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饭回屋躺在竹榻上,杜若颇有些郁闷,琢磨是自己功力退步了吗,怎么如此简单的一件事就没问出来呢。
又过了一天,杜若的脚已经好利落了,猎户大哥又下山了,这一走又是三天,三天后回来开始做摇椅……不到一个月,杜若屋里已经换了一茬儿竹制的新家具,桌子,凳子,摇椅,还有两个竹柜,可以放衣裳。
房子也被猎户大哥修补好了,田里的稻子又窜了高,菜园子里的菜也都长了起来,看着绿油油的菜畦,听着田里阵阵蛙声,本该惬意非常,但杜若却很是烦恼。
她烦恼的仍是猎户大哥,杜若坐在水塘边儿的大青石上,微微侧身看了看水中映出的人影,不是她王婆卖瓜,而是这副白得的皮囊实在不赖,虽不是多令人惊艳的大美人,却颇有几分让人怜惜味道,男人大多保护欲爆棚,像这样娇小可人的类型按理说应该是男人最为钟爱的,尤其猎户大哥这样铁塔一样的男人,天上就该保护弱小。
可,自己已经表现的这么明显了,他为什么依然无动于衷,如今这荒山野岭孤男寡女的,都快一个月了,两人的关系竟无丝毫进展,是自己会错了意吗,还是猎户大哥只是单纯的想当活雷锋,助人为乐?
第12章 吓跑了一个
杜若摇摇头,她可不信这世上有活雷锋,尤其男人,从古至今坐怀不乱的也只有一个柳下惠,而杜若极度怀疑柳下惠有哪方面的疾病,要不然就是性取向有问题,人从根本上说也是动物,只要是动物,这个就是本能。
而且杜若觉得自己应该不会迟钝到一个男人对自己有意思都看不出来,他抱着自己的时候,她甚至能感觉他心跳有些急,这绝不是自己的错觉。
难道是自己太保守,或许再来点儿猛的,至于怎么猛,杜若撑着下巴对着水塘里自己的倒影想了一会儿,忽的想出个主意来。
往那边儿瞧了一眼,猎户大哥正在种桃树,今儿早上他们上山的时候,自己瞧见竹林子边儿上有一棵山桃,虽已进了五月,却因是山里,气候晚些,开了满树的桃花,重重叠叠的桃花瓣儿,簪在枝头,一阵山风拂过,落了满地桃花瓣,有些落在山溪中,美的如梦似幻,弄得自己在竹林边儿上逗留许久,不舍离开,末了猎户大哥干脆把那棵山桃连根儿挖了,扛下来种在院子里,让自己随时都能看见。
杜若眨眨眼,看着那棵山桃,不知不觉就想到现代男人送花的手段,虽说他送的是一棵山桃树,但出发点跟目的性是一样的。
大约感受到杜若的目光,猎户大哥抬头看了过来,杜若深觉这是个大好时机,瞅准了,脚下一出溜栽进了水塘里。
几乎就在杜若落水的瞬间,猎户大哥便到了,一伸手把从水里把她捞了起来,杜若顺势两个胳膊圈住他的脖颈,身子整个贴在他怀里。
杜若能清晰感觉到猎户大哥身上的热度以及蓬勃的男性荷尔蒙随着有力的心跳,迸发了出来,他的气息有些不稳。
杜若看着他低下头凑近自己,几乎快碰上自己,却猛然把自己放了下来说了句:“我下山把皮子卖了。”转身走了,那急切的身影,好像后头有鬼追他一样,怎么看着都像落荒而逃。
杜若郁闷之极,把辫子散开甩了甩,亏得自己弄的浑身都湿透了,早知道不费这劲儿了。
杜若去灶房里提了桶水进屋洗澡换衣裳的时候,对着水桶照了照,怎么看着也不像母夜叉,怎么就把男人吓跑了呢。
杜若琢磨,莫非猎户大哥有什么毛病,还是说虽然四肢发达却品格高尚,嫌弃自己是寡妇,不屑与自己苟合,也说不通,若不屑做什么跑到这儿来当长工,难道干活有瘾,世上有这样的人吗。
勾引无果,杜若极为不爽,自己都这样了,男人还不买账,简直是自己作为女人的最大侮辱,杜若寻思着,是不是等猎户大哥回来,直接问他,愿不愿意留下来,若不愿意趁早滚蛋,若愿意就痛快点儿。
