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永世酌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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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永世酌墨- 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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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落罢,她很快离开了这里。
    街边站了五六个路人,此刻正在观赏夜空花灯,其中一个忽而伸出手,指向宁瑟身后的位置,瞠目结舌地问道:“我是眼花了吗,那是不是清岑天君?”
    另一个路人脸朝这边一望,当即拍掉了他的手,“天君殿下本形是条黑龙,一贯喜欢穿黑色的衣服,你认错人了吧。”
    “也许天君殿下今天有了兴致,就换了一件月白色衣袍呢!”那人坚持道:“倘若我的身形容貌有那么好,每天都会穿不同颜色的衣裳。”
    宁瑟听见这番对话,立时转过头一看,这才发现清岑竟然跟在她的身后,而且没有戴那张面具,更没用结界挡住自己的脸。
    似乎打定了主意要吸引众人的目光。
    宁瑟走到哪里他便跟到哪里,倘若她停下脚步,他就安静地站在她身侧,她没遇到过这种局面,并不知道还能同他交谈什么。
    半刻钟后,她站在灯火游离的街尾,努力端平了语调:“别再跟着我了,该说的话我都说完了。”
    “你方才说我是你的救命恩人。”清岑牵过了她的手,接着打断了她的话:“对于救命恩人,不应该以身相许么?”
    宁瑟缓慢抽出了手,也没有买他的账。
    清岑想直接揽住她的腰,就此扛回陌凉云洲,但他等了她上百年,没道理在这一刻急不可耐。
    他靠近了一步,打算说一些好听话,争取早点将宁瑟哄回来,但在这一途上他并不是很擅长,于是就沉默着酝酿了一阵。
    在他掂量措辞的当口上,宁瑟背对着他出声道:“我不太懂你的意思,从前发生的那些事,以后也不用再提。”
    百年前的宁瑟和清岑说话时,总是很专注地看着他,双眼也是亮闪闪的,像是只能瞧见他一个人,心里也只装得下他,而今她背对着他开口说话,话里听不出什么温情,仿佛那些燕尔欢好浓情蜜意,都发生在遥远的上辈子。
    清岑并未想过他们之间会有这一天。
    围观群众忽而让开一条道,有人气势汹汹地赶了过来。
    宁瑟猛地抬头,果然瞧见了殊月。
    “真巧,能在这里碰见天君。”殊月一把拉过宁瑟,目光落在清岑身上,笑意渐冷道:“我妹妹刚刚闭关出来,没什么功夫和人叙旧,就不叨扰殿下了。”
    说完便牵起宁瑟的手,带着她返回凤凰宫。
    天边月华转淡,夜色浓如化不开的墨砚,远处传来笙歌仙乐,街巷凉风轻迭。
    宁瑟心想,她今日讲了那些话,依照清岑素来的性子,该是要和她一刀两断了吧,他做事很少拖泥带水,抽身时也总能干净利落。
    脚下是腾空的流云,她脑中思绪纷乱,又听殊月开口道:“我和父王商量了一下,打算向天帝上个折子,给你弄一个过得去的仙阶,再带着你参加天宫盛宴,你多结识一些聊得来的神仙,每天过的高兴一点,对我们来说比什么都强。”
    宁瑟“嘶”了一声,不为所动道:“你们要给我弄什么仙阶,我没有为天界立下功绩,也不是凭借修法炼道才飞升成仙……”
    “没错,你是靠着投了一手好胎,就成了天外天的神仙。”殊月侧过脸看她,笑了一声道:“你好歹是凤凰族的帝姬,想要个仙阶还不是一章折子的事,我估摸着最少也是个上仙。”
    语毕他意有所指道:“你不是喜欢看美人么?天冥二界近来发生了不少事,天乾山新一届掌门上任,据说是个剑法杰出的青年才俊,还有冥界之主预备娶妻,听说新娘是个漂亮的九尾狐狸精,等到下个月冥君婚宴,父王母后会带着你去冥界游玩一圈,就当是换个地方散心吧。”
