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孟婆汤有免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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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孟婆汤有免疫-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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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清明侧身搂住莫愁,淡淡道,“我做不到,如果易地而处,你也会这么做吗?”
  莫愁神色渐渐黯淡,“可是没有如果,你我永远都不能易地而处。相处这么久,我猜你大概也料到了,我不是一个正常人。你别问我哪不正常,我也说不好。我一样是肉体凡胎,可与你最大的不同是,我近乎于不老不死。所以清明,我是个怪胎……”
  莫愁还没说完,谢清明惶急于开口要打断她,却被莫愁捂住了嘴。
  她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你想说你不会嫌弃我,我信你,一丝一毫都没怀疑过,不然我也不会坦然相告。我之所以这么说,是想跟你说,我托付与你的,并不是我的终身,我或许还有许多个万年要继续形单影只地走下去,所以我不相信山川海岳能见证我们的感情,我甚至会比它们活得还久。但你不同,你要想好,如果有一天我这个怪胎不再让你开心了,一定要为你自己的余生负责,当断则断。我不想我们走到相看两生厌的地步,亦或是为了对方牺牲自我的境况。我们坦坦荡荡地走到一起,就坦坦荡荡地分开。”
  谢清明恨不能把这个小人儿揉化进怀里,他用下巴抵这她的头,慎而又慎地措辞,却几度否定了马上就要说出口的腹稿。
  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傻丫头,情哪能自已呢?”
  两个人相互依偎在寒冷的秋夜里,孤坟野冢竟生出旖旎之色来。莫愁有一搭没一搭地给谢清明讲着自己轮回转世不老不死的故事,讲着自己血可辟邪可助修行的故事。她不知道谢清明能听懂多少,能听进去多少,只是贪婪地觉得他的怀抱很暖,便不自觉地深陷进去了。
  突然,早被遗忘在一侧的白衣女子悠悠转醒,她睁眼第一幕看到的是方才被她吊起的女孩已然被放下来了,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溜,否则落入两个盗墓贼手里,死法不会比被鬼吃了好哪去。
  莫愁见她能动了,一股邪火登时冲散了心头的柔情。今晚种种,皆是拜她所赐,倘若自己不被吊在树上,也不会生出这么多的枝节来。她抬手就要向女子打过去,被谢清明一双大手搂住,耳侧传来细语呢喃,“其实还要感谢她,才能让我们这么快走到了一起。”
  那声音像绵绵细雨,润物无声地浇灭了莫愁心里的三昧真火。可她依然不赞同这种说法,我们何时需要感谢恶人带来的风霜呢?我们真正需要感谢的是面对风霜,坚韧不拔的自己和永不离弃的真情。
  她
  瞪着白衣女子没好气地道,“说吧,你为什么要装神弄鬼?”
  “阻止你们挖坟盗尸啊。”女子见避无可避,反而生出一份坦荡来。
  “谁跟你说我们要盗尸了!”莫愁向前一步逼问道,“难道你见过来此盗尸的?”
  “见过,偶尔就会有。一般情况都会被我吓走,只有你们俩迎难还非要硬上,我才不得已将你吊了起来。”
  莫愁依然没什么好脸色,“你谁啊?女儿城再寒酸,也不至于雇个女的来守墓看坟吧?”
  “我不是守墓人,你们挖别人的坟盗别人的尸,我管不着。”那女子神色冷冽起来,“可谁要是想动小姐的坟,我就和谁拼命。”
  小姐?莫愁和谢清明面面相觑,被挖开的不是他二姐谢凌语的墓么,那这女子是谢家人?
  谢清明一步抢上前来,激动地想撩开女子干枯厚重的长发看清她的真面目,却突然觉得有失礼节,便侧脸看向莫愁,向她求助。
  莫愁不由分说地钳住女子的手腕拽到跟前,一把撩开她的头发,月光下显现出一张干瘪惨白的脸。谢清明倒吸一口凉气,“你是……香雪?”
  女子正暗暗与莫愁较量着腕力,急于挣脱莫愁的钳制,猛地被叫了名字,登时愣在了当场。
  香雪,多久远的名字了。那是谢凌语给她起的,香雪即梅,谢凌语总教她哪怕为女子,哪怕为婢人,都当保有一份傲骨的。
  “你是……小少爷?”
