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您可来了,小光儿可是遭了大罪了!”姜氏哀泣,绢帕轻拭眼角。
“快把光儿给我抱来,快把光儿给我抱来!”不去追问北蛮郡主的恶行,却一心要孩子,传言不虚,国公当真是宝贝这个小孙女。
漂亮娘抱起女儿,奈何大惊大痛,只走了两步,脚下便虚晃了起来。
“娘!”
“娘!”
楚璃跟楚良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此时,静馨苑内不仅楚家四子皆在,大皇子、二皇子、五皇子、九皇子、十皇子皆进了院子。
姜氏跟文氏赶紧施礼问安,大皇子亲和的抬手示意两位夫人无需多礼,右相夫人也在,大皇子自然不能与自己的外婆姜氏过于亲近。他们本是来国公府做客,没想到,竟然看到令人发指的一目。
皇子驾临,国公纵然是朝堂的肱骨老臣,也该施礼请安才是。然而此时,国公眼里别说没有这几位皇子,连那使凶的北蛮郡主都不肯施舍给她半个眼神。国公那双幽深的炯眸尽是痛惜的看着将军夫人怀里那不醒人事的小孩儿。
待将军夫人将某小孩放进国公怀中,国公沉声痛呼,“光儿,光儿啊,你睁开眼看看爷爷,看看爷爷快找大夫,快找大夫!”
轮椅车被推出院门时,国公猛然回头,那森冷的眼神在婕雅郡主身上掠过。
“皇上真若赐婚,我与陆相夫人拼了这条命也要进宫面圣,这般蛇蝎心肠的女人,绝不能留在我们苍龙!”文氏义愤,姜氏眉微缩,她这证人怕是躲不掉了。想来那郡主也真是残忍,竟然对个五岁的孩子狠下杀手,这孩子可是国公的心头肉,怕是到时候国公要亲自进宫面圣了。
“楚忠,楚虎,把这个院子给我封起来,没有国公的命令,谁敢走出这个院子”楚逸眼淬寒光,英气的脸如镀了寒冰一般,从未见过楚逸如此骇人的一面,几位皇子也是敛了神色。
楚逸嘴角紧泯,如刀削剑刻般,“谁敢走出这个院子,给我打断她的腿!”
“你敢,你算什么东西!就算是楚承泽也休想这样对我!”好个嚣张到不知死活的郡主,二皇子越发看戏般,这样的女人何止楚家不能要,怕是父皇也不会要这样的儿媳妇。
“你看我敢不敢!”楚逸这是真真的发狠了,那双透着杀气的冷峻眸子像极了护国将军,婕雅失神,被那冰冷刺骨、杀气骇然的眼神镇住了,心莫明慌了下。
人群中,一抹青色身影衣袂飘然,轩辕焱胜似星辰的眸子如深潭寒冰,因为楚璃邀请,因为来的是镇国公府,因为那俏丽傲气的小人儿。而玉雕似的人儿却是血染衣衫,紧闭着眼,血污的小脸了无生气,手不自觉捻上衣袖,似要将什么东西,或是什么人捻碎一般。
楚府侍卫各个寒刀出鞘,守在静馨苑门口,婕雅哪受过这等待遇,持鞭便闯,被乌亚紧拉住,在耳边说着什么。
大皇子等人离开,想前往柏寿堂探望,迈过门槛,轩辕焱收了步子,看似弯腰提鞋,待直起身时,藏于袖中的手沾了一滴鲜红,指尖轻捻,似在抚着那小人儿身上的伤,小丫头一定很痛。轩辕焱的步子突然间又停了下来,明显落在人后,转身再看向门槛处,剑眉微拢,清俊的眉宇似有什么正盘聚着思量着。这一幕被躲中假山后的凤无忧,尽收眼底。
第二十六章 该走的走,该来的来。
更新时间:2012…10…31 15:31:09 本章字数:3530
“九皇子!”楚璃寻了过来,轩辕焱冲着静馨苑内,不知在看什么,神情静寂而专注。
那容貌如神来之笔细细勾勒描画,风仪,气息诋仙般的轩辕焱缓缓转过身,即使一件很普通的青色衫袍,穿在他身上,亦成了神姿傲然的金装。阳光下,肌肤似流动着莹玉之光,眼中闪过黑琉璃的光芒,只是太过清冷,太过幽暗不明。
“九皇子为何还在这儿?”楚璃问,朝静馨苑瞟了眼。
轩辕焱唇轻启,“只是走慢了些!”
