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好奇起来,伸手便将花灯捞了上来。
所谓不做死就不会死,她旁边的姑娘见她捞起花灯,不由凑过来好奇问:“姑娘,这是你心上人放的花灯?”
“嗯?”宋惊尘疑惑地看着她,“什么意思?”
“你不会什么都不知道就把它捞了上来吧?”那姑娘惊道。
“怎么了?难道不能捞吗?放了就是用来捞的啊,不然放花灯做什么?”
“放花灯当然是用来捞的,不过今天放的花灯一般只是有缘人捞的。”那姑娘皱起眉头看着她,“这花灯均由男子来放,相爱的两人在放花灯前都会约好,女方要记好花灯的模样,等男子放花灯之后,女子再在下流捞起那只花灯”
“这么”宋惊尘的嘴角抽了两抽,“这花灯是男女约定好,才放的花灯?”
那姑娘点点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那岂不是我把别家女子的花灯给捞了?”宋惊尘咋舌。
“很有可能”那姑娘点点头,同情地看着她,“如果那姑娘好说话那也没什么,如果那姑娘不好说话,喜欢钻牛角尖,恐怕她不会那么轻易地饶过你你这举动相当于当着她的面宣布要和她竞争她喜欢的那个男子呢。”
“不是吧”宋惊尘汗颜,她不过随手一捞,怎么就捞上个大麻烦。
“不过,也有可能这个花灯原本就没有女子捞的,每年的花灯节总有些空虚的男子明明没有配偶人选,却偏偏来着江边放花灯。”那姑娘说着看向湖面,然后神情一喜,“哎呀,李大哥放的花灯来了。”
那姑娘急急把花灯捞了起来,然后笑嘻嘻地看着宋惊尘,道:“姑娘,不和你多说了,我先去找我李大哥了,捞到了他的花灯,想必我家里人便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再见。”宋惊尘蹲着对她告别,手里素白的花灯就像是烫手山芋一般,她恨不得立马把它放回江里,免得有姑娘来找麻烦。
这样想着,她弯下身子正准备将花灯放回河里,却不想花灯还未放下,她就看见另一盏一模一样的花灯顺流而下,缓缓地越过她。
她一愣,下意识往上游看去。不看还好,一看吓一跳,那些素白的花灯夹杂在色彩斑斓的花灯里,显目地不得了,一看就知道数量不少。
是哪个大叔空虚寂寞了么,明明知道没有人捞,还放那么多花灯?
宋惊尘细细数了下,在视线能够看到的范围内,她数到了十多盏,不过看这样的情况,那个放灯的大叔肯定还在没完没了地放。
她突然有点好奇起那个空虚寂寞的大叔到底长什么模样,便将手中素白的花灯放回江里,撩了撩裙摆朝江面上游走去。
越走,蹲在江边捞花灯的姑娘就愈少,再继续走,便陆陆续续可以看见放花灯的男子,见到她一个女子来到放花灯的上游,不由都有些纳闷,均狐疑地看着她。
她仿若没看见似的,眼睛直盯着那还在源源不断从上面漂流下来的素白花灯。
越走越远,逐渐的,她越过了所有放花灯的男子,可那素白的花灯还从上游源源不断地漂下来。
越往上走,越是人烟稀少。最后看不见一个人,寂静的江面上,只有她一个人走着。
没了彩色花灯的陪衬,那一盏盏素白的花灯倒是像为祭奠亡人所放的花灯一样。
宋惊尘觉得背脊一阵冰凉,反射性地打了个哆嗦,突然有些害怕,同时懊恼起自己吃饱了没事做,人家变态大叔喜欢放花灯就放花灯啊,她过来凑啥热闹。
这样想着,她正欲往回走,抬眼却不远处有一个白影,那白影坐在江岸边,一盏盏将素白的花灯往河里放。
他的身影沉浸在夜色里,看起来莫名的孤独与寂寥。
宋惊尘皱了皱眉停下了脚步,她怎么觉得这个人有点眼熟?