  谢家家规森严,加上谢母严防死守,没几个丫鬟能近得了谢清明跟前的。再加上离别日久,又是黑灯瞎火的,香雪到了此时此刻才认出今天挖开二小姐坟茔的,是自家的小少爷。
  香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拿脑袋一下一下磕向地面,毫不惜力作假,没几下便磕出了一地鲜血。
  她一边磕头一边哭喊,“小少爷,二小姐都已经死了,谢家再不容她也给她留个全尸吧。求你了小少爷,放过二小姐吧……”
  莫愁赶紧把香雪拽了起来,看着她顺脸而下的鲜血,心中气愤也就消了大半了,问道,“你怎么会这么想?清明若不是和他姐姐情深义重,会大半夜来查她的死因么?”
  香雪登时止了抽噎,瞪着大眼睛半晌没说出话来。
  “香雪你别激动,我娘说你和二姐同时染病身亡,我连尸身都没见到,如今你怎么还活着?”
  “小姐当时确实感染风寒,高烧不退。主母说……说二小姐怕是不中用了,怕她传染其他小姐少爷,便说什么都要把二小姐移到别院去。我去主母院里磕头,求她好歹等到老爷少爷都回来,可惹恼了主母,被打了板子一同扔到了别院。到了别院……”香雪的声音愈发哽咽,双手开始颤抖,慢慢地竟到了说不出话的境地。
  莫愁扶着她,让她靠在树上坐下,用手一遍一遍捋着她的后背,半晌,才平复了心绪继续说下去。
  “到了别院,管事的妈妈婆子都是主母娘家带来的陪嫁,动辄就不给二小姐饭吃,更别说买药治病了。她们对我更是随意打骂,不让我去照顾二小姐。直到有一天……”
  说到这,香雪倒吸了一口凉气,“主母带着位郎中气势汹汹地来了别院,说要给小姐和我看病。我俩各自被灌了一碗药之后,我便不省人事了。”
  香雪蜷缩着身子,像一只虾米一般,涕泪混着血水挂满了脸颊和头发,黏糊糊的一片,看得让人格外揪心。
  莫愁想帮她擦擦,却被她拒绝了,只见她用拳头狠狠锤着胸口,呼号道,“你们知道我醒过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吗?也是这么漆黑的夜里啊,我从一张破草席子里钻出来,身边……身边全是长满了蛆的尸体,断了的手臂,鼓出来的肠子,冒着绿光的骨架子……我像一条狗似的从乱葬岗里爬出来的。你们根本想不到,我是怎么爬出来的……”
  莫愁看了看这个因为激动和恐惧而神情激愤的女孩,又看了一眼满脸痛苦之色的谢清明,心底暗自叹道,朱门虽好,不是有福之身,未必消受得起呀。
  女孩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后来……我几经打听,听说二小姐被葬在了这里,我就日夜晃荡在这片山林中。靠吃供果活着,有人来祭奠我就有吃的,没人来祭奠我就没吃的……如今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往这一站就跟个饿魂似的,还需要装神弄鬼?”
  “你为什么不回城去找我?”谢清明眼底尽是苦涩。
  “回城?死一回还不够么?”香雪血红的双眼透满了杀意,“二小姐是你谢家爹生妈养的大小姐,你们说杀就杀了。我一介贱婢,还打算再回去送一回死么?”
  半晌,三人皆是无话可说。
  良久,谢清明叹道,“你恨我,恨我家都是有道理的。可是二姐……未必已经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深情girl和情话boy正式上线,这章甜不?
还是给新书打广告啊,《小娘娘》古言女强文,甜宠小狼狗的故事,欢迎收藏~

  第34章 咒语

  香雪闻言惊坐起; 脸上竟泛起喜不自胜的红晕; 她一把揪住谢清明的衣袖; “少爷可不能骗我,少爷你说的是真的?”
