可见他们隐藏之深。这次雍正带着永琏出京身边护卫不多的原因便是因为有他俩人随侍在旁。
王以诚带着傅恒到了行宫东院。
行宫建于康熙五十一年,分宫殿区和苑景区两部份,依山傍水,景致秀丽,雍正从西北回来并未入住宫殿区反而在苑景区里选了处楼阁过着悠然闲适的生活,除非弘历有事相询等闲并不出来。而永琏则因与弘历分离半载有多,又是被两代帝王看中培养的皇子便跟着弘历住进了宫殿区的中院,东西两院却分赐了其他宗室进住。
永琏身受多处枪伤,性命垂危,弘历已然乱了方寸,雍正不得不压下心中忧急出来主持大局。他一方面给禁卫军下达了各种指示,关注着蒙古各部王公的反应,一方面加强行宫守卫,并从傅恒及几个御前侍卫口中了解事情经过。
傅恒说道:“奴才观那些刺客皆是五官粗犷毛发粗黄之辈,既有肖似蒙古者亦有像那罗刹人的这次刺杀怕与这两年大清边疆战事有所关联。宁郡王亦猜,刺客人数不少却能无声无息潜入围场,其中怕有内线接应,只不知是出在哪一方。”
这次参与围场防护工作的除了大清军队,蒙古各部随扈也有参与。
雍正道:“这事只能暗中查探,你回去配合弘晈抓紧时间排查,蒙古那边也别放过,明日午时蒙古各部便要回去,不能扣着人不放。”
“嗻。”
珠出了月子,给儿子办了满月礼,宗室福晋勋贵诰命纷纷进宫贺礼,喧闹喜庆的场面令延禧宫坐月子的娴嫔又嫉又恨,看着怀里的女儿面上阴沉沉地:“你为什么不是个阿哥?!”
皇后又生了个嫡子,使她压力倍增。
对于腹中的孩子她是由衷的喜爱,入宫十年,渐渐地她以为她的生命就是一座干涸的枯井,这个孩子是真正给她带来希望点亮色彩的可当太后与乌喇那拉一族将凤位与储位的期望寄托在他身上时,她又觉得忐忑不安,疑神疑鬼、暴躁易怒的情绪慢慢挤走了她所有的冷静与思考!知道听说皇后又生了个皇子,她害怕,怕自己生下的不是个阿哥,怕皇后又有嫡子傍身后位愈发稳固,怕自己到头来一场空。
她昏了头地喝了催产药,想着自己在七阿哥洗三这天生了个小阿哥,皇后心里不知怎么膈应怎么不舒服结果,她一心期盼的皇子成了公主!她生了个公主!
她不是凤命在身吗?她腹中的孩子不是贵不可方吗?
她先是迷茫,慢慢地才想起,最初的事实。凤命或许是有,成或不成还两说,其他的好话不过是族人、宫中奴才、嫔妃看在太后喜欢的面上才1不要钱地往外说
容嬷嬷在旁边看了忍不住道:“主子别怪奴才多嘴,能平安生下公主已是大幸,这世间女子多少怀了孩子没机会生下来呢!主子好好抚养公主长大,将来再得个小阿哥就儿女双全了,公主指个好额驸也是主子和小阿哥的助力?!”
襁褓里的婴儿嘤咛了一声,眉宇轻轻皱了起来,那模样竟有三分肖似皇上,只是小小的一团也太瘦了些!
“嬷嬷说的对,是我魔怔了。”妮莽衣心中一阵酸涩,又对着婴儿怪责起自己,“是额娘自己失了分寸算计,如今反害得你身子孱弱”
泪不断地滴落在绸被上,自己太蠢了!明知太后打着什么算计,还被她慈善欣慰的目光迷惑,觉得之前的降位早晚会升回来,结果一听自己生了个公主,便回慈宁宫不闻不问了。
信了愉嫔几句似是而非的伏首之言,虽然心中警惕,却也觉得她小门户出来的,到底不如皇后对自己的威胁大,结果呢,人家依旧是慈宁宫的座上客,永琪依旧是太后的心肝宝贝,而自己的小公主还要承受自己这个母亲心中是不是浮现的怨怼之情。
好在乌喇那拉承恩公府交到自己手头上的实力并没有失去,自己多少有点倚仗!
不过愉嫔珂里叶特氏得想个办法教她彻底失宠才行!只有她消失,自己才能完全得到太后的扶持!等自己坐上皇后的位子再来跟这死老太婆算账!
“主子快别哭了,还未出月子呢,仔细上了眼睛。”容嬷嬷拿来帕子帮她拭去泪水,又端来养生汤水喂她喝下。“听说三阿哥生下来也是身体孱弱,现如今不也好好长大成人了?”
妮莽衣喝了汤,见容嬷嬷抱了女儿去找奶嬷嬷吃奶,便使人叫来了乌兰嬷嬷。“嬷嬷,咱们的人盯着慈宁宫这么久了,可有什么异常的?太后不可能眼睁睁看着皇后顺顺利利生子,重掌六宫大权的!”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太后对皇后的嫉羡之心忿恨之情了!
“要说异常,只有钮祜禄承恩公府的几位夫人进宫频繁了些,不过较起履亲王庄亲王几位福晋也不显眼。”
“哦?”太后刚从行宫园子养病回来,召见家人是正常,只是有必要这么频繁吗,她难道不怕被宗亲指责指摘?毕竟她是太后,不是主持后宫的皇后,太上皇皇上不在,有必要与宗亲福晋总理京城事务大臣夫人保持亲密的联系,以稳定前朝后宫的责任;也不像皇后有孕在身,可以宣家人进宫陪伴!“钮祜禄承恩公府的几位夫人进宫请安时,慈宁宫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比如让下人回避之类的事发生?”
“有。”乌兰嬷嬷肯定道。
“加大力度,调查钮祜禄承恩公府!”妮莽衣仿佛是闻到了猎物味道的猎犬,浑身兴奋起来,她能肯定太后必定借了娘家的手在干什么事,“另外暗中使人往愉嫔娘家,叫珂里叶特夫人多往承恩公府走几趟,送送礼,就说感谢太后照顾五阿哥。”
虽然她不知道太后在计划什么,不过不会是好事,不管将来皇上皇后能不能查到,这当会儿先将珂里叶特家捆绑上才行!
虽然娴嫔生了个公主让乌喇那拉族人有些失望,不过以娴嫔目前的处境生个公主说不定反而好些,之前闹出的是是非非有些打眼,若是得宠的还罢了,偏偏不得宠,岂不是叫人使劲地戳心窝?!生个公主先稳定局面,慢慢再谋算个皇子更稳当。“对了,还有一事奴才觉着也该让主子知道,愉嫔如今与承乾宫的魏常在往来十分密切。”
妮莽衣冷笑,“不必管她。”
珂里叶特氏打的主意无非与太后一样,培养个年轻貌美的替自己争宠罢了!她才不做这等自降身份、本末倒置的事,横竖自己还年轻,有族人在有太后在,尽管不受宠,最多再等个五年六年,难道不能再怀上一个阿哥?!
现今养好身子才是最重要的。自己毕竟还是嫩了些,这次怀孕被人钻了空子,下次可不能这么着了
239 满堂风雨不胜寒 (四)
眼看就要进入腊月;云珠越发心神不宁。
能牵动她神魂的除了血亲再无他人,她再不怀疑,定是围场那儿出了大事;有大半个月的时间那边再没什么确切的消息传来。
出了月子后到慈宁宫请安是顺理成章的事,云珠不会矫情推托。之前一句“嫡庶有别,男女有别”拒绝了满月礼与娴嫔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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