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上滕王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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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上滕王阁- 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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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元殿后殿高宗寝宫。

  高宗满面病容,老泪横流,双手抚着伏在他膝上,啜泣着的宣城公主和义阳公主。两个公主依然是破旧宫妆,荆钗挽着蓬松发髻。

  李弘也被眼前惨状,止不住拭泪暗泣。

  高宗喃喃而语:“我的女儿,苦了你们了。”

  二位公主终于放声惨叫:“父王……啊!”

  武后悄悄地走了进来,昂立不前冷冷地看着这悽楚场面。

  高宗抬头首先发现武后肃然凛立在那里,他惊愕地僵坐不动,两位公主吓得畏缩地跪在高宗膝下两侧,半坐半跪竟忘了向武后朝拜。

  只有李弘惊慌失措,忙拭去泪痕,上前两步深深施礼:“参见母后!”

  武后不答理,也不挪步,平静严肃地说:“你们姐妹俩,过来。”

  两位公主乞怜地望望高宗,高宗不言,她俩又期望着李弘,李弘勉强开口“……母后……”

  “本宫是老虎,会吃了她们……”武后一语顶去。无人讲话,她深深叹了口气:“唉!”她向前迈了两步,又有怨气地站住,盯视着惊惧不知所措的两位公主。两个公主在众目注视下,无可奈何站起来,惶恐不安畏畏怯怯,低头挪步向武后跪下。

  武后慢步上前立定吩咐:“扶她俩起来。”两个内侍太监扶起了俩公主,武后又上下打量她们,看她俩的神情,心有悲切触动,又狠狠叹了口气:“唉——!作孽呀。只怨早年你们母亲萧贵妃与王皇后为争椒房专宠,违犯宫禁,暗中找来巫婆巫师谋害年幼的代王,”武后指向李弘,“暗算本宫和皇上。你们母亲为非作歹,连连累你们姐妹遭劫受此磨难,他们罪证确凿,你们父王为正宫纪国法,不得不忍痛割爱,大义灭亲,当年大权落于奸佞长孙无忌之手,哀家也无力阻拦啊!”武后转向高宗:“都怨陛下宠信那两朝权奸长孙家族,连累了龙脉至亲。而今可见当年臣妾的劝谏所言不虚了。”她向随来太监吩咐:“将两个公主送往哀家的紫霞宫去。”

  四个内侍太监上前:“二位公主请!”

  两个公主又看看高宗,望望李弘,心绪不宁,胆怯怯被太监半掺半架,扶着拖走了。

  高宗这才乞求地:“梓童……”

  “圣上还有何分辩!”武后摆事实讲道理:“臣妾这么多年,替皇上日理万机,没有想到这两个受株连的姐妹俩。陛下终日颐养龙体,怎么就忘了这两个亲生骨肉。如今让我们亲生的儿子,动了悲天悯人的侧隐之心,将她俩搭救出掖庭冷宫,看来你们父子要为她们母女昭雪冤狱了?”

  高宗父子都欲推脱:“不不是……”

  “不是什么?武后愤懑地说:“当初是英明的圣上赐死了贵妃,株连两个*。而今又私下昭雪她母女,此事传扬开去,举国上下又要咀咒是哀家心狠手辣,是豺狼,是蛇蝎……”她怜惜自己过去的遭遇,委屈地热泪盈眶语不成声。

  高宗惶惶有愧:“是是,……是朕病糊涂了。”

  “糊涂?不,你明白得很;你是皇上,是圣上,是有道明君,好人由你做,我替你背骂名。”

  “朕什么事……让你背过,……遭人咒骂过了?”高宗心中有愧,喃喃辩护。

  “好吧,让事实说话。上官婉儿你过来!”

  婉儿应声上前:“奴婢在。”

  武后严正的询问:“你说说,你祖父上官仪他是什等样人?”

  “他……?”婉儿疑惑了,立刻端跪回话:“奴婢的祖父上官仪,是个谋害武皇后,触犯*,被午门斩首的钦犯罪臣……。”

  “哀家问他生前在皇上身边,是个什么样的宠臣?”

  “这……”婉儿难言真情,胆怯推辞:“奴婢当年幼小无知,不知深宫之事。……

  高宗知道武后来者不善,问之有因,他主动阻拦:“陈年旧事,不要提这叛逆臣子,惹得梓童心绪不佳。婉儿起来吧!”