  “是不是真的; 我也说不好; 所以今晚方来开棺求证。”
  香雪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 捂着脑袋神情尤为痛苦。莫愁明白她的心思,虽未言; 已可喻; 定是一番纠结的天人交战。她太急于知道真相了; 期冀着打开棺盖的那一刻; 知道谢凌语还活着。可她又怕,怕希望之后重重跌落的失望; 更怕自己选错; 扰了谢凌语已然安息的亡魂。
  莫愁拽住了又欲言语的谢清明,她知道这棺中所葬之人是他的姐姐; 开与不开也轮不到一个婢女多言。可她还是想把选择权留给香雪,算是全了她多年不离不弃的情谊。
  莫愁握了握谢清明纤长的手指,安抚道,“左右耽搁到这个时辰了; 让她选择吧。”
  正如莫愁曾对阮语所言的; 这世上最有力量的,恰是最温暖的。方还剑拔弩张的香雪闻言一愣,竟又一次酸了鼻子湿了眼眶。
  她幼年被卖为人婢女; 豆蔻年华被人所害,青春韶华尽是与孤坟荒冢为伴。如今她第一次被人如此尊重,像一个独立的人一样被尊重,竟有种恍惚到不知今夕何夕的地步。
  “好,我信你们。”
  谢清明等这话已经多时了,香雪话音一落,他果断地利剑出鞘,向棺椁劈砍过去。莫愁赶紧拦住他,“你急什么,如此大劈大砍,毁了尸身该如何?”
  莫愁看着谢凌语的棺椁,是再平常不过的松木罢了,也就三年之久,已然被虫蛀出了几个大窟窿。她暗自嗟叹,果断地拔出匕首,精准有力地撬起棺钉,接下来也就剩下推开棺盖,揭开真相了。
  莫愁本欲一并代劳,毕竟开棺之事过于凶险,自己更能应付得来,可转念一想,探求真相是谢清明对姐姐的一片深情厚谊,更是他的一份执念。如此有仪式性的举动,还是留给他自己吧,厮杀至如此境地,切不可留遗憾。
  莫愁见谢清明神色凛然,锵锵然如临大敌,不自觉地也跟着紧张起来。她本想着诵一遍孔雀明王咒再开棺的,可咒语临到嘴边才发现自己这一世疏于修炼,临时抱佛脚,佛都嫌弃她,竟发现诸多段落都记不清了。如此一来,只能睨了一眼呆立一旁的桃木人偶,心意催动它随时待命。
  谢清明俯身跪地,投五体一拜,而后起身也不犹豫,双手着力,一下就推开了并不沉重的棺盖。
  三人俱是倒吸一口凉气,一具已然腐烂殆尽,风干许久的尸骨堆成一堆,,惨白的骨架在凄清的月色下反射着悠悠冷光,香雪“嗷”的一声扑向棺椁,如困兽一般发出凄厉的哀嚎,“小姐,我的小姐……”
  谢清明恍然间仿佛听见梦碎的声音,从看见阮语那一刻起,心中升腾起来一份燃烧着,迸发着,如燎原之火般的希望,而如今被一盆冷水,毫不留情地浇灭了。
  莫愁相较于悲戚难当的主仆二人,或许没了那份关心则乱,或许是太过看惯生死,她冷静地打量着这具散乱不堪的白骨,一时间疑窦丛生。
  若这具尸身真是谢凌语,若她真是病故身亡,哪怕死状再凄惨,入殓也当修整仪容,骨架应该整齐有序地排列啊。可如今尸骨散乱地堆成一堆,可见她死时的形态应该是很扭曲的。
  莫愁眯着眼,借皎白月光一睨,竟发现暗藏端倪。她飞身冲像那已被推出的棺盖,棺盖内侧竟然赫然遍布无数条乌黑的条痕。
  仔细一辨,便知那是一条条纵横狰狞的血痕,一条条妄图推翻棺盖的血痕!
  莫愁顿时惊得脑仁发麻,无需细想,脑海里自然而然地便涌起了那恐怖的画面,一个弱质女流,被困在漆黑幽闭的狭小空间里,棺身被钉子牢牢钉死,压在厚重的泥土下丝毫动弹不得。
  空气变得越来越稀薄,她越是被憋得红头胀脸,越是想拼命挣脱棺椁束缚。而越是拼命挣扎,越是消耗空气……
  莫愁每一世都是坦然赴死,是明知很快即有新生。可她依然能感觉到那女子临死前无尽的恐惧和绝望,因为那恐惧和绝望已经化作双手的血肉,堪堪涂画在棺盖上。
  莫愁纵身一跃跳进了棺内,她顾不得谢清明与香雪惊异的目光,小心翼翼地捡拾着每一块骸骨,尽可能把它们拼接周正。她的想法很单纯,棺盖再掩之时,她只希望棺中人可以保有最后一丝体面。
  可拼接到最后,莫愁却握着三块指骨茫然起来,她仔细检视尸体周身,一块都没缺呀,怎么多了三块指骨?
