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蒋金发给举报了。
而省纪委只是给张泽高进行了例行的通报,而没有透露举报的来源,所以张泽高误以为是安俊义所为,甚至以为他是背后的主谋
陆政东之所以没找安俊义了解情况,除了不想让安俊义在这件事上卷入过深之外,也是希望听到更为客观的声音。
易宝天离开之后,陆政东正沉思着,小几上的电话响了起来,电话是盛兴波打进来的,陆政东让其今天去了唐中凯主持召开的全市招商引资工作会议。
陆政东一听其语气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消息,果然,盛兴波在电话里道:“今天会上姚书记和唐副市长顶起来了。”
姚书记自然是金湖区委书记姚志,唐中凯现在兼任全市招商引资领导小组组长,最近时常同区县协调来年的招商引资工作安排,而各区县头头脑脑,大多不太卖唐中凯的帐,尤其是金湖的两位主要领导。
今天的会议是讨论来年全年招商引资工作,按照陆政东的要求,与会的必须要有区县的一二把手参加,金湖区区长不在家,所以是姚志来与会,姚志姗姗来迟,唐中凯就批评了他几句,谁知道姚志觉得被当众削了面子,竟然当众顶撞唐中凯,将唐中凯搞得很有些下不来台。
陆政东听了就皱眉,那边盛兴波道:
“现在会议还没结束呢,唐副市长好像很气愤,不知道要把会开到几时。”
盛兴波也有些生气,毕竟谁都知道,唐中凯是陆市长的人,姚志不将陆政东看在眼里,从侧面也可以看得出他对陆市长不怎么尊重。
陆政东沉吟了一下,淡淡的道:“由他吧。”
盛兴波恩了一声,问过陆市长没其他事后,才挂了电话。
陆政东用手捂住茶杯,感受着茶杯的温度,皱着眉,许久之后才慢慢喝了一口。姚志还如此张狂,要么是不知道已经被人举报,要么就是故作镇定,但不管怎么样,这样张牙舞爪的。
立业矿产能有那样的规模,肯定也还是有些关系的,省纪委没有给张泽高透露举报的来源,姚志还如此张狂,估计是还不知道自己被举报的事情,其实省纪委没有给张泽高透露举报的情况,这里面恐怕也是很有讲究,多半是省纪委认为举报的可信度很高,准备对蒋金发和姚志展开初步的调查。
陆政东的感觉还真没错,几天之后,他就接到市纪委书记杨铁军的电话,说是省纪委林紫山书记有请。
当陆政东按响安新宾馆三号楼门铃的时候。林书记和杨铁军以及其他一些纪委的干部正在谈事。有干部开了门。见到陆政东进来,杨铁军忙回头介绍道:“林书记。这是我们安新的陆市长。”
陆政东微笑着,陆政东在省里参加会议。和林书记碰过几次面。这时就笑着问好。林书记就从沙发上起身。笑道:“铁军你不用介绍,政东同志我是认识的,快请进。快请进。”
说着和陆政东握手寒暄。林书记瘦长脸,笑起来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看着面相并不是很凶,按照林书记自己的话讲,他这个人其实挺随和的,顶多是柔中带刚,但陆政东却是知道,林书记却是非常有原则的一个人,办理过不少大案要案。
林书记请陆政东坐下之后,其余纪检干部就都散了,房里只留下林书记。陆政东、杨铁军三个人。
林书记拿起茶杯示意陆政东喝茶,接着笑呵呵道:“今天找政东同志来,主要是想了解了解情况。”
陆政东点点头:
“我到安新的时间不长,很多情况还在了解之中,不过就了解得情况,我一定知无不言”
林书记笑眯眯听着陆政东说话,听完也不置可否,反而问道:“政东同志,能不能谈谈你对立伟同志的看法。”
周立伟也牵连进去了?而且一上来林书记就问起周立伟,显然周立伟似乎才是此行的真正目标,事情看来真是扑朔迷离了。
陆政东慢慢点上一颗烟,想了想说道:
