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B掷龅薰饬恕K皇堑谝淮渭秸馔佳隈i雨楼那次她只当是樊灵枢灵力尽失留下的印记,可现在,她想到天宫,想到之前的那几个梦……这印记深入骨髓,怕是樊灵枢原本的仙根吧……杜若忽然蹙起眉,心脏好像让人揪着一样疼。她想知道,到底樊灵枢经历了什么。
就在这时,花园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众人循声望去,见一队随从列阵而来,然后上前一位衣饰华贵之人。那人金发金尾,颇有几分贵气。
“潇儿,在宴请朋友吗?”男子声音低沉磁性,他游到近前,不动声色地打量三个人,脸上倒一直挂着客气的微笑。余繁潇见到他也微微点头轻笑,介绍到:“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樊灵枢、杜若、温玖玖,这是我的未婚夫,邻国太子秦祯。”
几人寒暄几句,杜若却隐隐觉得这两人不像是三天后便要结婚的恩爱夫妻,反倒像是一对不近不远的友人。温玖玖不爱与人闲话家常,此时便觉得有些无聊,她四处乱瞟着解闷,忽然,一道折射的光晃了她的眼睛。那束光芒来自花园中一棵最高的珊瑚树上,树上系着一条红绳,红绳上又穿过一枚鳞片,那是一枚黑得发亮的鳞片,正在随着水波飘飘摇摇。
“那个是什么东西?”温玖玖好奇发问。秦祯看了一眼,挑挑眉似乎有些得意,他笑盈盈地望着余繁潇,温声道:“告诉他们,那是什么?”
余繁潇也看过去,目光中,那光秃秃的黑色鳞片在一片繁花似锦里显得有些孤独。她展颜轻笑,随口道:“那是秦祯送我的定情信物。”
“这样啊。”温玖玖点了点头,其实她还有很多问题想问,比如定情信物为什么不是金色鳞片而是黑色的,比如为什么定情信物看起来这么寒酸,看起来这太子好不周全。不过要是她不管不顾地问出来,那才真是不懂礼数呢。毕竟都是人家的私事。
这边,秦祯亲昵地挽过余繁潇的手,看向她的眼神比水波还要温柔:“三天后就是我们的婚宴了,我特地过来是想让你再确认一下聘礼,毕竟是人生大事,我却没有什么经验。”
他倒是温柔,可余繁潇好似完全没领会到,她大度地一摆手,嘻嘻哈哈道:“都行,随你,我不挑的。”
见状,秦祯仍是温和地笑着,眼睫却垂下去,目光明显黯淡了。
三天后,王城里一派热闹景象,这一天是两国结为姻亲的大喜日子。整片海域的灯笼鱼都点起红艳艳的小灯,整齐地列队在每一丛珊瑚旁。随从侍女们更是忙得团团转,到处都是晃眼的鱼尾。
余繁潇的闺房内,杜若和温玖玖被留下帮着打扮新娘。三公主在这一天也收了贪玩脾性,散在身后的长发高高盘起,点缀着温润的贝壳饰物,看起来也有几分端庄。温玖玖手指点了胭脂,抬起余繁潇的脸,小心地帮她涂抹红唇。她笑着看新娘子,调笑道:“马上就要结婚了,公主殿下有没有感到一丝丝紧张呀?”
“为何要紧张。”余繁潇身子坐得正,可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不安分地转来转去,确实丝毫没有紧张之感。看她这样子,仿佛年纪不大的小孩儿正在认真地办家家酒。杜若接过侍女端来的珍珠首饰,随口问道:“不知道公主与邻国太子是如何相爱的,秦公子看起来是一个非常痴情的人呢。”她这么说是有依据的,这三天来,秦祯三不五时就要找借口跑到余繁潇身边,往往是确认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什么花朵的颜色啊,配饰的材质啊。总之全是这些问了好几遍的事情。而每当秦祯来找她,他看向公主的神情都是温柔又眷恋的。
听到杜若这样问,正在挑选耳饰的余繁潇忽然笑出声来,她还没来得及扣上另一边的珍珠耳环,花枝乱颤间,那单边的耳环晃荡来去,彰显着主人的乐不可支。余繁潇笑够了,慢慢直起腰,伸手握住挂在颈间的那枚黑色鳞片,那个定情信物。她开口,语气又轻蔑又不屑:“秦祯?他不过是觊觎我们的兵权而已,如果没有我父皇的支持,他很难登上最后的皇位。”
“什么?”杜若有些吃惊,不过想来也是,邻国联姻,多半是有所图的,不能因为世外桃源般的穹海看起来美好,就想当然地认为这里的人都天真无邪。杜若捏紧了手中的红帕子,觉得心里很不好受,有些人从一出生就注定要背负起沉甸甸的责任,大家在乎的不是她的喜怒哀乐,而是在乎三公主殿下这个身份。她真的像她看起来那样轻松自在吗?
