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施华想到这里说道:
“老张啊,你这是着的哪门子急呀,如果单单只是你的人错以为陆省长的车来路不明。我想陆省长也不至于要把你怎么样,当省长的这点儿胸襟还是有的,就怕你有别的问题,还有,会不会另外有人也借着这个时候要来掺和一把,这就不好说了。”
洛施华含含糊糊的道。
张丰和一听这话心里就有些发苦,不说拿地之类的各个关节需要打点,就算这个做得隐秘,陆政东很难掌握,但就是拆迁、安全生产、产品质量、缴税等等正常经营,哪家房地产公司没有点问题?
从这方面给他一卡,那同样不是他所能承受的。
“是啊,是啊,洛书记,我和陆省长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也觉得不至于因为这事儿就要故意为难我吧?我也在寻摸着找个合适时机去道歉赔罪,可是现在一时半刻间,陆省长怕在气头上,我找人去说和也不合适啊,您得给我指条明路。”
张丰和还不容易打通一个电话,而且还是级别不低的人的电话,就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一个树枝,自然是死死抓住:“洛书记,这事儿您无论如何要帮我一把,我张丰和不是一个知恩不报的人,只要我能过了这坎儿,您放心,洛书记,我觉得不会忘了您的恩情。”
“老张,你也别急,这事儿我看一时半刻也还不至于像你想的那样糟糕,我可以从侧面想点办法,你还得找要在陆政东面前说得上话的人,我记得你和市局的老修关系也挺熟,老修开会就要回来了,老修和安新市局的石中军是老战友,关系莫逆,那是陆省长的子弟兵,想来陆省长还是会给几分薄面的。找他想想办法,我到时候再在旁边使把劲儿,这事儿估计也就能慢慢冷下来。”
“真的?修局和安新市局的石局长关系不一般?”
张丰和一听大喜过望。
“你稍加打听,应该知道他们俩之间的渊源,老修可是救过石中军的命,你说关系会怎么样?”
洛施华显得很轻松的说道:
“这事儿你找老修,石中军肯定是不会推脱的,当然,你的事情我会放在心上的。”
等到那边张丰和如释重负的放下电话,施洛华才放下电话,紧接着省城市局的汇报电话也就打了过来,原本看着轻松的表情一下冷了下来,头靠在沙发上,好一会没说话。
杨云玲自然也不敢打扰,洛施华这样子就是在思考事情,良久似乎感觉到洛施华从沉思中出来,杨云玲才轻声问道:“怎么”
“我觉得这回张丰和这回是摊上大事了。”
沉默了一阵,洛施华这才淡淡的说道。
“不至于吧?你刚才不是说陆政东的胸襟不至于如此吗?”
杨云玲惊讶的扬起眉毛问道。
洛施华摇摇头:
“这已经不是胸襟的问题,事情有些麻烦了,一来是警察也参与进去,那性质就完全变了,二来是关于新城区的规划现在虽然还没最后确定,罗善政和马立成现在态度还是有些摇摆,但那也只是姿态问题,主要是照顾周书明的情绪和担忧,我估计罗善政、马立成最后还是会接受陆政东的观点”
“可是这样说起来不是很矛盾吗?张丰和去圈地那应该是支持新城区往那边建设,这应该是好事啊,你这样讲很矛盾,我都听糊涂了。”
洛施华一笑:
“张丰和是支持城区往那边发展?他是冲着什么去的,谁心里不清楚?关键是他的吃相太难看,真要是不阻止,你圈一块,我圈一块,原本这边并不需要解决搬迁之类的优势到时候就会丧失殆尽不说,还需要额外支出一大笔费用,你说这是支持还是搅局,张丰和是想火中取栗呀!”
杨云玲一听不由点点头,说实话,得到洛施华比较肯定的答案,她也不是没想去这边圈点地,听到洛施华如此讲,才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陆政东为什么对这事没有任何表示,一鼓作气把张丰和拿下不就得了?”
