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云微蹙了下眉头,“弄清楚谁抓的了?”
夏儿点头,“青竹姐姐她们的铺子生意越来越红火,让人眼红了,一直有人找茬,但是今天王大贵来找茬,这王大贵有个娘舅在永国公府上做二等管事,平时在西街也算是一恶霸。”
锦云听得眼神微冷,又是永国公府,安景成找的证据就是永国公府上的。那些账册写的有些晦涩,但基本可以断定永国公府没明面上看的那么清白,若是永国公府背地里真的是支持太后的,那就太可怕了,锦云听夏儿接着说,尤其是那王大贵见珠云长的漂亮,要纳她做妾,锦云的脸色唰的一下冷沉沉的。
青竹几个知道锦云生气了,都望着她,锦云吩咐道。“带四个暗卫去。把王大贵家给我端了。”
青竹应下。转身就出去了,带着四个暗卫直奔王大贵家,王大贵家来了不少地痞流氓,青竹去的时候。他媳妇正在跟他打架,不许他纳妾,这王大贵好色,可是媳妇泼辣,家里的小妾就没活过半年的,不是发卖了就是被活活打死,而半年时间足够王大贵移情别恋,令寻新欢了,打卖了还是打死。他是一点也不心疼,但是每次纳妾都会闹上一回,他习惯了,一群等着蹭饭蹭酒的也都习惯了,甚至还在一旁起哄。
青竹是踹门进去的。吓的一院子人都怔住了,开玩笑,从来都只有他们踹人家的屋子,几时轮到别人踹他院子了,王大贵夫妻也不打架了,人家都挑衅上门了,怎么还能窝里掐斗,必须一致对外,王大贵盯着青竹,眼里流出猥琐的笑,直搓手,赞不决口,“这个丫鬟比方才那个长的更好,又是送上门来的,不收下天理不容,兄弟们,哥的幸福就全仰仗你们了,明天在醉香楼请你们吃烧鸡!”
王大贵话才说完,媳妇孙氏就伸出了五指禅,狠狠的在王大贵腰间一扭,“你当老娘我是死人啊,娶一个不算,还想再娶!”
一旁的人也起哄,“王大贵啊,嫂子说的对,你总不能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你吃肉,怎么也给兄弟们喝碗汤,这俏妞你受用一回,就给兄弟们带走,嫂子也高兴。”
孙氏脸色很好,“屋里的那个你们也带走!”
那群地痞乐不可支,“还是嫂子好说话,王大哥,你可没嫂子爽利。”
王大贵在心里骂了一声呸,她巴不得你们带走,自然好说话了,王大贵看着青竹,又想起屋子里那妙人儿,心里有些后悔,干嘛要带回来,要是寻家客栈,有这闹腾的功夫,都吃两回了,可是孙氏大哥在永国公府地位不低,他在外面横,对孙氏可不敢说几句狠话。
青竹站在那里,气的浑身直哆嗦,胸口直起伏,青竹是锦云的大丫鬟,气度且不说,模样又好,穿戴比一般人家的姑娘还要好上三分,岂能容他们这么侮辱,身后四个其貌不扬的暗卫用一种冰冷冷的眼睛扫了院子里人一眼,那模样就跟看死人没区别。
那些地痞咽着口水上前调戏青竹,还没上前,就被暗卫身子一闪,给抓住了脖子,慢慢用力,咔嚓一声传来,地痞眼睛一翻,立时倒了下去,眼睛满是不可置信。
暗卫这一手惊呆了院子里的地痞,从来都是他们一窝蜂上去揍人,把别人揍的死去活来,还没人掐过他们的脖子呢,心里又是气又是恼又是害怕,王大贵吓的额头满是汗珠,莫不是那丫鬟说的是真的,她真的是祁国公府大少奶奶的丫鬟?
什么时候丫鬟也可以出来开铺子了,京都不少少奶奶有陪嫁,可是铺子的生意还没个丫鬟的好,这可能吗?可若不是真的,这丫鬟来又是做什么的?
孙氏抄起一盘的扫把,扭曲着脸容,本来就难看的脸此刻更是狰狞,“敢在老娘的院子里杀人,找死!”