    宁瑟忽地想起来,殊月曾经挑选了一批相貌出众的侍卫,整日守在帝姬宫殿前,就是为了给她开眼界。
    彼时她一颗心扑在清岑身上,到了不可自拔的地步,除了清岑以外,完全看不进别的美人。
    而今时过境迁,她乍听到青年才俊和九尾狐狸精,就觉得有些高兴,再加上闭关数百年,很久没有出过宫门,能去四季分明山清水秀的冥界,她也觉得万分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好像写不了虐了……qaq【绞手绢
    我估摸着瑟瑟和岑总快要和好了,然后又开始……【啊哈哈哈
    捧碗求评论

  ☆、第48章 涧沚

幅员辽阔的冥界分为八荒十六洲,各地都有管事的领主,这些领主唯一服从的君王,便是位居王城的冥君殿下。爱玩爱看就来
    冥洲王城坐落在整个冥界的正中央,不同于一年到头暖阳明媚的天界,这里寒来暑往四季分明。
    三月十八正是开春的日子,桃李芳菲初盛,阶前碧草成茵,王城内外霞云漫天,随处可见翩迁飞舞的流岚彩蝶。
    宁瑟抵达冥洲王城的第一日,兴冲冲地跳下马车转了一圈,在心中感叹王城宫殿巍峨宏大,丝毫不逊色于天宫帝阙。
    “现任的冥君殿下,全名乃是夙恒,你还记得他吗?”殊月忽而一笑,接着慢条斯理道:“夙恒的父亲和我们的父王颇有一番交情,在你还小的时候,父王经常拿你和夙恒相提并论,还说你们从小念一样的书,为何会相差那么大。”
    “怎么会不记得他?”宁瑟搓了搓手,情不自禁地感慨道:“小时候听父王说,我比人家差得远,一怒之下背了好多书。”
    她叹了一口气,略带惆怅道:“可惜没什么用。”
    殊月揽过她的肩,适时安慰道:“可别垂头丧气,起码你有了自知之明。”
    宁瑟哈哈一笑,转而开始夸赞自己,“对,我发现我至少还背了几本书,证明我虽然没有天赋异禀,但是勤劳刻苦踏实上进。”
    奕和仙帝听见他们的对话,立时轻咳一声,随即温和道:“当年把你们放在一起比较,也是为了激励阿宁,不过夙恒的年纪比我们阿宁大了不少,那些比较其实不太公平。”
    他抬头看着明纱宫灯,见其上锦红缎带飞扬,又禁不住感叹道:“人们常说光阴似箭岁月如梭,这话着实不假,转眼几千年一晃而过,我们阿宁长大了,夙恒这小子也要娶妻成婚了。”
    宁瑟深以为然,而后又充满期待地道:“我听哥哥说了,夙恒要娶的姑娘是一只九尾狐狸精,那可是一只活的九尾狐,想必长得非常漂亮。”
    “婚典就在明日,你到时候便能看见她了。”
    殊月说完这句话,像是想起来什么,接着嘱咐道:“这场婚典广邀天界神仙,你瞧见狐狸精也要把持住,大庭广众之下,别喝醉了酒。”
    宁瑟爽快应了一声好。
    当晚,他们下榻在冥洲王城的某一座宫殿里,殿内几间客房都摆放了梧桐木床,枕头和被子相当柔软舒适,宁瑟在自己的房间里躺了一会,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睡不着。
    她披着衣服坐了起来,撩开床帐去看窗外的景色。
    皎月初圆,暮云飘散,庭中繁花如簇,端的是春意盎然。
    两只山雀从窗台上跳了过来,挨在她身边啼叫几声,她伸手摸了摸它们的头,听清它们说了什么以后,手指倏然僵住了。
    “留着明天再说。”宁瑟一手撑腮,出声打断道:“天色不早了,我们睡觉吧。”
    山雀们瞪大双眼盯着她,仿佛没有丝毫困意,一定要把准备好的话讲完。
    宁瑟向后躺倒,还把被子往上拽了拽,过了好半晌,方才压低了声音道:“以后和清岑有关的事,都不用再告诉我了。”
    山雀们有点难过,扑着翅膀叫了一声。
    宁瑟充耳不闻,躺在床榻上翻了个身。
    她表面上不甚在意,这一夜却几乎没有合眼。
    次日辰时未到,天光已然大亮,仙灵白鹤从天外飞来,箜篌和古琴奏响了祝祷的喜乐。