别想这位九皇子会按套路来,楚璃早就领教过了,再问也问不出什么。
“今日怕是要怠慢九皇子!”楚璃说,脸上恨怒之色毫不遮掩。
轩辕焱不语,嘴角却擒着让不熟悉他的人根本无法觉察的笑,何止怠慢他一人,国公府哪来的心情招待客人,今天真不是什么好日子。
“这事,倘若皇上知晓,定然是要责问北蛮使臣的!”
就在楚璃以为身旁这位九皇子会一直哑下去时,清冽的声音似破冰而出。
“爷爷最疼光儿,打光儿出生起,再如何调皮,哪怕是拆了整座宅子,爷爷都不会舍得说她一句,今日光儿遭了大罪,爷爷不得心疼死”楚璃说到动情时,听者流泪;说到愤怒时,听者都得咬牙切齿。偏偏那位九皇子,嘴角微勾,竟然想像着小丫头拆宅子的样子,依她的伶俐狡黠,怕是真能做的出来。那般精灵的小人儿,怎会让自己吃这么大的亏,更何况,轩辕焱轻捻了下手指,清冽的眸子有了几许笑意。
“皇上从未给哪个大臣家的儿女赐名,北蛮郡主今日抽打的不仅仅是镇国公府的小小姐,简直是对皇上大不敬!”
嘎,煽情中的楚璃真是没想到这位不食人间烟火,对任何人都是冷冷淡淡的九皇子竟会对他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反而让他有些吃不太准了。
国公派管家楚福亲自去请因腿疾退隐家中的陈大夫,陈大夫的医术在京城是出了名的,柏寿堂外皆是国公的亲信侍卫把守,前来探望的皇子、相爷夫人都被婉言拒之门外,就连楚家少爷也进不去。侍卫个个面如寒铁,柏寿堂更似被阴霾笼罩,那种山雨欲来前的宁静尤为压人。
“今日之事,简直骇人听闻,北蛮郡主好歹毒的心肠,小光儿才多大的孩子。”文氏边走边说。
“是啊,若不是亲眼所见,谁敢想啊!”姜氏接言,这位陆相夫人着实被惊吓到了,小丫头惨烈的呼救声还在她耳边缠绕着呢。
将军夫人进了柏寿堂就没出来,两位相爷夫人离开也没能出门相送,虽失了礼数,相爷夫人们却说不出什么,也不会去追究那些,毕竟人家刚经历了那样惊心动魄的事,都是当娘的人,感同身受吧。
到是楚逸带着楚良楚修将到府的客人恭送到府门外。
“咦,怎么不见九弟?”大皇子轩辕浩日问,众人正四下张望时,那抹青色身影朝这边走来,与他同行的还有楚璃。
“九弟怎么落在后面了!”轩辕浩日笑问,眼中却精光闪过,轩辕焱跟楚璃是不是走的有些近?莫不是皇后的意思?
轩辕焱神色平如镜,静如水,明明恭身施礼,却总是让人觉得不舒服,想来是他那要死不活的冷性子。
“让大皇兄等候,是焱的错!”
看到楚璃眼神明显的闪躲,做为兄长的楚逸威声喝斥,楚家兄弟间的默契可是穿开档裤时磨练培养出来的。
“大皇子错怪九皇子了,是楚璃想回去找北蛮郡主算帐,被九皇子劝阻,以至让大皇子在此等候!”
像是料到楚璃会这般说似的,轩辕焱脸上坦然的仿佛在说,事实的真相正是楚璃所说。
“噢?九皇弟是如何劝阻二公子的?”二皇子轩辕睿问。
轩辕浩日与轩辕睿本是同年所生,只不过一个年头,一个年尾,年头年尾便是天差地别,轩辕睿没能成为大皇子,就连她的母妃华妃都比汐贵妃差了一级的尊位。这股气可一直在华妃心窝子里憋屈着呢。
龙生九子,各有风采。皇后常夸二皇子品性温润,于众位皇子站在一起时,那温文尔雅的气质毫无逊色,再说轩辕睿肤色白皙,鼻梁高挺,眉宇间自有一股俊雅之气,相貌也属上品。
轩辕浩日到是挺满意轩辕睿这么问,这也是他想知道的。
轩辕焱没打算回答,谁挑的头儿,就该谁替两位尊贵的皇子解惑,楚璃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位凉薄的皇子还是个腹黑的主。
楚璃眉目间有隐怒之色,愤愤的说道,“九皇子说,此事自有圣断,不是我等小儿恣意妄为的!”
