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当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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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当空- 第1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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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

  劲气爆破。

  万俟姬纯手撮成刀,迎头一掌劈下,取的是龙鹰眉心的位置。

  龙鹰下方刚挡了她两记直踢,欲闪无从,只好横臂架着,再知中计。

  劲力下压,硬将龙鹰钉进沙子里去,双脚直没入沙内半尺。

  龙鹰心叫救命,别无他法,只好使出救命绝技,先往后仰,避过她横踢过来的一脚,脚板魔劲爆发,冲天而去,带起大蓬沙子,往美女撒过去。

  他斜斜在三丈的高空越过车子,却没法改变去势下降,否则便不用功亏一篑。心中一叹,同时翻腾,落到车子后方的尖塔形沙丘之顶。

  万俟姬纯发出银铃般,充盈喜悦的娇笑声,没有乘胜追击,只是以一个优美至难以形容的姿态,落到车子的天石上。

  龙鹰立在沙丘之颠,俯视下方美女,差点被气死的道:“太不公平了!”

  其他秘人散立万俟姬纯后方,像没入暗夜和风沙里的幽灵,并没有重结阵式。

  万俟姬纯横他一眼,笑脸如花的道:“每次见到你,不是给你占口舌的便宜,便是给你毛手毛脚的轻薄。今次由人家占你的便宜,公平得很呵!”

  龙鹰苦笑道:“的确非常公平。唉!眼前此事如何解决呢?小弟实没法对大小姐狠下心肠。”

  万俟姬纯淡然道:“此局作和论如何?”

  龙鹰目光投往仍被包裹着的天石,愕然道:“和局?”

  万俟姬纯瞥他大有情意的一眼,道:“天石归你,陪你睡一晚的决定权归我,当然可算和局。”

  龙鹰既喜出望外又失望,亦感香艳刺激,此女确是风格独特,弄得他心痒难熬。抓头道:“大小姐还要杀我吗?”

  万俟姬纯按着被风吹得飘舞拂脸的秀发,甜甜的白他一眼,道:“这要走着瞧哩!不过你可安心上路,我们立即赶返中土,再不会骚扰你。提醒龙兄一声,此天石乃人人欲得之物,牵涉到塞外所有强国,旅途并不好走。有缘再见吧!”

  倏地后移,不容龙鹰再有半句话,与族人幽灵般没入沙漠的暗黑里。

  神山绿洲,彩虹夫人的方帐内。一边是龙鹰、万仞雨、风过庭,另一边是彩虹夫人、庄闻和风漠,后三者仍沉醉在失而复得的喜悦里,对龙鹰如何夺回天石的胡言乱语虽仍半信半疑,但已无心计较。

  庄闻道:“这批战士究竟是何方派来的人?神出鬼没,无声无息地制伏了我们看守的人,到车子离开绿洲,我们方惊觉出事。”

  龙鹰道:“该是突厥人吧。”

  万仞雨岔开道:“现在我们已晓得运的是一块巨型天石。庄闻大人可坦诚相告是怎么一回事吗?让我们可弄清楚敌我之势。”

  彩虹夫人以她低沉带磁性的声音道:“现在我们已清楚,单凭我们的力量,不但没法穿越大沙海,更保护不了天石,只有借助三位的力量,方有希望把天石送抵目的地。”

  接着幽幽的叹口气,目光往龙鹰投去,道:“即使完成任务,对我们且末仍是祸福难料。”

  三人知她即将说出天石的来龙去脉,目光全落到她身上。在闪耀不定的灯火映照里,她半边身没在暗影里,强调了她丰满迷人的曲线,她算不上美丽的脸庞,却因其充盈成熟风情的撩人韵味,与她可令任何男人心动的体态配合得浑如天成,使人愈看愈有味道。且因她现在对三人一改态度,水汪汪能摄魄勾魂的大眼睛,不时瞄往三人。三人虽见惯美女,仍感到她勾心的魅力。

