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喜欢？”
“要不然呢？若不是喜欢，就算你怀了本君了孩子，本君大可有一千、一万种的解决方法，没必要送上自己的一生。何况本君的一生那是千年、万年的漫长。”
程想想眨巴着眼睛，又低头审视了下自己，今天因为要去做人流手术，心情不好，她就随便裹了件大衣出门了，临出门前，还因为忘了换鞋，直到现在还套着双棉拖鞋。至于自己这张脸，她不用照镜子，也知道应该是很憔悴。
可是这样的自己，居然在被表白？这也太神奇了吧！
广平却是一脸认真：“没错，本君喜欢你，是以结婚为目的的喜欢。你呢？你可喜欢本君？”
虽然是在问，可是广平却对自己充满了自信。她又没有男朋友，自己这段时间的表现，应该也算不错。她应该没有理由不喜欢自己。再说，不是连孩子都有了吗？这孩子来得还挺应景的。
程想想犹豫着道：“如果我说不喜欢你，你，你会不会生气？”
其实程想想这几天也认真思索过，自己对广平到底是什么态度。可是思来想去的，压根就没有电视剧里说的那种：砰然心动，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感觉。
认真算起来，好像也就比小江在自己的心里，地位高那一点点。这多半还是因为广平帮她帮得多，办事又比较靠谱的原故。
她也知道，这种时候说这种话有些不太合适。可是如果假装喜欢，这对广平不公平。
广平听到那话后，脸色顿时变了变，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你，你不喜欢本君？”
程想想弱弱地道了句：“就算你喜欢我，我好像也没理由非要喜欢你吧？”
这是心里话，可是广平的火气却瞬间被点然，再度逼近了两步，程想想已经被迫退到了墙边上，这一刻，在广平那带着十足侵略性的目光下，程想想的心跳“砰砰”地加速。
她结结巴巴地道：“你先冷静冷静，我们慢慢说行不？”
一边说，一边还用余光看向左右，想找找看有没空隙好让她从这里钻出去。
广平仿佛看出了她的动机，双手撑墙，完全将她禁锢在其中，语气中带着薄怒：“你居然说不喜欢本君？当年不是你口口声声说什么，对本君的爱如忘川之水，生生世世永不干涸？”
“我，我有说过吗？”
“凭什么你爱我的时候，我就得爱你。我爱你的时候，你却不爱我了？凭什么你撩完了，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
广平越说越气，尤其是看到程想想眨巴着眼睛，又是无辜，又是带着几分惧怕的表情，更是恼得不行。
就在程想想以为广平要冲着自己喷火的时候，却见他忽然俯下了脸，然后不容分说地就吻了上来。
这一次她可没有吃春/药，脑子清醒的很。一惊之后，反应过来，急急地伸手想推开他。可是广平的力气之大，又哪里是能被她推开的？
于是那一刻，程想想的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妈蛋的，这是要被强/上的节奏！
恰在这个时候，另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忽然从大门处传来：“天啊！我看到了什么？壁咚！想想要被壁咚了！小白脸，不许欺负想想！”
广平的动作一滞，松开了程想想，转过头，就看到婚介所那没来及关上的大门处站着拎着大包小包，风尘仆仆的僵尸先生和桃夭。
这一鬼一妖，皆是瞪着眼睛，张着嘴，一副由震惊到生气的表情。那只僵尸居然还把行李一丢，掳了袖准备冲过来找他拼命。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赶到这个时间来！
