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大理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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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入大理寺- 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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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妇人还欲再开口,旁人有人认出了傅倾饶,惊叫道:“咦?这位不是大理寺的大人么?前些日子还来咱们这里查过案呢。”
  他这样一说,周遭就有人也想了起来,“是呢是呢。我记得这位大人是与段大人一道来的?”
  “可不是。这位大人问话的时候脾气好得很,我还与他多说了几句来着。”
  几人话音未落,有个穿金戴银的年轻少妇扯着帕子半遮着面,轻声细语道:“这位大人我也是晓得的。前几日与段大人一同住进平王府的,便是他。”
  她这句话宛若惊雷,在众人之间炸开了锅。
  那粗壮妇人仔细听了半晌,多听一句,脸色就苍白一分。她这才有些怕了。
  暗自衡量许久,最后恐惧占了上方,就歇了那多讹诈些银子的念头。但是到底不肯输了阵仗,使劲咽了咽吐沫,梗着脖子嚷道:“算了算了,饶你们一回。把刚才那银子给我,你们就可以走了。”
  “银子?要也可以,”傅倾饶轻哼一声,“来王府拿吧。”说罢,朝二丫微笑着点了点头,示意她跟上,这便走了。
  那妇人心有不甘,恶狠狠地盯着她的背影,抬手去哄赶周遭指责嬉笑的众人。
  傅倾饶见二丫微微弓着身子时不时去按压腹部,就歇了原本先带她回府的打算。环顾了下四周,寻了个最近的干净酒楼,带她去了二楼的雅间。点了四五个小菜,要了两大碗米饭,又沏了壶茶。
  二丫在旁边狼吞虎咽,一句话也顾不得说。傅倾饶则慢慢饮茶,不时给二丫将茶杯斟满,轻声提点着她:“慢点吃。饿狠了后如果吃得太快,容易伤脾胃。”
  二丫大口大口嚼着饭,呜呜呀呀地应着,半个字儿也说不清。
  傅倾饶忍俊不禁,不忍再打扰她,这便住了口,转而透过窗户去看外面风景。
  她本是抬眼望着无垠的天际,在听到马蹄踏地的‘嘚嘚’声后,不由自主就朝街上看了一眼。就这一下,便再也挪不开视线了。
  她扬声唤来店里伙计,指了街上快要驶出视线的马车和几个骑马之人,问道:“那些是什么人?我看着有些眼熟。”
  伙计探头看了半晌,摇头苦笑道:“客官见谅,小的还真不知道。”
  傅倾饶笑着道了谢,正想着改天循着他们现在过去的路线好好查探一番,就听隔壁屋子传来一个带笑的声音。
  “你问的是方才过去的那些人么?那是陛下的近卫,寻常不会出来,你没见过也是正常。”
  这酒楼并不太大,所谓雅间也不过是中间隔了屏风和帘子罢了。
  傅倾饶扬声道了谢,心下暗暗诧异。
  隔壁坐着的也不知是谁,竟是连皇帝的近卫也识得……
  二丫吃饱打了个嗝,正欲说话,傅倾饶一把按住了她,食指竖在唇边示意她不要开口。
  隔壁传来推动椅子的声音。有人从那里踱步而出。
  傅倾饶猛地侧过脸,看向所在雅间的门口。透过不住晃动的珠帘,她隐隐看到外面站了个身材魁梧的男子。
  那人转过身来,似是朝她笑了一下,这才迈开步子,施施然走了。
  ……
  二丫来到平王府的时候,着着实实地震惊了。
  她长那么大,看到过的最富丽堂皇的地方,也不过是本地乡绅家的宅邸。而且,也只是在外面远远望见过,并未进到里面去。
  如今身处王府之中,她既惊叹于它亭台楼阁的华贵,又被它雅致的景色所折服。一路走一路赞赏,说了许久后,才发现自己居然词穷了,不知该如何形容才好。
