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上滕王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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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上滕王阁-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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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笑道:“不错,王勃确实是个疯狂了的狂生。”

  “不不!”武后再次正色否定:“为娘我不是大罗神仙,哪能凭一纸文稿,几句断章取义,恶意引伸的馋言,就能看透狂生的心胸,轻率处置才子的生死存亡。哀家还没有蠢到像秦始皇那样主观霸道,蛮横*,去断水截流大兴文字狱,焚书坑儒灭圣贤,除文士。以此来显示他是最高道德的元始天尊。”

  公主高兴地说:“母后你与那暴君秦始皇相比,你才真是个尊贤爱才仁德宽宏的元始圣母。”

  “去去!奉承话到了你嘴里,比泼妇骂街的话还难听。”武后亲昵地推开公主,笑向婉儿:“婉儿,王勃若真是块顽而不化的顽石,天生是个持才傲上,生相难看不食人间烟火,不通人情世故的狂生,该当如何处置他?”

  婉儿一本正经:“我啊,就将他高高大大的竖在娘娘你元始圣母大殿的庙门前。”

  武后母女皆觉新异,很感兴趣,相视都难猜测,扭头异口同问:“这,为什么?”

  婉儿调皮地抿嘴一笑:“庙门口四大金刚个个生相难看。有他们威武雄壮地装门面,能镇邪,能吓人,更能招揽烧香拜佛的四方信徒。”

  “哈哈哈”武后轻轻拍了婉儿一巴掌,大笑着说:“你这鬼丫头真鬼……!”

  公主大笑骂道:“大智大慧,,大慈大悲的元始圣母,也被你这鬼缠得晕头转向了。”

  内侍匆匆过来:“宫庭绘画大师阎立本,率领他的门徒和敦煌、云岗、龙门几个塑造佛像的特等工匠,在宫外求见。”

  武后:“召他们进来吧!”

  阎立本领画师和塑造石佛的老工匠们上:“叩见娘娘千岁!”

  武后:“平身。”

  公主:“阎大师,你们都是为敦煌、云岗和龙门的佛像来的吧?”

  阎立本:“本朝皇家贵裔,官宦百姓捐献塑造各个佛窟中神相,都已绘画塑造完毕。只是洛阳龙门那座新开的石窟中,巨大的如来石佛,依山而塑,法身也已具现,只是尚未开面显容……。”

  “这些我已知道。”武后端坐沉思。

  公主解说:“阎大师呈送来的那些塑造佛相面容的绘图样稿,和老石工师傅雕凿的小样石佛,我母后都焚香膜拜,一一过目。本公主也顶礼瞻仰,与我心中之佛,差之悬殊。你们的那些佛相样稿,更都非我母后心中之佛。”

  阎立本合掌叹道:“阿弥陀佛,这实在是我们画师工匠是凡夫俗子,久染红尘,善心不够虔诚,难以塑造娘娘心中我佛的法身法相。”

  武后叹道:“是啊,世上凡人都不能完全弃恶向善,只贪私利,唯我是图;因此拜佛各有所求,佛在人心中已是万人万面,没有一个尽善尽美的法身法相。所以哀家才奉献宫中的铺张浪费的脂粉银钱,虔诚敬佛,要在龙门窟中塑造一尊山高巨大,众生心目中尽善尽美我佛的法身尊容。哀家不能绘出样稿,这就为难你们了。”

  “心到神知。”婉儿恭敬地说:“皇后娘娘,虔诚敬佛,造寺庙,开佛窟,已胜过前朝历代帝王。塑造我佛法身,其功德远超过魏晋佛窟之大成。这龙门石窟中巨大似山的佛,如何尽善尽美,皇后娘娘心诚已然感天动地。才在终南山神洞中突现出天然石匣子。那匣内神符,我不是已交给阎大师你了么?”