杜若想的是好,可猎户大哥却没回来,这一宿杜若也没睡着,不时就扒着窗户往外头望望,其实入夜之后山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触目所及都是黑漆漆的,哪能望见什么,但杜若仍是一会儿就起来望一眼,一直到天亮也没见着猎户大哥回来。
杜若心里郁闷之极,难道是自己昨天的行为把猎户大哥吓到了,怕自己非礼他,所以不敢回来了。
郁闷归郁闷,日子还要过,没了免费的长工,杜若自己上山了,山上的捕猎夹子仍是毫无收获,最近自己的运气格外差,杜若叹了口气,挖了些笋子便下山了。
一进院却见二喜跟哑婆不禁有些惊喜,急忙进了院:“哑婆您不是回陆府了吗。”
哑婆点点头又摇摇头,指了指那边儿,杜若方看见陆安,陆安躬身:“老奴给二奶奶请安了,这些日子,府里又买了几个下人,哑婆便腾出了身子,便把她送了过来。”
杜若虽觉奇怪,可哑婆回来到底是好事儿,便道:“那多谢大管家了。”
陆安忙道:“老奴可当不得二奶奶的谢。”
杜若:“大管家就甭客气了,我这个二奶奶就是个摆设,没什么用。”
陆安:“二奶奶千万别这么说,您到哪儿都是主子。”
杜若不跟她辩驳这些没用的,指了指周围:“既然这山是陆家的,这山地也都是了?”
陆安点点头:“是。”
杜若:“既然是陆家的地荒着岂不可惜。”
陆安心说看来这位真忘了,咳嗽了一声:“二奶奶,咱们陆家虽不多,也有个千来倾,每年光收租子就够忙的了,这边儿在山上,又是咱陆家坟茔地,不许人进来,这地也就荒着了。”
杜若:“不许人来,那我种总行吧。”
陆安愣了愣:“二奶奶,以往是老奴的不是,慢待了二奶奶,请二奶奶责罚。”
杜若:“我责罚你做什么,再说你也没慢待,倒是该多谢你多方照应,不然只怕我这条命早交代了。”
陆安:“老奴已经吩咐了二喜,从今儿往后,二奶奶这儿要什么就吩咐二喜一声,立马就给二奶奶送上来。”
杜若目光一闪:“要什么都成吗?”
陆安点点头:“什么都成。”
杜若:“那能不能找几个人把山溪引到我这院子里来。”这事儿杜若琢磨不是一天两天了,总去挑水多麻烦,而山溪就在不远的山道边儿上,完全可以引到院子里来,如此一来就方便多了。
陆安愕然看着她:“二奶奶要把山溪引过来?”
杜若点点头,拿了旁边的竹竿,在地上画了起来:“大管家你看,山溪就在这个位置,我的院子在这儿,离的不远且上下正好有落差,若是把竹筒接起来,从这儿的引下来,等于在我这院子拐了弯子,如此一来,就方便多了。”
陆安:“这个看着是不难,可老奴也不懂这些,要不二奶奶把这个图画下来,老奴下山找人瞧瞧。”
杜若:“这里可没有纸笔。”
陆安忙让二喜去车里拿了纸笔过来,杜若把纸铺在桌子上,杜若上大学的时候学的是景观设计,后来步入社会,干的是装潢,画这样的图对杜若来说太简单了,不一会儿就画好了,这还是用不惯毛笔,要不然还快。
她倒不觉得什么,却把旁边的陆安跟二喜看直了眼,二喜忍不住道:“杜姐……”刚开口就被大管家一瞪眼噎了回去:“二奶奶,您会画画啊。”
杜若:“这不时画画,是画图。”杜若一点儿都不怕被陆安看出什么来,从二喜嘴里大约知道这位二奶奶的一些过往,在陆府简直就是隐形人一般,毫无存在感,所以,自己会画图有什么关系,至多就是觉得奇怪,也不可能怀疑自己的身份。
陆安拿着图走了,留下二喜帮自己干活。
杜若倒是想起来一件事儿,得盘个灶,这泥炉子当初匆忙做的,不结实,使唤了这些日子,有些要坏是势头,所以杜若便琢磨着潘个大灶一劳永逸。
