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上滕王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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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上滕王阁- 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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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弘更有所器重(心声):“好厉害的王勃!”他稍稍移步向前。

  吴子璋忍无可忍,抬手指责:“你,你忘恩负义!”

  王勃这才转身,面向吴子璋真诚坦然道:“我深知仁兄待我之赤诚,我正是知恩才报德。文章非小事,贵在情真意切,清正纯真!为此小弟才坚持正义,当着你面向皇太子殿下进言。若将这欺世盗名的文章,刻成了传世石碑,我怕兄长你遗臭万年!”

  吴子璋恼火得言尽词穷。李弘也被再次激怒,他下到石阶最下层,近似维护吴子璋,插在二人之间面向王勃狠狠地问;“你认为这是欺世盗名的碑文?作者将要遗臭万年?是吗?!”

  王福畤疯了似地推开王勃大吼:“孽子!你欺君傲上,罪该万死呀!”

  王勃闪开父亲迎向李弘,拱手施礼道:“殿下英明,惑君者当斩,欺君者罪不可赦!殿下腰悬龙泉剑,王勃谏言若有虚谎,请莫手软!”

  (“我怎能容你!”李弘的心声如闷雷,面色铁青。

  李弘恶气难忍,手握剑柄逼向王勃,裴炎急忙制止。李弘只得又将宝剑推向身腰子后。

  吴子璋感到身有靠山,他冷静了,沉着地反攻:“好个刚正不阿敢于死谏的忠良臣,诤诤有词,毫不虚假。请问,我朝东征,战败高句丽的大军,击毙敌寇首领盖苏文。可是实情!”

  (“问得好!”李弘的心声。他也逼向王勃。

  王勃平静对答:“战绩不假。”

  “我军兵过坝江,连克数城该有所闻!”

  (“问得有力”李弘的心声。

  “军情属实。”

  “我朝拓疆千里;”

  “并非虚传。”

  “东蛮闻风丧胆;”

  “军民全都避入了危岭深山。”王勃像在补充。

  吴子璋狠狠出击:“如此可见,我撰文耀天子之威,该是实话?”

  王勃轻松回击:“实实遣兵三十万,伤亡惨重。”

  “没有伤亡,哪能克敌?”

  “耗尽粟粮千万担,代价惊人。”

  “无有损耗焉能制胜?”

  王勃有理、有据、有力地反驳:“勤兵数十万,拓取了山野蛮荒,于庶民何利;消耗倾国的资财,强占了数座空城,使神州何益?……”

  吴子璋不容王勃驳下去,以讽刺挖苦的语调夸张地背诵、越背越快:“……此乃是,空疲征夫,靡费脂膏,劳民伤财,得不偿失。…于是乎,图得而不图失,有十害而无一利,实实是移手足之病,成心腹之患也——!”

  “哈哈哈哈”王勃一阵狂笑,笑得吴子璋愣了,背不下去了。王勃却高兴地说:“我那童年上的策书,这结论你到背得一字不错。”

  吴子璋也傲慢地嘲讽:“敞人无才,尚能过目不忘!你今朝这些新腔,不过是鼠目寸光,本末倒置,还是你早年,别有用心的旧调调而已!”

  王勃语同金石地结论:“由此可见,我旧调反战,新调厌战,新旧一个论调,论定了东征非义战,出师名不正。”

  李弘气极严厉责问:“你敢下此定论!”

  王勃坦然转向李弘:“定论无须我下,事实是这种力大为王,持强凌弱的战征,只能是劳民伤财,非王道,是霸道。”他又转向吴子璋:“如此有损国体,有伤我大唐声誉的战争,你歌之、颂之、以小胜掩饰大败,宣扬不仁不义的称强称霸的浮夸碑文,是误国误民,吴仁兄,吴子璋,你图得千金,丧失良心,这是不忠于君王,辜负了皇恩啊!我的吴大哥!”

  吴子璋被王勃的赤诚友情,触及良知,一时难以言语,他瞅向皇太子,见李弘非怒非恼肃然沉静并未斥责,迷惑不解……

  王福畤忍不住又冲向王勃,想以斥子而护子地怒骂:“奴才,你当年年幼无知说的是蠢话,今天怎能再拿来变成了疯言疯语的狂言!”他转身又不住向吴子璋连连打拱陪礼:“吴大夫,你们是情同手足兄弟……他,他真正将你当成过亲兄长的呀……吴学士……”

  吴子璋傲然转过身去,像是无故受辱,强作忍耐,拂袖而立哼了一声:“哼!”

