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溪哥沉声道,握着酒杯却始终没有往嘴里送。
相较而言,吴大公子则是轻松得多。他有滋有味的喝着酒,吃着菜,一会光明正大的瞄上溪哥一眼,却不再主动开口。
看他这般老神在在的模样,溪哥终于沉不住气了。
“你应该知道我来找你是为了什么。”
“我不知道啊!”吴大公子张口就道,一脸无辜的模样,“我应该知道吗?我就是一个生意人,你们官场上的事情我能知道什么?”
溪哥额头上青筋跳了跳,终究还是忍住了。
“你信不信,回去我就和灵儿毓儿说,你是个作恶多端的大坏蛋,叫他们以后都不理你了,就当你这个干爹已经死了!”
“喂,你怎么能这样!”一听这话,吴大公子终于扛不住了,“余言之,你不能这么卑鄙!”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和你这样卑鄙的人打交道,我也不得不卑鄙
。”溪哥冷声道。
吴大公子扁扁嘴。“你又污蔑人。我可是青青白白的好人,何曾做过卑鄙的事?”
“说的好像你没有一直觊觎我的女人似的。”溪哥慢条斯理的道。
吴大公子眼睛一瞪,张张嘴。“这个……这个不叫觊觎,这叫欣赏。你懂不懂?这么出挑的人儿,只要是个男人就会欣赏她。”
“但别人再欣赏,也没像你这样总是在暗地里使坏,想要破坏我们的婚姻,然后将她据为己有。”池记役扛。
“谁说的?现在不少有个秦王爷了吗?”吴大公子很不爽的大声道。
溪哥猛的眼睛一瞪。“你说什么?”
这一声质问,气势雄浑,杀气毕现。磅礴的气息迎面而来,压得吴大公子五官都几乎变形。
“难道你不知道?秦王爷夫妻俩使了这么多手段找出一个个秀娘大姐前夫几乎一模一样的男人,还找来那么多证人,你不会以为真的只是为了拆散你们、打击报复你吧?她那么一双巧手,现在谁不想据为己有?如果不是秦王先发招了,只怕其他人也已经多多少少开始下手了。”
这个他当然猜过,只是…………“难道秦王爷会纳一个三嫁的女子入自己后院?”
“嗨,我就说你是个莽夫吧!这后院里的事情,学问可多了去了。你不想收一个人,没办法也能想出办法。同样,想把一个人给纳入后院,就算面对再大的困难,也有的是法子解决。比如给她换个身份,重新安个名字,那不就得了?这种事情别家做的多了去了,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不过心照不宣罢了。”吴大公子摆摆手,用一副看乡巴佬的表情看着他。
溪哥顿时脸色更阴沉了。“我不会让他得逞的。”他握紧拳头,一字一句的道。
“放心,我也不会让他得逞。”吴大公子道,“她就算要再嫁,也该是我排在前头才对啊,还轮不上他秦王!”
溪哥冷冷白他一眼:“你也别做这个白日梦了,我说了我不会放手!”
“这个谁说得准呢?她的性子你还不清楚吗?你说,要是给她知道你今天和惠蓉郡主在这里私会,两个人还有了肌肤之亲,她会不会一气之下,先把你给休了?”吴大公子笑眯眯的说着,伸手往自己后背上指了指
。
溪哥知道他说的事惠蓉郡主从后面抱着自己哭哭啼啼的事。
在他的地盘上,这事能这么快传到他这里来一点都不稀奇。只是被人这么威胁,溪哥的脸色还是很不好看。
“你不会。”他道。
“哦?”吴大公子挑眉,“你不是说我是个卑鄙阴险的人吗?我要是不做点卑鄙的事,那岂不是太对不起你这个评价了?”