  庄闻和风漠没有作声,显是可透露多少,由彩虹夫人决定。

  彩虹夫人续道:“长话短说。五年前。此石从天上落入我国境内,被送至王城,我朝上下均认为是吉兆。天降火石,时有发生。但像如此重达千斤的庞然巨物,可说史无先例,我王遂从祭司的提议。将天石供奉在祖庙内,以之为镇国之宝。此事不胫而走,传入突骑施可汗娑葛耳中。他先后三次遣使来,要我们将天石当贡品送他,语气一次比一次严厉,明言如不从他,会不惜兴兵强夺。”

  风过庭微笑道:“娑葛的霸道,不在默啜之下。”

  庄闻插言道:“我们本要派人往东面天朝求援,岂知娑葛正对天朝用兵,其凶名远播的弟弟遮弩,大破火烧城,逼得天朝的兵员也要往后撤退。消息传来,令我们非常震惊,知道远水难救近火,只好向娑葛屈服,希望一了百了。”

  三人心忖且末国小力弱,若与突骑施对着来干,只是螳臂当车,不得不乖乖献上天石。

  彩虹夫人道:“此事本来只是我们且末和突骑施间的事,没有外人知晓,岂知娑葛急于求成,竟派人到黠戛斯聘请最著名的铸剑师,到碎叶城为他打制天剑,铸剑师感到事不寻常,报上黠戛斯王,黠戛斯王遂知会回纥王独解支,独解支派出侦骑,详查此事,到发觉与且末天石有关,大为震怒,派人来警告我们,绝不可将天石送往碎叶城。”

  万仞雨不解道:“一块特别巨大的天石,为何变得如此关系重大呢?”

  彩虹夫人道:“对天石的看法,有人认为是祥兆,也有人认为是凶兆,但如此罕有的巨大天石,却肯定是异物,有其独特的象征意义,如给野心勃勃的娑葛铸成神兵利器,等若上天予他神秘的力量,统一大草原成了他的天职,可令他立即声威大振,所以回纥王独解支绝不容此事发生。”

  三人听得你眼望我眼,怎想到一块石头,竟有如此转折,可令塞外诸国紧张起来?

  默啜是独解支外,不会坐视的另一人。

  庄闻道:“由于我们已答应娑葛,会于他四十岁寿辰前,将天石送到碎叶城,作为贺礼,无法毁诺下,只好拒绝独解支的提议。唉!我们是左右做人难,不论突骑施或回纥,都是开罪不起的。”

  彩虹夫人接下去道:“独解支大为震怒,可是因着突骑施于其边界不住屯兵,蠢蠢欲动,压制得回纥铁勒诸部动弹不得,未敢轻举妄动,索性公开此事,还明言谁能将天石交到他手上,赏以五千金。不过在这一带,敢开罪娑葛的人屈指可数,据我们的消息,只有薛延陀的‘贼王’边遨,既想得五千金的赏赠,又希望藉此事与回纥王修好,借助独解支的支持复国,已决定不顾一切,务要夺得天石。我们正因此不得不冒险穿过大沙海,期能避人耳目,抵达龟兹,再派人知会娑葛,请他派兵来护送我们。怎知尚未遇上薛延陀马贼,却先碰上突厥人。现在我们更没有把握。”

  风漠道:“突厥人怎可能如此厉害。说来便来,视大沙海如无物?”

  言下之意,便是龙鹰你如何能孤身一人,从突厥人手上将天石抢回来,且没损半根汗毛?

  龙鹰可以说甚么呢?含糊其辞道:“正因是大沙海,故未能劳师动众的来抢东西。来的只是十多个精通沙漠之道的高手,先被我以箭射伤了几个,他们连如何生离沙漠也成问题,只好弃下天石仓皇撤走。”

  庄闻道:“骆驼王说过可绝对信任三位兄弟,便是可以信任。刚才我留心观察。当提到回纥王的五千金赏赐时,三位仍是毫不在意,不现丝毫贪念神色,便知三位兄弟一诺万金,不把其他事放在心上。”

  风过庭向他竖起拇指,赞道:“庄闻大人的观人之术,的确了得。”

  庄闻连忙谦让。

  风漠忧心忡忡的道:“我们循此快捷方式到龟兹去之事,已泄露风声,未来的道路更艰难。最怕是边遨的一关。”

  龙鹰道:“放心吧!我们依旧晚晚倒头大睡,不用防守,在这茫茫沙海,愈大批的敌人。愈要据水源之地作拦截,如此形势下,变得敌明我暗。我们可在任何一刻出现,而他们则沦入被动下风。只余待宰的分儿。”

  万仞雨点头道:“说得好!”

