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哥脸色一黑,拳头立马又捏的咯吱咯吱作响。
孟诚一看情况不对,赶紧抱住他的胳膊:“小将军,咱们有话好说,你可千万别动手!”
“你觉得我是那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人吗?”溪哥冷冷看着他。
谁知道呢?你都已经被气成这样了!孟诚心里暗道。
在钟峰看来,溪哥也的确是沦落到四处碰壁之后只能以武力逼迫他的境地了。见到这般情景,他眼珠子一转,忽的又笑了:“不过…………这事也不是没有商议的余地。”
溪哥立马又看过来:“你有什么条件只管说!”
“这个条件倒是容易,只是我只和你一个人说。”钟峰道。
溪哥立马对孟诚几个人使个眼色
。
孟诚几个连忙退了出去。
等他们关上门,溪哥才又看向钟峰:“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你说吧!”
岂料钟峰一通大笑:“余小将军。你怎么说也是驰骋沙场多年的人物,行军布阵也是一把好手。按理说,这种男人间的博弈你也明白的,可为什么现在你竟会毫无道理的相信我的话?你觉得那么好的一个媳妇,我会放手吗?”
“你说得很对。那么好的一个媳妇,我也不会放手。”溪哥冷声道。
钟峰笑声戛然而止。“你放手你又待如何?你应该知道,现在全京城的人都已经知道你妻子的前夫回来了。我和她才是结发夫妻,我这个夫千里迢迢找来京城,寻找我们的妻儿,说出去谁人不感动?谁人不同情我?你要是不放手,你就是恶意欺凌百姓的恶人!而且,就算要不回我的妻,那么我的儿女总该归了我吧?那你说,哪个做娘的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和自己骨肉分离。孩子跟着前夫去吃苦受罪,自己却继续做她的将军夫人享受荣华富贵?”
他的话说得越多,溪哥的脸色就越发的阴沉。
他不高兴了,钟峰就越来越高兴。
“余小将军你说,如果到时候我退而求其次只要孩子,京兆尹会怎么判?而只要两个孩子都跟我走了,秀娘她又会如何反应?她还会不会老老实实留在你身边?”
“我的孩子不会跟你走。”溪哥阴沉沉的道。
“那可就不一定了。若说因为之前官府说我死了,你是可以名正言顺的拥有她。可是两个孩子却是我的种,这是毋庸置疑的。现在既然亲爹找来了,他们怎么还用跟着后爹?你说是吧?”钟峰看着他额头上一根接着一根爆出来的青筋,笑得越来越得意,“你也别说你以将军之尊来欺压我。先别说你和余大将军已经割袍断义,就说现在京城舆论已成,我只要拿不到我想要的,那我到时候大不了豁出去我这条命去,你们一家子可就不会这么幸运了!”
溪哥目光冷冷的看着他:“这么说,你是仗着你背后那个人,决心要为所欲为了?”
钟峰一怔,立马越笑越欢:“余小将军果然聪明!没错,我就是仗着我背后那人的扶持,决心为所欲为
。所以……”他顿一顿,“我奉劝你一句,还想活命的话,就撂开手吧!她已经不是你能要得起的了。”
听到这话,溪哥心中一阵怔忪。
她不是你要的起的!
她不是你要的起的……
要的起的……
这样的话,自己都已经是第几次听到了?当初在月牙村,秀娘要嫁给自己,里正就是这么和自己说话。后来随着他们的菜园子越做越好,赚的银子越来越多,就连李大和他媳妇都说过自己高攀了她。后来因为秦王的出现,自己的身份被揭穿,他才暂时占了一回上风。
可是也才短短几个月,她就又以一盆七色牡丹站在风口浪尖,昂首傲视京城所有达官显贵。
在月牙村,她勤劳聪慧,就引来不少人觊觎。到了京城,她更是浑身都散发出金色的光芒,叫人根本无法忽视。再加上她那一双同时中了状元和探花父亲和弟弟……这无双的身份,的确叫人可望而不可即。
而自己是何其有幸,竟能得她青睐,还和她结成夫妻?
看他似乎被自己的话给打击到了,钟峰眼神一亮,连忙又道:“所以,余小将军,你最好听我一句劝,放手吧!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而且她的父亲和弟弟以后必定是要成为圣上的左膀右臂的,到时候她必须在你们之中做出取舍。但自古相才难得,更何况还是两个?所以……如果我是你的话,我是会选择弃卒保帅。”
“弃卒保帅?”溪哥冷冷一笑,“如果我放手,你确定你就能护住她?你比我更没能耐,只怕一转手就又将她送给你背后那位,换取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了!”
听到这里,钟峰连连拍手
。
“看来余小将军你早就知道了。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迟迟不肯放手?你应该知道,那一位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只要是他看中的东西,那还没有得不到的!”
“那又如何?就算他是王爷,也断没有强夺人妻的道理!”溪哥冷声道。
“那可不一定。自古君王后院肮脏事难道还少了不成?不过是一床大被一股脑的给掩了,其他人也都眼不见为净。”钟峰笑道,“最是无情帝王家。只要阻了他们的路,他们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溪哥听了,只是咬唇不语。
钟峰见状似乎有希望,又苦口婆心的劝道:“余小将军你这又是何必呢?不过是半路夫妻,散了就散了。以你的身份资历,再娶一个黄花大闺女易如反掌。而且那一位早说过了,如果你听话顺从的话,他可以如你所愿,让你尽快去西北带兵。横竖京城你也呆不惯,何不顺水推舟,换自己一个锦绣前程?”
