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道:“只能选一样,被瑶瑶知道你专门往肉上盯,非训你不可。”
姜二爷想了想,“你可以让厨房都做嘛,大不了放到一个大大的盘子里。”
“……”
“哈哈。”
姜二爷笑着逃走了。
他在儿子面前晃悠了一圈,儿子捧着书籍发呆,根本没看他,姜二爷看了一眼书名,拍了拍儿子的肩头,“你这时候就担心儿媳,你真是够累的。”
“父亲,书上说女人生产很危险,要不……要不……”姜纹瑾满眼的担心:“别让灼华生了?”
他怕失去爱妻。
“危险是别人,儿媳妇不会有危险的,你别自己吓自己,况且她肚子都大了,此时说不生不是更危险?”
姜二爷摇头道:“既然舍不得她,晓得她又辛苦,又危险,对儿媳再好一些也就是了。”
“不管是男是女,我都不会让她再生了。”
“这你话你就说错了。”姜二爷笑道:“你能关注自己不去同儿媳亲近?喝,小子,我告诉你,书上说危险得是第一胎,第二次就顺溜多了。生你,你娘疼了一天,生你妹妹,半个时辰都没用上。瑶瑶在你娘肚子里,到出生就比你小子懂事多了。况且万一是女娃,你不让儿媳再生,将来你让儿媳靠谁?像你爹我这么孝顺母亲的人太少了。”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怎么对儿媳最好,别轻易做决定,伤了儿媳的心。”
“哦。”
姜二爷出了发那个门,才记起来,他来找姜纹瑾做什么的,有心回去,后来一想,还是别打扰儿子发呆了。
他又去敲开了永宁侯夫妻的院门,学着杨帅的姿势站在树下,扯着脖子喊道:“爹,您看看谁来了……”
窗户突然推开,永宁侯顺手扔出一颗棋子,正好砸在姜二爷的头上,“闭嘴,滚出去。”
“爹,您又输给母亲了?我说您也是,明明知道下不过母亲,还……”
“碰碰碰。”
棋子接二连三的落在姜二爷身上。
姜二爷抱着脑袋远去,“爹就是把棋子都扔了,您也得投资认输,娘,别嚷着他,狠狠的教训爹啊。”
嘉敏郡主勾起了嘴角,笑着说:“老二越来越有趣了。”
见永宁侯半晌没反应,嘉敏郡主问道:“怎么了?”
永宁侯转过身,似看到鬼似的,喃喃的说道:“太像了,老二的面容同杨帅不像,可方才站在树下,简直就是杨帅复生。真没想到他捯饬,会这样……老二是聪明的,只可惜被我耽搁了。”
如果他能从小就培养老二,也许世上又会出现一位卓越的将军。
嘉敏郡主道:“你不耽搁的话,老二也没今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侯爷,老二如今挺好的。”
“是啊,是啊。”永宁侯坐回老妻身旁,握紧了她的手,“我们也挺好,只希望这日子能过得久一点。”
永宁侯最后悔的就是同嘉敏郡主闹了三十年的别扭,不是姜二爷时常开解他,弄得他哭笑不得,他竟然不知道养儿子的乐趣,不是孙女姜璐瑶解开了嘉敏郡主的心结,他现在还独守空房呢。
可能至死都无法确定嘉敏郡主的心意。
同时,孙子姜纹瑾娶进来的儿媳妇是个好的,帮他调养身体,使得他以前的老病渐渐好转。
世人只看到了永宁侯把一切留给了二房,却不知道二房给他带来了什么。
*****
“二爷,您去哪?”