  风漠苦笑道:“可是边遨只要守稳绿洲,不予我们踏足的机会,最后投降的该是我们。”

  风过庭笑道:“换过另一方面看。是只有我能攻敌,而敌不能攻我,只要我们抵达绿洲时,仍有十天以上的食粮和清水,便可立于不败之地。”

  接着向彩虹夫人漫不经意的道:“夫人怕不能晚晚洗澡哩!”

  彩虹夫人向他抛个媚眼,却是毫无愧色,娇笑道:“比起渴死沙漠,少洗几晚澡,彩虹仍可忍受。”

  庄闻怕彩虹难堪,岔开话题道:“勿怪本人冒昧唐突,以三位的武功才智,怎可能是藉藉无名的人?”

  龙鹰道:“我们沙漠三英,活动范围在大沙海之西,又或高原之上,今次往于阗去,是因那里玩意多,只要有金子,要甚么有甚么,又可顺道到龟兹去大做生意,庄闻大人未听过我们,是应该的。”

  庄闻说出心中疑惑,道:“可是骆驼王却清楚三位底细,还指出今次成败,全看三位,我追问时则欲言又止。证诸眼前事实,骆驼王的话一一应验,只就三位全不把边遨放在眼内,已知三位非是寻常之辈。”

  万仞雨笑道:“我们确非一般流浪商旅,出道以来,不论对方如何人多势众,从未吃过亏,信心便是如此累积的。庄闻大人放心,保证边遨要吃不完兜着走。哈!”

  每句话都说得铿锵有力,透露出强大的自信。

  庄闻知再逼问下去,不会得到答案,反破坏双方良好关系,只好就此打住。

  龙鹰目光灼灼打量彩虹夫人撩人的身段,微笑道:“运石之事,得庄闻大人和风漠将军负责便成,何用令夫人受跋涉沙海之苦呢?”

  万仞雨和风过庭露出注意神色,因他们亦有同样的疑惑。

  彩虹夫人好像很喜欢被龙鹰行注目礼的神态模样,眯起大眼睛,横他一眼,道:“狄壮士若想知道,可留下不走,让彩虹亲口向你道出事情始末。”

  三人哪想到她如此开放大胆,在众人前公然挽留龙鹰,共度春宵?

  庄闻和风漠却丝毫不以为意,只当是平常不过的事。

  龙鹰也心中大动,能在大沙海的腹地来个一夜风流,确是动人韵事。但也知不该把关系弄得复杂,苦笑道:“不要看我现在龙精虎猛,事实上受了内伤,必须排除万念的调息静养。哈!有机会再听夫人的香帐故事。”

  说毕与众人一起离开。

  第三章 绿洲夜话

  再歇两天,大队续往北行。龙鹰对沙漠的恐惧大减,领起路来更是得心应手,不但找到最佳的路线,还能凭灵应避凶趋吉,避过大沙暴,又或预先结驼阵对抗之。到第十三天,又在茫茫沙海里寻到一处小绿洲。

  这绿洲只有神山绿洲四分之一大小,但水源充足。看着大批骆驼冲往最大的湖喝水,那种满足和欣慰的感觉,确是难以言表。

  三人坐在湖岸的大石上,脱掉靴子,将脚浸泡在冰寒的湖水里,欣赏大漠壮丽的落日。

  风过庭道:“骆驼该是世上喝水最快的生物,狼吞虎咽亦不足以形容,水像给扯进它们的口里去。”

  龙鹰也在欣赏百驼抢水的情景,笑道:“不到半刻工夫,湖水下降至少两尺,由此可见它们喝水之速。”

  万仞雨欣然道:“它们劳苦功高,喝光整湖的水,仍没人介意。哈!幸好还有两个小湖,我们要不要去挤挤,凑凑热闹?”

  风过庭往南远眺,近边缘处的小湖,被人以帐幕围起来。道:“只剩下一个小湖,肯定挤得无插针之处,另一个是十多天没洗澡的彩虹夫人专用的。哈!”