  三块大小不一的指骨,刚好拼成一根手指。
  “清明,你二姐……是六指?”
  话音一落,香雪的哭声戛然而止,呆愣的谢清明也回了神。
  “二小姐……二小姐不是六指,可阮姨娘是六指啊!”
  “阮姨娘是谁?”
  “阮姨娘是二姐的生母。”谢清明低语呢喃,思绪被拉到了很久以前。他是被阮娘娘带大的,虽然童年记忆已不真切,一时间都快想不起阮娘娘究竟长什么样子了,可那温柔慈爱的感觉仿佛一直还在,一直伴着谢清明走到今天。
  阮娘娘其实也是出身陇西大户的嫡出小姐,如此出身根本不可能嫁与人做妾的,可偏偏天生六指,人言不祥。若出身高贵的士族子弟,断然不可能娶一位残疾小姐做正妻的,可若下嫁白丁之家,又怕遇上个粗鄙之人。
  如此一来,阮家几经周折,打探到景阳城中的谢家,知谢家家风雅尚,哪怕做妾,也不至于太过委屈。
  可如今阮娘娘无故横死,谢清明心中生出诸多鄙夷来,金玉其外的高门大户,暗地里也少不得见不得人的蝇营狗苟。
  莫愁并不知晓谢家种种秘辛,也不知这位软姨娘对于谢清明而言作何意义,但她能看见那双眸子里透出来的悍人灵魂的痛苦和真意。她看见谢清明茫然地跪倒在地,看见他虔诚地一遍遍叩拜,看见他极尽忍耐的神色,真想冲过去抱住他,给他哪怕一丁一点的慰藉。
  良久,谢清明猛地起身,双手紧握拳头,咬着后槽牙道,“我一定会查出真相的。给她下葬吧。”
  莫愁点点头,“你亲自动手吧,风水已然破坏,也不必有什么禁忌了,更何况你也不信这个。我……我在一旁诵经,好歹超度一下这冤屈的亡灵。”
  谢清明阖上棺盖,一锹一锹地掩埋着,耳边传来莫愁低声呢喃的吟诵。
  他看见莫愁盘腿端坐于如练月光下,脸上看不出一丝多余的神色,仿佛已然入定,饶是他从不知何为修行之人,也觉得她仿佛间若有宝相。
  谢清明不懂经文,但此刻他只觉得安心,莫愁口中温和的梵音洗涤去交织在他心头的痛苦,仇恨,纠结与矛盾,唯有心底孩童般对母亲的无比眷恋依然支撑着他,温暖着他,告诉他无论经历多少磨难,不要失去生而为人的最后一丝纯真。
  “愿我之母,永脱地狱,
  毕十三岁,更无重罪,及历恶道。
  十方诸佛慈哀愍我,听我为母所发广大誓愿。
  ……”
  听闻至此,谢清明压抑的泪水终于崩决而下,他双手合十,对这软姨娘的坟茔最后一次一揖及地,再昂然起身之时,慷慨坦荡地望了望举头三尺的天空,恰是启明星闪于东方之即白,天壤间已见晨光熹微。
  夜必将阑,日即将出。
  *
  莫愁想尽办法游说香雪去裘府和她居住,可无论费了多少唾沫,香雪都只是笃定地摇着头,她想继续守在这片坟地,替不知死活的二小姐尽一点孝。
  莫愁觉得莫名其妙,香雪靠装神弄鬼吓唬盗墓贼的手法实在是太过低能了,倘若真碰上亡命之徒,还有她活路么?
  可转念莫愁也就弃了再劝的想法了。她看见香雪在提到“回城”的一刹那不经意的战栗,她明白那是香雪对前尘往事生出的不自觉的惊惧。
  有时候比鬼神更可怕的,是想作恶的人心。
  也好,莫愁点点头,“笼鸡有食刀汤近,野鹤无粮天地宽。你且就还留在山里吧,我时常给你送些吃穿用度来,等你一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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