  “大人大人,你看这边,这上面的花儿竟然画得这样像,可真好看。”
  “大人大人,这地方的水真清啊!从这个地方流出来,弯弯绕绕的,比咱们那儿的河漂亮多了。”
  “大人你看……”
  她叽叽喳喳了一路,傅倾饶含笑望着,只间或解说一二,并不去打扰她。
  方才在路上细细聊了半晌,才知道二丫竟是在收到她的信后就离开了家乡,朝着京城出发了。
  这一路行来,她搭过别人的牛车,乘过别人的马车。后来实在没有好心人要来京城了,她只得想办法,混上了一个来京的运蔬果的车子。
  傅倾饶有些心疼她,问她干嘛大老远地自己跑来。若是真想入京,只管写封信,她定然给她安排妥当,让她好生地坐车而来。
  二丫搓着手,很是羞赧地拒绝了。
  她声音不大,却坚定地说道:“大人那么厉害,帮我找哥哥也都没有找到。我就在想,是不是我诚意不够,老天爷就不把哥哥还给我呢。所以我要自己来。说不定老天爷看到了我的诚意,就将哥哥还给我啦。”
  思及此,傅倾饶心里一片柔软。
  这个孩子,是个好孩子。
  此时正要路过假山。她见二丫欢快地跳着跑了过去,正欲告诉她小心点,谁知二丫停了下后,忽然转过身,脸色煞白地跑了回来,紧紧握着她的手藏在了她的身后。
  傅倾饶正要问她怎么了,就听到段溪桥凉凉说道:“咦?这是哪儿来的小丫头。”
  他从假山后绕了出来,似笑非笑地望着傅倾饶,说道:“你好歹也在旁人面前说几句我的好话,省得一个小丫头见了我都跟见鬼似的,转身就跑。”
  他话音未落,又一人从假山后的小径上行了过来。
  楚云西淡淡地扫了这边一眼,朝傅倾饶微微颔首,径直转向竹林深处,走了。
  傅倾饶见他与段溪桥依然能够同行,二人间的关系好似依然如故,暗暗松了口气。
  楚云西素来如此,公私分得极清。如今他与段溪桥有事合作,便不会把情绪代入进去。
  楚云西的身影刚刚消失,段溪桥就跟了过去。走了没几步,他忽地转过头,朝着这边笑了下,眨了眨眼。
  二丫往后缩得更厉害了。
  傅倾饶看得好笑,待到段溪桥也进入竹林了,方才问道:“方才那妇人对你那么凶,你都没怕成这样。怎地看到他们二人,反倒害怕了?”
  “那不一样。那不一样。”二丫使劲地摇头,“先前那个人虽然很凶,可是不吓人。这两个人,虽然长得很漂亮,比画上的人还漂亮,可就是很吓人。”
  傅倾饶心下了然。
  楚云西和段溪桥方才不知在谈论什么,身上不由自主就流露出了杀气,煞到了二丫。二丫心思纯善,并不知晓那是何物,只是单纯地感受到了那股子凛冽之意。
  “那你觉得这两人哪个更可怕一点?”傅倾饶瞥一眼竹林中影影绰绰的两个人影,笑问二丫。
  二丫嗫喏着说道:“一个用笑容杀人,一个用眼神杀人……”她很是努力地细想了下,最终下定了决心。
  “两个都不像好人!都很可怕!”
  作者有话要说:嗷呜~~又见到 吃货丁小七 妹纸投的雷啦~谢谢!!~~么么哒!!
  哈哈,二丫真相了有木有!
  段大人和王爷加在一起,当真是‘吓人二人组’啊~
  【这个称呼不错吧?作者君想到这个称呼的时候,也是醉了……╮(╯_╰)╭

  ☆、第88章 借口

  有一点傅倾饶还是猜对了的;那就是楚云西和段溪桥当真是在商议事情;而且正是因为此事,两人才会神色不善。但她不知道的是;因为发现她已回来,两人才换了个离她稍远的地方继续先前的话题。
  ——他们刚才在看傅倾饶从陶行江处拿回来的那些纸张。而它们上面所言;他们现在还不想让她知道。
  原本可以在屋内细阅;只是段溪桥还要在室外做另外一事,两人便不得不来到屋外商议。
  去到竹林之后,眼见傅倾饶带着二丫去往别处了;段溪桥掏出先前傅倾饶所看到的似螺非螺之物,将那小虫子倒在上面。见那小虫子又在不停扭动了,他才就近盘膝而坐;将纸张拿了出来。
  纸张很薄,上面的折痕很清晰,边角处都有些磨损了,可见先前的持有者曾经翻看过无数遍,又将它们细心折好。将它们展开,便可见上面写满了字,只是这些字并非大恒文字。
  段溪桥抽出其中一张上,指了上面的一处问楚云西:“你确定你查到的就是这个?”
