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陆政东笑了笑道:
“土地确实很金贵,不过要让土地更金贵,那就得把路修好,要想富,先修路,老大爷,还有这位老大哥,路修好了你们这样的土地完全可以种植一些经济作物,那效益肯定比种粮食好。就是跑点运输,做点买卖,路修好了,那也才有机会,这不但可以造福你们,也为子孙后代造福,就像这小姑娘,将来说不定考上镇里的中学,或者县里、市里的中学,那每次来回都要坐车,就这样又窄又烂的路,你们会放心?”
那中年男子看样子不大爱说话,不过听到陆政东这么说,也瓮声瓮气的说道:“修路的好处我们都晓得,看我们都要吃饭,吃不上饭,那还有工夫送孩子上学?我管不了这么多,要占河边土地,那就不行。”
老者看样子平常都是抽自家种的旱烟,那东西比雪茄还冲,抽惯了那个,陆政东的烟就是在不错,老者似乎也觉得过不了瘾,抽完他给的烟之后,自个卷了一袋烟,一边吧嗒着,一边看了中年男人一样,训斥道:“话不是你这样说的。”
说着又对陆政东说道:
“修路这是好事,照理说我们都该舍小家顾大家,支持修路,但政府也不能让我们这些背朝黄土面朝天的苦哈哈太吃亏吧?”
邱智慧见陆政东直接插到村里,问起这些情况,见陆政东神情严肃眉头紧皱,也大体知道陆政东昨天打电话询问罗山镇的党委书记苏定忠的情况是怎么一回事,听到老者和中年男子都不乐意让出土地,便问道:“老人家,修路这是全县的大事,是为了全县的发展,肯定也不会让沿线被占用的老百姓太吃亏,这次扩宽公路的事,镇里有没有来宣传过,村里有没有开过会?”
那老者道:
“镇里村里都来人讲了一下这事,村里组里补的土地要比这差很多。有谁愿意将这么肥的土地拿出来?”
陆政东听完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老者话里其实也不是不支持修路,虽然这仅仅是一个姿态问题,真到关键时候,老者也不一定就会像现在这么好说话,但是不管怎么说,这样的态度,只要耐心细致的做做工作,方法得当,措施得力,还是很有希望把思想工作做通
肯老者谈了一会,陆政东由于不是很了解具体情况,肯定也不会在这样的问题上有什么实质性的表态,一行人沿着公路走走停停,所了解的情况都大同小异。
通过与公路沿线几户村民的交谈,陆政东发现罗山镇和村里也不是没做下面群众的工作,但是显然只是流于形式,敷衍了事,陆政东的心里对罗山镇的领导更有一些看法:罗山镇并没有真正把这个事情当成当前意一件非常重要的大事来抓,按照全县统一要求,此时已经进入了调整土地或是征用土地的实际工作中,看这副样子,罗山镇的工作确实落后了。
沿着公路走走停停,在十点多钟的时候来到了罗山镇政府。罗山镇政府还是一楼一底的青砖房子,院子里种着几株大树,显得有些老旧。
镇里的领导得到通知都在镇政府等着,苏定忠站在镇政府的大门口微弯着腰,胖脸上全是笑意,道:“我说昨晚做梦满山都是成熟的谷子,早上还想着今天肯定是有贵客来,没想到是陆书记您亲自来镇里视察工作”