盘灶得先烧砖,烧砖可是力气活儿,自己干不来,本想着使唤猎户大哥,谁知被自己吓跑了,就只能辛苦二喜了。
二喜极机灵,杜若大致一说就明白了,先在旁边的空地上挖了坑,上头堆了个简易的土窑,拉泥拖生坯,码在里面,然后生火添柴,烧上半天就差不多成了,等明儿起出来就能使唤。
二喜收拾好了,饭都没吃就下山去了,杜若总觉的二喜有些不对劲儿,琢磨回头问问这小子。
杜若还担心哑婆在万一猎户大哥回来撞上怎么办,几天之后杜若方觉自己实在想多了,猎户根本连个影儿都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颈椎犯了,晕的难受,今天好多了,继续更新,亲们等久了。
第13章 自来水工程
杜若虽觉郁闷倒也想得开,本来男女之间就是你情我愿的事儿,既然猎户大哥不乐意就算了,收拾收拾心情接着过自己的小日子。
陆安是三天后来的,带了几个工匠打扮的,领头儿的是个黑瘦的汉子,姓陈,进了院给杜若见过礼,便上山了,不大会儿下来,指了指下面的水塘:“敢问二奶奶,可是要把下面这个水塘盘活。”
这黑瘦的汉子一开口,便知道是个行家,杜若点点头:“这水塘是囤积雨水而成,虽还算清澈却是一塘死水,若从山上引水下来,注入下面的水塘,再从水塘边儿挖条分水渠通到那边儿的山涧中,如此一来,这水塘变成了活流,既然不用担心雨水多了形成堰塞口,也可引水灌溉周边的山田。”
黑瘦的汉子点点头:“这倒方便,回头施工的时候,我叫小子们把田间的排水沟一并挖了,等用的时候掘开就能浇地。”
杜若大喜:“这可太好了,多谢陈师傅了。”
陈师傅道:“二奶奶这图画的明白,倒省了我们许多事,多挖几条排水沟费不了多大功夫,况且陆管家把二奶奶这儿活儿交给我们,是赏我们饭吃呢,干好了是应该的。”
杜若听了心说,这是个明白人,虽说这次的活儿不大,可跟陆安挂上,陆安可是陆家的大管家,即便杜若如今还不清楚陆家到底有多少家产,可见这来往的排场,跟陆安嘴里的只字片语也能猜到一二,而这样宅门里的大管家是绝对的实权派,有时候比主子还牛呢,手里歪一歪,就不知多少银子出去了,这陈师傅虽是给自己干活儿,却知得陆安的人情。
想到此,也不再跟他客气,径自套上油布裤子,下稻田里捉泥鳅去了,打算晌午做个干炸泥鳅,也算添了个菜,毕竟人多,除了干活的还有陆安呢。
杜若深知,自己这儿能否消停,陆安是关键人物,他可是陆府的大拿,只要他睁只眼闭只眼,自己在山上的日子就能过舒坦了。
陆安见杜若要下稻田,踢了二喜一脚,二喜忙跑了过去,接了杜若手里的木桶:“二奶奶,您是浇地吧,奴才去,奴才去。”
陆安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可我不是浇地,我是想下田去挖泥鳅。”
二喜忙道:“挖泥鳅,奴才可最是在行,小时候天天往河沟子里头跑,我娘都抓不着我的影儿,二奶奶交给奴才,保管一会儿就挖半桶上来。”说话儿提着桶跑稻田里挖泥鳅去了。
杜若只得回来,除了二喜跟着陆安来的两个小厮,两个小厮一个浇了菜院子,便到下面放鸭子,另一个跟着哑婆上山挖笋砍柴去了。
活儿都让他们干了,杜若自己倒闲了下来,去灶房烧水,抓了把晒干的竹叶,等开了便是一锅竹叶茶,舀了一碗端过去:“山里没好茶,竹叶清火润燥放在水里熬开了,这时节喝正好,大管家凑合着解解渴吧。”
陆安急忙接了过去:“多谢二奶奶。”低头一看见粗陶大碗里,湛清碧绿的,还飘着几片细细的竹叶,喝了一口,有股子竹子的清香,虽不比府里的好茶,倒也别有一番风味,不觉喝了半碗下去,顿觉通体舒泰。