  阎立本:“我等正是特为此神符而来,这符上写道:“佛居天外存佛相,显身示法似渺茫。

  剑作刀笔刻其容,南去悟禅再北往。

  这诗横头禅语分明明示,佛显剑南。”

  武后笑道:“果然阎大师一心向佛,不同凡响。那白马寺国师怀义方丈,献来终南山石匣,当殿启开得此神符。国师悟弹中谒语,也言道我佛现显法身法相已在蜀地剑南。”

  “如此说来,臣愿率徒儿和工匠师傅前去剑南寻活佛,然后再给我佛法相绘样稿。”

  武后:“只是你等肉眼凡胎,岂能觅得活佛。”

  太平公主:“何不请国师怀义方丈前往请佛。”

  武后:“我儿心向我佛,与我心怀一样,”她合十,向晴空膜拜,口念:“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公主在先,宫女们和阎立本等纷纷相随合掌向天,念着:“阿弥陀佛。”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高履行引领着剑南地方官员,叩迎于城外。众善男信女持香跪拜,口中念佛,本地各寺院僧尼和小弥沙,老方丈等佛家弟子,也都吹奏法螺,敲打法器,举神旗佛幡,迎来由皇家佛事护卫送的护国法师怀义方丈。他雄伟英武,眉眼慈祥,活佛仪表慑人心神。他下了雪白骏马,合十扶起高履行。而后由当地寺庙僧人扶持他坐上佛家迎佛的描金抬阁,前有小弥沙提白铜香炉,炉中檀香袅袅香溢四方,又有小尼姑托金色盆散五色花瓣,神旌佛幡飘飘随风,法事仙音响沏城内。

  沿街佛公佛婆,富豪士绅虔诚设坛膜拜,夹道店铺,茶楼酒馆,门前,楼上都站满了迎接皇家法师,争观活佛仪表的百姓。

  丁字街口,迎面茶楼的吊角楼上,金寡妇一身素白衣衫,如云乌髻上略插了两枝大银簪。立在她身边穿红戴绿,满头花钿的妇女,将她更衬托得如仙鹤立于鸡群。小虎娃子身穿金红衣褂、胖胖敦敦俨然是白衣观音身旁的红孩儿。金寡妇扶着他在观盛会。

  怀义国师一眼看见面貌活像武后娘娘的金寡妇。灵机一动计上心来,向随身侍者略略耳语。年青侍僧宣道:“停止行进。”他接着做了个佛家交义手式合掌念道:“紫气东来灵光显,护佛圣母降人间。有缘重逢在剑阁,奉旨迎佛列仙班。护国*师怀义方丈迎驾光临。”

  怀义国师由随从侍者扶下抬阁。高履行迎向前来合掌相问:“*师有何见教请吩咐下官。”

  怀义合掌目不斜视念道:“善哉善哉。佛降凡尘护灵童,灵犀无须神点通,随缘自有飞来福,佛在心中现眼中。”

  怀义打了个佛法手式,他那群由京师随来的僧人们,立即法器奏响,仙乐声声,佛旌神幡穿梭飞扬,簇拥着怀义端庄移步走到金寡妇站立的吊角楼下。演示了几个仪态神圣的动作,而后向上躬身合掌,闭目念念有词。

  那随身年青侍僧又宣道:“我佛显灵下莲台,不染红尘慧眼开,普渡众生脱苦海,慈悲救世消祸灾。迎护佛圣母列入仙班。”

  侍僧宣念佛家偈语时,金寡妇母子和众妇女,都虔诚又新奇地观看法事。尤其寡妇母子全然不知,在怀义指示策动的法事,已将他母子无形中让法事引导成了僧俗目光聚集的中心。随后吊脚楼后拥出几个锦衣僧人,将惊异的妇女们让至楼内。吊脚楼上又有几个女尼给金寡妇披了丝绢法衣,金制的花形法冠,同时也给虎娃子更换了灵童衣冠。

  更衣时金寡妇虽惊异拒抗,经不住美丽女尼将她敬若圣母,口称我佛地催眠,她如梦如幻,顿失了惯常的豪放泼辣。在僧尼的法事演译中,金寡妇母子如木偶与怀义相互施礼,她母子被怀义送上了抬阁。怀义又重骑白马前行开道。

  佛家一场似神安排的法事,在神奇,豪华热闹,严肃中进行,大队仪仗逐渐隐入山城的浓雾中。

  (说书人插白画外音:“人才难得。武则天能当上华夏一代女皇帝,就因为她这爱才,惜才,敢于大胆利用人才;哪怕是酷吏佞臣,聪明才女,智慧和尚,就是与她貌似神离的寡妇母子,她也大张旗鼓,有声有色为树立自己的神威,而因材施用。