洛施华摇摇头:
“没有表示其实更可怕。陆政东要是当场发飙了,兴许张丰和的原丰地产还能保得住,而现在陆政东什么都不讲,这里面的味道就太多了,我有这种预感,陆政东会选择一个最佳时机,引爆这颗地雷,到时候恐怕会炸翻不少人。”
“那不正好?到时候恐怕罗善政都难脱干系。”
杨云玲眼波流转,她知道身畔这个男人的心结,罗善政真要是出事,马立成极有可能递补上去,他也就有机会,至少有机会竞争一下副书记。
“那是痴人说梦了罗善政马立成何等奸猾的人,岂会因为张丰和这种货色受到牵连,没准儿他们也就盼着出点啥古怪呢,张丰和出了问题,那不正好,趁势杀一儆百,也对上边有了交待,也加强了在市里的力量,一举两得。”
施洛华长叹了一声:
“有时候不要看某些人长期把某领导挂在嘴边,很多时候那只是扯虎皮做大旗,做不得数的,反倒是坊间传说某某和某某领导关系不错,那多半是真的。”
杨云玲苦笑着摇摇头:
“当领导可真是费心,一个问题都能被你们分析揣摩出无数个细微关节之处来,也不知道你们的脑袋是怎么长的?”
“你以为这个位置就这么好坐?”
洛施华瞥了杨云玲一眼:
“所以干部就得锻炼,就如同熬粥一般,到了火候,才能有那么个味道,做领导其实是什么,就是琢磨人,把人琢磨透了,境界自然也就到了。”
“算了,我投降,不再问这些了,也不想这些了,不然头该爆了。”
杨云玲嫣然一笑,不再问其他事情,施洛华给张丰和支招也是想借刀杀人,她很清楚身畔这个男人的心思,政法委书记虽然是常委,是分管公检法,看着很风光,实际上没有兼任公安局长的政法委书记实权远不如公安局长,不管公安局长是强势还是弱势。
虽然身畔这个男人从来没有表露,可是身畔这个男人在出任政法委书记之后一直都是惦记着这个。
洛施华也是一笑,这个女人总是让他能够有一种格外的满足感和成就感
※※※
“省长,我们的工作没做好,才会导致这种事情发生。”
坐在陆政东面前的是原省办公厅的副处长周林山,跟副省长梁梅有些渊源,梁梅离开贝湖的时候提了半级放到了省城。
“这里只有我们俩,就别说这些客套话了,但是我还真没有想到会遇上这样的事情,我不知道如果换了是其他普通人,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陆政东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摇摇头,两个人沿着河边漫步着。
“这个原丰地产在西原很有些能量?”
“也说不上,但是您也知道现在搞房地产的,难免就要牵扯到拆迁,手底下没有一些人,这拆迁根本就干不下去,这些房地产商也很精明,知道只要不超出那各底线,能够摆平,也就睁只眼闭只眼,毕竟这都是对大家都有利的事情,加上这些拆迁户里边难免没有两个刺儿头或者桀骜不驯者,政府这边讲不通道理,那房地产开发商拖一天时间损失就有那么多,所以难免就要动用一些灰色边缘的手段,张丰和算是这个行道里玩得比较转的,没出多少大问题,所以政府那边有些时候也需要这些有些手段的开发商来配合。”
周林山在办公厅是三教九流都接触过,尤其是调到市里之后,就对这其中的奥妙了如指掌,尤其是这些房地产商人怎么和政府达成默契,怎样来规避风险,怎样来实现“双赢”,那都是经验丰富,一句户,各取所需。
周林山也知道这对于他来讲是个难得的机会,虽然梁省长曾经当着陆省长的面请陆省长多关照,可毕竟还是隔着一层,而且他的级别也低,难以在陆省长面前说上话,这是一个难得的拉近和陆政东关系的机会。
陆政东摇摇头:
“一个地方政府把这样的人、这样的办法当着灵丹妙药,要靠这些手段来打开工作局面,那就真的有些问题了。”
陆政东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东北的那位名震江湖的乔四,乔四当年后来也就是用暴力处理拆迁问题而扶摇直上。由于其手法干脆利落,得到许多开发商的拆迁工程合同。
而这其间,乔四还以钱色收买许多政府官员,成为不少高官的座上客,从而得以庇护其活动。
乔四的事情在社会上有很多演绎和很多传说,但作为一个领导干部,特别是高级领导干部,如果不能充分的认识到其危害性,那肯定是没好果子吃的。
“说说吧,这个张丰和怎么就有这么大能量?”