似乎是看出了杜若的想法,余繁潇轻轻握住了杜若的手,温暖透过掌心传递过来,公主微笑着,倒好像她在安慰杜若了:“我无所谓的,我谁都不喜欢,也谁都不讨厌,相比之下,秦祯是除了父皇以外对我最好的人了,他经常来找我玩儿,也送给我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我就当做去朋友家做客,在哪都是一样的。”
不一样。杜若想反驳,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她想说等你有了喜欢的人,就会知道那种非他不可的心情,你会为了一个人的高兴而高兴,为了一个人的伤心而伤心。你的所有情绪轻易地被另一个人支配,这种感受才不一样!可是,她只动了动嘴,并没有说出口。有什么用呢,再有三刻钟,公主就要嫁做人妇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马上就要到达那个无与伦比的良辰吉日了。所有人按部就班地做好自己的事,火红的花瓣沿路撒满,灯笼鱼照亮前路,宾客们热热闹闹地站在道路两旁,成群结队的小银鱼指路标一样地反射着粼粼的光,在路的尽头,秦祯在等她。
余繁潇最后环顾了自己熟悉的闺房,缓缓盖上喜帕。从今天起,她就不是自由自在的三公主了。
所有人屏息凝气,静待一对佳偶天成,忽然,海面搅扰起一阵波涛,似乎有人闹事,把守外围的仪仗兵们像溃败的河堤,一茬一茬地被气浪震荡开去,居然拦不住那闹事的人,竟叫他一路横冲直撞地闯了进去。
余繁潇在闺房里也能听见外面的兵戈之声,她端坐在喜帕下面,不禁皱眉。大喜的日子动了兵器,怎么说也令人不太愉快。杜若与温玖玖对视一眼,正想出去看看情况,外面干戈之声却停止了,那乱闯的人似乎被制住,挣扎无果后他冲着紧闭的闺阁大门声嘶力竭地吼叫,那声音悲痛欲绝,叫听见的人不禁心颤。
那嘶吼声自然也传到了余繁潇的耳朵里,低沉的男声哀恸地控诉着:“余繁潇!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说过会等我回来的!你就是个骗子!骗子!”
杜若和温玖玖听了这话齐齐变了脸色,探寻着望向端坐的新娘,可余繁潇的气息丝毫不乱,好像事不关己似的。喜帕下面传来她平静的声音,甚至是有些好奇打趣儿的调笑:“这人谁呀?我堂堂三公主的婚礼也敢闹事,这下完了,我怕是要成为整个穹海的笑柄。”
“公主……公主您不认识这个男人吗?”杜若迟疑着问道。余繁潇答得干脆利落:“完全没印象。”
外面,原本井井有条的婚宴布置被搅得一团乱,那男人穷凶极恶,绝不是婚礼上一干装样子的仪仗兵能拦得住的。最后还是秦祯不得不亲自出马,持一杆双刃银枪将人制住。新郎官威风凛凛器宇轩昂,金发与披风都随着水波飘在身后,枪尖指着男人的脸,他冷峻的面容中隐隐带着一丝嫌弃,问道:“你是什么人?”
相比秦祯的天神之姿,匍匐在地的男人就显得狼狈多了。樊灵枢远远地看着他,男人赤裸的上半身有不少伤痕,似乎经受了不小的磨难,而本以为是鱼尾的下半身却蜷缩在一个硕大的海螺壳里,大概是某种生活在壳中的蟹类成精。那男人不回答秦祯的话,他缓缓抬起头,目露恨意地盯着秦祯,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就是你要娶潇儿?”
