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县长还没几年,如果再进一步当上县委书记,那到时候你该焦头烂额了”
杨晋蓉在驻京办,没少看到年轻干部,但是这样直言不讳的说起仕途上的事情她遇到的还是第一个,而且话里的意思是陈国庆有捞政绩的意思,可陈国庆又是她的领导,而且和她的公公关系也不怎么样,被人这样说道一通,这样的话不该她听,可她却不能不听,这样的感觉让杨晋蓉有些怪异,可也只有眼观鼻,鼻观心,左耳进,右耳出,听着陆政东说话。
不过陆政东似乎根本就不在意这一点,继续说道:“你们宜东想要在有色金属上有所作为,这个方向是没错的,今后一段时间国际国内在有色金属的旺盛需求会持续一段时间,这确实是个好项目,但是有色金属的开发有几道难关,不说其他,就是第一关,你们县里要搞,最起码要做到标准化生产。做不到标准化,那就意味着很难做到规模化,对于宜东来讲,家底有限,想自个独自来做这件事,管理人才有没有,技术人才达不达得到要求,资金是否宽裕,就算是退一万步讲,你们砸锅卖铁搞起来,也是提供最初级的原材料,而且成本也势必远远高于同行其他企业。那竞争力可想而知。”
陈国庆认真的听着,他倒没有杨晋蓉那些想法,不要说陆政东现在位高权重,就是在宜蓝,那也是他的领导,搞经济陆政东才是真正的行家里手,能够给他说得这么清楚明白,忠言逆耳,那真是念着在宜蓝共事的情分才会说出这番话。
“我也想引进大企业联合开发,甚至他们独自开发都没问题,可陆主任是不知道,宜东在前面的发展就欠账太多,落后兄弟区县太多,穷乡僻壤很难引来金凤凰啊。”
陈国庆没天真到他来一趟京城就能搞到一个大项目,他是投石问路,他的级别太低,如果有那么一线机会,那得请市里省里出面协调才有一丝胜算。
陆政东点点头:
“宜东的基础是差了一些,不过我看你们的有色金属钴和锂储量比较丰富,这是有色金属中的稀有金属又是制备锂电池的主要正极材料,这是最核心的东西,有了这个其他倒显得次要,这样吧,有时间我找找从事有色金属的那些企业,你们坐下谈谈,看看大家有没有合作的意愿。”
锂电池不但手机、笔记本电脑需要,而且更是制造新能源汽车的正极所必须的,现在前景虽然还不算显山露水,不久的将来随着新能源汽车概念火速席卷全球,其配置电池亦迅速走热,也将带动金属钴和锂的进一步发展。
陈国庆一听不禁笑逐颜开:
“好好好,到时候我请周书记带队和他们进行交流。”
陆政东笑了笑。
其实挺理解陈国庆的,毕竟他也是从哪个阶段走过来的,宜东在长滩市里算是最不发达的县了,起点低基础差,但经营得当,靠一些政绩工程赢得口碑获得提升并不是很困难,但是想要再上一个台阶,那就必须要有所作为,陈国庆这个人还是挺不错的,有孙伟阳、周天放这层关系,才曾经是自己的旧部,那就是自己人,他能帮一把还是愿意帮一下,当然他这只是东风,陈国庆能不能借上,还得看自己的造化
韦宝生到了现在的层次,有些事情不能不考虑,那就是班底,部委里面的关系太过于复杂,能结交的只能算是一个简单的利益圈子。现在他的目光已经不仅仅局限于在这个层次之上了。
他现在需要的是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班底,而不是简单的云家的关系网。
这个班底可以来自五湖四海,可以是他的旧部,也可以是毛遂自荐而来,完全可以不拘一格,但必须要有真才实学,并且在大是大非上没什么问题,也就是要网罗一批志同道合的人,能够在关键时候在关键位置上顶得住,撑得起,用人既要讲唯才是举,但有时候必须得任人唯亲,特别是关键岗位上,必须是放心的人才心里踏实,这一点不论古今,概莫如此
杨晋蓉随着陈国庆送走陆政东之后,陈国庆似乎意犹未尽,依然一副笑意盎然的样子说道:“这一趟来京城看来是来对了!看来宜东县有希望引进个大企业。”
杨晋蓉一听心里不由一笑,陈国庆是太不了解京城这些部委里的人了,不说副部级的,就是那些科级的,处级的,一个个都是眼高于顶不说,还比泥鳅还滑,这个陆政东和陈国庆虽然以前一起共过事,但那时候也是陈国庆的上级,那会这么轻松就会答应帮忙,什么帮着联系企业,分明就是不想提跑的项目的事情,这完全是打太极,不过打得比其他人更高明,就算是拒绝也让人心里舒坦,不过她得给陈国庆提醒一下,不然到时候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那就会怪罪到驻京办和她头上。所以迟疑了一下婉转的说道:“陈县长,京城这些大型的央企那都是巨无霸,咱们宜东的情况,恐怕有这样的关系,要点对口支援或者专项资金也许”
陈国庆笑着摆摆手:
“小杨啊,你是不了解陆主任,陆主任呢,没把握的事情是不会表态的,今天他这么说,至少是有八成的把握能说动那些巨无霸的。陆主任这个人,年轻,讲原则,但还是念旧,有人情味的,不信你打电话问问你公公就知道了。”
第174章思虑
陈国庆把陆政东想得很是潇洒从容,事实上陆政东要做的事情挺多的,接下来不久,西部开发办公会议就要召开,将要制定今年接下来的工作重点,他也需要拿出分管方面的工作要点来。
陆政东对于他在西部办分管的工作他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想法,要在做好改善投资环境和扩大对内对外开放上下功夫,西部大开发要向纵深发展,一方面要加强基础设施建设,搞好西部的生态环境建设,但同时也要提高西部地区的自我发展能力,这就必须打造特色优势产业,这是一个长期的、事关西部大开发成败的重要任务,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是在发展和环境保护两者之间需要寻找更好的切合点,这对于西部地区的持续发展尤为重要,西部不能走经济发展起来了再来治理的老路。除此之外,还必须要强调一点,西部要加强培养和引进人才的工作。
二十一世纪最主要的竞争是什么?