陆政东点着头,和镇里在家的领导握手之后才上了二楼,等大家坐定以后,陆政东开门见山地道:“我早就想专门到罗山看看。我从罗山路过了不少次,不过由于县里有事,并没有至爱罗山停留过吗,我早就先专门抽时间到罗山看看。今天终于抽出了时间,所以没有事先通知你,两件事情,一是听取基层组织工作试点的汇报,二是听取成宜长路在罗山段的一些工作情况。”
对于试点工作,苏定忠讲得头头是道,对于邱智慧的提问同样是对答如流,但对于修路所涉及到的群众工作,苏定忠汇报地的时候就一脸苦相。
陆政东只是听着,很少插话,等到苏定忠汇报告一段落,他才道:“苏书记,宜长路不但是县里的重点工程,关系着宜蓝的发展,而且同样是罗山镇发展的要进一步发展的基本条件,既是从这个意义上讲,这也是罗山镇当前最重要的工作之一。”
苏定忠见陆政东神情严肃,话里有话,心里也有些吃不住,觉得背上的汗都出来了,道:“我们罗山镇党政也是高度重视宜长路建设,制定了详细措施,配齐了力量,只是镇里沿线都是传统聚居地,人多地少,对于占用土地,群众接受不了。”
陆政东看了一眼苏定忠道:
“县里修路的方案实际上基本就是沿原路,适当拓宽,这是县里最主要的一条干道,总不能修成机耕道那么窄,已经是占用土地最少的了,下面的村组干部和群众不了解,你们镇党委政府的领导应该是最为了解的。”
苏定忠点着头,确实是了解这些的,只是他曾经受惠于县里原来的林老副书记,而且和林俊峰交情也不错,林俊峰提出要他在修路的事情上拖一拖。
苏定忠深知林俊峰就是个又愣又横,翻脸比翻书都还快的杂皮,就是宜蓝说一不二的一混世魔王,看林俊峰那样子,若是他不搞点名堂,林俊峰指不定会怎么对付他。
当然他也更清楚陆政东是县里主持工作的副书记,他要是在修路的事情上没有作为,陆政东肯定也不会放过他,所以他就是一夹心饼干,必须要小心应对,不然他就会被夹成个人肉干
陆政东站起身来,对苏定忠道:
“苏书记,希望镇里的工作抓紧,我还准备到其他镇看看,我先告辞了。”
苏定忠就怕陆政东逼着他表态,见陆政东要走,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口里却道:“陆书记,这都快到中午了,吃了中饭再走吧,你是第一次专程到罗山镇,镇里的同志们都希望”
“下次吧,今天还有事情,邱部长不走,你们一起认真研究试点的事情。”
陆政东与苏定忠握了握手说道。
陆政东对罗山镇的工作是相当不满意,但是目前他在人事上基本上还是“无为而治”的策略,不想立足未稳就进行人事调整,所以再不满意也还是给了苏定忠机会的
若是苏定忠还是依旧软磨暗顶,不拿他这个县委书记不当回事,那他更是会后悔一辈子的!
第18章摆平“潜规则”
陆政东在宜长路沿线跑了一趟,除了罗山镇,其他几个途径的乡镇对修路的工作都开展得不错。县里也是在全力推进此事。
“陆书记,我来汇报一下公路招投标的事情。”
闫玉明敲门走了进来,陆政东见闫玉明愁眉苦脸,便丢了一枝烟给闫玉明,问道:“马上就要进行招投标了,是不是压力很大?”
