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之恋- 第19部分

　　　　晚餐的大白米饭上蒸了红薯，然后炒了一盘青菜，两个荷包蛋。对于他能挪出尊驾坐下灯光下看吃，望着简单的菜式也不见再啰嗦什么。我尝试着问他，“你怎么了？”

　　　　他没有停止咀嚼，碗里的红薯没有动。

　　　　“你是不是想家了？”我又试探着，小心翼翼地问。这家伙似乎长刺儿了一般，我必须瞪大眼睛寻着安全的字眼与他交流。他只停顿了一下，又恢复原样。甚至当我不存在似的。

　　　　我按捺住脾气，“要走直说就行。房租还有伙食费我会折算的。别不好意思。”

　　　　“想我走？”他抬起眼皮看我，冷冷的语调却让我雀跃不矣，我笑眯眯地点头，是的。我终于让你终于开口了。不不不，我连忙摇头，“我并没有那种期盼的想法。”

　　　　他轻哼哼一声，我趁热打铁又追问了一句，“你到底怎么了？”

　　　　“你很关心？”他反问我。

　　　　“关心啊。”我附和着点头。你神秘兮兮的样子，不止我一个人好奇极了。

　　　　他道，“吃饭。”这家伙，还是不肯说。我无奈只得放弃。

　　　　“我明天得去采购些菜回来。”我撇嘴又说，“你有空帮我么？”

　　　　“好。”他瞅了我一眼，我那真心诚意的样子他似乎无法拒绝。

　　　　“红薯可是不错的粗粮。”我放下筷子，拿起来塞得满嘴得是。有些烫，又连忙吐回碗里。我吐着舌头，“哇，好烫。可好香呀。”注意到他又看了我一眼，我笑着解释。

　　　　他收回眼光，不再言语。可眉间深锁的神色，让我感到他的心事重重。或许他有什么事情发生着了。我三五两口将饭扒完，红薯拿到手，碗推到他面前。“你洗碗。”我刚蹦蹦跳跳地去看电视也。

　　　　晚上的时间他都不爱和我看电视，二新来了后寒喧了几句就进了他的房间，两人半天也不见出来。我非常好奇，借着端茶进水的机会敲响了他们的门。

　　　　两人警觉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向我投来。我一阵憨厚的笑，“送水的。渴了吧。”二新一拍大腿，“不早了。我要走了。”他起身来接过我手中的茶。是温的。喝了两口，又塞回给我，“记得洗杯子哈。”夺路就逃。我就纳闷了，这家伙。

　　　　另一杯也被方洛哲无情的夺走，轻轻啜饮起来。我偏着头问他，“你啥时候跟二新关系这么好了？”在我印象当中，二新并不是非常热络眼前这位大爷的。

　　　　“没什么。”他轻描淡写地回应了一声，在台灯旁边翘起二郎腿好不自在的样子。我站在那儿嘟哝，“奇怪的二新，奇怪的你，奇怪的陈单。最近都是怎么了？”

　　　　“你就不能说说一解我的疑惑么？”我冲着他喊。

　　　　“有用么？”他抬头问我。

　　　　“不说拉倒。”我赌气，伸手抢过水杯。力道没有收发自如，水扑洒出来，很不幸的他没有来得及站起来闪躲，洒了些在他的身上。我讶然，迅速在他变脸之前逃之夭夭。




第二十四章

我们的早餐已经没有牛奶了。眼前之计，就只好煮熟了两个咸鸭蛋，煲了些稀饭。他皱着眉头，我便知道他想说些什么了。“我们得换换口味。”听到我的话他欲张开的嘴巴又合上了，这证明我说的对。其实我也不大爱喝稀饭。

　　　　我犹豫着要不要去陈单那里。二新说他会来看我，但从昨天到今天都没有来。他或许在休息。或许给其它事情耽搁了。那我过去看他，会不会给他一个惊喜呢？可这样万一吓到人家了呢？

　　　　我扭捏着衣角，完全没有注意旁边方洛哲一直在瞧着我。我一时迷茫一时暗喜，一边仰天叹息一边惆怅若失。他上前来抓住我的双肩，眼神逼近，“你在想他？”