“你虽然卑鄙,但却不是卑鄙在这一点上。而且…………”溪哥一顿,“这话都是她说的。”
吴大公子顿时无语了,颓丧的仰头喝下一杯酒。
从别人嘴里知道自己心上人对自己的评价,而且还是这么不堪的评价,这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这下,就轮到溪哥来安抚他了。“不过你也不用太伤心,她一样说我是个榆木疙瘩不开窍,老惹她生气。”
“你可以别这么明目张胆的在我跟前秀恩爱吗?”吴大公子用力直翻白眼。他知道这两口子都一直很嫌弃他,但背地里是一回事,现在这样当着他的面还这么说……那简直太伤人了!
“好。”溪哥从善如流,“那么现在,我们可以谈正事了吗?”
“谈吧谈吧!”吴大公子无力道。
如今他是不得不承认,溪哥和秀娘还真是天生的一对!这两人都是一类人,看似忠厚老实好欺负,但其实一肚子的鬼主意,人还又油又滑。你想抓住他?到头来可别被他给反抓住为所欲为就谢天谢地了!
就像现在,他可以肯定:如果自己敢继续和他干的话,他就能抛出一堆和秀娘的甜蜜事情,把他给打击得体无完肤!
所以,为了自己这颗可怜的小心脏着想,他不得不妥协。
他恨
!
他不高兴了,溪哥的心情就好多了。
“我来找你,是想让你帮忙安排一下,能不能让太后娘娘插手此事?”
“你说什么?”吴大公子立马精神一振,“余小将军,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太后娘娘现在是老佛爷一枚,每天吃斋念佛,就连后宫的事情都不管了,你却想让她插手到前朝来?你这不是痴人说梦吗?”
“我相信以你的本事,这件事可以和前朝牵扯不上半点关系。”溪哥淡然道。
“免谈!”吴大公子直接摆手。
溪哥定定看着他:“上次那盆七色牡丹,你看过了没?”
吴大公子眼神微闪。“我一介商人的身份,哪里有资格往朱家递帖子?”
“我想也是。”溪哥点头。
吴大公子立马开始咬牙切齿。不过紧接着,又听溪哥慢条斯理的道:“在我家的花棚里头,现在还有几盆两色三色牡丹。虽然比不上七色牡丹名贵,不过我想如果你们酒楼里能摆上两盆的话,也会吸引不少文人墨客过来,你觉得呢?”
吴大公子霎时开始挤眉弄眼,内心纠结不已。
许久,他才小声似是自言自语的道:“看在这两盆花的面子上,我倒是可以去和太后娘娘提一提。但能不能成,就看太后娘娘的意思了。比较我就一个后辈,没资格去左右长辈的决定。”
“这样就够了。只要你想说服太后娘娘,你就一定能说服。”溪哥沉声道。
吴大公子听得心里很不是个滋味。
“你不就是仗着我一直都喜欢你们吗?要是你们再这么胡搅蛮缠下去,我以后就再也不帮你们了!”
“无所谓。”溪哥道,终于将手中早已经被体温热得温温的酒一饮而尽,“既然说好了,那我先走了。两盆花随后就送到。”
“你确定你能做主?”吴大公子酸溜溜的问
。
溪哥脚步一顿:“两盆花而已,要是连这点主都做不了,我还能做她的男人,吗?”
吴大公子又被一噎,双颊鼓鼓的看着他踩着明显轻盈了不少的步伐大步离开。
当石头走进来时,就看到自家公子又被气得跟只小青蛙似的,别提多可怜了。
“公子,你就听我一句,放下吧!你分明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而且,如果你真心想得到她,那就干脆下死手啊!有太后娘娘这个靠山,你想弄到一个女人还不是轻而易举?可是你又顾忌这个,顾忌这个,最终结果,那就只有一个…………眼睁睁看着别人双宿双飞,你继续眼巴巴的远远蹲在一边瞧着!
最近被他刺激得太多,吴大公子都已经习惯了。听到这话,他只是撇撇唇:“这个咱们先不提。上头那一位怎么样了?”
“一个人喝了两坛酒,醉了。”石头听话的转换话题,“现在刚被她的丫头扶上马车要走了。咱们要派人跟着吗?”
