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上滕王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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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上滕王阁-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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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犯法,没有罪过。”

  “是升官?”

  “不,我得罪了王公贵胄,是贬谪到剑阁的!”

  老叟叹道:“唉!这就对了,怎么看你也不像个坏人,不像个奸臣。我看……你不要去吧!”

  “为什么?”

  老叟叹惜地:“过了剑门关,你就进了鬼门关,入了枉死城啦!”

  王勃十分疑惑追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先王太宗的东宫太子李承乾,你知道吗?”

  “他是当今皇上的同胞长兄,原来是太宗皇位的继承人。”

  “他被贬为庶人当老百姓,流放到黔州受苦不说,最后是被他一个远房舅舅弄来剑川,死在剑阁的。”

  “这,我知道。”

  “还有个新城公主,你知道吗?”

  “她是当今皇上最小的妹妹,她已经死在京都了。”

  “她的男人附马爷,也是流放到剑川,被县太爷活活打死的呀!”

  “这,我也知道。”

  苦妹子忍不住插嘴了:“哪,你为什么还要活活去送死?”

  王勃泛泛回答:“我不是龙子凤孙,皇亲国戚。我又不争权夺势谋王篡位。”

  老人不懂王朝复杂的斗争,他只从个人的关怀又问:“你在京都有没有仇家?”

  王勃诧异了:“难道有谁也要谋害我?”

  苦妹子急了:“爷爷,把信给他嘛!”

  王勃接过老人的信阅读。

  老叟向苦妹子说:“……那天两个差官谈谈说说,是说的要谋害的人叫王勃,是他吗?”

  苦妹子说:“菩萨保佑,但愿信中写的不是他!”

  “好狠毒的皇太子!”王勃愤懑地问:“你们这封密信是哪里得来的?”

  苦妹子答道:“在伐木场的乱葬坑。”

  “送信的差官呢?”

  “恶人有恶报!”苦妹子笑道:“他俩调戏我们的小寡妇,被引到乱葬坑,让活鬼们吓得胡窜乱跑,跌下溪坑淹死了。他们信中提的王勃是你?”

  王勃苦笑道:“只能是我。人生在世谁无死,听天由命吧!”

  王勃的画外音,深沉地念道:

  剑门关哪鬼门关,鬼哭狼嚎人心酸。

  深涧流的思乡泪,奈何桥通阎王殿。

  活也难,死也难

  死活都要进这剑门关哪!”

  镜头推出剑门关景色,双峰相峙古木参差,袅绕云雾沉浮于山腰,王勃与杜微牵马并肩踱上剑门关。杜微笑道:“刚上剑门关,你就心酸了。子安贤弟,你怎么多愁善感起来了?”

  王勃淡淡一笑:“这是那领我活见鬼的老人家,念出的心里话呀。”

  “是嘛。”杜微宽慰道:“山深多瘴气,专门毒煞忧天的杞人,瞧我不是活得好好的,不用在歧路,又儿女共沾巾了。”

  登到关上,遥见群山层峦叠嶂,屹立于茫茫云海,一轮旭日放射火红光茫,给无垠宏宇渲染上变幻的色彩。

  王勃笑道:“昔年相别灞桥赠柳枝,今朝欢聚同过剑门关。”

  杜微也笑道:“贤弟诗云的‘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哪,胜过了三味真‘言’了,哈哈哈”

  二人立于关上俯视壮丽景色,剑阁县城遥遥可见,好似在山花柳丛中,王勃油然生情,随口成韵,他快步浏览景色,欢快嘹亮地吟颂:

  物外山川近,晴初景霭新。

  芳郊花柳遍,何处不宜春。

  杜微拍了下巴掌;“何处不宜春!是啊,山高挡不住春风来。贤弟远来山城,既来者,则安之,也莫负了春光啊!”

  王勃骤然从诗情中醒觉,又慨然感叹:“唉,纵有豪情壮志,我这一介书生,寄情于山水之间,能有何作为!”