“祭拜杨帅啊。”
姜二爷提着烧纸,贡品,以及烈酒,去了尸骨安葬在京城北山上的杨帅陵寝。
在北山上可以眺望北疆,这也是杨帅平生最为惦记的地方。
姜二爷把随从,以及看守杨帅陵寝的人赶跑后,扑通一声跪在墓碑旁边,把贡品一样样的摆上,将烧纸扔到火盆里点燃,“杨伯父,我知道您恨我。”
“我叫您杨伯父,您不生气吧,从我爹那里论,我是您侄子的。”
姜二爷一边说话,一边提着酒坛子喝酒,“我一会要做得事情,您可能更生气。纵使我也觉得自己很无耻,很可恨,还会坚持做下去,我不像您有坚持,有理想,我只是个普通的庸才,没用至极,怕死,怕疼,贪图享乐……烦心事我一向是能躲就躲的,但现在我躲不过去了,我闺女……其实应该是你外孙媳妇,可惜你闺女把你好好的孙子给换了,您也见到杨妃吧,骂她一顿就是了,别打闺女……女儿要疼的,得宠的。”
又灌了一口酒,姜二爷摸着碑文上的字,“我闺女瑶瑶很孝顺,对我很好很好,有这么贴心的女儿,我知足。在她又难处的时候,我怎能不挺身而出保护她?帮她一把?杨伯父您心里装着天下,我心里只装着亲人,所以您是天上的云,我是地上的烂泥,您死后会上西天做菩萨,我不下地狱就是好的。”
“我刚从皇宫出来,看样子……瑶瑶也分析过,皇上是不会原谅杨家的了,我一会要去杨家打闹一顿,您多见谅哈,即便你不肯原谅我,我也不能不去。”
“等我死后,随便您出气。”
“您看,您看,活着多好?想怎样都行,您呀,当初怎么就选择死了呢?”
“算了,您同皇上的恩怨谁也说不清楚。”
一坛子烈酒很快就见底了,姜二爷一身的酒气,晃悠了一下脑袋,“杨伯父,我……我争取把杨家宝带出来,他是杨妃耗尽一切心血保住的杨家血脉,再让杨家寡妇养着,他不仅会被养废,还有可能活不到成年。”
姜二爷跪直了身子,磕头道:“这也是小侄唯一能为您做的了,杨家的血脉不会就此断绝。”
陵墓旁种植的青松刷刷作响,似杨帅在回应姜二爷一般。
“不管您信不信,小侄对您是敬佩的,可惜……您娶了一个糊涂的妻子,生生毁了您留下的一切,还有您的外孙,我也会帮忙照看,他的性情像极了您,没人看着,真容易被人算计。阿泽对他的仇恨已经消失了,也不会没事报复他,如果阿泽犯浑,我会揍到他脑袋清醒的,您放心他会很好,起码会健康的施展一身的才华。”
姜二爷打了个酒嗝,皇上身体越来越不好,不知能不能撑过今年,换一个帝王,对杨家便不会有如此的怨恨,赵铎溢会得到报效大明的机会。
“我虽是不才,愿意把杨家的祸根除去,杨伯父,我走啦。”
“希望这是我最有一次没有底气的来看望您。”
姜二爷起身,用树枝把未曾烧完的烧纸重新点燃,慢慢的搅动着,微弱的火苗照亮了眼眸,等都烧纸化作灰烬,姜二爷头也不回的离开北山。
*****
“当当当。”
杨家的门再一次敲响。
杨门太君刚刚卸下了一身的倦怠,想去歇息一会,听见下人回禀,“姜二爷到了。”
她怒气凝结胸膛,撑着衰弱的身体,道:“正当杨家是自由之地?谁想来就来?”
“姜二爷说有话同您说。”
“不见。”
“姜二爷说杨帅想见您。”
“……”
杨门太君被这句话戳得肺管子疼,真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是狗贼姜承义装神弄鬼,杨家至于落到今日这一步?落到被小小的京兆府府尹‘欺负’‘逼问’?
还不是因为狗贼夺走了杨帅的遗泽?
杨门太君虽然偏执,可知道皇上敢无视杨家,就是因为她没用了。
如果她对赵铎泽夫妻是看不起的话,对夺走杨家一切荣耀的姜承义就是恨之入骨。
杨门太君提起龙头拐杖,恶狠狠的说道:“如果他再来装神弄鬼,我就把他脑袋敲开,开膛破肚看看里面装得到底是怎样一副自私自利的黑心肝。”
“开门。”
“喏。”
杨门太君拄着龙头拐杖杀向姜二爷。
当她看到姜二爷站在客厅门前时,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怎么会?他怎么知道杨帅的站姿是左脚在前?肩膀微微倾斜?