  裴炎在李弘耳旁提醒:“这狂生狂而不乱!”

  “有才,有智,有胆,有识!”李弘低声而应,脸上冷冷不露神色:“果然是奇人,奇才!”

  曹达已看清全局。这时他才走向李弘:“王勃方才全是持才傲上……”

  李弘阴沉沉面向王勃:“这是狂犬吠日,大有诽谤吾皇,渎言欺君之嫌!”

  王福畤吓坏了:“奴才狂言不知轻重,望殿下恕罪。”

  李弘冷面严峻,声色俱厉:“来呀,将王勃押回东宫。”

  曹达一挥手,远处肃立的龙武军急速而来,一拥而上,持刀剑逼住了王勃。

  王福畤惊恐地冲到李弘面前,猛的伏跪地上高喊:“殿下!——”

  李弘望着傲立不动,倔犟的王勃:“他不去,就再架了回宫!”他看也不看王福畤。

  裴炎上前,颇有礼貌,似乎同情地扶起老泪横流的王福畤。

  王勃看了看年迈的老父,也就不作反抗,又任龙武军架上肩头,向九成宫大门走去。

  龙武军大步迈进,将王勃架到宫门口。

  “站住!”沛王李贤骑在马上领着一群全付武装的禁卫士冲了进来。随从堵住了宫门,双方卫士刀剑对峙。

  李贤马上居高凌下指向龙武军:“谁敢动一动我沛王府的舍人,我剥了他的皮!放下!”

  龙武军只得将王勃放下。

  李弘迎向李贤暗示地说:“别忘了,王勃这小子实在持才傲慢,竟敢蔑视东征,诽谤朝廷。”

  李贤随口顶撞:“不要两面三刀装好人,欲加之罪,你总有词!”

  李弘出乎意料,提醒地说:“你不是已将王勃拒之门外了么?”

  李贤挑明了说:“我拒在门外,不要,你将他抬举得老高。我把他当了牛蒡草,你好乘机捡个宝。是不是!”

  李弘还要解释:“不,二弟你错了……。”

  “不错,一点也不错!”太平公主坐在敞开的鸾轿上,由四个太监抬来,轿旁随着宫女太监。她在轿上笑着说:“大哥,是你错了!他不是中看不中用的吴子璋!……”

  “太平……”李弘也怕公主不讲情面。

  “公主!”公主正色地说:“别忘了我是太平公主!我可没有忘了你是储君,是监军,是监管着军事大权的皇太子,还是我孝悌忠义名扬朝野的,嫡嫡亲亲的长兄!”

  “妹妹……”李弘还未猜到公主来意,已经尝到这朝天椒的辛辣,只得忍耐地解释:“你有话明说,我们不要因为一个小小朝散郎,伤了兄妹情谊。”

  “情谊还是兄妹情谊!”公主热嘲冷讽地笑道:“你还有点兄弟兄妹的仁义吗?你皇太子殿下东宫里的贤士宠臣还数得清吗?王勃,官是还小,可是个有名的,倔犟的诤臣。”

  “是啊,”李弘想以柔克刚:“他目无君王,竟敢恶语傲上……。”

  “他是母后为忠厚老实的二哥,特地招来陪读的舍人。他不在沛王府伺候二哥攻读经史,怎么会来到九成宫,得罪你皇太子殿下,还无缘无故地恶言恶语,诽谤圣上?”

  李弘碰上了妹子有理难言:“我……”他指着李贤:“他,是他……。”

  “是我怎么啦!”李贤说:“我也不是省油灯:你想和了稀泥扔在我身上。你别说了,这是怎么回事,你清楚,我心里更亮堂!”