周林山听陆省长这么问,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他很清楚陆省长这句话的分量,也知道他所讲的必须要客观,不能给陆省长有任何误导,还得必须要把重点点出来,周林山斟酌了一下如何用词才说道:“这个张丰和确实还是有些能量,从区里到市里再到省里,他都能说上话,据我所知,他和市里的木副书记,覃副市长,还有省里边的吴副省长、统战部的艾部长关系都非常不错,至于里面涉不涉及到其他问题,这我就不清楚了。”
周林山尽可能的不用带有任何倾向性的词语,而是最可能的客观介绍,至于判断,那是陆省长的事情。
“吴启江,艾和平?!”
陆政东心中微微一动,西原市里的两个领导干部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但是吴启江和艾和平他却不能不考虑。
“原来吴副省长管交通建设这一块,张丰和最初实际上是承包公路的土石方起家的,而艾部长在到统战部之前曾经担任过市里分管城建的副书记。”
陆政东对于当初梁梅的推荐倒也没太放在心上,现在倒是对眼前这个周林山有点刮目相看了,这个周林山在他面前既没有局促,也不显得突兀,有条理,有重点,很有分寸感,分寸感,这是很多干部所欠缺的,也是最难修炼的,这靠历练和磨练也不一定能够磨得出,这在于悟性
陆政东微微走了一下神,心思继续回到眼前的事情上,省城就是省城,其复杂性就在这个地方,省里、市里交织在一起,很多事情就很难办,陆政东也就明白前些年为什么省城一直都是大力发展房地产,实际上那时候并不是房地产兴旺发达的时候。
听何林山这么一说,陆政东就很明白了,当一个体系中的很多干部和某一产业的商人们夹缠不清,当政府或者政府的某些人的私人利益某和某行业捆绑在一起时,有很多人会对主要的领导吹风,一旦主要领导耳根子软或者缺乏对经济运行核心东西一知半解,很容易就中招,党委政府制定的政策自然而然就要往这个行业上倾斜了。
当安新在努力发展一高科技为核心,以工业为支柱,以第三产业为拓展的修炼内功的时候,省城一直都是大兴土木的修房子,白白的耽搁了几年,这也是省城没落到现在的地步的一个重要因素。
这就是所谓的利益集团,当然这还是只是狭义的利益集团,这些人基本是因为私利勾连在一起的。
省城要进行城市建设,特别是他的方案建设规模更大,房地产开发商们欢呼雀跃,看样子都是期待着在这一场省城百年不遇的盛宴中赚得个满盆钵!
第66章有谋乃大
这些地产商可真是会打主意!
