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上滕王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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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上滕王阁-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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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征,是父王的旨意。”李弘话语不硬。

  武后言语生硬:“你父王他图的是虚名;你,报捷夸功可抓着的是生杀的实权!”

  “是父王旨意使我监察军政……。”

  “住口!”武后压下怒火,又软语讽刺:“兵书战策全不懂,军政你监察得了吗?像这样不学无术,你岂能再想来监国!”

  李弘被刺中心病也火了:“我,我总要……。”

  “你总要登基坐龙廷的;你是真命天子嘛!走走走,不要让母后心烦了!”太平公主冷讽热刺,明显与李弘不睦。

  李弘恶气难忍,又难发火,扭头就走。

  “转来!”武后更火了,又克制下去,语重心长地倾吐衷肠:“弘儿,不是为娘有意为难你。天下终久要传儿孙的。你这样恣意妄为,给作战双方的百姓,都会带来深重苦难;这是丧天害理呀,我放心得下吗?皇儿失德为娘心痛啊!”

  李弘怒火中烧:“我又干了哪些缺德的事了!”

  “且不说朝鲜半岛上几个小邦的百姓,在他们头领争强斗作画的战乱中,遭受了多少劫难。仅仅我大唐参与他们的豪斗,这些年死了多少将士,留下多少孤儿寡妇,还要我来数说吗?强征多少赋税,耗尽多少民脂民膏,你不清楚?”李弘被武后第一次这样毫无掩饰,大义凛然血淋淋的诉说强镇住了。武后又剖析下去:“我知道,不让你监国了,你恨得我咬牙!你想利用东征来抓军权;像你这样抓得天下怨声载道,你居心何忍哪!”武后缓缓坐下。

  话不入耳,李弘狡辩;“征服高句丽,开疆拓土,为我大唐多创基业,这是我父王秉承先祖太宗的宏愿。”

  “宏愿?”武后决心*裸揭开皇室内幕:“这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你父王老糊涂了,病糊涂了,你可不糊涂;我,更不能糊涂!这些年我因为皇上生病肝火旺,说不服他,迁就他。而你,你竟投你父王所好,添火、加油,明里暗里都在煽动他,你……”

  “母后……!”刺心话语难以入耳,声音大了。

  武后声音更大:“你妄为东宫皇太子!”她掀去棋盘站起身来,厉声厉色不容强辩:“不要以为天子的儿子个个都是龙种,你还不如山西龙门小王勃!”她来去走动压下怒火,降底语调,耐下心来继续吐衷肠话:“早几年这个小小顽童,十二三岁就知道忧国忧民,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冒死上书刘右相,直言谏君,言明了东征所遗的祸患。那策书,我亲笔批点赐给了你,难道竟是玉杵撞了木钟!”

  太平公主幸灾乐祸冷冷嘲笑道:“大哥整年忙着陪歌童,伴舞女,又要忙着斗鸡走马,还要忙着孝敬父王传送捷报,哪来闲空看王勃反对东征的策书谏言啊!”她故意轻松逼向李弘。

  李弘恶气难忍,猛力推开公主:“你……!”

  武后护住撒娇的公主:“大胆!”

  公主偎在武后身后,毫无顾忌地撒泼:“呸呸!不要以为父王宠你,母后还有三个亲生的太子呢!”

  正当此时,刘祥道走来躬身禀告:“启奏武皇后,……”他见李弘站立一侧难以启口。

  武后故意发问:“看来,那王勃你已安置到沛王府去了?”

  刘祥道心领神会:“沛王,他见了十分喜爱,是皇后亲自选送的陪读,沛王说一定器重。”

  太平公主不明真相:“二哥他不是最讨厌文诌诌的文人吗?”

  武后忙作掩饰,不理公主却问刘祥道说:“沛王如今能这样礼贤下士,也就不负哀家对他的关怀了。”

  公主奇怪地又露了馅:“母后,你不是说王勃虽有胆识,只是生性倔犟,恐怕我二哥降不住他么?”