资金和人才,而归根结底是人才,这也是西部大开发的一个重点,也是一个难点。
人才方面西部最稀缺的有三类,第一方面,就是我们各级领导干部,深入推进西部大开发需要一大批有世界眼光、能与世界接轨的,能把国家政策与当地实际结合起来,创造性开拓工作局面的省市级领导干部而县市以及以下县市级的领导干部,也需要有能力有才干,这是第一个层次最需要的人才。
第二个方面的人才是各种实用技术以及推广人才。西部大开发,无论是矿产开发,还是资源开发,或者是农业、农副产品的深加工;还是重大装备制造,实用科技应用推广以及实现产销对路都至关重要。
第三个方面,就是加大人力资源开发力度,提高整体的素质,这是西部地区开发的基础,也是根本。西部人才开发光靠开发领导干部、光靠开发科技人员不行。
西部的普通百姓,要能够按照市场经济的客观规律、科学发展的客观规律,去适应创造市场市场的需求,这需要引导,需要有这方面工作经验的人才。
还有一点就是西部大开发作为国家重大展战略提出之后,大家都在喊全国一盘棋,但实际上心里是不是如此想,大家心里都很清楚,特别是东部发达地区,心里其实是酸酸的,该协调的利益必须要协调平衡,如何让西部感觉振奋,让东部也不再背后骂娘,这一点得考虑
陆政东对此很重视,对于他来讲,这等于是他在西部办的正式亮相,他不是当初从市长位置上进京的厅管,而是有中委候补委员这样党内身份的副部。
想到这里陆政东不禁就是一笑,有次和杨雪在一起的时候,杨雪对他这个候补委员很是瞧不上,觉得中委候委是只是一种荣誉称号,省长仅仅只是候委的例子并不鲜见,难道他们的地位比中委的低?
觉得他这个候补委员的身份没啥用处。
事实上杨雪太过年轻,不懂得体制中的事情,委员候补委员什么的,有时候权力和行政职务比起来还是不如的,更多是一种荣誉和政治地位象征,这只是一种表象,只能说明他们因为种种原因已经离开了权力的中心,省长是候委的情况一般发生在他还不是省长时,等他当上省长后,选举的时间已经过了。但是下一次选举一般会上正式中委。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换届的时候,预定候选人出了问题,临时把他们推上去。以后级别要调整的。非中委非中委候补当选省长和直辖市长的事情也曾发生过。
但这只是意外,这样的意外实在太少,而且绝不能说明这个身份就没啥用了。
从某种程度讲,候补委员的身份比他在安新市委书记的身份更重要。中委、也好,候补委员也罢,这是党内地位的体现。
你要得到组织提拔,必须具有党内有相对地位,就算当时没有,事后也要补上,没有这个,你就不算在权力核心阶层。
这一点,稍微上点层次的人都清楚,因为这个候补委员的身份,加上他不再是以前在发改委经济局位置不算太高的局长,现在这个位置要瞩目得多。
不但西部办上上下下都看着他的表现,京城里大大小小得官员都看着他,和他有直接间接竞争关系的人肯定都盯着他。
特别号是曾怀德一家,还有就是他的舅舅云江华和表哥云维熙想必也是紧紧盯着他。
他在安新干得相当不错,成为年轻的中委候补委员,实现了对曾怀德和云维熙的超越。
可是领先一步并不意味着就取得了最终的胜利,在他之前有人都冲到比他还高的位置,都极有希望冲击金字塔的顶部,但最后还是败下阵来,就是因为在更高的位置上没有做出让上上下下满意的事情,不仅仅是包括工作本身,还包括人际关系和人事关系。
得不到高层的肯定,得不到更多人得支持,最后也就只有不尴不尬的在原来那个层次里打着转。
他的超越只会让其他人更有危机感,不仅仅是云、曾,还包括其他位置差不多的京城年纪比云、曾二人稍大一点的同层次的子弟恐怕都是如此。
人事上的事情没有组织上那几十个到几百个字,那什么都还是未知数,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敢轻言胜利。
虽然陆政东并不惧怕曾、云二人,但从战略上要藐视敌人,同时在战术上要重视敌人。
对于这一点,陆政东一直都是有着清醒的头脑。
在西部办这个副主任这个位置上,不抛头露面那是不可能,作为公众人物,有时候不做做秀是不可能的,但陆政东部希望自己变成成天在媒体面前作秀的政治明星;不在一些政策措施上发出自己的声音,那也不可能,这方面太过低调,那别人不是认为你谦虚,是认为能力不够,工作上必须要有所建树。
低调做人,高调做事,这中间的分寸他必须要好好拿捏。
第175章思虑(二)
京城这些天一直是阴雨绵绵,这两天终于放晴,习习凉风,秋高气爽,香山的一座别墅,一个老者显得很有兴致的喝着茶,显得兴致勃勃,红润的脸膛和花白的须发,显示出老者年龄虽然不小,但是身体依然健朗,步履相当稳定。
曾怀德和父亲曾文定陪着散了好一阵步,老爷子有些倦了,父子俩把老爷子送进房中出来,站在一边说着话:“怀德,退一步海阔天空,不要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我看你原来挺看得开的,怎么随着年龄增长,反而变得患得患失起来了呢?”