说着,孙氏一扫把打在王大贵身上,“你不是在外面挺横的吗,人家都欺负上门了,你倒是屁都不放一个,还不赶紧给老娘把人轰出去!”
王大贵这才想起来,他们人多,“给我上!”
那些地痞虽然怕,可不上也不行了,大门被人给堵着呢,若是不给王大贵面子,翻墙出去,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横扫躲不过去,还不如拼了,七八个地痞一哄而上,可惜在暗卫面前,就跟七八岁孩童一般弱,一个暗卫就搞定了,眨眼功夫,横七竖八的倒在院子里,直哼哼的叫疼,叫饶命。
王大贵这下是真的吓住了,孙氏的脸也白了,她可从来没惹上过这些人,只有屋子里那贱丫头可能是大户人家的丫鬟,忙识时务道,“你们是来找那丫鬟的吧,她还完好的在屋子里,我这就去放了她。”
青竹从鼻子里哼出来一声,径直朝屋子里走去,四个暗卫把王大贵给揍的鼻青脸肿的,王大贵一个劲的说自己是永国公府的人,得罪他吃不了兜着走。
珠云被捆着在屋子里,嘴里还塞着布条,外面的动静她早听见了,见到青竹进来,眼泪哗哗的流,青竹心疼的上去给她解了布条,又解开绑架的绳子,珠云抱着青竹的腰哭,“吓死我了,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的。”
青竹拍了拍珠云的肩膀,又给她擦拭了眼泪,轻声道,“你可别忘了你是定过亲的,就算我不来,赵大哥他们也会来救你的。”
说起定亲,珠云的脸就白了,她都被人给掳回家了,就算清白还在,名声也差了,这门亲事,珠云含泪道,“我配不上赵行大哥。”
青竹嗔瞪了她一眼,拽她起来,“胡说八道,不许胡思乱想,这不什么事也没有,我们先出去吧,少奶奶还有别的吩咐呢。”
珠云抹干眼泪,道,“之前我听到那妇人跟王大贵说话,好像找铺子麻烦的就是听了永国公府那总管的吩咐,好像跟永国公府主子有关系,我们的铺子虽然收益不错,可比起云暮阁是天差地别,怎么会?”
青竹脸色阴沉,“怕是我们几个常在铺子里走动,引人怀疑了,少奶奶让十王爷他们说过,如果未经允许就偷用云暮阁的创意,知道了要受惩罚的,我们是少奶奶的丫鬟,若是我们跟铺子有关系,岂不是少奶奶再扯云暮阁的后腿?云暮阁没准儿会恼了少奶奶。”
云暮阁原本就是作为少奶奶一个强大后盾的存在,若是少奶奶没了云暮阁的保护,气势上肯定要弱不少,永国公府与少奶奶的仇怨日以积深,加上永国公府可能是太后一党的,对付少奶奶那是肯定的,这是要断少奶奶羽翼,可惜了,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云暮阁会是少奶奶的。
青竹想起今天出门前锦云的吩咐,要明确的告诉永国公府,即便是个丫鬟,也不是他们想欺负便欺负的,至于怎么告诉永国公府,锦云没说,连人都欺负上门了,还不知道解决,如此弱的丫鬟,锦云不会满意的,永国公府摆明了是杀鸡儆猴,她得帮少奶奶撑起来!
至于王大贵是怎么去找茬的,就因为孙氏买了件衣服,装在身上崩线了,这样的事绝对不可能出现在她们的铺子里,铺子里用的是双层线,就算一层出事了,第二层也不会崩,这摆明了是找茬,青竹拉着珠云出去,王大贵一张脸青紫一片,要不是还是那身份一身衣裳,青竹都快忍不出来了。
王大贵求饶,青竹冷哼道,“你不是挺厉害的,有永国公府给你撑腰吗,跟我们两个奴婢求饶做什么,赶去我们的铺子找麻烦,别说是永国公府一个管事的,就是你们永国公也得掂量着来!”