“我和立伟同志接触的时间并不长,对立伟同志谈不上很了解,不过多少还是了解一点的立伟同志在工作上能力还是有的,做事情还是很有些魄力的,也是想做出些事情改变安新困难局面的。”
杨铁军一听陆政东这话,心里也有些惊讶,陆政东初到安新的时候,和立伟之间有矛盾在安新是人尽皆知,但在这样的时候,陆政东并没有落井下石,而是说得很客观。杨铁军暗暗点头,眼里闪过了一丝欣赏。
林书记也点点头,拿起了茶杯,沉吟了一下又问起了安俊义的事情。陆政东就笑了一下道:“安俊义的事情,市纪委已经有了结论,我就不多言了,再说林书记您办理过改革开放之后全国的第一起干部诬陷案”
1992年,南巡讲话之后,贝湖省党代会也在之后召开,当代表们围坐一起兴致勃勃地讨论省委书记的报告的时候,大会主席团却收到了好几封告状信。之后,省委书记,省长、几位副书记和常委也收到了同样的检举信。信中检举贝湖下面的安江市政府某主要领导人强行霸占民女,为达长期霸占的目的,竟然谋杀了女子的父亲、出访时还到澳门参与赌博等。
信件来历不凡,都是通过一定渠道转送。有事实,有情节,有证人,甚至还说这位领导的大腿上有两颗红痣,连人隐蔽部位有什么特征都能一口道出,真可谓铁证如山。如此腐败堕落穷凶极恶之事,竟然发生在一位正厅级领导身上,让人震惊,党纪国法绝对不容!省委领导很快责令省纪委负责查清这件事。
时任省纪委副书记的林紫山任调查组组长。而他手中唯一的线索就是一名署名赵红的信,这个自称刘红的人在信中说:她是那女子的母亲,女儿只身一人到安玉,一个偶然的机会认识市政府主要领导人,强迫她女儿发生了关系,她丈夫到安玉想接回女儿,结果惨死。
第18章扑朔迷离(二)
但调查一开始就进展不顺,信件的地址语焉不详,调查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能找到举报人,而省里领导对此事极为重视,频频催问调查的进展。
林紫山的压力可想而知,最后他把桌子一拍:“不查个水落石出,就不回省城。”
但后来的发展却是出乎意料,通过一系列的调查,最终确定检举信是假的,接下来林紫山等人开始了一系列的调查取证工作。他们盯上了提供这些举报信的时任安玉市副市长张华平身上。
调查组反复找张华平谈话,他只回答说信是由一个宾馆的服务员交给他的。调查的结果是根本没有张华平提供的这个服务员。另外,经查实“到澳门赌博”完全无中生有。而这些谎言的制造都与张华平有关。但张华平自认为调查组没有证据,到后来,他根本就不见调查组的人了。
张华平确实有些嚣张,就是在已经被纪委盯上之后仍没有收敛本性,还在频频活动,但其中的一封信泄露了其经济犯罪和诬陷某领导人的天机。
根据李善有本人提供的线索,调查组除找到李善有藏匿在许多地方的不计其数的现金等财物外,还在张华平的一只密码箱里发现署名“刘红”的收款条。原来,那封“刘红”的控告信是花钱买来的。张华平诬陷案的重要证据终于找到了。
而最具戏剧性的是,诬告信中所说某领导人大腿上有两颗黑痣正是张华平身上长的。最终张华平被判死缓。被诬陷的那位领导人事后在给林紫山的电话中,失声痛哭
其实是张华平出于卑劣的政治目的,贪污腐败,而越是如此就越是想保住官,越是想升官扩权,为了这个他竟采用卑劣手段去诬陷他人,但最终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即使到了今日,张华平在贝湖依然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建国后,在贝湖省能够诬陷到正厅级干部,写得有鼻子有眼的,而且在省里的党代会上散发,前所未有!