放下碗暗暗瞄了眼灶棚子里忙活的身影,心说这位倒是开窍了还是本来就这性子,要不是模样还是那模样儿,自己真不相信眼前这位会是那个三脚踹不出个屁来的二奶奶,瞧她做饭的样儿,比府里灶房里的厨娘还利落呢,这会是那位天天闷在屋里不出来的二奶奶?莫非这人上一回吊,连性子都改了不成。
杜若可不管陆安想什么,她正研究着用新盘的火灶炖肉,肉是昨儿二喜从山下买回来的,三肥七瘦的五花三层,最好的肉,上回猎户大哥拿来的酒还有半坛子,杜若决定还是做红烧肉,把肉切块飞水,历出血沫,大锅里炒糖色,放肉,葱姜香料兑上黄酒,盖上盖子,大火烧开小火慢炖,等汁收尽了,肉也炖的酥烂。
杜若收拾好,见陆安一脸古怪的看着自己,不禁道:“大管家盯着我做什么?”
陆安咳嗽了一声:“老奴倒不知二奶奶原来有这般好厨艺。”
杜若眨眨眼:“大管家,我在陆府待了几年?”
陆安:“二奶奶是前年开春娶进府的,到今年春天方来这山上守墓,算下来在府里整整待了两年。”
杜若点点头:“虽说我在府里住了两年,大小也算个主子,以陆府这样的人家会让主子下厨做饭吗?”
陆安忙摇头:“府中有大厨房,各房还有自己的小厨房,每个厨房都有厨娘跟打杂的婆子伺候着主子们呢,哪用主子亲自下厨。”
杜若:“这就是了,既然没机会下厨,大管家不知我会做饭也在情理之中吧。”
陆安忙道:“二奶奶说的是。”
杜若看了看火,又开口道:“这清明节都过去一个多月了,大管家怎么仍未回府?还有空上山。”
陆安含糊道:“过些日子便回去。”
杜若知道陆安嘴严,又下意识防着自己,自己问不出什么来,她其实也不想问陆府的事,可最近这些事儿有些蹊跷,让她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所以才探了探他的话儿,听他说过些日子回去,暗暗松了口气,虽说陆安这几次总帮自己的忙,但杜若也不想跟她有过多牵扯,应该说她不想跟陆家再有牵扯,等田里见了收成,自己能自给自足了,她希望永远不见陆家的人才好。
当然这绝无可能,毕竟这里是陆家的私产,又是祖宗的坟茔地,清明总会来祭扫。
杜若抬头看了看近处一望无尽的山地,远处青翠的山峦,起伏间便成了一副泼墨山水,随着日光明暗以及山间流动的薄雾,这幅画仿佛活了一般异常生动。
杜若不禁想,若这里是自己的该多好,可以不用顾忌陆家,想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当然她也知道这绝无可能,即便绝无可能也要在有限的条件内尽量过得舒坦,这是杜若一直一来的习惯。
而陈师傅的确是个聪明人,只要杜若说一遍便能领会,做出的东西比杜若预想的都要好,例如这个引过来的溪水,正好凭借旁边山壁上的落差形成了一个天然的小瀑布,陈师傅用竹筒在瀑布边儿上做了个引水的机关,只要扭动竹筒,竹筒一头便接入瀑布,而竹筒的另一头接到了灶棚子里,并在下面沏了一个池子,并挖了暗沟直接通到外头。
这是杜若想了一宿的结果,既然都把水引了下来,自然是怎么方便怎么来。
陈师傅开始明摆着是看陆安的面子,可照着杜若说的做成了这个引水的工程,对杜若不说已经敬若神明,却也心服口服了,忍不住道:“若二奶奶也干我们这行,我们哥几个可就要饭了。”
杜若笑了:“我这是鲁班门前抡板斧,关公跟前儿耍大刀,没得惹陈师傅笑话呢,不瞒陈师傅,我就是懒人,怎么省事怎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