  武后问罪而来,怎肯罢休,直言不讳:“骨鲠在喉不吐不快。陈年旧事是历史,史记不实就该分清是非,说明事实。婉儿当年年幼不知真情,皇上是当事之人深知真像。请问上官仪才学如何?”

  高宗被迫不得不答:“他学富五车,诗赋绮丽,被一代文人雅士赞为上官体竟相效仿学习。”

  “圣上为何与他形影不离?”

  “无非命他赴宴题诗,休闲时谈文史,论古今,咏物吟唱。”

  “他品性如何?”

  “本性忠厚,为人随和,只是他人言则言,不敢论辩长短,缺乏果断主见。”

  武后追问:“纣王专宠妲已而殷朝倾覆,夫差昧爱西施而国破家亡,女人是祸水!后妃干政颠倒阴阳,吕后垂帘听政才乱了朝纲;朝野愤恨,民怨沸腾,圣上当年因此也要废哀家为庶人打入冷宫。”

  她冷静了片刻,又严正地追问:“这若不是陛下的旨意,是上官仪的谏言?还是长孙无忌的阴谋诡计?……”

  “不错不错,当年是上官仪拟草稿写谏书,主要是长孙无忌拿的主见,而今看来当年朕也是中了奸佞圈套,让上官仪爱卿受了委屈。”

  “不是受委屈,是替陛下揹了骂名。”

  “是是,是的,后来处死上官仪,如今看来,那也是长孙无忌的死党们加祸于他。”

  “不!”武后又阐明实情:“上官仪不辩忠奸,随波逐流,为虎作伥,自作自受罪该应得。”武后看了看婉儿道:“按说清除奸佞该株连上官满门,哀家可以听之任之而后快。然而哀家想起下上官仪的小孙女儿,上官婉儿在一次御园五月端阳节游园中与哀家有一面之缘……

  (在叙述中中闪回当年游园盛况中,武后带着李弘看龙舟,武后母爱地揽过小李弘,李弘推开武后,扎脱地跑了,却与大几岁的太监曹达亲亲热热勾肩搭背去看龙舟。这时一个彩线缠的五色粽子,落在武后怀中,紧接着又一个红心香包落在她身上。

  原是是婉儿母亲在追小女儿,见她用五彩小粽子扔向武后,她吓坏了。急忙搂过女儿婉儿,武后看着这天真活泼的小女孩,拿着她扔来的粽子和香包,问道:“小姑娘,你说说五月端午,为什么划龙舟?”

  小婉儿天真无邪地回答:“忠臣屈原受了委屈跳了江,大家划龙舟抢着去救他。”

  武后又问:“人们什么又包了粽子扔到江里?”

  小婉儿一本正经的:“大家都爱忠臣,扔了粽子给鱼吃,免得大鱼吃忠臣。”

  武后刁难:“你为什么用这粽子扔我呢?”

  小婉儿笑了:“我的好看粽子扔好看的人,你太好看了。”

  武后笑了:“哦,美丽粽子扔给美丽人。”

  婉儿接道:“对,赤心香包只送赤心臣。”

  武后又加一句:“美人,人美有德人才美。”

  婉儿又对一句:“忠臣,臣忠无瑕臣必忠。”

  武后欢喜地:“你这小姑娘,小小年纪好大胆。”

  婉儿高兴地:“我人小心不小,才胆大。

  上官夫人拉过婉儿:“不许胡说!”

  婉儿偎到母亲怀里:“母亲你说过好孩子不说谎。”她转向武后:“好看的夫人,我说的都是真话吧!”

  “是的,你是个聪明说真话的好姑娘!”