  李弘无奈亮出杀手锏:“我是奉父王旨意,命王勃撰写一篇东征壮烈将士,为国捐躯英勇忠君的记功碑文,王勃他竟敢抗旨不遵,还公然贬斥东征非义战,诽谤父王是穷兵黩武……。”

  “是可忍孰不可忍!”公主故意明褒暗贬嘲讽李弘:“王勃久有反战劣迹,这又恶语犯上,罪不可赦,该当严惩不贷。皇太子殿下忠心监军,秉承父志要替父王耀武扬威。为显你那赤胆,你可奏明母后,斩了王勃这头犟牛烈马,来祭得胜旗嘛!”

  李贤幸灾乐祸,挑衅地:“对对,大哥,我将王勃替你养着,你领了懿旨来取人吧!”说着他蛮横地过去,将王勃身边的龙武军推开,一把抓住王勃手臂:“走,随沛王我回王府去!”

  事到如今,王勃难辨是非曲直,略一停顿,欲言难语,欲拒之又难推辞,无奈何只能随沛王走出九成宫。

  李弘尊严被损伤,恶气难忍指挥龙武军:“你们站着干什么?……”

  太平公主嘻皮笑脸地嗔道:“怎么,对亲兄弟你也要动武吗?得啦,我那最讲仁义的大哥,你得了个如花似玉的才子吴子璋,还不够?还要把倔犟如牛的王勃占为己有吗?”

  李弘忿恨地指桑骂桧:“哼,二圣贤,全让母后宠坏了!”

  “哪,你也可以投到父王怀里去哭鼻子啊,哈哈哈哈,走,回宫。”公主一直高坐在敞轿中对话,这时舒心地靠回去,斜着身子坐着由太监抬出了九成宫。

  李弘暴躁地抽出宝剑。裴炎怕事态扩大,提醒道:“殿下,公主她是武后娘娘的心头肉啊!”

  “王勃若不能为我所用,我就——”他狠狠一剑将一株小树截腰挥断了。

  王福畤吓得瘫软地依靠在大树上。

  沛王府内,沛王兴冲冲握着王勃的手腕,走在长廊中赞夸道:“王勃,你是个好样的。看你文质彬彬,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貌似玉面伟陀,敢于顶牛的犟牛星,别看我喜欢驯猎犬,熬苍鹰,我也讨厌那成年累月打不完的仗,除了流血,就是死人!”

  二人穿过长廊,路过小桥,经过宽敞整洁,陈设着花木盆景的内院,进入了沛王明窗净几的书斋。沛王笑道:“你呀不愿意当鹰犬,我也不喜欢不听招呼的鹰犬。这里教书的太师,太傅都给我打发了”。

  王勃疑问:“将老师打发了?……我不要他们教我诗文经典,我也不向他们背书念经。我随便他们在府内各处装模作样去摆摆师道尊严,可有一样必须避开我远远的,别让我们碰面。”

  王勃更加不解:“这……为什么这样?我讨厌他们给我叩头称臣,我又要给他们打躬捉揖,称学生:天天来哪套礼节烦死人!”

  王勃顺从地说:“沛王爷,王勃在这里应该怎样?”

  李贤大咧咧地道:“你不肯当我的鹰犬,我也不要你陪我逗鸟玩狗,更不要你陪我在这里写字读书。这是我的书斋,我没来时你就当你的书斋。”

  王勃问:“王爷什么时候来?”

  沛王笑道:“白天我没空来,夜晚不会来,初一到十五,月半到月底,我绝对不会来,只有逢年过节,我想来,来不了,也就不来了。”

  王勃感到了沛王任性,顽皮有趣:“就我一个人呆在书斋里?”

  沛王指指两个小太监:“还有他俩伺候你,陪着你在这里读书写文章。”

  王勃惊疑地问:“沛王爷何时再见我呢?”

  “只要你不妨碍我与禽鸟走兽为伴,我就不会再见你。你要妨碍我,我何苦见你?总之一句话,你不管我,我也决不管你!”

  “哪,我在这里算是王府的……?”

  沛王给他定下任务:“陪读舍人。你喜欢读就读,喜欢死读书,读死书,读书死,随你的便。书呆子,你就在这里呆着吧!”