  “道不同,不相为谋。”杜微劝慰道:“不立朝堂与狼狈为奸,能远至山野修身养性,不移壮志,著书立说。子安你德才兼备,智慧过人,何愁没有有道之君来访你于嘉陵江滨,早晚定有仁义王侯来三顾、四顾你书斋的。”

  王勃摇摇头:“杜仁兄,你是替我在痴人说梦异想天开呀!”说罢他将密函拿出,随手交给了杜微,独自沉默地面对群山。”

  杜微阅信后,颇为庆幸地说:“哎呀呀,这信要落在高履行的手中,贤弟,你定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王勃笑笑:“他可也是武后将他贬到此地来的呀!”

  “那是因为他是长孙无忌夫人的兄弟,武则天妖后为排除异己下的毒手。长孙家族如今仅存的就剩下这个老不死的了。”杜微鄙视地介绍。

  “他也够可怜的了!”王勃微有同情。

  杜微气愤不平的说:“该可怜的是长孙家最后一株独根苗长孙铨。”

  “你说的是金城公主的驸马爷。”

  “这位当今皇上的亲妹夫,就是被高履行这位亲舅公密谋,让剑阁县令薛仁活活打死的。”杜微厌恶的说:“他呀就凭谋害亲外甥的心狠手辣,得到了妖后的欣赏,不单保住了自己狗命,现在他已升迁为益州长吏了。”

  “那么,他究竟是子党的心腹,还是母党的亲信。”王勃追问细底。

  “他是谁的心腹,谁的亲信,谁也不清楚。”

  王勃讽刺道:“可以清楚的说谁向他扔肉骨头,他就效忠谁,去当谁的爪牙!”

  “反正这类狗,为争肉骨头,人也咬,狗也咬!”

  “是一条疯狗!哈哈哈”王勃大笑起来:“不要管狗咬狗了,走!”他跑下了关,翻身上马,挥鞭向前。

  杜微随后追上去,二人双马并驰。

  剑阁县山城景色,城依山而筑,山环城为屏。城外葛愦山腰古柏林畔,卢照邻,邵大震和一群慕王勃之名的年青文士,在树下,在岩上,翘首向远道眺望。

  远远云雾袅袅的山谷中,隐隐可见王勃的一行人来了。

  有人欢呼:“来了来了,王勃来了!……”

  卢照邻一把握住邵大震的手臂,激动地说:“他来了,王勃平安地来了!”

  “哎哟,哎哟……!”邵大震扒开卢照邻的手,幽默在抱怨:“王勃一路平安,我可无辜遭殃。”他抚着捏痛的手臂。

  卢照邻又勾肩搭背地说:“你我互关痛痒,好朋友才让你悲欢共享啊!”

  邵大震狠狠又刺一句:“哎呀呀,你要再流放,我也该受你诛连了。”

  卢照邻小声地说:“有这个日月行空的武氏临朝专权,我俩这一对保皇死党啊,飞不了我,也逃不了你!哈哈哈哈……”他嚎放的大笑。

  邵大震点着卢照邻鼻子,无言相斥,二人相视大笑,引得其他人转目注视。

  “小心隔墙有耳!”邵大震止住笑容,拱了拱卢照邻,斜视了一下在另一大树旁的俊美青年。这青年似有察觉,神态不安。

  “吐!”卢照邻啐了一口:“枉披了一张漂亮的人皮!”

  邵大震胆怯地忙制止:“卢兄!……”

  “哎呀,毒蛇!”卢照邻一声惊叫。

  邵大震吓得慌忙躲闪:“在哪里?”

  卢照邻挪挪嘴:“哪!”那青年忙退避大树后去了,他又嘲弄:“缩回去了!”

  众文人哄然大笑,或明或暗注视着,并私议着那树后羞怯的青年。

  并马而行的王勃问杜微:“大路上是些什么人?”

  “前面那个大个子,象是剑阁卢县尉。”

  “当今诗人卢照邻?”

  杜微手打遮眼细看:“不错,正是卢大胡子。”

  “哦卢照邻,卢照邻……”王勃激动高呼。他勒马加鞭冲向前去。

  王勃疾驰到卢照邻身边,翻身跃下马来。卢照邻也奔跑过来。二人双双握住手臂急旋一圈,相互凝视,相对无语,相向痴笑……。

  卢照邻这才觉得双臂酸痛:“你,你好大的力气。”

  “你好大的胡子!”二人又畅怀而笑。

  围观众人也随之大笑。

  卢照邻揽着王勃向众人夸赞:“王勃王勃,果真是英气勃勃!”