闫玉明点上烟,深深的吸了一口烟才道:
“这一段时间来找过的人实在太多,县里的市里的都有”
按照计划,公路的招投标工作即将开始,陆政东的传呼几乎都成了热线,这里面也不乏市里的一些领导打招呼,而且有些公司也就是趁着今年经济发展提速刚刚搭起来的草台班子。
陆政东也是头大如斗,一方面,宜长路是他到宜蓝要办的第一件实事,他自然是希望把任何的风险都降到最低,但另一方,对于这些打招呼的领导,他也不得不重视。
其实在体制内行走,最需要的是人脉,但最害怕的是人情,能够在这种事情在他这里开口说情的,肯定都是平常和他关系还过得去的人,特别是一些领导开了口,这要拒绝了,有的领导就会认为他翅膀硬了就翻脸不认人,就会得罪人,难免在今后的工作中就不给他穿小鞋。陆政东虽然也不惧怕别人给他穿小鞋,但是能不那样自然是最好的。
两人正说着话,办公室的电话又响了起来,又是市里的一位局长,这位局长在电话里谈了一下工作上的事情,并没有提及修路要开标的事情,但是之前已经打了一次电话了,此时不说修路的事情却是无声胜有声,陆政东身在其中,自然明白这位局长的潜台词,一边的闫玉明也是多年负责工交,对这类打招呼的事情实在是太熟悉不过了,两人相视苦笑一下。
陆政东不由想起曾经听到的一个笑话:一个人和他的美国女朋友在纽约街是闲逛,看到红灯就闯了过去,女朋友说,你连红灯都敢闯,什么违法的事情不敢干?就与他拜拜了。
他回到北京,和中国女友逛街,见了红灯就老老实实地等着,女友不高兴地说,连红灯都不敢闯,还能干什么事情。也与他拜拜了。
这个笑话或许一点也不好笑,但说明一个不容回避的事实:社会对法律、规则的漠视根深蒂固。在国人眼里,善于规避规则是一种“能力”。超越规则的行为归纳为一种规则,叫做“潜规则”。
在某些人眼里,再好的规则都是人制定的,都需要人去执行,只要是人办的事情,那就会有漏子可钻。商人们是深喑此道,绞尽脑汁在这方面想办法。打招呼的领导就更不用说了。
人一旦上了一个台阶,权力越大,掌握的资源越多,相应就可以交上许多有分量的关系,但是在结交一些关系的同时。也必然要得罪一些朋友: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不管手里掌握多少资源,优质资源总是有限的、极度稀缺的,而希望在其中分一杯羹的又太多,在多的资源也难以满足所有的人的胃口,而且这些工程也还要考虑县里一些国营和集体的建筑公司,不然县里的其他人也会说三道四,就是把这六个标段再分一下也是不够的,所以并没有一口就答应下来,但是也没有拒绝,而是谈了谈他现在在宜蓝的处境困难,也谈了市里这回把宜长路作为招投标试点,他只能在原则之内尽力而为。
在这条路上行走,同光和尘还是有必要的,不然就会成为孤家寡人寸步难行,但他现在主政一方,若真要走得远走得长,必须得有自己的原则和底线,否则就会在其中完全沉沦,迷失方向,这样肯定也难以成大器。
这真是一个两难的问题,陆政东的内心交战良久,最后还是坚定了自己的做法: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陆政东自认自己不是君子,也没想过要当什么包青天,但必须还是要坚持自己的定下的底线。
只是陆政东也不由想到,这些打招呼的人虽然不少是领导,但都不算是非常重量级的人物,对于他的影响有限,若是像孙伟阳或者肖清扬这样重量级的人物打打招呼,他还能坚持得住吗?对此,陆政东心里也说不准,心里也不由揶揄了一句:官大一级未必压得死人,那仅仅是大一级的官分量不够而已
陆政东看到闫玉明那样子,沉吟了好一会才说道:“闫县长,我知道在你那里打招呼的也不在少数,我和申县长这里也就不用说了,这些关系户要都照顾到,这根本都是不可能的事情,还是坚决按照议定的招投标执行,这样对上上下下也有个交代,不然更会一得罪就是一大片。
市里把我们县定位招投标试点县,我也认为,招投标制度在我县的建立和完善,是一套极好的制度,用制度来规范县里的建设,好的制度让坏人做好事,而坏的制度让好人办坏事,这实际上也是对广大干部的一个保护,让干部尽可能的少犯错误,市里又把反腐倡廉的试点也放在了我们县里,也是对县里抱有很大的期望”