  “倔犟的烈马,不中骑就斩了它!哈哈哈…”武后笑后望了李弘一眼,又向刘祥道说:“刘右相,随我来。”

  武后与刘祥道离开了紫藤架,款款谈着而去。

  公主调皮地做了个鬼脸,学着武后的语气:“倔犟的烈马,不中骑——大哥,就宰了它。”她比划了一个斩式,嘿嘿嘿地笑着跑了。

  李弘咬牙切齿,看着自己紧握的拳头转成刀式的手狠狠地说:“看谁能把谁给宰了!”他怒冲冲背道而驰。

  曹达追上愤愤疾走的李弘,轻声告密:“刘祥道刚才是说慌……”

  “他说慌?”李弘恶声恶气,两眼冒火,他大步不停说道:“他只能是说谎……!”他阔步更加疾行不止。

  曹达碎步紧随:“刘祥道奉娘娘旨意去推荐王勃,沛王爷避而不见,让这老儿吃了闭门羹。”

  “这,在我预料之中。”李弘停了下来:“只是……我母后为什么要与刘老头,串通一气向我说谎……”

  曹达向四下打量了一下,凑近了说:“还不是怕王勃和吴子璋一样,被殿下您……”

  “那个粗瓦钵,能比我的碧玉盏吗?”李弘又冒火了。

  曹达顺着陪笑脸:“那就由娘娘把破烂当珍宝收藏起来好了!”

  “不!”李弘偏爱与人顶着干:“她越当宝贝,我偏要弄上手!哪怕是个破罐子,我也要亲手夺过来摔在她面前,让她听响声!”

  阎望远在马上与王勃杜微作别后,策马追向已东去大军的扬尘。

  渭水边上,绿柳荫中,王勃与杜微并肩而行。杜微唉声息气:“唉!阎大哥此去如荆轲了。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王勃故意提问;“杜仁兄,可知当今颇富盛名的诗人骆宾王?”

  杜微情绪更低:“他就因为不满武后涉政,向这个暴戾乖僻,当今的吕后多次上书,谏议施仁政,没被采纳,竟被奸佞诬告,而被贬出京的才子,我焉能不知。”

  王勃微笑道:“他也有一首与友人在易水壮别的诗,你定然熟知。”

  杜微顿有感触:“当然知道。‘此地别燕丹,壮士发冲冠。昔时人已没,今日水犹寒。’唉,古今此情,异曲同工啊!”

  王勃道:“古人云:‘兵强胜人,人定胜天。’此地渭水非易水,我也有感触,吟诵给仁兄指正。

  壮别何须悔,水去无复归。

  遭劫活命在,壮志岂可摧!

  杜微叹道:“虽说‘人定胜天’。终究天灾难怨天,人祸当怨人。阎兄去东征,都怨我祸从口出拖累了他呀!”

  王勃追根溯源:“你怎能拖累了他呢?”

  杜微自我检讨:“是我告诉他,在那母随子贵的禁宫森院中,武后为确保长子册立为储君,那时她曾煽动亲信的酷吏,和而今与她对立的权臣长孙无忌一伙奸佞,为爱子树仁孝美名。结果顾此失彼,放纵了太子,让他养成了人前春风满面,人后暴戾凶残种种恶习。”

  “武后机智过人,母子情深,岂能没有觉察。”

  杜微倾诉道:“百虑也有一失,武后为除异己,确保自身权威,她树敌过多。有深宫争宠的皇后嫔妃、有阴谋篡权的皇亲国戚,还有与她面和心不和,被她抓住隐情要害的高宗皇帝和舅父长孙无忌,等她察觉。李弘在长孙无忌的唆使下已成了她的政敌了。

  王勃初知内情,惊异道:“我刚来京师,初涉官场窥视朝政,只以为宦海总有风潮,吏政必有弊端。”

  杜微见怪不怪:“当初我也和你一样,只识春风暖得繁花竞艳,忘了春二三月孩儿脸,说变就变,二月倒春寒冷过了酷寒的三九天。”

  王勃初入政坛感触浮浅,仍存空虚的理解:“反正我凭良心,坚持正义,母党子党我都不参与,他们总不能牛不饮水,强按我的头。”

  杜微有苦难言的苦笑:“不是按头,是杀头,我如今非鬼,非神,很难做人。”

  王勃:“所以你‘宁为百夫长’……”

  “不作一书生。没想到我守口如瓶,还是害了我阎大哥发配去东征。”杜微依然心灰如死水。

  王勃劝慰:“阎大哥不是武夫,定能好之为之,吉人定有天相。”

  “而今好自为之的应该是你了。”杜微倾吐衷肠:“但愿你是吉人有天相向。”

  王勃坦然一笑:“敢作砥柱石,无畏激流起惊涛,更不怕那浊浪掀怒潮!哈哈哈……”

  杜微:“不,在这争权夺势,阴谋篡位中,你我是当不了中流砥柱的。”

  王勃黠问:“你怎么有这样的看法?”