    宁瑟乃是生平第一次参加婚典,因此兴致格外高昂,她虽然一夜没睡,仍然起了个大早。
    这场婚典选在金碧辉煌的广坤殿举行,参宴的神仙和领主数不胜数,甚至包括当今天帝,以及一众德高望重的老神尊。
    宁瑟端着酒杯正襟危坐,无意识地看向对面宾客,殿内灯辉流离,觥筹交错,她的目光刚好与清岑对上。
    清岑分外平静地将她看着,表面上似乎没有半分波动 。
    宁瑟蓦地转过脸,有意错开他的凝视。
    此刻辰时将至,天帝陛下缓慢站直了身子,开始宣读繁冗的贺词,宁瑟放下酒杯,抬头看向主位,顿时心花怒放。
    主位之上,夙恒冥君和他的冥后并排而坐,虽说冥君殿下身形修长高挺,外貌也是极其俊美,宁瑟的注意力还是被坐在他身边的狐狸精全部吸引过去了。
    殊月见宁瑟对那只狐狸精如此感兴趣,轻笑一声开口道:“她叫慕挽,仰慕的慕,挽留的挽,三界内九尾狐族早就绝迹了,兴许只剩下这一只,如今也成了慕挽冥后。”
    大殿内红纱轻扬,仙雾缭绕,慕挽冥后穿了一件深红华衣,在她的位置上坐得很端正,不过夙恒低头和她说了什么以后,她那莹白如雪的脸颊就泛起了微浅的嫣红。
    显然是害羞了。
    眼见那狐狸精不仅长得特别漂亮,还这么容易害羞,宁瑟忍不住抹了一把口水。
    殊月执起酒杯与她碰了碰,似笑非笑道:“你是第一次瞧见美人么,都流口水了。”
    宁瑟仔细思索了一番,发觉自己好像不是第一次这么花痴。
    想当初在妙音海和清岑初遇时,她何止流了一把口水,脑子也像是不会转了,其中来回往复描摹着清岑的身影。
    思及此,她双手捧起酒杯,没再抬头端详慕挽冥后。
    这日的礼典结束不久,宁瑟随着她父王母后一同走出了正殿,因着冥君的婚典共有三十几日,他们还要在冥洲王城待上一段时间。
    日子过得飞快,宁瑟却没什么感觉,晚上还是会失眠,但总归比原来好一点。
    在此期间,清岑从未找过她。
    她心想他果然断的干净,毫不拖泥带水,也没有藕断丝连。
    待到最后一天的晚宴,宁瑟本以为自己见惯了大场面,已经不会再对着狐狸精发呆,然而当晚华灯初上以后,她还是忍不住对着慕挽擦了一把口水。
    收回目光时,又刚好偏过了脸,刚好与清岑两相对视。
    宁瑟心头一颤,仍然躲开了他的凝望。
    这夜月影离落,当空星辉疏淡,天边薄云聚合离散,似乎正在酝酿雨意,宁瑟蹲在房间里收拾东西时,忽然听见了敲门的声音。
    门外人影被灯光拉得很长,又或许是他的身形本就挺拔颀长,那一阵敲门的声音低缓沉重,像是意志格外坚定,非要敲到她开门为止。
    宁瑟打开门的那一瞬,迎面而来的却是浓烈的酒气。
    清岑独自一人站在她的门口,身上的黑色衣袍似乎有些松垮,宽松的领口将露不露,仿佛在故意引人作恶。
    天空下起了迷蒙细雨,好似凌空而落的万顷烟波,点点浇灌在庭中草木上,正应了那句春雨贵如油。
    宁瑟并不知道清岑喝了多少酒,但他此刻看来仍是一副沉着冷静的模样,虽然身上的衣衫有些不整,但和“醉后闹事”四个字绝对没有半点联系。
    长廊静夜,月光微透薄云,宁瑟不声不响地站在门框边,不曾开口同清岑说话,他伸手搂上她的腰,却被她侧身避开。
    屋外雨水淅淅沥沥,风中参杂着雨丝和雾气,在这样一个清冷的寒夜里,他揽了满袖凉风。
    宁瑟后退一步,定了定神打算关门,然而门扉合上的那一刻,清岑瞬移着过门而入,并且抬手扔出一个反锁的结界。
    那反锁结界固若金汤,几乎将整个房间变成了密室,宁瑟见状先是一愣,而后咽了一下唾沫道:“你喝醉了。”
    “没有。”清岑矢口否认,手指抚上她脸颊,她浑身一僵,又听他倾身靠在她耳边,酒气漫天道:“即便喝醉了,想的也是你,醉不醉有什么区别。”
    作者有话要说:  快和好了!毕竟过年还是撒糖甜一点
    好困啊快凌晨四点了qaq
    回老家了独处时间有点少,只好等夜深人静来撸文【坚强脸

  ☆、第49章 凝碧

醉不醉有什么区别。
    “区别”二字好像加了重音,惹得宁瑟心尖儿一颤,她第一次听到清岑说这种话,这种类似于“我总是很想你”的话。