那人似乎也发现了她的存在,突然抬起脸来,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像是没看见似的,低头继续放着花灯。
宋惊尘一愣,虽距离遥远,可从大致轮廓宋惊尘还是能够看出来,那个人是伏画。
她愣在原地,一时间也不知道到底是过去还是不过去,自从上次看见那只被剖腹的可怜小狗,她对伏画就不那么待见了。
尽管她知道那是他工作所需。
莫非是自己太白莲花了?她又皱了皱眉,最终还是朝伏画走过去。
日后在衙门低头不见抬头见,今儿个明明看到他了,却不打个招呼,怎么要说不过去。
她走到他的身边,然后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道:“仵作大哥,你也在这儿放花灯啊。”
“嗯。”伏画点了点头,淡淡地应了声。
“怎么放那么多?”一开始她还以为是变态大叔放的呢。
伏画没有回答。
宋惊尘顿时觉得尴尬极了,便又道:“如果你不想说就算了我还有点事,便先走了。”尽管她对美男有兴趣,可冷冰冰总是要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的美男,她可是没有那般精力。
她起身刚要走,手腕便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伏画清冷的声音传来:“别走。”
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宋惊尘竟觉得这“别走”两个字里竟有些恳求的意味。
她低头看他,伏画亦是抬脸看她。
明明伏画的手是那么地冰凉,可她觉得手腕火热,热潮顺着手腕蔓延至全身,到最后她的整个身体都热了起来。
她听话地坐下,伏画这才松开她的手,看着平静无波的江面静静问:“你说这放出的花灯死去的人能够收到吗?”
宋惊尘侧脸看他:“是在祭奠已故的人吗?”
伏画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自顾自道:“我听人说这花灯会顺着放灯人的心意流到它该去的地方,那么那些在天上的人应该可以收到的吧?”
“”宋惊尘低下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收的到吗?怎么可能,这些花灯只会顺着江水一直往下流、往下流,最终湮没在奔腾的江水中,无论如何,死去的人也是收不到的,除非那个人复活了。
可看见伏画这副模样,宋惊尘直觉他现在肯定很伤心,若说出实话他会不会收到很大打击?
“可以吧?”伏画又问。
“也许吧。”宋惊尘避开他的眼神,“老天看你这么诚心,一定会让已故的那个人收到你的心意的。”
伏画又默默放了个花灯,看着它渐渐远去,然后慢慢道:“我一直希望他们能够收到,即使他们不会原谅我。”
宋惊尘满头雾水,原本她以为伏画祭奠的人是恋人什么的不过现在听他说这话,她貌似想多了。
“他们是你的亲人吗?”宋惊尘试探地问。
伏画摇摇头。
“为什么他们会死呢,可以告诉我吗?”宋惊尘轻轻说,“有些事情说出来心情会好多了的。”
伏画没有回答。
“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对别人说的。”她曾经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都会找好基友倾诉,倾诉完了之后,她的心情会好许多。
“人啊,总不能一直把烦恼闷在心里,那样每天都不会开心的。”她继续说。
岂料伏画突然站了起来,他已经放完最后一盏花灯。
“天色不早了,夫人早点回衙门吧。”
“欸。”宋惊尘一愣,他们聊天不是聊得好好的么,怎么突然就要回去了?
“不然大人要担心了。”伏画淡淡道,面上平静无波,如果不是这江岸夜凉,凉得她都有些发抖,宋惊尘还以为刚刚的一切只是在做梦。
第二十一章
“冷么?”走了一段路,伏画突然问。
明明已经冻得打哆嗦了,宋惊尘还是摇了摇头:“不冷。”
“你都发抖了。”伏画淡淡道。然后不由分说脱下外衣,披到宋惊尘身上。
宋惊尘一愣,感觉身体都有些僵硬了。
“还不走么?”身着单衣的伏画回头看她,“江边蚊子多,要留在这儿喂蚊子么?”
“没有没有。”宋惊尘忙道,急急地跟了上去。
明明刚刚还是觉得那么冷,怎么突然便变得那么热了?