杨门太君这些年一直怀念夫君,时刻都想着夫君。
大舅母失声道:“杨帅……”
“胡说,他哪是杨帅?”
杨门太君恨死了冒充杨帅的姜二爷,不肯承认姜二爷勾起了她以往的回忆。
姜二爷学着杨帅的勾起了嘴角,温润的笑容挂在脸庞,无乱是生气也好,还是发怒也罢,杨帅一直是笑对一切,“方才姜承义去北山拜祭我,我听他说了一些事情。”
“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杨门太君举起龙头拐杖,“畜生!”
姜二爷不慌不忙的说道:“凤仙,你怎么变得如此鄙俗?这些年我不肯入你梦中,莫非你还不明白?”
“你……”
“我什么?难道你梦见过我?”
杨门太君被这话刺激的满脸通红,一个寡妇纵使是梦见亡夫也是很丢人的事情,证明她时刻想男人,不是真心守节,“姜承义。”
“你别念叨他了,我能借着他的躯壳现身,我很感激他。不是他,我不无法说出未曾说出的话。”
姜二爷对着皇宫方向拱手,杨门太君脸色更是发白,如果说第一次姜二爷还有做戏的痕迹,这次……她仿佛见到了活生生的杨帅,怎么可能?
她眼底多了几分的迷茫,手中的龙头拐杖这么都落不下去,不对,他不是杨帅,不是丈夫,而是姜承义那个狗贼,下贱秧子假冒的,龙头拐杖狠狠的落下,嘶吼道:“我打死你!”
“婆母。”
大舅母手疾眼快保住了太君,握紧太君手中的拐杖,“您不能,不能。”
不管面前的人是杨帅,还是姜二爷,杨家都不能打人,皇上在宫里看着,如果太君一时动怒敢伤害姜二爷,会引起滔天大波,尤其在姜二爷越来越像杨帅的时候。
“老大媳妇很明白事理,不愧是本帅给老大选得贤妻,当年我曾留下话,越过你婆婆把杨家交给你搭理。”
姜二爷话语里充满了疑问:“没人告诉你?”
“你胡说!”太君大叫道:“你什么时候说过?”
“看来是你婆母没有告诉你。”姜二爷失落遗憾的目光落在杨门太君身上,“你以前还有可取之处,如今越发的不堪,明知道杨家忠烈,本帅为了皇上可以舍身忘死,你却……却怀疑皇上用心,自持杨家以往的功劳辱骂朝廷命官,祸害了女儿还不够?你还想怎么祸害杨家的名声?”
“似你这等粗俗,愚蠢,无知的妇人;不要也罢。”
“什么?你不要我?”
“没错,这次我回只想说一件事,你可以在杨家荣养,但我同你再无关系,杨家我会交给大儿媳妇。”
第九十八章 心计
姜二爷这句话把杨门太君气乐了。
杨门太君叫嚷道:“你凭什么?”
她守寡这么多年;姜二爷说不要她就不要了?
不对;杨门太君目光似能吃人;眼前的人行事再像杨帅,他也不是杨帅;他是无耻狗贼姜承义,“你混蛋!你不过是个跳梁小丑而已。”
“我晓得你不相信,不信我可以借着姜承义重现阳间。”
姜二爷眼里闪过失望;遗憾,失望的说道:“你不信;只是因为你不在意我。”
“你……”杨门太君一口气闷在胸口;没见过像姜二爷这样无耻的人。
她为了杨帅守寡,操持杨家,保护杨家宝,还不是想让杨家后继有人?
姜二爷道:“说中你的痛楚了吧,本来这话不想说,想再儿媳们面前给你留最后的一分体面,看在守寡这么多年的份上,我也不愿意过多的苛责你。当着我的面,你辱骂姜承义,你还敢说你了解我?”