“不用。”吴大公子摆手,“她敢一个人跑出来私会男人,那就该有胆量应对接下来的事。”
石头点头:“是,那我就叫人回来了。”
吴大公子颔首,又拿起手里的杯子把玩起来,嘴里落寞的小声道:“秀娘大姐,你看我对你多好。那个女人敢骂你,还想趁机挖你墙角,我就让她付出代价!只可惜,你肯定都不会知道我从中做出的努力呢!”
石头一只脚刚踏过门槛。听到他这么说,他只能无力扶额…………公子啊,你说这话亏心不亏心?别忘了你比惠蓉郡主挖墙脚挖得更勤,法子用得更多!要付出代价的话,你应该付出得更多吧?
在吴大公子这般自言自语的时候,喝醉酒的惠蓉郡主已经被柳儿给送到了马车上。
车夫甩开鞭子,马车驶出酒楼,上了宽敞的大道。
“言之哥哥,言之哥哥……”醉酒的惠蓉郡主躺在车里,依然对溪哥念念不忘。低低叫了好几声,她一个翻身,又呜呜哭了起来,“言之哥哥,我这么喜欢你,我都喜欢了你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就是不理我呢?那个贱人哪里比我好了,你为什么就是喜欢她不喜欢我?明明我才是这世上对你最好、最把你放在心里的人啊
!”
“郡主……”柳儿小声叫着,拿着帕子想给她擦泪。
谁知惠蓉郡主听到声音,反手给她就是一个巴掌。
“贱人!你敢抢我言之哥哥,我打死你!”
柳儿被打得一愣,一手捂上被打得火辣辣的脸,眼神渐渐冰冷下来。
前头驾车的车夫听到里头的响动,连忙小声问:“柳儿,里头怎么了?”
“没怎么,郡主喝醉了,现在正人事不知。这是个好机会,咱们去新苑。”柳儿沉声道。
“好嘞!”
车夫连忙应着。到了前头的岔路口,他一甩鞭子,往另一条路上走了,和另一条路上的大将军府渐行渐远。
而车内,柳儿早已经没了心思理会还在哼哼唧唧个不停的惠蓉郡主。她从下面的小柜子里取出一只小匣子,匣子里装着各色膏药。她找出活血化瘀的给自己擦上,又对着镜子照了又照。只是两边脸颊上都印着巴掌,怎么看都不好看,反而只看得她心里越发的烦躁。
她抿抿唇,阴沉的眸子又往惠蓉郡主身上瞟了过去,冷冰冰的目光如果可以化作刀子的话,惠蓉郡主身上肯定已经被捅出来几十个血窟窿。
马车在路上行驶了约莫一刻钟,便到了一座看似朴素的宅院后门。车夫掏出一块木牌给守门的人看了,当即打开后门,放他们进去。
马车又在院子里走了一会,终于停下了。
在这座外表其貌不扬的宅院里头,却是亭台楼阁,别有洞天,大有江南小桥流水的婉约标致。
不过柳儿和车夫似乎都已经对这样的景色习以为常。二人下了马车,连忙对前来接应的人点点头,几个人一道将惠蓉郡主从马车上抬下来,送到了后院一间厢房内。
随后,一个穿着月白色绣龙纹、身量修长的男子信步走了进来
。
“奴婢见过王爷!”柳儿赶紧跪地行礼。
男子淡然摆手:“免礼,起来吧!”
“谢王爷!”柳儿连忙起身,撩开床帘露出里头的惠蓉郡主,“王爷,奴婢将郡主带来了。”
“你做得很好。”男子颔首,又问,“你们进来的时候注意过了没有,有没有人跟着?”
“一开始有将军府的人跟着,不过出来的时候奴婢把他们给甩掉了。而且郡主心情不好就经常会让马车在街上乱走,这点大将军很清楚,所以暂时并不会太上心。”柳儿忙道。
“很好。”男子满意点头,“既然如此,你们退下吧!”