呼呼,脸也好热。
从街上回衙门,宋惊尘正巧又路过那个卖相思囊的小摊,小摊贩满脸堆笑地跟小摊旁边的一对情侣介绍香囊。不过那对情侣显然没有宋惊离那么好忽悠,小摊贩似乎已经讲了很久了,声音都有些嘶哑了。可那对情侣却仍是十分犹豫,最后闲贵走了。
小摊贩的笑脸立即垮了下去,将香囊扔在摊子上,嘴巴张张合合,似乎是在骂刚刚那对男女。
路过小摊的时候,宋惊尘侧脸看了那些香囊一眼。
小摊贩一眼便认出她来,脸变得比翻书还快,刚刚还是垮着一张脸,现在又是满脸堆笑了,“姑娘,刚刚你姐姐买了两个相思囊,要不你也买两个呗,这香囊真的是灵验的很。”
宋惊尘停下脚步,摇了摇头:“不了,我对这个没兴趣。”而且一个香囊要太贵了吧,三十两,她才没有那个闲钱呢。
“真的很灵验的。”小摊贩又道,“若你买,我便算你便宜点儿,二十两如何?”
“你宰猪呢。”宋惊尘挑了挑眉道。
“什么宰猪?”小摊贩疑惑道,“我家里不杀猪。”
“我的意思是绝对绝对不会买你的香囊的。”宋惊尘撇撇嘴,“你这破玩意,哪里值二十两。”
“你这姑娘怎么这么说话呢?”小摊贩气急,“我这可真是非常灵验的!”
“嘁。”宋惊尘看了他一眼,道:“鬼才信呢。”
“你!”
眼看伏画的身影越来越远,最后隐入人群不见,宋惊尘也无心和小摊贩继续争辩,撩起裙摆就追了上去。
小摊贩扯着嗓子在后面喊:“你这姑娘,下次你若求我我也不会卖给你!”
宋惊尘耸耸肩,除非她脑子进水才会去求着去买他的香囊。
伏画走得太快,宋惊尘在人群中找他,可找了半天都不见他的踪影。街上的人越来越少。宋惊尘估摸着伏画应该回去了,她不由有些气恼,怎么能够不打声招呼就先走了呢?也太没有礼貌了吧。
最后她回到衙门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哪个人吃饱了撑着竟把大门锁了,她推不开门在外面敲了半天门都没人来开门,她气急,恨不得将门一脚踹开,可她的力气虽然大,却也不至于大到能把大门踹开的境界。于是乎,她只能灰溜溜地走到后门,后门的围墙比其他地方的围墙要低一些,不过低是低一些,可还是很高,她将好几块大石头垒在一起,才艰难地爬进衙门里。
衙门的灯全熄灭了,宋惊尘摸黑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发现房间里的烛火还亮着。
她以为是翠儿在等她回来,便大大咧咧把门猛地推开,步子还未踏进去,她就无比恼火道:“翠儿,快帮我去倒冲凉的水。妈蛋,大门锁了,老娘还是爬墙”“进来的”三个大字卡在喉咙里,她惊讶地看着悠闲坐在床边的徐须凌,眉头不由颦起,怒道:“半夜三更的,你坐在这儿做什么?”
“等着娘子你回来睡觉啊。”徐须凌靠着床壁,打了个呵欠,淡淡地瞟了她一眼:“娘子你淑女点,姑娘家爬墙是不对的。”
说到爬墙,宋惊尘就一肚子的火,如果不是那个没良心的把门锁了,她至于爬墙么?
“你真的该请个管家看门了,这样下去怎么成?晚上若衙门的人回来晚了,岂不是回衙门都回不了了?”
“不是可以翻墙么?就像娘子你这般。”
宋惊尘气急,“你刚才不是说爬墙不好么?!”怎么突然变卦了?难道他不知道这样是在打自己的脸么?
“那仅仅只是针对你说的啊,堂堂县令夫人半夜爬墙,这叫别人听去了,会笑掉大牙的。”他又打了个呵欠,他真是快困死了。
“要让别人不笑,那你就请一个管家啊。”宋惊尘坐到桌子前,为自己倒了一杯开水,一股脑儿往嘴里倒,“没有管家多么麻烦啊咦,我记得平常衙门的大门都没有锁的啊,怎么这次突然锁了?”