  “母亲,你听见了没有。”婉儿又偎在了母亲怀中。)

  武后接着说:“为了这一面之缘,为了这教女有方的母亲,臣妾才请求陛下免了满门抄斩,并将婉儿母女充为宫中奴婢,更将婉儿从小留在身边,哀家将这个因臣妾而午门问斩了罪臣的孙女留在身边,就是让她时时刻刻看着臣妾的所作所为,是不是个心狠手辣,该替陛下背骂名,乱了朝纲的恶毒皇后。”

  高宗讨饶地:“朕也从未指责过你呀。婉儿快起来扶皇后坐下……嗨,那肖妃的两个女儿,也不是朕……”

  李弘胆怯了:“父王你……”

  武后不让他开口:“你这次可算办了件真正仁义孝悌,顺乎天理的好事。难得你这么想到你这两个冷宫受苦的姐姐?看来确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你父子俩……”

  “不不,不是他……是朕……”高宗想坦护,又顾虑。

  “圣上果然圣明!”武后盛气凌人逼视高宗:“陛下真是动了侧隐之心,骨肉深情么?当年王皇后与肖贵妃若是奸计得逞,我若是囚死在冷宫,你这仁慈的父王,也会像今朝如此怜惜弘儿兄弟四个和太平我那女儿吗?”

  高宗畏怯地:“……当然当然,唉!都怨他……。”

  武后又虎视眈眈地横视李弘:“当年我若被那两位公主的母亲谋害了,还能有你这皇太子殿下私闯冷宫去施仁政吗?”

  李弘怯怯后退:“儿臣我……。”

  武后愠色逼露:“我这贤孝的儿子,你对爱你疼你的亲娘,打的什么主意,按的什么心?”

  李弘方寸已乱,胡乱搪塞:“不不是我的主意……。”

  武后厉声色地斥问:“是谁,出的这阴险刻毒的主意。”

  “……王勃……”李弘肯定地:“王勃,真是王勃!”

  “吓吓”武后冷笑道:“王勃冒天下之大不韪,上书劝谏不要好战喜功去东征,你为何视若不见?王勃不贪重金,拒不撰写记功碑文,你为何又伪造战果,竖起了那一字一两黄金谎报大捷的巨碑?这次他又说了什么中听的话,你竟言听计从,全心全意的纳忠言,闻风而动去冷宫;你究竟要掀什么巨浪狂潮!”

  李弘跪伏地有口难辩,高宗支持病体抬身和稀泥:“是啊是啊!像王勃这样敢于……

  没有等高宗说完,武后已拂袖昂然而去。

  高宗父子四目相向,呆若木鸡。

  两仪正殿内,文武朝臣肃立两侧,高宗萎靡不振坐在龙椅上,武后气宇轩昂端坐一侧。

  太子李弘上殿朝拜回禀:“几臣奉母后旨意为义阳公主和宣城公主,亲自挑了八位公侯世家的子弟来应选驸马。”

  武后:“宣他们进来。”

  李弘向殿外招手,两个太监引八个世家子弟入内。他们恭身叩拜:“臣叩见皇上万岁,皇后千岁。”

  武后:“都平身吧。”众世子起身一字站在殿前,武后向高宗:“陛下,你看这八位世子如何”?

  高宗扫了一眼,有气无力的:“都可以。”

  武后笑道:“看来皇太子李弘,为了两位姐姐,费心又费力,下了不少功夫。是吧!”

  李弘:“儿臣奉旨不敢怠慢,他们都是在皇族贵裔中百里挑一的世家子弟。”

  “果然年轻英俊,相貌堂堂。”武后又细看一眼问道:“你们都是应旨,自愿来参加应选驸马的吗?”

  众世子:“臣愿为驸马。”

  武后:“你们可知当年肖贵妃辜负圣上恩宠自决于皇恩,连累了两个女儿。而今皇恩浩荡不究以往,是重骨肉亲情,才为她们赐婚挑选附马,知道吗?

  众世子:“皇上皇后恩德如山。”

  武后笑道:“你们都是二十上下的年青世子,两位公主都已年近四十,你们不嫌她们年老色衰吗?”

  众世子咕咕哝哝:“臣……不敢……。”

  “哦哦,”武后微笑:“你们都很诚实,不是不嫌,是不敢。如此说来,选中为附马者,公主嫁入你家,你们如何对待?”众人不答,武后问第一位:“你说说?”

  世子甲:“臣定以君臣之礼相待。”

  武后:“嗯,不失伦理辈份。你呢?”

  世子乙:“臣时时尊如上宾。”

  武后:“哦,永远客客气气。你怎样?”