潇儿?对着这个称呼,秦祯不由得皱紧了眉头,他点头道:“没错,明媒正娶。”
“不可能!”男人忽然发了狂,眼底红成一片,他不顾明晃晃的枪尖,挣扎着起身似要与人搏命。可秦祯只一个眼神,四周等候已久的卫兵们便一拥而上,轻而易举地将他狠狠压在了地面上。男人被七手八脚地按着,却仍旧不断挣扎,嘴里癔症一般喊:“潇儿是我的!她不会跟别人结婚!潇儿是我的!她不会跟别人结婚!”
秦祯被闹得心烦,他瞥了一眼不远处香案上燃烧着的海魂香,原定的娶亲时辰已经被这一场大闹耽误了。心头不由得一阵烦乱,他一挥手厉声道:“押下去,给我好好审问一番!”
男人被拖了下去,留下这路上一片狼藉。
男人名叫晏恒,大闹婚宴之后被押到刑房拷打了整一天,他硬气得得很,没有丁点地服软,只梗着脖子重复一句话:“我要见三公主。”
可是,他心心念念的三公主一次也没有来。余繁潇被禁足在自己的闺阁里,等待两天后重新举办婚宴。老海皇愁容满面地盯着自己这调皮捣蛋的女儿,再三确认道:“你真的对那个男人没有印象?”余繁潇摇摇头。
“真的不认识?”
“真的不认识。”她回答得坦然。
海皇深思起来,原本他担心是自己调皮的女儿沾花惹草,现在看来似乎只是那个男人发疯。
海皇已经很老了,他银白色的胡须在水波里飘飘荡荡,跟头发一样长,他捋着自己的胡子叹息:“爹不是强迫你嫁给不喜欢的人,秦祯是个好孩子,聪明、勇敢、有上进心。爹扶持他坐上新的海皇之位,将来他也能护着你。不过,若是你不喜欢,我们也不是非要……”
“爹,我喜欢。”余繁潇打断了父皇的话,她冲着老海皇露出一个甜蜜的笑容,眼里的神色却十分平静。她重复着,不知是想说服谁:“我喜欢秦祯,您放心吧。”
闺阁之外,正准备敲门的手停住了。秦祯听到了那句喜欢,水流都好像在这一刻静止,那清脆的声音仿佛撞破鼓膜,撞进心里。周围的一切都飘渺起来,招摇的水草变得温柔,岩石上冷硬的海螺也变得可爱。秦祯僵立须臾,忽而抿嘴轻笑,然后转身离开了。
他来到刑房,晏恒被束缚着双手,赤裸的上身满是鞭痕。秦祯隔着森冷的铁笼看他,男人低垂着头,只能看到笔直如刀锋一般的鼻梁,他的脊背随着呼吸微微起伏,血污融进水里,以致身边的海水都泛着浅红,带着血腥味。
“我以为你死了。”秦祯淡淡地开口,像是在谈论一件平常小事。晏恒动了动,缓缓抬起眼睛,那双古井一般幽深的黑眸盯住来人。他开口,嗓音有些嘶哑:“你认识我?”
“算是吧。”秦祯摆动着那条金色的鱼尾,在水的折射下,整个囚室都映上了星星点点的光芒,相比之下,龟缩在螺壳里的晏恒显得又狼狈又低贱。秦祯眉梢一挑,似乎得到了某种程度上的满足:“可以说是我看着你长大。你第一次带着繁潇跑出王城,就为了去看什么低级的水母精;你送过她一束奇怪的花,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你跑到海面,从陆地上摘来的;繁潇及笄之年,你谎称带她去逛‘大人’才能逛的风情街,结果却骗她去了钟情庙,求了一支天长地久的签……”
过往之事一件一件从秦祯嘴里说出,晏恒渐渐睁大了眼睛,那是他同潇儿一起长大的过去,点点滴滴,刻骨铭心。他猛然攥拳,挣动得锁链哗啦直响:“你怎么知道?”这些过去明明只有他跟余繁潇一同经历,眼前这个人怎么会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吗?”秦祯也似乎沉浸在过去了,他凝眉仿佛在思索什么,神情有些空白,余繁潇跟晏恒都不可能知道,在他们无忧无虑成长的岁月里,有一个孩子悄悄地躲在珊瑚后、躲在岩石和水草之间、躲在不见天日的阴影里跟他们一同长大。他是他们偷偷恋爱的唯一见证人。秦祯常常想,如果他先一步遇到余繁潇,是不是站在她身旁的人就会是自己,是不是与她同求天长地久签的人就会是自己,是不是……之后在水草掩映下身形交缠的人就会是自己……
想到这,秦祯忽然面色一沉,他俶然靠近铁笼,直接伸手按上晏恒的小腹!被束缚的人猛地一抖,想后撤却退无可退。秦祯阴沉地看着他,手上渐渐施力:“这里,有没有她的骨肉?”