这实在是政治上最为恶劣的一种了,陆政东曾经听小舅谈起,而纪委系统为此还专门研究过张华平,张华平五十来岁,据就跟得了更年期精神病一样,有时候半夜睡着觉他就会突然坐起来,口中念念有词的反复念叨怎么把对方搞下去。
完全就跟进入了魔障状态一般。
张华平原来在一家大型的航天企业里工作了十几年,一直是做文字工作,基本上就是两点一线——从家到办公室,从办公室到家,和外边几乎没有什么来往。但是调到安玉之后接触的人多了,思想也就发生来哦深刻的变化。按照张华平自己所讲,如果他继续沿着在企业工作时的那种心态走下来的,他的履历肯定就要重写了。但这时候他变得私心很重,否则就不会把告状信交上去。
“作茧自缚。”
这是来回跑后来自己对自己的评价。
但真实的情况远没张华平讲的那么简单,这实际上是一二把手之间的争斗,其实这样的事情已经屡见不鲜,张华平的身后一直闪现着一个影子,一二把手闹到这个份上,不但搞好经济无从谈起,影响也实在太恶劣,结果双双降职调省城。
张华平除了诬告,他还受贿。
当年南巡讲话之后,全国躁动,容易让人陷入狂热,大批有梦想的人纷纷下海开创自己的事业。来回跑在为他们办事的过程中也希望在安玉创建自己的关系网。
“为别人办事是打基础,今后即使不在位了,别人也会记住我的好,退休以后,别人也会在生活上给我安排。”
年近五旬的张华平受贿主要就是源于这样的思想,一来大家都是关系圈儿里的人,二来为他们办了事,拿一点儿回报在张华平看来也是理所当然。
“如果当时不出事,后来可能命也没有了,开了口子之后,我拿钱的胃口肯定会越来越大,这是想起来有点儿后怕的事。”
张华平甚至对于自己的入狱有些庆幸,因为这确实很可能救了他一条命。
而对林紫山来讲,这件案子可以说是林紫山的一个得意之作,也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也是让其很快从纪委副书记走上书记的重要一笔
林书记听陆政东如此讲,也是不禁一笑:
“政东同志啊,你这么一讲,要不把事实查清楚,那可就是盛名之下难副其实了,嗯,好了,今天就谈到这里吧,还请政东同志对谈话的内容保密”
林书记丝毫都没有提起姚志和蒋金发
省纪委地初核结束,周立伟也好,姚志和蒋金发也罢,还有利州公司的法人代表都矢口否认相互之间有任何的金钱往来,都并没有被立案调查。
初核保密性差,直接接触案件当事人,其实是很容易给人串供遮掩的机会,但程序是必须这么走的,总不能接到举报信,马上立案调查,解决这个问题只能进一步完善初核制度。提高初核办案人员的工作能力,这不是一朝一夕所能改善的。
省纪委如此,那么是因为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证明此事,要么就是张泽高不希望在焦志文事件之后,又马上发生一场官场地震,张泽高这样的态度得到了省里的认同,这件事适当的缓一缓,但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暂时是没有了下文
这样的结果是张泽高最乐意看到的,陆政东也没有太过失望,任何事情都有规矩,既然省纪委没有查出问题,他还是得尊重这个结果。
不过,省里也还是要求安新妥善解决好立业矿产和利州矿业合资企业的事情,而陆政东直觉金湖的问题不少,考虑再三,陆政东决定让安俊义去一趟金湖。
安俊义的心绪很不平静,每次踏上金湖,安俊义内心的感受都是不同的,这片土地留给他太多记忆,在他内心深处,“金湖”两个字已打上深深的烙印。