  世子丙惊慌了:“我,我像孝敬老娘……。”

  “得了吧!”武后轻蔑地讽刺:“公主是要下嫁个恩恩爱爱的丈夫,你们不是娶个老娘;用不着娶进了门,见面行君臣大礼,对面说客套话,时时刻刻像儿子一样孝敬老娘。转个身又偷偷摸摸寻花问柳再去找年轻美人儿。”她指其他世子:“你们啊,也不用问,都是骄生惯养的世家子弟,和他们三个没两样。”她向高宗:“皇上挑乘龙快婿,不但门当户对,也要品貌相当。臣妾也命上官婉儿亲自只挑了两位,他们是曾经随先王太宗征战多年的老军。可要宣他们进殿参加挑选。”

  高宗懒懒地:“由皇后作主吧”。

  武后向婉儿:“宣二位老军上殿。”

  婉儿去殿门外召手,两个中年有须髯的武夫,雄纠纠的进入殿中叩见:“周权毅,王遂古叩见皇上皇后。”

  武后:“平身,”她细打了后问道:“谁是周权毅?”

  周权毅:“臣是周权毅。”武后:“听说你休妻十年未曾再娶。是什么原因?”

  周权毅:“臣年幼丧父,家境贫寒,是寡母含辛受苦抚养成人,才能去投军从戎。老母操劳成疾疯瘫床上,娶妻不贤,虐待我慈母,因此新婚尚未满月,臣是一个武夫,一气这下休了之不孝的泼妇。因怕老母再受委屈,故而休妻十年,至今也未娶妻。”

  “好个贤孝的武士。母慈子孝必有好报。”武后转向王遂古:“你定是王遂古了。”

  “臣,正是武夫王遂古。”王遂古向前回禀。

  武后问道:“看你浓眉大眼,相貌不凡,听说你前妻亡故也已八载,为何不再娶妻填房?”

  王遂古道:“臣与前妻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结为夫妻恩爱情深,臣投笔从戎血战边垂,我妻奉养父母,积劳成积不幸夭折,臣感其孝心念其旧情,故而甘愿孤身独眠,未曾续弦。”

  “也是个情深义重,贤孝的壮士。”她又向婉儿:“宣二位公主上殿。”

  婉儿宣旨:“宣义阳公主、宣城公主上殿!”

  殿内、弦管奏乐,两位公主已更换了华丽宫装,发髻高绾,珠光宝气,虽是半老徐娘,还是风韵犹存,全然一付皇家姝丽气派。在宫婢彩女簇拥下,由正殿龙屏后面出来,她俩向高宗武后叩见后,立于武后身旁。

  殿内的文武百官,尤其是来参与选附马的八位世子,完全被皇家荣华富贵憧憬迷惑吸引了。两老军也被这华贵镇摄,他俩都深感相形见拙,当青年世子渐渐移步向前,各自表现他们的英俊儒雅,*倜傥时,他两自卑的向后退缩。

  武后轻轻亲切和霭地向两个公主说:“两个闺女啊,刚才你们在龙凤雕屏后,他们的话也听见了,品貌也看见了。终身大事,少是夫妻老是伴,你们已是挑选相伴到老的夫君年龄了。虽说人生在世,富贵由命,可人定胜天,你们后半辈子的命运,该由你们好自为之了。”

  “母后!”两个公主含泪感激地跪在武后两侧。

  武后深情扶起两个公主,离座一手牵一公主走到平坛前,向众人宣讲:“人生一世,祸福难料。义阳公主和宣城公主虽经磨难,她们心地善良天保佑。更有圣上不咎既往,恩赐成婚。并应允她们自选佳婿。”随之两个宫娥托两个同心结过来:“这是你们父王赐的同心结,你姐妹各取一只,赐于你们选的驸马。”

  义阳和宣城两位公主,接过高宗和武后亲手交给的同心结。在喜乐声中,她俩份别从左右走到殿中,她们经过极切盼望中选的世子身边,走向缩在人后的两个老军周权毅,王遂古,交给了同心结。

  吉乐大作,两对新人当殿由宫娥太监披红挂彩,扶到龙坛前叩拜高宗和武后。

  高宗萎靡不振,略有笑意,武后赐给玉如意洋洋得意,李弘愤懑无声,脸无笑容。

  两侧朝臣齐贺:“恭贺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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