　　　　“是又怎么样？”我感觉心事被人看透是件丢脸的事情，而且是被他看穿。我有些反感。像刺猬一般竖起刺儿来。脸开始烧起来了。我想推开他，并且躲得远远的。但很不幸的是，他越钳越紧。

　　　　“你要干嘛？”我生气极了。

　　　　“不是说要去买菜么？你还在这里徘徊什么。”他放松了力道时，我趁机用力推开他，像躲色狼一般逃回房间，返身将门锁住。买菜，先抛至九宵云外吧。至少现在可以有一个人的空间能让我正常喘息。心跳莫名的如雷鼓声般敲响，双手贴住脸孔还能感觉火烫。我居然是如此的思念陈单了。

　　　　我拉开门要冲出去，方洛哲再一次将我拉了回来。他问我，“你又要干嘛去？”

　　　　“我要去找陈单。”我甩开他的手。

　　　　“如果他来找你了呢？”

　　　　“我管不着那么多了。”我乱极了，也许是二新给的感觉，害我不能去多想一秒。我还是有些害怕，我必须亲自去验证。希望这一切都不要是真的。

　　　　“听着，你冷静点。”他仍旧拦截住我，“你等他来看你，不是更好么？没必要这样。”

　　　　“我不想那么被动。”我叫嚣。他的脸色阴沉极了，我张口还是说出心里的话来，“我担心，有种不安的感觉。我想见他。”

　　　　“你想太多了。”

　　　　“你不会明白。”

　　　　“我不会让你去的。”

　　　　“凭什么？”

　　　　“买菜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嘛？”

　　　　“不行。先去看了他再去买菜。你能不能自己去买？我给你钱？”

　　　　“做不到。”

　　　　“那我们没话可谈。”

　　　　“冷风雪。”

　　　　“别叫我，我要出去了。”

　　　　“好吧，等买完菜后再去，可以了么？”他虽然堵着门，但是软化了口气，看起来他还后退了一步。我还想争辩，按自己的性子行事。他给我的感觉，还有他说，“你什么时候可以不要这么胡闹任性？”我现在一定任性极了。有人管着，也许可以收敛一下。我也决定后退一步，“好吧。就这么定了。”

　　　　我笨拙地搬着椅子放到红木柜前，再光着脚丫子踩上去。方洛哲就在旁边碰了碰我，“你干嘛？”我瞥他一眼，“拿我的保险箱。”铁皮柜子放的可是我的财产。他说，“你下来。我来拿。”

　　　　“我可以的。”我不需要别人的帮助，更不能让他知道我的秘密。

　　　　“这不是秘密。”他踮起脚尖，伸长手便够到了那个铁皮柜子。见他拿起要走我连忙跳下椅子来拽着他不放。“你不能拿走我的东西。”

　　　　他把铁皮柜子塞到我手中，看到我这紧张的模样，眼神一暗。我才这吁了口气。试图打开，又警惕地瞟了他一眼，“你离我远点。”不能让有人见财起歹心的事发生。他耸耸肩，转身出去并掩上门。

　　　　拿了钱，我让他推出那辆破旧的自行车。把边篓——就是可以挂在一侧的竹篓。篓里可以放菜，而不用人力去提。他望着我说，“你能不能穿双拖鞋也好？”

　　　　“光着脚舒服。”我故意蜷起脚趾头，得意洋洋地表现这一切。可他却固执的要我找鞋子。一双有些开裂缝的，还沾满了一层灰尘的拖鞋，硬梆梆的躲在杂货屋里面。想不通干嘛非得这样？我皱起眉头，嘴里喃着说着。灰尘太多了，他又会训我，把鞋子拿去洗洗。到底谁是管家婆？他女朋友怎么会受得了他呢？

　　　　我用井水冲洗了拖鞋，湿嗒嗒地汲着走到他面前。他瞄着我身后留下的一串脚印，这才有所满意的样子。我晃着头说，“可以走了么？我等不及了。”

　　　　我们走出少许，他突然回头问我一句，“你不锁门？”我真想敲破他的脑袋，难道他是今天才发现这个状况的么？真不知怎么说他才好。我没好气地推着自行车，“你别担心了，没人会偷东西的。”