  楚云西不发一言。他屈起一膝坐在段溪桥身旁,拿出一本书册,翻到先前自己所看之处,敞开来递给段溪桥。
  段溪桥将书册上面的一段话与自己手中纸上所写两相对照着,仔细看了许久后,挑眉说道:“果真差不多……”
  他将书册合上,看了下书的扉页,扭头去问身旁之人,“这东西偏门得很,殿下怎会有此种书籍?”
  “很多藏书是母后先前便为我备好的。他们的来源,我却并不知晓。”楚云西接过那本书细翻了几页,神色先是柔和平静,渐渐转为冷肃,“书上所写当真确实无误?如若是真的,那可……”
  “那可真是有好戏看了。”段溪桥打断他的话,朝着某个方向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缓缓绽出个微笑,“难道不是么?”
  楚云西本就因了与傅倾饶的对话而心烦不已,此刻听了段溪桥那调侃的语调,不知怎地,就想起他应当无数次用这种语调与傅倾饶说过话,心里顿时五味杂陈,语气就也不善起来,“好戏?左少卿大人果真随性肆意,这般重要的事情,竟是也能当成看戏一般!”
  “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殿下你太过拘谨了些。”
  楚云西眉端紧拧双唇紧抿。他猛地合上书册丢到段溪桥怀里,起身大步向外走去。
  段溪桥笑了下,用指尖勾了勾正在奋力蠕动的小虫子,轻轻说道:“你猜他是去做什么了?会是去寻她了吗?应该不是。他还不至于笨到让她知道这些。不然以那丫头的性子,肯定就不顾死活闯到那边一探究竟。唔……既然如此,那他去做什么也无甚要紧了,我便不跟去看了罢。”
  傅倾饶带着二丫在府内四处游玩。二丫心情甚好,正指了一处梅花笑得开心,突然脸色一变面露惊慌,忙不迭地拉着傅倾饶的手躲到她背后去了。
  看她如此,傅倾饶恍然明白发生了什么。转首去看,果然,楚云西正大跨着步子朝这边走来,神色清冷眼神肃然。
  虽不知楚云西在生气什么,可看看身后小姑娘慌张的模样,傅倾饶又暗暗觉得好笑。正要好生劝她两句,谁知楚云西已经行了过来。
  她生怕当着他的面劝慰二丫的话,小姑娘会更加紧张,便笑着问楚云西:“你怎么来了?”
  其实她说出这话的时候,心里也略微有些忐忑。毕竟方才两个人在屋中时,闹了些不愉快,且是她刻意隐瞒他、有错在先。
  好在楚云西看上去并不在意。
  只见他淡淡地看了二丫一眼,朝身后跟着的楚里示意了下,说道:“楚里最近在办过年的事情,恰好要在府里各处行走。让她跟着楚里去,应是更好些。”
  楚里适时地往侧前方迈了小半步,朝傅倾饶行了个礼,“傅大人尽管放心,奴才定当尽心尽力照顾好她,不让她受半点儿委屈。”
  楚里的话,傅倾饶自是信得过的。且他说得在情在理,现在府里忙着准备过年的物什,跟着忙里忙外的楚里,当真要比跟着无趣的她好玩许多,于是想了下,就也答应下来。
  二丫是个懂事的孩子。她和二丫好生说了几句后,小姑娘半点也没含糊地就答应了下来,还远远地朝楚里笑了笑。
  见楚里招手示意,二丫便松开抓着傅倾饶的手,朝楚里走去。路过楚云西的时候,她紧张至极地小跑了几步,待到离他远些了,方才再次放松下来。
  等到那一大一小两人走远,楚云西方才说道:“你最近身子不太好,昨日又受了寒,少不得要休养些时日。她一直跟着你,也不是个办法。”
  傅倾饶知晓这才是他的真实意图,只是方才当着二丫的面,他没有说出口。
  想想自己先前的担忧,她觉得自己当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忍不住笑了起来,轻轻应了一声。
  有脚步声传来。
  两人齐齐望去。只见段溪桥沿着回廊行了过来,手中拎着那个‘螺’,意态悠闲唇角含笑。
  视线转到二人身上后,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点,“原来王爷在这儿。”口中唤着楚云西,目光最后却定格在了傅倾饶的身上,半分也不再挪动。
  傅倾饶不知怎地就想到了昨日他在山顶上所说的话,顿时脸有些火辣辣地灼热,忙开口问道:“大人可是有事要找王爷?”