“本大人怎么会知道?”徐须凌耸耸肩,“娘子,你慢点儿喝,你去大街上看看,有哪个姑娘家像你这么粗鲁的?”
“要你管啊?”放下杯子,宋惊尘抬眼看见他还坐在床上,不由想起了被自己遗忘的问题。
徐须凌为什么到大半夜还在她的房间?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她又问了一遍。
“这是本大人的房间,本大人难道不可以在这里么?”他往后一仰倒在了床上,抱起一个枕头惬意道:“快些儿去沐浴,本大人困得不行了。”
“这不是重点好吧!”宋惊尘拉住他的衣襟将他拧了起来,怒目道:“重点是为什么你会在我的房间,你不应该睡这里的!”自从新婚那夜开始他便睡李青啸的房间里,突然又跑回来究竟是有什么阴谋?
会不会是李青啸对他说了些什么?她防备地看着他,道:“识相的就趁现在赶紧出去,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本大人出去了,本大人睡哪里啊?”徐须凌把拉着他衣襟的手松开,道:“莫非要本大人睡大街?”
“睡你昨天睡的地方啊。”宋惊尘理所当然道。
“娘子你是故意的还是在装傻,你明知道今天你姐姐住在衙门。她住衙门自然要空房,莫非你要本大人和你姐姐同眠一床?”徐须凌拍拍衣襟,后仰又躺回床上,这下,他连靴子都脱了,手臂枕着胳膊看她,“娘子你应该不会有如此大的肚量,不介意让本大人和你姐姐睡在一起吧?”
徐须凌提起宋惊离,宋惊尘这才想起今天她姐姐确实是住在衙门里,可衙门的空房少的可怜除了这间房间就只有原先李青啸住的那间了,别无选择,宋惊离只能睡那儿。
可徐须凌睡这儿真的合适吗?她狐疑地看向徐须凌。
徐须凌没好气地回她一眼:“你那什么眼神?还怕本大人吃了你不成?”说着又打了个呵欠,“你的被害妄想症太严重了,本大人现在困得要死,哪还有心思做那些,快快来睡吧。”
宋惊尘站在原地没动,徐须凌又幽幽瞟了她一眼,笑道:“莫不是娘子你希望本大人对你做些什么?”
“蛇精病!”宋惊尘骂,转念一想徐须凌人虽长的高高大大,可中看不中用,她一下子便可以把他放倒了,哪还有那么多机会给他得瑟?
这样想着,她也没有那么纠结了,转身想出去先冲个凉先,不料在转身的时候,她猛地看见压在徐须凌腰下的那个红色香囊。
那个香囊怎么那么熟悉的样子。
好像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皱了皱眉头,快步走向床边。
见她突然过来,徐须凌疑惑地看着她,道:“娘子你做什么?怎么还不去沐浴?莫非你就想浑身脏兮兮的便上来睡觉?”
宋惊尘没有理他,手径直伸向他的腰间。
徐须凌连忙伸手去挡,急急道:“你做什么?要解腰带么?本大人还没有准备好啊!”
“准备一个你个大头鬼啊!”宋惊尘没好气道,一下扯住他腰下的香囊。他并没有将香囊挂起来,而是将绳子浅浅藏在在腰间,宋惊尘一下便把它拔了出来。
待细看了那香囊,宋惊尘不由一惊,这香囊不是在街上看到的那相思囊么?
怎么会在徐须凌身上,莫非他也买了?
他这么一个超级大小气鬼,怎么可能花三十两买这只有姑娘家才喜欢的香囊?
“看不出来你还挺阔绰的啊。”宋惊尘拿着香囊试探道,“三十两呢。”
徐须凌二丈摸不着头脑,满脸狐疑地看着她:“什么三十两?这香囊么?”
“是啊。”宋惊尘点点头,“难道这不是你买的么?”
“是你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