第二百八十一章 虎头鞋(一更)
王大贵背脊一凉,嘴角微弧,这丫鬟可真够嚣张的,竟然这么说永国公,还愁没人给他做主,就凭这句话,他们几个就吃不了兜着走!
青竹让暗卫抓着王大贵去铺子,至于孙氏,青竹没抓,全部抓走了,谁去报信?不跟永国公府正面冲突,少奶奶的吩咐岂不是完成不了?
青竹慢悠悠的朝铺子走去,几人前脚出门,孙氏后脚就出了院子,直奔永国公府,把青竹的话添油加醋一顿好说,永国公府大太太听得是牙关紧咬,手边的茶盏直接就摔地上了,“混账东西,一个丫鬟也敢大放厥词,敢跟国公爷相提并论,她算个什么东西!”
上官凌站在一旁,狠狠道,“祖母,娘,叶大少奶奶仗着有右相撑腰,又有云暮阁老板护着,连太后都没放在眼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敢指责太后后宫干政,都把太后给气病了,现在两个丫鬟也敢指责祖父,简直没把国公府放在眼里!”
老太太坐在那里也一脸不虞,不过她镇定的多,眼神冰冷的看着孙氏,“你说的是真的,没有说假话,丫鬟真这么说了?”
孙氏背脊微寒,发誓道,“绝无半句虚言,她真的说过,若是我欺骗老太太,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这可是毒誓,若不是十足把握,一般人绝对不会说的,尤其老太太还行佛,这会儿坚信不疑了,“去,让总管带人去,蔑视国公,按照大朔律法,该杖责三十。”
上官凌眼神闪过狠毒,只恨打的不是锦云,总管气势浩荡的带着人去了西街铺子,去的时候。铺子正被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而王大贵正被绑着吊在铺子一侧,嘴里还塞着布条,还有人问,“两位姑娘,我们能不能扔烂菜叶臭鸡蛋?”
西街一霸被人给绑了,而且被打的快忍不住来的以前受过王大贵气的还不想乘机出口恶气?恨不得上去踹两脚才好,只是这铺子瞧着干净,万一扔臭鸡蛋,把铺子弄臭了。惹怒了他们怎么办。忍不住了才问的。
青竹没说话。珠云笑道,“烂菜叶可以,只是臭鸡蛋太臭了,就不用了。若实在想扔,就扔石头吧。”
众人,“。”
有不少人就在这条街上摆摊子,上午的时候,才见王大贵绑了珠云,还叹息好好一姑娘就这样给毁了,下午竟然活蹦乱跳的回来了,被打的鼻青脸肿的竟然是王大贵,这铺子后台不小。正揣测着,忽然一个拳头大的时候扔了过来,直接砸在王大贵的肩膀上,“让你踹翻我爹的摊子,我砸死你!”
然后。一大群石头烂菜叶朝王大贵飞来,可怜王大贵横行霸道了好几年,第一次被人砸成这样。
孙氏心疼的直叫,指着青竹便道,“就是这死丫头出言侮辱永国公,对国公爷不敬!”
总管也不多说,他是奉命来抓青竹了,这要是不给个惩治,国公府的脸面往哪里搁,总管二话不说就上前抓青竹,青竹示意他停下,冷笑反问,“我倒是要问问,我怎么侮辱永国公了?”
总管回头看着孙氏,孙氏便道,“是你是说别说是永国公府一个管事的,就是你们永国公也得掂量着来!这话是不是你说的,举头三尺有神明,你若是否则,你会不得好死!”
青竹冷笑,“我是说过,可我说错了吗?仗着娘舅是永国公府的管事,就欺男霸女,无恶不作,还来找我们铺子的麻烦,这等宵小行径,永国公会干嘛?不用掂量着来吗?我说错了什么,哪里对永国公不敬了,还是你们认为永国公会为难我们几个姑娘,指使你们来污蔑我们铺子?”