  于绿洲中心处,风漠在指挥手下设帐和生起篝火,非常忙碌。

  龙鹰脑海不受控制的想象着彩虹和两个俏亲兵美人共浴的美景,心痒痒的道:“今晚不若由小弟牺牲色相,好探听她们的秘密。”

  万仞雨哂道:“好小子!终按捺不住了。”

  风过庭笑道:“你戴着这个丑面具,有何色相可牺牲的?”

  龙鹰尴尬的道:“只是随口说说,两位大哥不用认真。”

  风过庭道:“还有十多天便出沙漠,趁有点时间,先和你算一笔旧帐。”

  龙鹰奇道:“我欠了你甚么帐呢?”

  风过庭道:“就是席遥那笔帐。见完席遥回来后,你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样,接着席遥便放弃争夺道尊之位。孤身返回南方,跟着法明又来找你,问你与席遥说过甚么话,事后你语焉不详,只推说上路后再说。现在离长安近一年,你依然只字不提。告诉你,在下耐性有限,快给我从实招来,不准有一字隐瞒。”

  龙鹰已差点忘掉席遥,仙门似是前世轮回的陈年往事。变成模糊的记忆。但心中更清楚知道,自己是蓄意将对仙门的记忆,埋葬在记忆最深的底层去。

  苦笑道:“真的要说吗?”

  万仞雨大讶道:“你一向快人快语,忽然变得吞吞吐吐,究竟有何难言之隐?”

  风过庭不解道:“你像早打定主意不告诉我们,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太阳沉下西边地平去,长风从北面吹来,绿洲中心处篝火闪耀,传来人声驼叫。这一角却是安静宁洽。

  龙鹰苦笑道:“我怎敢有事瞒你们?只因席遥可能是个聪明的疯子,怕他的疯言疯语,会影响两位大哥的心情。”

  万仞雨兴致盎然的道:“那就更要说来听,因怎都猜不到他可以说出甚么能影响我们的疯话来。”

  龙鹰绝不愿向两人撒谎。亦想不出有甚么谎话可骗过两人。无奈下,尽最后的努力道:“可以这么说,当你听过这番话后,将永远不能做回听这番话之前的自己。所有事物,均失去了以前应有的意义,动摇你对眼前天地的信念。我已差点成功把席遥的话忘记。实不愿你们重蹈我的覆辙。”

  万仞雨沉声道:“没有夸大吗?”

  龙鹰肯定答道:“一点没夸大。”

  万仞雨拍腿道:“那更要听了。”

  龙鹰差点捧头呼痛。

  风过庭笑道:“今次没得推搪,快说出来。”

  此时庄闻派人来唤他们去吃晚膳,给万仞雨藉词拖延。

  两人目光灼灼的盯着他,摆明不会罢休。

  龙鹰心如吊桶,拿不定主意。

  风过庭道:“法明问的该是同样的事,你告诉他了吗?”

  龙鹰点头。

  万仞雨光火道:“你既然可以告诉法明,为何不可以告诉我们?”

  龙鹰坦然道:“因为我不想害你们。”

  两人交换个眼色,均看出对方心中的寒意。

  今夜的星空特别灿烂,不同亮度的星星密密麻麻挤满夜空,造成使人眩目的纹路。横跨头顶的黄道,以千万计的亮星更是联群结队,形成跨越上方不见首尾的银龙,充盈着莫以名之的神秘力量。

  风过庭道:“除法明外,你尚有告诉何人呢?”

  龙鹰道:“公子猜到了,除法明外,我只告诉了仙子。”

  万仞雨松一口气道:“原来是关乎生死、玄之又玄的东西。”

  龙鹰被勾起有关仙门的一切,露出个苦涩的表情,颓然道:“正因不但是玄之又玄,且是非常真实,方具有如此的震撼力,颠倒一切,累得仙子须立即赶返静斋,报上她的师尊。”

  风过庭道:“那我更想知道哩!”

  龙鹰仰望星空,徐徐道:“说出来之前,让我先告诉你们我的感受。”

  两人愈感事不寻常,以龙鹰、法明和端木菱的智慧武功,何事能令他们颠倒改变,永远不能回复过来?

  龙鹰陷在深沉的记忆渊海里,以充满某种没法形容的情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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