陆政东缓缓说道:
“我看这样吧,你安排个时间,把建设口的同志们召集在一起开个短会,强调一下这方面的问题,必须要严肃一件事情,统一一下思想,那就是要严格按照规章制度办事,严格落实质量责任制,质量责任制必须要落实到人头,让广大干部自醒、自警、自励,奖惩要分明,有成绩的要旗帜鲜明的奖励,有问题的要严惩不贷,杜绝建设领域的腐败现象生。”
陆政东下了决心,也就没有任何的犹豫,事实上他也没有时间和机会犹豫,但是他也一直在想办法让把这件事对他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陆政东在建设口的会上讲话之后,招投标就如期召开了,由于招投标是市里的试点单位,陆政东请到了市里的媒体,原来在开发区和省商报的记者虽然开始有些不对付,但是后来相处得挺愉快,特别是开发区引进数家大企业一飞冲天,省商报几乎是独家报道,加上招投标制度虽然在长滩已经搞了一段时间了,但之前也算是摸着石头过河,并没有过多的宣传,在全省也算是很有意义的新鲜事物。
因此陆政东在招投标会议上讲话之时,下面的闪光灯不断,这也正是陆政东苦思冥想想出来的不是办法的办法。
把宜长路弄成是招投标制度建设的第一步,估计全省都能看到这条新闻,这样也让那些打招呼的人知道他不能在这项工程上做手脚,只有按照规则来办事,这一招既能堵住那些打招呼的人的嘴,也不至于太得罪那些人。
第19章人事布局
招投标顺利完成,县里有三家企业中标,张林忠不出意外的中了一个标段,这在陆政东的意料之中,张林忠的企业实力在那摆着。
市里也有两家企业中标,都是老牌的道路交通建筑企业,县里中标三家都是国有或者集体建筑企业,这多少带有些地方保护色彩,不过,这样的结果让陆政东比较满意。
在长滩,高士图和高二楚父子俩也看到了宜蓝县公路招投标的新闻。
“陆政东在开发区已经把荷包赚得满满的了,这个时候充正经”
高二楚几乎没半月都要到长滩和父亲见一次面,这是高士图的要求,高二楚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是在高士图一贯的威压之下,他不得不来。
高士图听完高二楚的话,慢条斯理的摸出一支烟,抽了几口才回答道:“你只是看到了表象,陆政东初到宜蓝这么做,不仅仅就是玩玩花架子,陆政东这一手其实也是为了堵住说情的人,尽可能的少得罪人,这一手还是有点意思的。”
高士图在体制内工作多年,知道到了陆政东这样的层次,每一个决定绝不是无的放矢。高士图是一直都高度关注着陆政东在宜蓝的一举一动。
陆政东想要政绩,那煤矿就是绕不过去的一个坎,但陆政东一直在煤矿的事情上没有任何动作,是因为立足未稳,说着又看着高二楚道:“陆政东还是很有几把刷子的,这回这么短的时间就为修路弄到上千万的资金,能弄到资金,这修路的事情就好办,这说明陆政东在上面的关系也很硬,看他在宜蓝的动作,由于能弄到资金,这就不是冒进了,而且看他的其他动作,实际上是稳扎稳打,比金忠平难对付,他沉得住气,你也要沉得住气”
高二楚对高士图的话有些不以为然,觉得陆政东现在把主要精力都放在修路上,正是机会,道:“峻峰还是想再搞一个煤矿,你也知道,峻峰倔起来,有时候我也不一定招呼得动。”
高二楚不好直接和高士图说自己想再弄一个,就把林俊峰给抬了出来。高士图岂不知道高二楚的想法?冷哼了一声道:“你是你,他是他,他要是不听招呼,就由他自个去吧。峻峰性子太野了,起步阶段还成,但你们现在不一样了,都是身价过千万的人了,打打杀杀就显得很不合时宜了,很多事情都要讲策略了”
高二楚正说着,房间里的电话响了起来,高士图拿起电话,示意高二楚不要出声,接完电话,脸色有些凝重:“贾志国不再兼任县公安局长,市刑警支队的副支队长陈国庆任县委常委、公安局长看来我判断的没错,陆政东只是不想立足未稳就对煤矿有所动作,原来如此啊!看来市里要解决宜蓝煤矿的决心一直都没动摇过,山雨欲来呀!”
虽然每年春节前都会对人事进行微调,但是多年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