  王勃这孤傲的狂生,已无意被倦进唐室宫庭的斗争中,他自持聪明,有意不涉及权谋这残酷肮脏的风浪,可无情风浪,迫使他逃不出这巨大的漩涡。这也许就是宿命论的结论:红颜多薄命,才子坠穷途。时也命也,在劫难逃。

  说书人在浩*事中插话,话中又转入卢照邻居所的庭院中。他正躺在桂花树下的躺椅上。王勃正在为他煎药煽火。

  稍时,王勃端过药碗,卢照邻推开王勃苦笑道:“子安啊,我仕途潦倒,一生坎坷尝尽苦辛。你明知我病入膏肓,何苦,苦苦逼我再饮这饮不完的苦水哟……。

  王勃语不成声:“卢兄……”

  “哈哈哈……你怎么又儿女泪沾襟了?”卢照邻挣扎坐起来:“来,将我的诗文中,你最喜欢的那首,吟读我听听。”

  王勃扶着执拐杖的卢照邻,立于桂花树下沉吟道:“寂寂寥寥扬子居,年年岁岁一床书。

  独有南山桂花发,飞来飞去袭衣裾。”

  卢照邻畅笑道:“呵呵呵知己,知心,知音知文采。我平生有你这知己,也不枉在人世苦作诗文,留了点笔墨在人间了。咳咳……”咳出了一口鲜血。

  王勃激动地扶他坐下:“卢兄……我,我真是喜爱桂花……。”

  卢照邻故意取闹,以白巾拭去口角上的血,念道:“

  飘香入青云,移栽御园林。

  鳌头已独占,荣披一身金。

  王勃鄙视地指正:“那是吴子璋之流心目中的桂花;那是金桂,小弟敬爱的是兄长这棵老树玉桂。”王勃随口又念道:“

  安然依茅舍,傲立撑绿阴。

  殷勤苦奉献,无意图美名。

  皮老甘为药,花香甜入羹。

  伴随农家乐,丰收慰苦辛。

  卢照邻咳嗽不停:“咳咳咳……嗨,树欲静风不止,贤弟呀你能独善其身吗?”

  杜微匆匆而来:“外面轰轰烈烈,热热闹闹。你们二人躲在这里图清静啊!”

  卢照邻苦笑道:“我是秋蝉苦鸣难飞远,何苦去参加那鸟兽竟唱的百家争鸣。”

  杜微焦急地:“前一阵有人谣传剑门山开,有道金光直射南天向牛斗,还有人说……”

  “得得。”王勃拦住说:“堂堂饱学之士,也相信那市井世俗那些迷信谣传。”

  “方才市民空巷,夹道相迎,那*妖后武媚娘的情夫怀义和尚。连高履行也带着剑川文武官员都出动了。”杜微加以证实。

  王勃分辩:“什么*妖后,是你亲眼看见了她的苟且之事,还是她们野合被人捉奸捉了个双?”

  杜微脸红了:“从京都到西蜀,可以说朝野上下,乡里民间都这么说,无风不起浪嘛。”

  卢照邻:“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对这种后宫干政,有狼子野心后妃,还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王勃辩道:“单凭口传谣言,就可以轻信这位协助皇上治国安邦有所成效的皇后,是妖后*?”

  杜微吓坏了:“不要大声争辩了,须防隔墙有耳……”

  卢照邻咳嗽着说:“莫忘了我们都是这位独霸朝纲的吕后,贬谪到这蛮荒山城来的。”

  杜微慎微的提醒:“这位号称护国法师的怀义,如此兴师动众大张旗鼓,远道来这山城,不是恶煞下界,就是瘟神临门,大家还是小心谨慎。”

  王勃笑道:“是鬼当神敬,敬而远之就是了。”

  杜微:“我就是担心你,猴子不吃人生相难看,千万不要不说人话,不念佛经,也不要得罪了菩萨。”

  “杜微呀杜微,你怎么也说起这种刻薄话来了。”王勃笑了。

  卢照邻咳嗽后说:“咳咳,他是在官场上胆子吓小了,你呀,仕途经历太少,没真正见过凶神恶煞,胆子太大虽不要紧……”

  “你怕我错将恶魔当天神……卢兄,我知道你的心意,瞧,你这病体,就少说几句吧!”