他的人生从这里起步,仕途也从这里开始,他在这里栽过跟头,差点跌倒爬不起来。他在这里犯过错误,有些还是致命的,他在这里也干出过不错的政绩。收获过婚姻之外的爱情,也被这份爱情弄得焦头烂额过。如今虽然一切都过去了,可每每想起来,他都难以抑制内心的悲怆与喜悦,爱与恨,痛与乐,悲观与希望,激情与梦想交织着,让这片土地变得更加斑驳陆离,难以将感情清晰地勾勒出来。
车子在路上颠簸着,安俊义内心也波澜起伏,无法平静,陆政东上次调研没带他下来,一来是市政府的很多事务,陆政东不放心周立伟,让他这个秘书长在家看守着,而另一方面是焦志文的事情还没有尘埃落定,现在焦志文的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让他回到金湖,就是为其正名,当然他也很清楚,陆政东此行前来,并不仅仅是协调两家企业之间的事情,而是摸清利州矿业的一些真实情况的。
安俊义同样觉得金湖的问题很多,这是他的一种感觉,尽管省纪委没调查出什么,尽管他离开金湖之后,金湖已经是墙头变幻大王旗,很多事情早已物是人非,金湖的很多具体情况由于姚志等人的经营,他已经不是很了解,但作为在体制内工作多年的他来讲,他越是捂得紧,其实越是意味着有问题
望着车外的山色、田野,还有一掠而过的厂区、形状各异的楼房,仿佛感觉又回到十多年前,回到他意气风发的那个时候。
而这几年在市里是饱受煎熬,鬓角不经意间已经是发白了,安俊义不禁有些感叹岁月吹人老的感慨,但随即摇摇头,再次警告自己,决不能松懈,更不能产生老的消极思想。很多人就是让“老”这个字打垮的,年纪越大,心里就越恐慌,进而心也乱了步子也乱了,他不能,决不能!励精图治,谨慎前行,他送给自己八个字
但事情有些出乎安俊义的意料,当安俊义在金湖区副区长沈如忠视察完金湖莲花药业之后到达利州矿业的时候,迎接他们的并不包括利州矿业的董事长兼总经理何三牧。
先去莲花药业是安俊义的安排,安俊义很清楚,利州矿业事关重大,必须讲求策略,不能一味采取高压,不管利州矿业是不是真和姚志蒋金发有什么关联,得留些余地。
谁知大队人马来到利州矿业的时候,一片冷清,公司也就一个副总在,一位姓刘的副总一听是市政府秘书长和副区长来了,立刻慌了手脚,跑前跑后组织工人们列队欢迎,跌跌撞撞中居然差点摔倒,看着他滑稽样,安俊义都不知说什么好。
副区长沈如忠也很尴尬,从区政府出发的时候,他还让秘书再三叮嘱要利州矿业制造出气氛,可现在倒好,冷冷清清,所有的人都没想到会这样,沈如忠不安地一次次把目光投过来,这样的场面他也是第一次见。
姓刘的副总的张皇失措地说:
“没想到秘书长和沈区长来这么快,我们以为明天才能来呢,我们原计划下午布置现场的,我们也通知了杨董事长和金总,他们正在外地出差,正往回赶”
说完脸上露出六神无主的傻笑,一个劲地冲领导们赔不是。沈如忠硬着头皮跟安俊义说一些别的事,想把安俊义的火消一消。
安俊义站在矿区的高处,静静地看着眼前,他知道,刘副总的话是虚的,姚志想别扭他,恶心他,不想市里参与解决利州矿业的事情,让利州矿业主事之人躲着他才是真的。
主事的人不在,这协调工作自然更是无从谈起了
陆政东很快就知道了安俊义在金湖被人摆了一道的事情:淡淡的对安俊义道:“怎么,也有人敢把你这秘书长不当回事?”
安俊义没有着力渲染描述,而是轻描淡写道:“一段小插曲吧,他们把时间弄错了,准备不足。”
安俊义知道陆政东看中的是他的才干,还有他的忠诚。安俊义一直要求自己做到一点,那就是受了不管来自何方的委屈或挤压,他给陆市长反馈的情况尽可能保持客观。
告状不但会使人变得狭隘,而且容易使事物改变方向。改变了别人的方向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