“九弟说的很对!”轩辕浩日赞道,轩辕睿浅笑不语,表情到像也在夸赞九皇子知进退。
几位皇子的车驾刚出巷子没多久,迎面一队快骑奔驰而来,与皇子车驾擦身而过,看那一匹匹毛色油亮,四脚健硕的高头大马,还有随行将领的衣着,前头单骑如飞的正是护国将军无疑。
“主子,那是护国将军的黑鹰卫队!”无名低声禀报,车内的轩辕焱轻嗯了声,难得身旁的轩辕晟有安静的时候,被国公府的一幕吓到了不成。
“无名,帮我准备些有心意的礼物,改日我要探望流光!”
“是!”
轩辕晟吃惊的看着轩辕焱,九哥从未主动对什么人示好过,“九哥?”
“到时候,十弟也来吗?”轩辕焱问。
“啊?我,我好,我跟九哥一起!”
轩辕焱又轻嗯了声,他心里自然清楚轩辕晟能不能来的成。
国公府小小姐被北蛮郡主虐打之事,如巨石落水,在整个京城掀起惊涛骇浪,又有那么多身份高贵的人做见证,百姓惊震过后,怒骂声,讨伐声如浪汹涌。倘若这个时候婕雅去街上走一圈,京城百姓能用唾沫星子淹死她。北蛮使臣住的驿馆,要不是有侍卫日夜守卫,义愤难消的百姓早就冲进去讨要说法了,即使如此,到了夜里,石头、臭鸡蛋、死老鼠便会问候驿馆。云赞这个气啊,连巴伦王的面子都不顾了,当着部下的面大骂婕雅。派人去镇国公府的人,不但被拒之门外,险些与府内的侍卫刀剑相向,现在怕是不仅是国公府的人见北蛮人如仇人般,京城的百姓亦是如此。
婕雅也快气的吐血了,她真是悔死,当时下手还是不够狠,她就不应该让那个死丫头跑出屋,她就应该在屋里把她掐死。气死她了,气死她了。那个死小孩把她骗了,把所有人都骗了。
可是,就算婕雅把当日某小孩,对她说的那些话一字不差的重说一遍,又有谁会相信。精致俏丽,可爱灵气,像个小仙子似的小人儿会笑里藏刀,会翻脸无情,会字字带血,句句诛心。“滚回北蛮勾引男人去,就这货色连妓馆里的那些女人都不如,贱字怎么写,看看北蛮郡主就知道了。”不仅如此,某小孩还趁婕雅不防,抢了赤勾鞭扔在地上,又吐又踩的好不欢。婕雅不疯才怪,便有了挥鞭要楚流光小命的一幕,至于某小孩衣裤的残破连同身上、脸上的血痕,只有她自己讲的清楚,演戏的道具,某小孩准备的很到位。
这令人发指的事不仅在百姓间传开,朝堂上,右相上官秀更拟了折子,将他夫人与陆相夫人亲眼所见的惨状一一详述在折子上,龙颜微敛,隐有怒色。皇上只是命德公公传旨,召云赞入宫,对那位行凶的郡主并未给出圣意。直到,两天后的朝会,久未上朝的镇国公亲自面圣,殿外侍卫禀报时,整个金銮殿瞬间抹上了一种凝色,护国将军听闻老父上朝面圣,神色先惊后痛,紧敛的眉宇似隐忍着什么,至于是什么,百官自然能猜到一二。
看到国公是躺在木板上被侍卫抬进殿中,片刻的功夫,殿中低低惊呼,甚至还能听到哽嗯之声,想来,国公何等英武,那魁梧挺直的腰杆,只要往朝堂一站,仿若镇山之石。尔今却要人抬着进殿,让人看了怎能不心酸。
“老臣,给皇上请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国公免礼,免礼!”庆帝不但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更步下御阶。
“国公的身体未愈,怎么经这般折腾,国公有事,让护国将军呈上折子便是!”