    她忍不住将整句话连在一起,反复琢磨了很多遍,琢磨到一半时突然发现,这句话乃是清岑醉后所言,她其实并不应该当真,她又觉得有些失落。
    眼见宁瑟毫无挣扎之意,清岑抬手搂紧了她的腰,光是这样还不满足,他又低头吻了吻她的脸颊,而后将她打横抱在怀中,步履沉稳地走向纱帐笼罩的床榻,几乎将审时度势四个字发挥到极致。
    窗外一片水色烟雨,屋内华灯光泽流荡。
    宁瑟没想到事情会往这个方向发展。
    她原本打算就寝,身上只披了一件素色锦纱的外衣,腰带也系得很不严谨,没过多久便被清岑扯开了,像扔破布一样扔到了床下。
    宁瑟倒抽一口凉气,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依照历次惯例来看,清岑从不在这方面主动,偶尔一次粗暴扯了她的衣服,也是为了给她的膝盖上药。
    想到这里,宁瑟盘腿坐在床榻上,双手拢紧了松散的衣袍,接着很严肃地问了一句:“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许是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清岑规避了她的话锋,他衣衫不整地站在床边,满含诚意地问道:“上百年不见,你不想我么?”
    话中带着酒气,却听不出醉意。
    宁瑟闻言又是一愣,这个句式她从前也对着清岑用过,所以很明白那种迫切的心情,但是清岑他……向来是个冷淡的人呐。
    他今次忽然转了性子,又忽然把她扔上了床,现下还半敞着衣领,无声胜有声地侧倚床柱,仿佛决意同她共度春。宵,一夜欢寝到天明。
    因他身上的衣袍实在松散,宁瑟忍不住将他打量了一阵,目光掠过他的脖颈,形状完美的锁骨,肌理分明的胸膛,她不知不觉地出离了神智。
    宁瑟心想,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活色生香,她当真感到有些把持不住。
    她恰如打坐修法般端庄地坐着,心底却腾地烧起了一把火,可她清楚地记得不久前才和清岑摊牌过,如今弄成这幅局面是不是在打脸,她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疼。
    灯光透进纱帐内,晃出一片迷离的剪影,清岑没等来宁瑟的回音,又见她蹙眉像是在思索什么,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他缓慢撩开床帐,伸手揽过她的肩膀,温热的吻印在她的额头上,指尖略微挑开她的衣领,沿着她白嫩的脖颈往下摩挲,手法沉着冷静又格外坚定。
    “你这种行为,在凡界叫做酒后乱……”宁瑟的话尚未说完,被清岑用一个吻堵住了。
    她睁大了双眼,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颜,心中先是蓦地一热,像是燃起了滔天烈火,快要将她那颗凤凰心烧化了,而后她又强自镇定,反复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手下用力将他推了一推。
    这一推非但没有将清岑推走,反而还让他握紧了她的手,即刻将她压在了身下,他这么多年来似乎不曾懈怠过,在这一途上比原来还要高明许多。
    为了让宁瑟更喜欢和他在一起,清岑看了不少有关良宵风月的书册,眼下正是将理论付诸实践的时候,他表现得很有耐心。
    半刻钟过后,宁瑟呼吸紊乱且急促,她心慌意乱地想着,倘若自己再任他为所欲为,就真的要完蛋了。
    纱裙被扯开的那一瞬,宁瑟猛地化成了原形。
    清岑衣袍半解坐在她身侧,低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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