曾文定瞥了一眼一直跟在自己身后默默不语的曾怀德,语气平淡无奇,但曾怀德听得出来,这是在批评他。
曾怀德也是在没有多少人知晓的情况下进京的,从陆政东到京城西部办要说一点没有扰动他的心,那是假话。
云家和陆政东耍了个大大的滑头,让陆政东去安新当市长,而在后来的市委书记的竞争上,陆政东在安新是做出了点政绩,但要不是云家和贝湖的实权人物,以及京城一些人达成了默契,市委书记的位置肯定落不到陆政东头上,至少不会这么快就落在陆政东头上。
陆政东这一步走得实在是太妙了,觉得被陆政东一个毛头小子给超了,可这又能怪得谁来?你自己的人不争气,被人抓住了把柄,三下五除二就把你弄得壮士断臂,这失血的滋味不好受啊。
虽然陆政东在安新是扭转了安新一直发展不力的经济,但这不能否认云家在陆政东升迁之路上的投机取巧,本来他也是准备调回京城的,他是很想和陆政东比一比高低的,经济能力只是一个方面,越往上走,越是需要综合的能力,他自信在综合能力上把陆政东甩得老远,但是由于陆政东回来了,爷爷和父亲就改变了看法,这让他很是不甘心,可也不能不服从家里的安排。
见到曾怀德虽然答应着他,但神情中有几分倔强不甘心,老者不禁在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个孙子走到今天这一步,其实还是太顺了,人一太顺,心态就会发生变化。
“怀德啊,主席讲过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坚持有生力量,不计较一城一池的得失,将来什么都还会有;而假如只晓得占城掠地,却把人都拼光了,最后什么都剩不下。
云老爷子这个人虽然看着是保守,实际上很多东西是看得透透的,早就看到了发展经济将是党在相当长一个时间段的主要任务,可惜云维熙却是没能转过弯来,也就让云老爷子不得弃云维熙而取陆政东,这一手确实很多人没想到,可是这样一来云家是两虎相争,隐患依然在,何况云老爷子这样急急忙忙的让陆政东上位,实际上也是担心身体顶不了那么久。”
曾文定说着抬起头看了曾怀德一眼:
“什么是政治,对于老一辈来讲,健康就是政治,活着就是最大的政治,谁能活到最后,才会笑道最后。”
曾文定很清楚,父亲心脏一刻不停止跳动,那谁也不敢小觑曾家,对于同等级的相斗,与其说是实力的碰撞,倒不如看谁活得更久,在这方面自家的老爷子比云老爷子年轻,身体也比云老爷子更好,这就是最大的优势,只要自家的老爷子活得比云老爷子更久,对在位或者潜在上位的高层影响力就更大,为了争取支持,就不会亏待曾家,那最后的赢家肯定就是曾家。
但曾文定还是有隐忧,那就是差额选举,这个实在是很厉害,就算是老爷子有影响力,也有人未必卖帐,这个是非常厉害的,也是他最为担心的,曾文定说着抬起头:“你也在那里呆了不少时间了,不到京城也还是要动一动,多在地方上呆一呆其实有时候也比上上下下要好,现在又不少人都带着有色眼镜看到我们这样家庭的从政者,这一点,陆政东身上的色彩怎么都要比你淡一些,中委是差额选举,这可千万不可大意,在这之前大意失荆州的可不少,不要说中委,候补委员的选举,就是市委委员都曾经被选掉过,那样的大笑话可不能发生在我们家里。所以你也要在这方面多用用心才是。”
曾怀德明白父亲的意思,他是不会回来。但他觉得就是这样显得太过于窝囊,好像怕了陆政东一般。
而且不管是爷爷还是国内的形势,存在着诸多的变数,不确定性太大了,让陆政东老占先他心里不踏实,其他事情不太好办,但想想办法拖拖陆政东的后腿,不能让陆政东在京城的日子过得太过清闲了,这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陆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