　　　　“那你只防着我？”他是指的我在铁皮柜子一事。我懒得去掩饰，“是呀。谁叫我不熟悉你的底细呢。你又不肯说。”

　　　　“当然，我不是好人。”他唇角边终于现出一些笑意，只是邪恶的。我白他一眼，大声地说，“大哥，你能不能赶紧走啊，载我也行啊。”我的时间可是很赶的。

　　　　“我，我。”他虽然推着车，但是硬没有骑上去，望了望我，又看了看车，“我不会骑。”

　　　　“啊——。”

　　　　“真不会。”他艰难地承认了事实。我唉叹一声，失望至极，“你怎么连个自行车都不会骑？”

　　　　“我只坐车，不骑车。”

　　　　“你真好命。”

　　　　“还行。”

　　　　“行个大头鬼啦，你不明白本大姐的时间有多宝贵么？因为你的技术问题导致我要晚到菜市场半个多小时。你真是气死我了。”

　　　　“我以为你会选择其它工具的。”

　　　　“美得你。”

　　　　“那随你。”

　　　　我气鼓鼓的不看他，他不紧不慢地跟随着我，两人步行在大路边上。时不时有路过的村民和我们打招呼，他却答都不答一声。我一次再一次地重复着一句话，“是呀，上街买点菜。”

　　　　我暗中盘算着要买些什么菜，没有注意到大兔的到来。大兔踩着自行车从另外的路口冲到我面前，嘎然而止。我的手被一道猛力一扯，晃荡得很。回头一看是方洛哲，又是他干的好事。看不到我在想问题么？怎么可以随便打断我？用这么野蛮的方式！我正准备出言教训他，大兔的声音在我耳后响起来，“风雪，你身子好些了没？”

　　　　“哦，大兔啊。”我瞪了方洛哲的笑脸一眼，不露痕迹地甩开他的手，迎向大兔。“你干嘛去呢？”看他仍旧骑在自行车上，一只脚已踩到地面上，身上的衣服是干净的。

　　　　“我去镇子里。”他又露出那白白的八颗牙齿，“你也去么？哦，你们一起？”他注意旁边的方洛哲了，朝他憨厚地笑了笑。“方先生。”

　　　　“别对他这么客气。”我说，“他会骄傲的。”

　　　　“风雪。”他仍旧笑，“方先生应该受此尊敬嘛。怎么样，方先生，住得还习惯么？”因为修了电视机的缘故，对方洛哲反起了尊敬之意。方洛哲只是点点头。

　　　　“那我坐你的车吧。”我注意到大兔真的有把后座改造过。按下去有层软软的感觉。他立即自豪地介绍，“我让工厂里的焊工师傅帮我加了个框，弄了些棉花进去。再用一层布包好，你说，还行不？”

　　　　“行不行，坐上去不就知道了。”正答着，我已轻松地跳上了他的后座。“走吧。载我到菜市场。”一旁被丢下的方洛哲望着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会骑慢一点，方先生你赶紧踩上来。”大兔已经开动自行车了，声音从前面飘来。我哈哈大笑着揭露真相，“你们眼中无所不能的方先生，不会骑自行车。”

　　　　“那我也不骑了。等他吧。”大兔的声音小了许多，车速也放慢了。

　　　　“不用。他会跟上来的。你仅管走。”

　　　　“真的么？方先生不会生气你把他纳下了？”

　　　　“走你的吧。我赶时间呢。”

　　　　我坐在大兔的后座，两旁的景物缓缓向后退去。我回头，望着他推着车子，一步一步地向前走。他脸色的神情渐远让我无法看清，但是我的心情莫名的好。甩开他，太好了。

　　　　不只是他管东管西，就算是到了菜市场——也就是镇边的一个临时的集中卖菜和水果的地方。他也好久都没有出现在我眼前。大兔把我放下来，还打算再骑回去找他。我气得跺脚。这家伙存心故意要放慢折腾我的时间，他真是个坏心眼的孩子。我咒骂着他，表现得很不开心。

　　　　即使如此我还是没有让大兔去。我揉着额头让他走，“你不还有事么。你先去忙你的吧。”

　　　　“要不我陪你等等方先生吧。”