广平扬手一挥，大门砰得一声关上了，也顺带将那两个电灯泡隔开。
程想想趁着这个时机，从广平的桎梏中逃了出来，带着警惕又悲愤的表情，怒瞪着他：“十殿下，请自重！否则，我，我宁死不从！”
之前一次是意外，现在清醒中，她还是很看重自己的贞洁。
广平有点无奈。他是一时冲动吻了她，怎么在她眼里，自己就成了强/女干犯？
定了定心神，广平的语气也缓和了下来：“对不起，是本君鲁莽了。你不要生气，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他平和下来了，程想想才稍稍安心些。她伸手抚着肚子：“你真想留下这孩子？”
广平道：“难道你还想打掉他？我不会同意的。如果你不愿意生，我可以用法力把胎儿从你腹中取出，这样一来你即不用受十月怀胎之苦，也不会经历生产之痛。对你的身体不会产生任何影响。”
程想想有点意外：“还有这种操作？神仙之类都是这样产子吗？”
广平道：“当然不是，这种方法有违自然规律。在体外孕育的孩子，成熟时间较晚，而且还有死亡的风险。如非必要，一般没有神仙会这么做。但，总比你直接打掉的好，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程想想垂头看了眼自己尚未隆起的腹部，终归还是心软了：“你都舍不得，我又哪里真狠得下心？孩子我不会打掉了，你放心。不就是生嘛，生就生吧。反正有你这么厉害的爹，这孩子应该也不会吃什么苦。”
广平道：“本君也不会让你吃苦。你如果同意，我们可以立刻结婚。如果你不愿意，本君也会等，决不勉强你。”
听到这些话，说不感动是假的。毕竟，无论从什么角度来看，广平都是极为真诚的。
程想想道：“其实你条件这么好，会喜欢我，我应该觉得三生有幸才对。只是，我也不确定会不会爱上你，什么时候能爱上你。如果你不介意这个，那我们就一起把孩子生下来吧。至于结婚的事……我好像没理由不同意。”
反正跟谁结婚不是结？跟广平这样的男人结婚，怎么看都是自己捡了大便宜，再推三阻四的，就显得自己矫情。
外面，僵尸先生还在一个劲地拍着门，声音遥遥传来：“想想，你开门！小白脸是不是想欺负你呀？小白脸我告诉，就算你有背景，也不能随便欺负女孩子！”
商量定了之后，程想想走过去开了婚介所的大门：“你们回来了？”
僵尸先生问道：“想想你告诉我，刚才你到底是自愿的，还是他在欺负你？”
桃夭道：“一看就是他没安好心。程姐姐，你别怕，我们肯定帮你。就算他再厉害，咱们也不能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
程想想道：“我们没事了。小江，你把桃夭带到楼上，楼上有空房间。”
僵尸先生还有些不放心，但是程想想再三催促，他又看了广平一眼，才领着桃夭上楼去了。
广平道：“你还真打算把他们俩收留在这里？”
程想想无奈地道：“不然呢？反正楼上还有地方，桃夭是女孩子，就当多个伴吧。至于小江嘛，我仍旧让他躺楼下的排椅上。等你回头帮他找好工作，他们能自力更生了，再迁出去。”
广平点了点头，表示尊重她的决定，又道：“你怀着孕，需要吃好、喝好。我调些人手来照顾你吧。粤菜、苏菜、浙菜，你喜欢什么口味的？我找厨子给你做饭，免得你天天再点外卖。对了，川菜不行，你不能吃太辣的。”
程想想笑了起来：“你还真当我是皇后呀。还找厨子，费不费劲？我有手、有脚，就算不吃外卖，自己也能做饭，不用再另外找人了。何况人多了，我也不习惯。”
“皇后算什么？本君的结婚对象，是皇后能比肩的？再说，你本来就不是爱做饭的人，怀了孕，就更不能劳累。本君还是找人给你做饭吧。”
“什么？想想你怀孕了？”僵尸先生正好从楼上下来，听了一耳朵，惊得声音都抬高了八度：“是谁的？小白脸的？你到底什么时候跟这小白脸好上的，我怎么不知道？”