  杜微诚言:“你的船随波浪,绕山川,早晚也会有这样的看法!”

  朱雀天街直达皇城,东西两市街坊整齐,王勃与杜微送阎望远归来,二人心绪不佳,无心观看远处的禁宫雄伟的红墙绿瓦,也不观两边的商店货摊,在来来往往的人流中,穿行而过。

  迎面来到十字路口九成宫广场,一座祭坛高设,老道坛上作法招魂,坛下布阵了气势可观,方园图形的的莲花天灯。几队道士执抬魂幡,引着几路身穿孝服,捧着牌位,衣帽的孤儿寡妇,病叟老妪,愁眉苦脸地,穿插行进,壮观地装神弄鬼变换阵形。

  兵部侍郎裴宏武,正代高宗皇帝,在坛上香案前顶礼膜拜,祭奠东征的烈士亡灵。

  王勃与杜微四目相对,无限感慨,叹息无声。他们不忍久视黯然离开。

  王勃正下石阶,迎面一英俊青年与他擦肩而过。十分眼熟,他盯视了一眼,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兵部侍郎裴宏武祭奠完毕,正从祭坛上下来。只见立在九成宫门一侧石栏前的英俊青年,随手接连甩出三把匕首,一把刺中裴宏武的肩头,另两把被他闪身躲过,插在祭坛上。

  英俊青年没刺中要害,又从石栏上持剑跃下,直刺裴宏武。裴宏武带伤应对,他的亲随卫士拥来卫护。青年未能刺中,反而被越来越多的士兵团团围住,他寡不敌众,边斗边逃。

  广场顿时混乱了,游人、商贩、道士、祭奠的人群拥挤逃窜……。

  官兵横冲直闯,四方围捕,青年灵活敏捷地腾跃闪躲,正当危急之际,王勃暗中割断了杂耍的棚帐绳,栅栏倒了,棚帐塌了,官兵被复盖了。他又踢翻了瓜果箩筐,瓜果满地,滑倒了不少官兵。人群拥挤。官兵眼看青年淹没在涌动奔逃人群中,刹时不见了踪影。

  王勃却死死盯着窜入了狭巷的青年,他正要紧紧追去,不料杜微怕他迷路,上前将他拖住,他反手扭肩将杜微推开,杜微被人流冲走,等他转过身来,王勃早已不知去向。

  王勃挤过人群,穿过狭巷,拐入小弄,迎面与一个西番少女正面相撞,她回手轻轻一抓,将王勃拎了个转身,王勃立即站稳,王勃心声:“好大力气的野丫头!”

  顿时,王勃眼前闪现出当年情景,灵娟在田沟边,抓着他拎了个转身的叠影。

  王勃定眼一看墙角下,扔着那英俊青年的衣帽,他猛然醒悟:“是她!”他转身原路追了出去,远远只见那胡女,影影绰绰在人流中浮动。

  王勃追随她来到北里平康坊,这个歌楼妓馆云集的长巷内,胡女一闪不知去向。

  从粉墙内传来丝竹弦管悠扬的乐曲,高楼上,不时有男女**的嘻笑声。王勃透过院墙上花窗向内张望,犹豫徘徊时,突然,有几个花枝招展的妙龄少女,莺啼燕语嘻笑亲热地将他团团围住。拉拉扯扯,推推搡搡,硬将他簇拥到一大宅门前。

  王勃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阵势,慌得手足无措,一时气急轻轻挣扎,甩得几位红粉佳人几乎摔倒,吓得美人们惊叫、嘻笑,打情骂俏地吵吵闹闹。

  这时一位穿着华丽,体形富态的中年妇人,从华丽构兰门大喊呼叫着走上前来:“王公子,王公子!”她一面深深施礼,一面如见至亲,亲切热情地说:“王公子啊,倚红楼上有位大贵人在等您的大驾呢。请、请请、请哪!”