商人逐利这本没有什么,这是他们的本质,可是不管任何事不能太过界,过界了那就不叫逐利,叫铤而走险了。
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政法系统的一些人卷入里面太深了也是一个大问题,作为国家专政工具和暴力机器,警察就是一把锋利的尖刀,从根本上说,是社会治安和社会稳定不容或缺的关键力量。
可是到现在,很多东西都变了味,很多时候不该动用警察的时候,也动用警察,也就导致警方越来越深的介入到不该介入的事情中去。
这是一个问题。
陆政东很清楚在这方面他的影响力很弱,在这方面还是要想想办法,不说要在其中起到关键作用,至少也要能够对其中的事情了若指掌,这样至少掌握情况,不然到时候两眼一抹黑,很容易误事。
还有一点也是陆政东不得不考虑的,那就是省城方面会在这方面有什么动作,看起来罗善政和马立成在配合上还算不错,或许是两个人都有些想法的缘故,想要借助省城这个平台好好搏一搏,所以在很多观点的大方向上是一致的,至于说一些细节上的分歧,相互妥协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至少在现在看来,两个人表现的还算和谐,哪怕只是表面。
这一点很重要,陆政东非常清楚,贝湖就像一负荷太重的马车,光靠安新一匹马很难拉动,在贝湖整个大格局中,省城只有成为另外一匹拉动这辆负荷太重的马车,贝湖的振兴才真正谈得上,至于其他城市,也就是在车后面搭把手推一把,所以省城的重要性是其他地市无法替代的。
想到这里,陆政东还真是有些怀念在安新的日子,安新虽然在他初到的时候也很复杂,可是比起省里来还是少了很多牵牵绊绊,少了很多肘掣,理顺起来也容易得多。
而在省里这一级,而现在做每一件事情,都需要掂量琢磨,考虑的方方面面要多得多,怎样来求得妥协和平衡,怎样来避免冲突,如果一定要生冲突,如何避免正面冲突,以求得自己的意志和意图能够最大限度的得到体现和贯彻执行,尤其是在一些根本性的观点上和一把手有分歧的时候,作为省长该如何寻找平衡和妥协,这更是一门高深的技术活,这些都极具挑战性。
不过他也是个不畏挑战的人,或者说越是有挑战性越是能激发起他的斗志
省厅的厅长姚志铭走了,政法委书记邱忠浩的电话又来了,说是要请他吃饭检讨。
贝湖省的政法委书记没兼任公安厅长,省城的政法委书记也没有兼任公安局长,这倒不是贝湖省知道这其中的弊端,政法委兼任公安部门的首长,实际上是变相的提升了公安部门在政法系统的地位,这对于整个司法体系的建设不是什么好事,毕竟涉及到一些敏感、棘手、或者有争议的案件最后由政法委进行研究的时候,这个兼任的重要性就凸显了出来。
之所以贝湖省和省城没有兼任主要还是出于人事上不好安排的缘故,与其他无关。
事实上,周书明一直是希望能够把姚志铭给扶上来,担任政法委书记兼任省厅厅长,不过最终没有成功,由于邻省人事不好安排,姚志铭被调了过来。
这自然就让姚志铭有些心结,从姚志铭不断强化他对省公安厅班子的领导而采取的措施可见一斑,而且姚志铭也搞了很多活动,不管是作秀还是其他,总之在贝湖,很多人是知道姚志铭而不知道邱忠浩,这也让邱忠浩感到尴尬的同时恐怕有些失落。
陆政东不相信邱忠浩就乐于如此,如果是这样那就不是一个合格的省委常委、政法委书记,作为党委对政法队伍的专门领导机构,政法委对政法队伍应当有足够的影响力,而要体现影响力,人事上的权力就是最为重要的,可姚志铭和周书明关系相当密切,邱忠浩是有心无力,所以只能咬牙隐忍。
省里现在的情况也很混沌,常委们在很多问题和场合上都下意识的想要回避明确的表现自己态度,能够这样大大方方的邀请自己,这说明邱忠浩也是一直在找机会,陆政东早就希望找个合适机会来和邱忠浩来交流一番,这个机会对于彼此都很合适。
陆政东当然不会幼稚到认为邱忠浩会毫无保留的支持自己,邱忠浩适度的表露一下姿态实际也是施加压力从姚志铭手里争夺一些影响力,可邱忠浩也很清楚的意识到如果和他走得太近,必然也引起周书明的猜忌,所以应该是一种欲拒还迎的感觉,而陆政东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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