广平瞪了他一眼：“我们的事，凭什么叫你知道？”
僵尸先生道：“凭我是想想的娘家人呀！我就奇怪嘛，你堂堂阎君为什么老像个跟屁虫似的跟着想想，原来是打了这主意。说，什么时候娶我们家想想？聘礼准备好了没？别以为想想怀孕就想万事从简，我告诉你没门！”
广平气得一脚踹了过去：“有你什么事？滚！”
桃夭凑到程想想身边低声地道：“程想想，我刚才听说你们想找做饭的厨子？我厨艺还不错，要不我给你当厨子吧？我住在这里，总不能白当个闲人。”
之前在云南山区吃过桃夭煮的粥，程想想对桃夭的手艺是很满意的。难得的是，她居然知道不能白当个闲人，觉悟倒是比小江高多了。便也不多矫情：“那也行，反正平常就我们几个，随便做点，一起吃。”
第72章 千年的等候
桃夭虽然看起来单纯； 什么也不懂。但是在照顾程想想饮食上还是非常用心的。荤素搭配，每天的菜色都不重样。哪怕程想想这几天胃口不佳，对于桃夭做的菜也全然没得挑。
当然，最开心的要数僵尸先生，天天跟着后面能蹭到不少好吃的； 把他乐得不行。
这天晚上午； 程想想没有看到僵尸先生出来吃饭； 不禁有些奇怪：“小江呢？”
“小江哥哥找到工作了，今天开始要去工作了。本来想和你说一声的，但是出门的时候正好你在睡觉； 就没吵你。”桃夭解下了围裙； 坐到餐桌前。她不吃荤，只挑了些素的放碗里。
“小江去工作？他自己找的？”之听就听他说过要自己赚钱； 不仅为还欠程想想的钱，最重要的是，不能让桃夭觉得自己是个没出息的男人。
原以为他只是说说的，没想到还真的上班去了。
“能好好地上班也好； 不管做人做鬼； 都需要自力更生才好。”
吃完了饭，程想想对桃夭道：“晚上我要准备开门营业； 婚介所之前累积了少的客户； 一直还等我帮他们介绍对象。我这两天也休息得差不多了； 可以工作了。到时候可能会有些妖妖鬼鬼上门； 你要是不喜欢和他们打交道； 就到楼上去。”
桃夭正在收拾碗筷，闻言道：“程姐姐，要不你也帮我找个对象呗。”
程想想微惊：“你找对象？”
桃夭搓了搓手，略有些道羞怯地道：“我都有五百多岁了。在妖类里面，都可以算是在龄女青年了。以前封塘镇倒是能遇到不少同类，但是我胆小，不知底细的我不敢接近，所以就一直拖到现在。”
程想想知道，僵尸先生虽然一直心仪桃夭，可是没有直接表明心迹，大概是觉得两人相处的时间尚短，加上先前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点不好意思吧。
至于桃夭，这姑娘很明显对僵尸先生也是有好感。但是她似乎在感情上有点后知后觉，大约自己都没明白过来自己的心意吧。
于是等到桃夭把碗筷收拾好之后，程想想将她喊到办公室里，递了张表格给她：“你先填个表格，注册下会员，然后我再帮你安排相亲的事。”
桃夭看着递过来的纸和笔有些为难：“程姐姐，我，我没上过学，虽然识几个字，但是写得不太溜。要不你帮我写吧。”
程想想也没多说，拿起笔在表格把她的基础资料填了，最后又问道：“你对另一半有什么要求吗？”
因为害羞，桃夭整张脸都变得红扑扑的，越发显得可爱动人，“我修为基础不好，以前在山里的时候，就没少被别妖别鬼欺负。所以我希望找个猛男，四肢发达能保护我的，头脑简不简单不重要。”
程想想觉得僵尸先生倒是挺吻合这些条件的，对桃夭又是一门心思，便试探着问：“你觉得小江怎么呀？”
桃夭眼眸亮了亮，脸上红得更厉害：“小江哥哥很好很好的。”
果然桃夭对僵尸先生也是很有好感的，程想想便趁热打铁：“小江也是婚介所的客户，说起来还是我入职这里之后的第一个客户。就是一直没遇到合适的对象。你要是也觉得他好的话，就给你们安排约会？”