　　　　“没事。我一个人在这等就行了。”

　　　　微笑着挥手向大兔告别，直到他消失在视线当中。我迅速隐去笑意，准备好一套说辞来对付方洛哲。我不喜欢等人，特别是浪费着我宝贵的时间。在等待了三分十四秒之后，终于有个人影出现在远方的路口。

　　　　还不等我要说什么，他麻利地把车脚一撑，伸出手指戳我的鼻子。我打开他的手，他才开始说话，“你有罪二条如下：一，你不该甩下我一个人走。二，你不该扔辆破车给我。”

　　　　“我——”我要说什么来着，怎么突然一片空白了呢？“破车，是你给弄成破车的吧。”话还没落音，“哐当”一声，车随风倒地。我哀怨地望了可怜的车，再怒视住他，“是你弄坏的。”

　　　　“它能来这还多亏了我。”

　　　　“你都干了些什么啊。”

　　　　我们差点没为车子的倒地原因而争论不休起来。我一定是火极了，才有真恨不得上前踹他两脚的想法。有些人已经盯上我们准备看好戏了。我承认我的声音是大了点，但他说话真的是让人很愤怒。我心爱的车。就报销成这样了。他终于会说，“好吧，我会负责修好的。可以去买菜了么？”

　　　　我买了两条大鱼，卖鱼的师傅拿了两根稻草编的绳子从鱼嘴里穿过拴了起来递给我。我头也不回地递给他，准备给钱。半天没有人接。回头一看，他正跑到宰猪现场去了。由于路边人声鼎沸，我只能放弃呼喊他过来的想法。

　　　　“你干嘛看那个。好血腥。”我从他的旁边探个头进去，有些害怕。他却很随意地回答，“习惯了。”我还没有明白是什么意思，他看到了我手中提的东西。“放篓子里吧。”

　　　　我要说的话再次咽了回去，手中空无一物又可以激起我购物的兴趣。把对他话语的诧异抛之脑外。他跟着我穿梭在人群当中。很多次都没有办法顺利跟上我。当然，也是因为那台破车。

　　　　从头都逛到尾了，篓子也快满了。他一脸疲惫不堪的样子，我却兴致盎然。“你要买什么嘛？”这个念头来得有点迟，不过还是时候。他说，“我再也不想出来买菜。”

　　　　我咯咯般地笑了。

　　　　太阳光线越发刺眼，他的眼睛也眯了起来。一边寻找着什么。我问他，他说，“前面有个电话亭，我要去那里。”他推着车子慢慢地过去，我却一边看旁边在甩卖的东西一边余眼瞄他。

　　　　待我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随手甩出个什么东西，正巧掉在我脚边。他没回头。是故意的么？我弯腰拾起，“你掉了东西。”我好心地提醒他。

　　　　“丢了它。”他回也不头，继续与报亭的人交谈着什么。我摊开掌心，一片只有指甲大小的金属芯片躺在那里。我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的。他说要丢了，那就丢吧。我准备甩手，它只有这么点大，是干什么用的呢？我非常好奇，转身放入自己的口袋中，“好的，我丢了。”

　　　　他没有理我正忙着把什么东西塞入手机中。他捣鼓了半天，嘴角终于现出一丝笑意来。“搞定。”我满脸都是好奇，“怎么了？”

　　　　“准备回家了？”他跨过我的身旁，避开我的问题。我点点头，“鱼，肉，香干，香菇，平菇。还有花生，瓜子，苹果和香蕉。你要买什么？不过——，你自己掏钱。”

　　　　他盯了我一眼，扭身走开。我瞅着自行车什么时候倚靠到我身上了，“方洛哲，你推车。”

　　　　“你要吃的，你自己推。”

　　　　“这里有你要吃的呀。”

　　　　“那我确实是推来了。”

　　　　“喂，你是大男人呢，怎么这么计较？”

　　　　“是指我么？”

　　　　“不是你，难道是我？好了，懒得和你斗。你说你要买什么吧，我先申明，我掏空了所有的口袋，只有三十五块四毛了。你只能用这么点。”我的双手合并摊开，展现一叠揉成团的零碎钱币。

　　　　“只有这么点？”他皱起眉头。

　　　　“不少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