“莫非你不知晓,我把姜承义当作自治看待,你骂他是狗贼,你把我当作狗贼的伯父?何况姜承义助我重现阳间,同我牵绊很深,我感激他都来不及。如果你果真一心想着我,又怎么会口口声声辱骂我是跳梁小丑,是混球?乍见亡夫显灵,不是应该高兴?”
“……”
杨门太君身体晃了晃,“……你巧言令色,借着杨帅欺负杨家,侮辱我,还敢说一切都是我的错?”
有没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人?
姜二爷叹息:“不是你的错,是我,是我当年就不该娶你,不该因为一时心软留下你。”
他自责后悔之态表现得十足。
杨家儿媳妇纷纷狐疑起来,莫非当年婆母做了对不住公公的事儿?要不然公公怎么会这么说?
如果无愧于心,不管公公上了谁的身,婆母都应该高兴的。
大舅母想要上前搀扶太君,被姜承义大有深意的目光阻止,大舅母缓缓的收回了伸出的手臂,慢慢的低垂下脑袋,没有像以前宽慰弟妹们,也没再帮婆母说话。
她是明白的,姜二爷有私心,也想为阿泽和姜氏出一口气,但姜二爷今日说这番话,也是在救杨家。
杨门太君若是一直是杨家掌权人,杨家只有被毁一条路,因为太君已经疯魔了。
不仅杨家会有灭顶之灾,身体孱弱的杨家宝也会被太君苛责而死,还有杨帅真正的外孙赵铎溢……这一切让大舅母无法为杨门太君辩解。
杨家宝是小姑子拼尽一切保留下来的杨家血脉,一旦家宝有个好歹,大舅母才真真是罪责难赎。
同时大舅母对姜二爷也是心怀愧疚,对赵铎泽,赵铎溢兄弟可悲可笑的命运很同情。
她不能再站在杨门太君这边。
所以她沉默了。
任由杨门太君被杨帅附身的姜二爷责难。
杨门太君也是个贞烈女子,只是因为守寡多年和杨家多年来崇高的地位让她有点自傲,自视甚高,“不该娶我?我做了什么让你这么说我?当年你在外领兵,我给你生了儿子女儿,你……太没良心了。”
姜二爷唯独对杨门太君没有任何同情心,除了杨门太君对瑶瑶不好外,他朴素的认为,如果不是杨门太君,世上就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他就不用装杨帅附身。
旁人只会羡慕他能召唤杨帅。
谁人知道他的为难,他愧对杨帅的英灵。
“你是为本帅做了许多,然我娶谁,谁都会为我生儿育女。”姜二爷冷淡的反驳,“当年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但眼下的事儿,我却不能不管。”
姜二爷抬起手臂指着已经看傻了忠伯,“何为忠仆?杨忠,你告诉本帅,你明知她用毒计算计秦王一脉,怎么不规劝于她?旁人不知,你不知我同老秦王不是手足胜似手足?”
“元帅……”
忠伯已经全然相信了杨帅英魂重回阳间,他跟随杨帅的时间最长,杨帅的音容笑貌一直铭刻在他脑子里,如果说以前姜二爷还有表演的痕迹,此时他就是杨帅再生。
忠仆之所以为忠仆就是脑子里只有主子,再无旁人。
忠伯跪在姜二爷身边,“奴才该死,该死。”
“以前你拦不住她,我不怪你,毕竟是女儿自己做得决定,既然她当初做了那个决定,结果怎样都不能后悔。”姜二爷道:“前两日你让人去秦王府门前闹事,你是想毁了杨家?京兆府尹官职在小,他也是朝廷命官,是京城的父母官,你是怎么对他的?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皇上?”
“当年我宁可含冤莫白也伏法,为得是什么?就是想要告诉世人,君为臣纲!君叫臣死,臣欣然赴死。”
姜承义满脸的大义,杨帅啊,这话我帮您说了,皇上信不信,我可就管不到了。
“三纲伦常,忠孝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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