一直硬气的人似乎僵住了,慌乱在他眼中稍纵即逝,但他咬了咬牙没有说话。不过,这些反应足够秦祯确认什么了,他眼里弥漫了更多的狠戾,一只手攥成了有力的拳头,抵住晏恒的小腹缓缓碾压起来。晏恒疼得浑身发抖,可身后就是冰冷的铁笼,他强忍着没有发出懦弱的声音,却被持续的疼痛折磨得气息破碎。
秦祯语气冰冷,仿若事不关己:“从你历练开始,我就一直派人盯着你。一个月前你忽然吃不下东西,练剑途中趴在石头上也能睡着,还总是忍不住呕吐。那时我就怀疑过,后来听说你死了,我也就没再探究。”
“你!啊……”晏恒一开口,那从腹部传来的痛感便冲口而出,他嘴唇颤抖着,苍白得几乎透明,终于,他忍受不了地哑声制止:“你……你放手……不要……”
秦祯充耳不闻,故意将冷硬地扳指往他柔软了的小腹上捻去,他像是在提问,困惑不解似的:“你被那么多人群起攻之,这孩子怎么居然没掉呢?”
此言一出晏恒猛地一哆嗦,他最不愿回忆起的就是那件事。
在人间时,他与几个族人一道历练,却不小心得罪了某个修仙门派,结果他们被门中弟子团团包围,那些人杀气腾腾,势要将他们除之而后快。这样的围剿在晏恒看来实在是小场面,不说还有族人在此,就算只有他一个,他也不会把这些仍在修仙的人类放在眼里。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当他护着大家奋力抵挡的时候,背叛他的却是他的至交好友。好友熟知他的破绽,他们将他推给了人类,牺牲他换得了所有人的全身而退。
那些人的嬉笑欢呼、身体上撕裂般的疼痛,全部像钢针一般钉进了晏恒的脑海,一想起来就伤筋动骨的疼。可这都不是最痛的,当所有人都在他身上践踏的时候,他挣扎着抬眼,穿过重重衣角,看到的却是好友微笑的脸。
晏恒脑中钝钝地痛,他嘶嘶地吸着气,听见秦祯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以为,你那个从小到大的好朋友为什么会背叛你呢?”他的声音带着笑,晏恒骤然惊醒一般直直地看向他。秦祯笑容玩味,像是终于报了这么多年屈居人后的仇:“当我发现自己爱上余繁潇的时候,我就在等着这一天了。我买通了一个小孩儿,让他接近你,做你的朋友,为的就是在将来的某一天能一击致命地打败你,让你再也不能接近繁潇,让你永世不得翻身。没想到……你还活着,他任务完成得不够好,想必是不敢再回到穹海来了。”
“……你……你说什么?”晏恒目眦欲裂,眼睛却干涩得淌不出一滴眼泪。秦祯仍在继续,他慢悠悠地话语像钳制住晏恒的一双手,缓缓扼住他的喉咙那样令人窒息:“晏恒啊晏恒,你这一生多么悲惨,朋友是别人处心积虑安插在你身边的工具,爱人马上要与别人成婚,曾经的海誓山盟丝毫都记不起,你说说,你还苟延残喘地干什么呢?你为什么不肯乖乖去死?”
为什么呢?晏恒崩溃般地闭起眼睛,痛彻心扉地低叫,破碎地呜咽声像蓄满了悲伤的棉絮,堵得人心口发酸。他惶惶然想着,那时候不肯死是因为答应了潇儿还要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