桃夭慌里慌张地道：“呀！可是小江哥哥不喜欢我怎么办？那以后再见面不是很尴尬？要不，要不，还是晚点吧？”
程想想道：“他其实也挺喜欢你的，难道你就没感觉？”
桃夭垂下了头：“我觉得小江哥哥那样的好僵尸，应该是对谁都好的吧？不光是对我好呀。远的不说，对程姐姐你也很关心的呢。”
程想想呵呵了一声，她真有的点搞不懂，那只傻僵到底是怎么给桃夭洗脑的，居然会让她以为，他对谁都好。他要真有那么好，那么伟大，就不叫小江了，改叫雷锋算了。
“桃夭呀，你是刚从山里出来，太单纯。小江比你多出来一阵，就学得圆滑多了。他哪是对谁都好？对我好，是因为想跟着我蹭吃蹭喝。否则大街上那么多人，你怎么没见他对别人好？别看他有时候智商不在线，但其实他可分得清清的。”
桃夭闻言笑了笑：“程姐姐，怎么小江哥哥在你口里就跟个奸猾的小人似的？我如果不是熟悉他，就凭你刚说的几句话，也许还真会误解他呢。”
程想想：“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帮你安排和小江相亲？”
虽然说他俩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但和正式约会还是不一样的。
桃夭着又咬了咬唇，低语了一声：“那，那就听程姐姐安排吧。”
说完后，红着脸就跑了。
冥界，忘川河畔。
忘川河水寂静无波，安静得像是一滩死水。可就是这滩死水之下，却埋葬着无数痴魂怨魄。
广平此时就站忘川河畔，愣愣地看着面前的河水。曾经，也有一位女子扬言要跳入这里，以永生永世，永不超生为代价，来证明对他的爱。
可是现在……
他的脑海里响起了不久前，程想想对他说的话：
“就算你喜欢我，我好像也没理由非要喜欢你吧？”
“……只是，我也不确定会不会爱上你，什么时候能爱上你。”
虽然经历了轮回，她前世的记忆已无，可今生即使从来，她为什么却一直没能爱上自己？
没有风，身后的彼岸花却轻轻地摇曳了起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沙沙的脚步声。
广平没有回头，却已认出了来人，不觉得地问出声来：“爱情到底有没有永恒？”
孟婆在他身后两步之处站定：“什么是永恒？天地尚且还有尽时，何况是情爱。十殿下，你执着了。”
广平道：“那你呢？你的执着呢？”
孟婆笑了笑，“我生就无情，因而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人为情所困，哪怕变成了鬼魂，还要在奈何桥前徘徊、留恋。可是当我学会爱的时候，却爱上了不该爱的人。我为情所苦数百年，他却根本不在意。再后来，我将本不属于我的爱抛入忘川之水，重新变回了无情。现在，虽然我的心里时常觉得空虚，但至少不会再有烦恼。”
广平终于回眸，他看到身侧那一袭红衣翩跹的孟婆，回味着她方才的话，而后幽幽叹息了一声：“本君不知该说什么安慰你。事实上，本君自己也有些迷茫。”
孟婆道：“会迷茫，终是因为你的心不再平静。想想也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广平却是自嘲一笑：“可惜，这一世当我爱上她的时候，她却没有爱上我。”
“她不光没有爱上你，事实上这一世她很难再爱上别人。”
“什么意思？”
孟婆没有再多说，只是上前几步，扬手一挥，于是那平静的忘川河上便幻化出了一面巨大光镜，镜光闪烁，而后出现在镜中的是一位穿着水绿色衣裙的少女。
少女的身影有些虚无，脸色略示苍白，很明显已是魂魄的状态。
绿衣少女站在忘川河畔，恰好就是广平现在所立的位置。她的眼中含着盈盈的水波，痴痴地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