“皇上,老臣,老臣要亲自面圣,所以连承泽都瞒下了,老臣,老臣”言至此,国公已老泪纵横,伸向皇上的手颤抖的厉害,皇上握住了国公的手,帝王叹声,可是对老臣的怜惜。
“皇上,老臣连个五岁的孩子护不得周全,老臣真是个废人了,是个废人了啊!”
“父亲!”
“国公!”
楚承泽痛呼,百官痛呼。
国公稍平息了下情绪,沉沉的声音失了当年的威武,可叹英雄已然垂暮,求的不过是家宅祥和,子孙平安。
待皇上重坐回龙椅时,龙颜怒意尽显,手掌用力的拍在御案上。北蛮郡主何止心肠歹毒,简直欺人太甚,苍龙应北蛮之请,收兵言和。不知感恩,反而恩将仇报,此事,北蛮帝需给苍龙一个说法,给镇国公府一个说法。
云赞终于得了庆帝的旨意,将婕雅从镇国公府带出。
来时风风光光,走时轰轰烈烈,只是这轰烈是百姓送给婕雅郡主的,车驾被污浊尽染,更甚者站在高处将一盆狗血泼在车盖上。婕雅气的几次要跳下车杀了那些贱民,被云赞怒声制止。
街边拐角,停着一辆再普通不过的小马车,待人群消散,马车中传出清洌的声音,“无名,我们走!”
“是!”一身暗灰布衣的无名驾车,朝镇国公府而去。
第二十七章 九皇子探病
更新时间:2012…10…31 15:31:17 本章字数:2297
九皇子虽不是镇国公府的常客,前前后后加起来即使只有两次,那般卓绝的人物怎能是苍生万象中尘与埃。冷傲孤绝,绝代芳华,以诋仙喻他毫不为过。
青衫如烟,衫上如远山眉黛般勾勒着劲竹,风吹过,衣袂飘飘,竹似活了一般,翠枝青叶随风舞动。只是今日九皇子的气色不是很好,越发显得面如寒玉,耀动着流萤般的光泽。
“回皇子,二少爷不在府中!”这个时辰少爷们还在凌烟阁呢,九皇子难道不知道。
轩辕焱睫毛动了下,眼波中仍然流淌着清冷的光泽,“嗯!”九皇子非但没有离去之意,反而步了石阶。
即使来人是皇子,这里毕竟是御赐的镇国公府,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的,侍卫横身挡路,没近得轩辕焱身前,无名似一陈劲风,将侍卫逼的倒退了一步,这一步,便让轩辕焱迈步过了门槛。
“我等楚璃回来!”
这九皇子是不是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侍卫微有恼色,人已入府,总不能再轰出来吧,九皇子身边的侍卫身手不一般,真若言语不和动起手来,那可真要出乱了。侍卫赶紧叫同伴在门外守着,他去告之总管。
国公住的柏寿堂已撒了亲卫,轩辕焱却路过而不入,朝着护国将军的住处而去。当管家楚福赶到时,轩辕焱已在心悦苑外了。
“奴才不知九皇子驾到,请皇子恕罪!”楚管家说的仰扬顿挫,洪亮的声音生怕外人听不到似的。皇子入府,不去与主人招呼声,径自来后院,可是失了礼数的。
轩辕焱不慌不忙,玉色的脸上丝毫没有不请自入的尴尬,这位皇子此时的心境怕是比逛宫中的御花园还要舒逸、沉静。
“流光可好?”
“回皇子话,小小姐已经不哭不闹了!”楚管家恭身回道,错过了轩辕焱嘴角起的涟漪。她也有又哭又闹的时候吗?
“如此甚好!”淡淡的声音透着些许兴味,越过楚管家,径直朝护国将军跟夫人所住的院子而去。
“皇子,国公”
“管家有事忙去吧,今日我专程来看流光!”轩辕焱轻易打断了管家的话,若是由着管家把话说完,那定是搬出国公的命令,纵然他是皇子,也不能驳了镇国公的面子,毕竟那是服侍过两代君王的肱骨之臣,而他,不过是皇上众多儿子中的一个,还是最不出彩,最不受圣宠的那一个。
楚管家自然是坚持拦阻,轩辕焱不怒反笑,片刻的微笑让人恍惚,似冬去春来,更似夏日繁花似锦中最耀眼夺目的那抹芳华。他家四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