  沛王说完,像个顽童带着几个随从走了。

  王勃在这么宽大,藏书如此多,笔墨纸砚样样齐全的书斋里,看看、转转、摸摸,翻翻如痴如梦。

  两个小太监给他送来茶点放在桌上,就站在门外走廊下去了。

  王勃感慨地自语:“想那个当代诗人卢照邻的诗云:

  寂寂寥寥杨子居,年年岁岁一床书。

  独有南山桂花发,飞来飞去袭人裾。

  卢照邻哪卢照邻,你像汉代文豪杨雄有了一床书,就甘守寂寥享清贫,愿伴南山桂树自得其乐,身随小花独自飘幽香,嘿嘿,而今,我王勃坠入了金马玉堂王侯家,前有翠竹千竿展翠绿,四周是霓虹泼彩七色花。更有这明窗净几,满屋经史飘馨香,有书为伴,读读写写,其乐定然无穷,呆就呆在这里,这才真正的称得上大智若愚大隐于市。就让我在这里傻一辈子,呆一辈子吧!来呀,笔墨侍候。”

  两个小太监,在书桌旁安排笔墨,拂开草叶纸,王勃遥观窗外景色,吟诗云;“

  乱竹开三径,飞花满四邻,

  从来杨子宅。别有尚玄人。”

  王勃吟着诗,转身来到书桌边,欣然命笔,一挥而就写下了这首浓墨酣畅的五言绝句,两个小太监将诗幅竖立起,王勃以茶当酒,自饮自品,洋洋得意,嘿嘿大笑。

  “哈哈哈。”武后坐龙书案上批阅了一堆奏章,正听太平公主讲叙了九成宫的一场闹剧,被逗得哈哈大笑得责骂道:“幸亏你还是个二八闺女,你要是个七尺男儿,定能斗倒丈八金刚。”

  “为什么我定要是个男子汉,单凭我这巾帼英雌,不费吹灰之力,就闹得九成宫前的皇太子,有力使不上劲,气得他鼻孔冒烟翻白眼。”

  “不许你这样对待你兄王,他再有不是,也是你嫡亲骨肉的长兄。”武后不愿过分放纵公主。

  “母后,他的所作所为那里还有什么骨肉亲情。他为了谋求早日继位,背地里把你这亲娘说得……”太平公主想将所知诽闻有都说出来。

  “不要说了!我眼不瞎,耳不聋。”武后正色阻止道:“耳听是虚,眼见是实。你能将人家编造的谣言来当实情吗?这些都是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在离间我们皇室父母子女的骨肉亲情。”

  “既然眼见是实,我在九成宫见着的该是真情实据吧!”太平公主很不服气。

  武后平淡地说:“不就为争个小王勃吗?”

  “不是争小王勃,是夺一个大才子!”

  “为国求贤,兄弟能相争,哪倒是求之不得的大好事。只可惜他两兄弟为争王勃是斗气。闹得再大,也是鸡毛蒜皮一点小事。”她摆摆手,提笔又欲再继续批阅奏章。

  太平公主更不服气了:“这里面明明有野心!”

  武后抬头笑道:“什么野心?王勃,他有统领三军去东征,去西讨的本领?”

  公主焦急地:“我不是这个意思?”

  “让王勃位立了三台,他能出谋划策辅保天子治国安邦?”

  “王勃还没有那么大经天纬地的才能,我不是论王勃的文才,我是说……”

  “难道说王勃肚子里装满了谋王篡位的阴谋脆计?”武后有意指向要害。

  “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公主也聪明的耍刁:“母后让右相刘祥道要我护送王勃进沛王府。如果王勃真像母后说的那种脆计多端的鬼才;我真如果不该帮二哥将他从大哥那里夺过来。让他个曹操投董卓,谋反的投身于篡权的,谋王篡位一准能马到功成……”

  武后更刁:“胡说,我可曾让你假传我的旨意,那样惊天动地招人耳目去为你二哥夺王勃了吗?”

  “妈,你真刁?”公主委屈地嗔道:“你不是讨厌我大哥吗?”

  “弘儿是我的嫡亲骨肉,我为什么要讨厌他?我是恨铁不能成钢。我讨厌的只是他作为储君,不能爱民如子,没能以先祖太宗留下的‘帝范’严格修身,单靠耍阴谋,使脆计,是成不了英明仁德帝王的。”

  “这就是说,你不期望他继承王位!”公主将自己推断强加给武后。

  武后以四两驳千斤:“我对你这样说过吗?李弘是向天下宣告,册立的储君,你父王体弱多病,还指望他洁身自好,能早日禅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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