  “照邻啊照邻,看你如何照看近邻了。”杜微笑了过来。

  卢照邻坦率地牢骚:“同是天涯宦游人,先后贬逐剑川来,我也是身陷泥潭,自身难保啊!”

  王勃向憨儿:“憨儿拿过来。久闻卢兄诗名已贯遐迩,小弟相逢无以馈赠,特地敬录仁兄大作赠于仁兄。”他与憨儿展开横幅,他又朗诵道:“曲池荷花,此诗极佳,小弟为众位朗读,共同欣赏:

  浮香绕曲岸,圆影覆华池。

  常恐秋风早,飘零君不知

  卢兄啊,昔日你早已是浮香绕遍湖圹曲岸,圆叶覆盖过翠华碧池,何苦这样感叹唯恐秋风早呢?仁兄此身不沾污泥,纵然是红消香逝,翠叶不圆,你也在诗坛中硕果累累,结满莲子了啊!”

  “哼哼,”卢照邻苦笑:“结果结果,结出的果果也是心中苦啊,今朝贤弟笔走龙蛇,这一手好字,使愚兄拙作增光生色,愧领了!”

  杜微笑道:“子安贤弟挥毫赠墨宝,诗坛四杰你为首,众位雅士出城相迎,你也当赋新诗以酬卢兄旧作啊!”

  众文人随声附和:“请诗友,请文豪即兴赋诗,以壮视听!”

  王勃兴致很高:“恭敬不如从命,小弟也以荷花奉和卢兄一韵了:

  凌波浴霞光,傲立无傍徨。

  荷塘恋野趣,清凉品幽香。

  众位学子拍手赞叹:“好诗,好诗。”

  “好好好!”邵大震推了推卢照邻:“诗言志,瞧人家不慕杨花随风舞,甘于随世而安,自得其乐。你呀,不要总是抱怨一生飘零无人知,今朝知音欢聚,你又这样儿女情长,婆婆妈妈哪象个七尺男子,诗坛文豪。”

  杜微笑道:“邵贤弟不愧雅号大震,一语就震得大胡子不敢胡说了。子安哪,这位就是卢兄的崇拜者,诗迷。是卢兄形影不离的影子,邵大震。”

  王勃拱手施礼:“久闻大名,多多关照。”

  邵大震指着周围的青年学子们:“我和他们才是久闻你的大名,如春雷贯耳,今后盼着你闭了门点灯,关照关照呢!”

  众青年学子文士纷纷向王勃寒喧施礼,王勃诚惶诚恐,虔诚还礼。

  那个俊美青年由大树后出来,欲进不进,欲语不语,他孤立于一块大石上张望,反而引起王勃的注视。

  杜微悄悄向王勃提示:“他也是个‘人若其文’华而不实的吴子璋!”

  卢照邻鄙视地补白:“貌若莲花者,本不是莲花,出污泥岂能不染。”

  王勃眉心微蹙:“他……。”

  杜微又补充:“也是我们的同僚。”

  “同僚,同僚,话不投机半句多,无话可聊就不聊。”卢照邻粗声大气,公开用话刺人,又不拘小节拖着王勃:“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能合群的准定不识南北……”“更不是东西!”邵大震故意挑明歇后语。

  “我们这群志同道合的,随我来。”卢照邻兴致更高。

  邵大震来劲了:“酒逢知己千杯少。以文会友以酒助兴,走走,先来个一醉方休。”

  卢照邻携着王勃走往古柏林,众人欢欣相随,欢声笑语风中飘扬。

  那青年薛华无形中被单人撇下,孤零零地望着柏树林中,席地而坐,欢饮的人群,他懊伤,寂寥,怏怏不乐地离开了。

  薛华进入剑阁县书斋,闷闷不乐脱下外衣随手一扔,外衣落在地下,他躺倒摇椅上,俊目中泪光闪闪,摇摇晃晃……。

  县令夫人刘氏走了进来:“华儿,你又没能参加王勃他们的诗文聚会呀?这是第几次啦,你得主动去迎合,往他们里面挤呀!”她见薛华侧过脸去拭泪:“怎么,他们欺负你了?谁呀?”

  薛华躺着顶撞:“我是县太爷的侄少爷,谁敢欺负我!”