青竹一连串的反问,问的那管事的额头青筋暴起,永国公怎么会为难她们,这样的事国公爷怎么会干,现在他竟然来抓她们,这不是说国公爷是这样的人吗?听着四下鄙夷声,说永国公仗势欺人,连家奴都如此,欺负两个手无寸铁的姑娘,永国公会是什么好人才怪,再说了,这铺子里卖的东西物美价廉,是她们心目中的云暮阁,她们没胆子去云暮阁逛逛,可是时不时的来青竹的铺子走走,买点胭脂水粉,比外头的好用还便宜,竟然被人这么污蔑,实在是气人!
青竹见大家反应这么强烈,心里很满意,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若是国公府还对铺子做什么小动作,那可就是坐实了永国公气量狭小之名了。
总管觉得有些压力,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两位姑娘,这人你们也惩治过了,就放了吧?”
珠云上前一步,“放了?之前他抓我的时候,有想过放了我吗?看见没有,这么多人朝他扔烂菜叶,他会是个好人吗?无恶不作,今日落到我们手里,没连着他媳妇一起抓已经就事论事了,总管还想替他求情,好让他继续作恶,欺负良民吗?永国公府连这样的人也包庇,当真是叫人大开眼界了。”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包庇坏人的人十有*不是什么好人,总管额头在冒汗,一甩手,不管孙氏了,带着人就回去了,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两个丫鬟是咬住了国公爷,你要救人就跟王大贵是一伙的,不是好人,这连累国公爷名声的事,借总管三五个胆子他也不敢做啊!
孙氏继续哭号,吵的人头疼,青竹没搭理他,珠云臭着一张脸,等了一会儿,衙门来人了,把王大贵带走了,珠云很适时的说了一句,“等王大贵的事定下了,还请差大哥去国公府告知我们一声。”
为首的官差身子一凛,这是要搭上祁国公府的线啊,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事呢,当下连连应是,“会的,这王大贵罪证确凿,很快就会有判决,不死也得流放千里,一定会告知姑娘的。”
珠云大松了一口气,福身道谢,官差连连摆手,很粗鲁的揣着王大贵走了,瞧热闹的都明白了,这两个丫鬟是祁国公府的,这铺子十有*是她们少奶奶的,王大贵敢找祁国公府的麻烦,这不是找死是什么?活该被打活该被流放,这些平头百姓,恨不得那些坏人都来找铺子麻烦,然后被带走。
事情闹的这么大,惊动了御史,也惊动了永国公,这包庇恶霸的罪名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尤其是被右相一党的御史弹劾,甚至李将军一党的也弹劾他,皇上还亲自过问了这事,要说一个恶霸怎么可能惊动皇上呢,可惜事情与锦云或多或少有些关系,她对丫鬟可是很好的,连吃御膳的时候,心里都还记得丫鬟没吃,丫鬟铺子出事了,她怎么可能不过问?
安国公府一案,证据直指太后和永国公,叶容痕正不满呢,锦云又故意针对,他还不乘机给点教训,这管教不利,让人狐假虎威的事,有损朝廷威名。
永国公也算是三朝元老了,还是第一次被皇上骂御下不严,有损朝廷威名,气的永国公回府大发雷霆,把与王大贵一家有关的全部打卖了,老太太皱眉,这些日子国公爷脾气是越来越差了,担忧道,“国公爷可是有什么事?”
永国公端着茶吹着,“从安国公府翻案起,皇上就没那么信任了,怕是手里掌握了什么证据,上回都是的账册,虽然写的隐晦,可至少表明了国公府不干净,皇上应该看到了。”
老太太脸色一变,“现在该怎么办?”
永国公摇头,“我也不知道,就怕乱了手脚,听太后的吧,太后也恨不得除掉祁国公府。”
老太太一听还有太后,脸色顿时松了不少,他们与太后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太后不倒,他们不会有事,只是皇上年纪越大,对右相也没之前那么排斥,恨不得除掉他,应该是叶大少奶奶的缘故。
正面对上永国公府,铺子的名声一时大燥,生意比之前火爆了一倍不止,乐的几个丫鬟笑的合不拢嘴,直道是因祸得福。
张妈妈见她们那么高兴,忍不住头疼道,“几时少见银子了,能用多少,少奶奶得罪太后在前,现在又把永国公给得罪了,往后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锦云绣着小虎鞋,闻言轻笑,“以前是背地里,现在是明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