  “不不不”卢照邻强打精神,佯作轻松:“说说心里话,向知心好朋友吐吐心中的怨气,不吐不快,现在不说,以后也许……咳咳……想说难说了。”

  王勃杜微激动地制止:“卢大哥……。”

  卢照邻一手拉着一个好友王勃:“……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千古文人命相通。子安啊,我不放心的还是你。”他另一只手也握住王勃:“落魄莫落心,丧心莫丧志,穷途末路总有路,君子安贫不安命……”

  王勃想制止他说下去:“大丈夫没有生不逢时,只有时不再来,卢兄……”

  “这样就好!不可认命、安命,随命运江河直下。在大劫大难面前,切切不可象屈原——受了屈辱的屈夫子那样啊,自己想不通的人生疑难;问天,天不应,竟由痴而狂,由狂而癫,疯疯癫癫去会了汨罗江神。结果还是济不了危世,救不了民困,只留下一部离骚,遗恨万载,牢骚绵延啊!哈哈哈……”

  薛华也匆匆而来:“众位仁兄,大事不好了1”

  王勃迎过去:“别着急,出了什么事,慢慢的说。”

  薛华喘着气说:“金大嫂母子在大街上,被京都来的护国法师,法衣加身称她母子是护佛圣母和转世灵童,骗进了高履行的驿馆中去了。”

  杜微忙道:“他们这样装神弄鬼,不是凶神也是恶煞,一准凶多吉少。”

  王勃推测:“金大嫂貌似武后娘娘,京都特派宫庭画师前来依形绘过影,我早已疑心有不轨之事。”

  卢照邻咳咳连声吐出一口鲜血说道:“……咳咳,我也说过,是祸不是福。只怨她生得太像武媚娘了。”

  “正因她极像武后,又有她那位老恩公护卫,我看非祸非福,是一场在劫难逃的磨难。”王勃又接着说:“只怕虎娃子……。”

  卢照邻:“唉,儿是娘的连心肉,她年青守寡守的是孤儿。我已经难保护他母子了,还望三位贤弟……咳咳……”

  “卢大哥放心,有我王勃在,我定要保她母子平安。”

  薛华:“大哥放心,我们一定尽力保护。”

  杜微:“我们决不会让她母子遭难的。”

  卢照邻抬身相谢被三人按住,他喘喘地又说:“多谢……有一事,你们千万不要告诉她高履行的罪行劣迹。更不可告诉她官衙的黑暗,官场的*和宫庭的残酷争斗……咳咳……她是个民间苦遭磨难,勇于挣扎的善良女子,她只分得清一般的人心善恶,也只能以善良心眼看世界,我们就……”

  王勃接言:“我们尽可能让她怀着善良心地,平安度过这一生。”

  “哥子,哥子,我的大胡子哥……”金寡妇喊着进来了。她脱了加罩的圣母衣冠,依旧是一身川味极浓的素净服饰,一阵风飘然而至,被薛华和杜微拦住。她笑道:“小恩公你也在这里。哈哈哈,笑话比天大,天大的大笑话。薛公子你都看见了,那个人高马大漂亮的大和尚,大家还一口一声喊他护国大师,他竟糊里糊涂将我当成了护法圣母,我的虎娃子也成了转世灵童了。哈哈哈”笑了又说:“我若不看见老恩公和小恩公那样敬重他,我才不让他们捉弄呢!”

  薛华追问:“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哈哈哈”金寡妇先笑后说:“他们法力大,我的点子多。法力再大也挡不住吃了要拉。我钻进厕所就溜出了后门,来看我的大胡子哥子了。”

  “妹子……。”卢照邻挣扎抬起身来。”

  “啊!”金寡妇冲了过去:“我的哥子,你,你怎么瘦成这样子了。”

  卢照邻反而追问:“妹子,我们的虎娃子呢!”

  “他呀,他现在成了转世灵童了。”她扶持卢照邻躺在靠椅上边说:“你放心,他在老恩公那里,侍候他的人多着呢,丢不了。”

  高履行驿馆花厅内,高履行正在与怀义密谈:“她丢不了。恶虎也舍不下虎崽子,她寡妇娘怎离得开她的命根子小孤儿。”高履行送过一块糕点又道:“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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