“是。”柳儿几个人鱼贯退下。
吱呀一声轻响,房门被关上,室内便只剩下惠蓉郡主和这个男人两人。
“言之哥哥~”床上的惠蓉郡主似乎察觉到一点不对,不停的床上乱蹭,嘴里小声叫着。
男子在床沿坐下,轻轻握住她的手:“兰儿,我来了。”
“言之哥哥!”惠蓉郡主一愣,旋即一把紧紧将他的手握住,人也慢慢往他这般靠过来,最终依偎在他怀里,“言之哥哥我好喜欢你,你别要那个贱女人了,和我在一起好不好?我比她对你的爱更多!”
“好。”男子柔声应着,面色平静异常,看不出半点喜怒。
惠蓉郡主听到这话却是大喜,连忙紧紧抱住他。“言之哥哥你真好!我就知道,你迟早会回到我身边,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你说的没错。”男子轻声说着,一手轻抚着她的头发,另一手却在她细致的脸颊上轻轻游走,薄唇中轻轻吐出一缕缥缈的声线…………
“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天造地设……的一对……”
☆、第一三四章 男人面谈
天色渐暗。
钟家母子暂住的客栈房间外忽的刮过一阵疾风。
正眯着眼睛昏昏欲睡的钟家老太太陡然惊醒,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刚、刚儿,有……有人!”
“有什么人啊?起了阵风而已。京城不比南边,这还没入夏呢,刮风很正常!”钟刚不耐烦的应付了一声。连头都没回。
钟家老太太自然不信,吱吱呀呀的还想说什么,但看着儿子冷绝的背影,她咬咬唇,终究还是老实的把头低了下去。
就在几息之后。他们隔壁的房间窗子大开,几个人抬着一个用被子裹好的人,纵身一跃,就仿佛灵活的猴子一般稳稳落地,而后飞速朝远处走去。
吱呀…………
很快,一间房门被打开,谢三哥几个人抬着被子走进来,随手把人往地上一扔。溪哥走上前来,将里头的人拉住来,倒了一杯茶水对准这个人的脸泼过去。
那人一个激灵。缓缓睁开了眼。
当看到跟前一字排开的虎视眈眈人高马大的男人们,他脸上却没有半点惊异亦或是害怕,只是慢慢坐起身,冲着正对着他的溪哥微微一笑:“余小将军,久仰大名,我们今天终于见面了。”
“你果然是知道我的。”溪哥也不否定自己的身份,目光沉沉的盯着他看。
钟峰淡笑:“那是自然。你可是娶了我的妻,接手了我的儿女。我要是连你是谁都不知道,那我不是白来京城一趟?”
轰!
他话没说完,溪哥已然一拳将手边的茶几给击成了粉碎。
“她是我的妻
。孩子也是我的孩子!他们三个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这一点你心知肚明!”
钟峰被他突来的动作吓得一个哆嗦,但旋即脸上又浮现一丝得意的笑:“余小将军,您这是恼羞成怒了吗?知道你必定会输给我?”
“不,必输的是你不是我。”溪哥沉声道。他长长的吐纳了几口气,再在孟诚搬来的一张椅子上坐下。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明显胆量过人的男人,“我虽然不知道你之前是什么身份。但是如果你是个聪明人的话,你最好听我一句劝,早点离开这个地方。我虽然别的不能保证,但至少能给你一笔钱财让你衣食无忧。但是如果你非不听劝的话,那么最终后果如何,你就自己担待了。”
钟峰闻言,眼中闪现一抹亮光。“余小将军你还说你不是恼羞成怒?如果不是,你为何要用金银收买我?只可惜,我这人已经死过一次了,余生所求不过夫唱妇随。一家团聚。所以,金山银山我都不要,我现在只要我的妻子和我的孩子!”
“这么说,你是决心要和我敌对到底了?”溪哥眼神一冷。
“不,应当是余小将军你霸占了别人的妻儿,至今不肯还给我。”钟峰一字一句的纠正他。
溪哥脸色一黑,拳头立马又捏的咯吱咯吱作响。
孟诚一看情况不对,赶紧抱住他的胳膊:“小将军,咱们有话好说,你可千万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