  “是有事,不过不是找王爷,而是找你。”他晃了晃手中的‘螺’,笑意愈发深了几分,“有故人来了。”
  傅倾饶怔了下,这便想起了那个爱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算命先生,脱口而出道:“居然是他?”看了看他身后,空无一人,又疑道:“人呢?”
  段溪桥瞥了眼冷冷淡淡的楚云西,对傅倾饶说道:“你当谁都像你一般随随便便都能带人进来?人还在府外头站着呢。”
  傅倾饶便问询地去看楚云西。
  楚云西正欲答话,谁知有人匆匆来报,说是刑部的右侍郎大人来了,有急事要见王爷。他便朝傅倾饶说了句“全凭你定夺”,这就匆匆离去了。
  几日不见,算命先生与先前并无甚不同,依然是顶着一头油腻腻的头衣衫褶皱的模样。
  被人领进厅中后,他先是朝傅倾饶看了一眼,又转向段溪桥,愁苦不堪地说道:“你怎么这时候把我叫来了?今日都还没来得及开张做生意。”
  他原本就皮肤很黑脸盘很大,这样一发愁,五官直接皱到了一起挤成一团。
  将那‘螺’搁在手中随意地把玩着,段溪桥看了眼紧闭的门窗,斜睨着算命先生,嗤道:“怎么着?是嫌我上次给你的金子太少了,还是说如今的你太过金贵,竟是连我都请不来了!”
  他声音不算大语气不是特别严厉,但是短短几句,却让眼前之人垂下了头,身子矮了矮。看上去颇有些二丫看到楚云西时的模样,竟是有些……惊恐。
  傅倾饶错愕,也不说话,只扭过头去瞪段溪桥。
  她素来心思机敏聪慧过人,段溪桥早已知晓。只是此时此刻,他却在因为她这优点而暗暗烦恼了。
  早知如此,真不该一时冲动用了那个借口去寻她——若是悄悄出来见这个人,然后将要说的话在外面一次说清了,岂不更加省事?
  怪只怪他当时不够镇定,一想到她在和楚云西单独见面,就完全坐不住了……
  暗自苦笑了下,段溪桥心中百转千回。
  他仿若没看到她的凝视一般,紧紧盯着那算命先生不放。半晌后,他突然出声,竟是说了一大串大恒人听不懂的语言。
  傅倾饶轻轻别开眼,沉默不语,听着段溪桥和那人一问一答。
  段溪桥虽怕她因着听不懂而赌气,却也到底放下心来,将所要问的事情尽数问了。对方也不敢含糊,能知晓的答案也全部告知。
  直到两人的对话告一段落,段溪桥眉目刚刚舒展开,却听到傅倾饶开了口,低低地问道:“你同他说起的那些信……是指那晚我拿回来的那些吗?”
  段溪桥猛地偏过头,一脸震惊地望着她。
  傅倾饶默了默,伸出两指比了个很小的距离,讪笑着说道:“小时候大哥教过我一些你们那儿的话。我早已忘记大半。虽说后来也有留意过这方面的书籍,可如今也不过只能听懂其中的几句罢了。”
  算命先生“嘿”地笑出了声,抬眼去看段溪桥。看清对方神色后,他挠了挠自己凌乱的头发,不敢再言语。
  段溪桥斜倚在桌边,手指轻叩着桌面,眯着眼看傅倾饶半晌,忽地笑了。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君:自讨苦吃啊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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