  妇人一声领头献殷勤,王勃身后群芳随之作媚态。美女*堵了退路,王勃羞涩胆怯,实在不愿与这些歌伎舞女纠缠,只得随着妇人硬着头皮进入门内。他在这些*丽人,前引后堵,半拖半搡下,穿入花径,走过曲栏,来到一座华丽精致的楼前,只见吴子璋和几位文人雅士迎下楼来。

  吴子璋甜丝丝笑着调侃:“人道是,春来时节蝶恋花。想不到子安贤弟你,竟能引得春花竞向粉蝶开呀!”

  丽人们被逗得欣喜若狂,尖叫作态。

  王勃窘得举止失常,手足无措闪躲着人们故意的*,慌得直说:“不不,我,我是……”

  “你是,春风得意识春色,不负春光争*啊!”吴子璋又逗得丽人雅士轰然大笑。

  众文人雅士随之嬉闹:“真*……真*呀……”

  “子璋兄,我实在不是到这里来的……。”

  “我看也不会是去隔壁香艳窝里的玩笑阁!”吴子璋像是为王勃辩白。

  王勃连忙答应:“是是。”

  “哪你只能是来这倚红楼了!”吴子璋立刻变话音。

  莺啼燕语,美人们纷纷笑喊:“是是,是……”

  “才子无人不*。”吴子璋逗道:“你偷香窃玉露了原形,何必再作假惺惺。”

  王勃求饶地:“我真的不是……”

  “是与不是,大家来评判。”吴子璋假装一本正经:“我来问你。你为什么隔墙窥望,如有所求?我再问你,你又为什么留连忘返,来去徘徊?”王勃有口难答。吴子璋颇为得意,故意玩笑,继续卖弄口才:“我看你心驰神往,失魂落魄,若非私情定有隐情。”

  “我是要找一个人。”王勃脱口而出。

  “是男人,还是女人?”见王勃欲言又止,吴子璋又取笑道:“一定不是男人,准定是位美人!”

  众人捧腹大笑,王勃难以辩驳:“我……。”

  吴子璋玩笑越来越潇洒:“我名子璋,你子安,食色性也,心照不宣。你已抛出红线,姻缘不用我来牵。走,上楼,谁是你可心的美人,你们互相去迷去恋去情意绵绵!”

  王勃被吴子璋拖着,在众人裹胁下,推推搡搡走上楼去。

  依红楼上男女混杂,大厅堂中文人不文,雅士不雅,依红偎绿、恣意调笑各尽其能。在厅上方大长榻上靠着位须发苍白,脸色红润,十分富态的豪绅。他身边有两位歌伎伺候茶点,一个小雏伎在为他捶腿。

  吴子璋将王勃拉到这豪绅面前介绍:“这位是随先帝太宗西征过的勋将,现已颐养天年的老将军。”这老豪绅样的将军,并不抬身正吃着歌伎哺喂的果品,颇感兴趣略略点头,给深深施礼的王勃算还礼。吴子璋又向众人介绍:“诸位,我给大家介绍。这位是山西龙门的大才子,是圣母武皇后娘娘慧眼独具亲自策问过的学士王勃!”

  “王勃!?”一时在这文人雅士聚会的大厅中炸开了锅,文人推开美女,雅士不顾*都纷纷注视王勃。那个老豪绅也坐了起来再次打量王勃:“你就是王勃,就是几年前冒死给皇上上谏书的小神童,现在可不小了,好样的,有种!”

  王勃不知如何应付这场面,只得随口自谦:“晚生早年幼稚无知,还望老将军赐教!”

  老豪绅:“莫来这些客套,这里不是血战的沙场,是个寻欢作乐的风月场,吴子璋你那诗怎么说的:

  吴子璋笑道:“沙场欲笑实难笑,人生当乐只须乐。依红楼上来寻欢……。”

  老豪绅马上接道:“我老当益壮是常客!”

  那中年妇女送茶来:“是贵客,您老是特客!”

  群妓纷纷叫嚷:“是贵客,是特客!”

  中年妇女道:“爱玉呀,你怎么还不为贵客唱上一曲呀!”

  “慢!”老豪绅笑道:“哪些肉麻当有趣的情哥情妹,听得耳朵起老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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