  刘氏坐拢去说:“不是叔叔婶婶逼你,这是高履行你那个干爹……”

  薛华站了起来:“干爹干爹,什么干爹,老狐狸!”

  “你!……”刘氏按耐下性来向书僮吩咐:“抱琴,守在外面,不要让人进来。”

  薛华厌恶、冷漠,背过身去,刘氏一付委屈神态:“人家都以为你叔叔手毒心狠,活活打死了长孙铨驸马。其实那用刑的人,都是高履行派来的。这事你最清楚,没有你亲爹亲自来传高履行的指令,并带那两个刑讯逼供的衙役,哪能在公堂上就活活打死了人。”

  “不要说了,你们搞得我也跟着揹骂名!”

  “你叔叔才是个替高履行揹骂名的。不是他一手策画,你那夜路也不敢走的叔叔,有那包天胆吗?”

  薛华沉默无语,低下了头坐到书桌前。

  刘氏跟过去说:“我们也知道高履行是条老狐狸。可他是个通天人物啊!武后娘娘明明有懿旨先来要保住长孙铨驸马的性命,可他偏下这毒手害死亲外甥。山高皇帝远,他一面推说武皇后旨意来迟了。他竟又以此作为大义灭亲的壮举来向武后表忠、邀功,武皇后为这事将他提升了益州长吏,他又四处造谣,说这是武后娘娘灭人伦,无亲情。回过头来他,又以这事向长孙无忌和皇太子表了忠。”

  “这个两面三刀的笑面虎,他那满肚子脏水别说了,我恶心。”

  刘氏牛不饮水她强按头:“恶心也要听,话说回来。若是长孙驸马不死,你亲爹能高升为益州司马?你叔叔能连任剑阁县令?就凭你能做几篇诗赋,能让你来当县衙的主簿?”

  “姨母,你不要说了?”薛华内疚地乞求。

  “不!”刘氏硬着心肠又说:“你应该明白,高履行为什么逼着你认他为义父!”

  “什么义子、义父!”薛华推开刘氏:“我们都成了不义的人了!”

  “哎呀,我的小爷爷,你饶了我吧!”县令薛仁从门外冲了进来:“你这样大吵大叫还了得!”

  刘氏拖开薛仁:“有什么了不得!看你这老鼠胆。他还是个孩子,不懂事嘛!”

  薛仁急了:“他不懂事,就更能坏我的大事!”

  “怕坏你大事,又要他办事。他不懂其中的厉害,你不会调教他,我来开导他。”

  薛华想避了出去。被刘氏拦了回来:“华儿。你妈是我亲姐姐,你爹是他亲哥哥,我们无儿无女,抱你回来抚育你这么大,还能将你往火坑里推呀!”

  薛仁也接茬道:“你现在的这份差事,也是你义父高履行指明要你干的。”

  薛华反感地:“我干不了!”

  “不干也得干,王勃是武后娘娘亲自派人护送来的。”刘氏斩订截铁地命令。

  薛仁说明实情:“皇太子殿下,也暗中几次让人来查问过王勃行迹了。”

  刘氏说另一面:“武后又来过密旨,要我们不要干涉王勃的行为,还要保证他平安。”

  薛仁接着说:“你义父要你一定与他搞得火火热热。”

  刘氏:“死死盯牢他的人来客往,言行举动。”

  薛仁耽忧说:“出了点差错,你义父要拿我是问的!”

  刘氏更露骨:“这可关系到我一家子荣华富贵兴盛败落的身价性命啊!……”

  薛华一语不发,瘫软在摇椅上任其摇晃。

  卢照邻醉醺醺的由邵大震和王勃扶着进入衙门,走入后衙西套院幕僚们的住处,在院内桂花树下将卢照邻扶坐在竹躺椅上。

  卢照邻推开他俩,醉言醉语:“……世人皆醉我独醒,醉酒,我只醉眼皮不醉心,睁开醉眼看闹市,满街都是纸醉金迷的糊涂人……”他扒在椅扶手上微微打呼噜。

  邵大震叹气道:“你这个老光棍,该续个弦了,免得你天天以酒当茶喝……”

  卢照邻喃喃对答:“我不……不要绍兴……女儿红……我要……山东的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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