“他会给我锦绣前程?”溪哥冷笑不止。
秦王爷是什么人他还不清楚吗?就因为他一直没有对他的示好表示接受,那个人就能派人来刺杀他们。如今他继续无视他的“善意”,他就给他们找了这么多的事出来!到现在,秦王爷肯定早已经厌弃了自己。要不是因为自己对边关还有点震慑能力,只怕他早就已经把自己给灭了。不过这也只是眼前的状况罢了,迟早有一天,他们会找到完全有能力替代自己的人,到那个时候,他就是弃子一枚,下场只有一个字…………死!
钟峰见状,也顿了顿才接着说道:“这个就看你信不信了。不过早点遵从总比晚点遵从下场更好点,你说呢?”
“我说不!”溪哥忽的扬高音调,又吓得钟峰一个激灵。
“我还是那句话…………那是我的妻,我的孩子!你想和我抢,那就尽管来!大家当面锣对面鼓的说清楚,看看最终他们都谁胜谁负!”
“这么说,余小将军你是决定和秦王爷对阵到底了?”钟峰闻言,也眼神一愣,口气不那么友好了。
“我和他不是早就已经对阵上了吗?”溪哥轻笑
。
钟峰便点点头:“原来如此,我知道了。”话说至此,他嘴角忽的又扬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对了,既然你都已经猜到我背后的那一位了,那你又有没有猜到,那一位为了保障我的安全,特地分派了两名暗卫给我?如今我被你们掳走,肯定已经有人去将这个消息告知那一位了。现在救援我的人必定已经在路上了,说不定已经把这里给围起来了哟!你说,到时候,让大家都知道你为了达到目的,竟然将我给绑起来威逼利诱,那些善心的人们又会怎么想?皇宫里的圣上知道了,会不会也以为你是一个心胸狭隘、公报私仇的小人,从此不再重视于你?”
他话音才落,孟诚就推门而入:“小将军,不好了!远处突然出现了大批官兵,正在往这边赶过来,看样子是来找他的!”
溪哥眸色一暗,深深的盯着钟峰看了一眼,便一甩袖子:“赶紧走!”
“余小将军您就这样走了?不再和我多说两句了么?这样落荒而逃可不符合你大将军的身份啊!”看着他头也不回的离开,钟峰笑着打趣道。
只是溪哥一行人忙着躲避官兵,哪里有空理会他?只听一阵杂乱的嘈杂声后,这里边恢复了正常。
再过一会,一队官兵打扮的人就闯到了这边房间,把人给救了下来。
随后,钟峰并没有被送回客栈,而是被秘密转移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在这个地方,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钟峰当即跪地行礼:“属下参见秦王爷!”
秦王爷缓缓回身,俊逸的脸上看不出半分表情。淡淡的目光往钟峰身上一扫,他慢条斯理的问:“怎么样?”池医叼划。
“回王爷,属下该说的都已经和他说了,只是这人冥顽不灵,死活不肯让步。属下无能,请王爷责罚!”
“算了。这个人就是这样。如果他真的让步了,本王才会以为他是在故布疑阵了。”秦王爷眉梢一挑,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钟峰见状,也松了口气,连忙又把自己和溪哥的对话分毫不差的重复给秦王爷听,就连溪哥的脸色都详细的描述了一遍。说完了,他又道:“看样子,他现在也是别无他法,才想到来威胁属下。只可惜属下不吃他那一套,又有王爷您保护着属下,属下根本就不怕他
!他一计不成,只得灰溜溜的逃走。到现在,他已经是真正的走投无路了,只等王爷您收网了!”
“这可说不定。”秦王爷缓缓摇头,“据本王所知,他今日还在燕兰楼里和吴家那小子关起门来说了几句话。那姓吴的……”秦王爷咬牙切齿,“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从小他鬼主意就多,太后却又信他的话,对他比对本王还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她老人家的亲孙子!”
事关皇家的事情,钟峰聪明的低下头,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秦王爷也只是想要发泄一通而已。他和吴大公子从小就不对盘,偏偏那小子从小就滑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练得炉火纯青。他虽然没有进宫过几次,但每次自己和他对上都没有占到过便宜!而且就算这样了,他还是最无辜的那一个,反倒是自己要被父皇教训,被太后叫去教训,这叫一直以嫡长孙自居的秦王爷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只是因为吴家功劳颇大,人又低调,深得太后和父皇宠信,他最多也只能私底下给他们使点小绊子,叫他们一年的收入缩点水。只是吴家人向来深谙自得其乐的道理,钱丢了就丢了,竟是半点都不在意,这又生生将他气得半死。
等以后自己登上大宝,他一定要用姓吴的人头来祭自己的龙椅!秦王爷暗暗在心里发誓。
一番头脑风暴之后,秦王爷很快又恢复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秦王爷。
昂首深吸口气,他淡然道:“今天时候已经很晚了,你就先在这里歇下吧!只是为了明天的事情,本王也不能给你安排太舒适的地方。你且将就一下,等事成之后,有的是高床软枕给你享受。”
“是,属下领命!”钟峰忙不迭又跪地大声道。
秦王爷对他的服从十分满意。便点点头,叫人把他带去柴房。自己则进了一旁的暖阁。暖阁里头一名身披薄纱的妖娆女子早已经等候多时了。好容易等到他进来,她连忙软软的唤了声:“王爷~”
蛇一般柔软的身子立马缠上秦王爷的身,双手更跟藤蔓似的缠上他的脖子,再也不肯松开半点。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赶在官兵道来之前离开了囚禁钟峰的地方,但其实溪哥几个人并没有走远
。就在附近看着那伙人风风火火的将钟峰领进隔了两条街的更加破旧的一座宅子里,溪哥才慢慢收回眼神。
“小将军,你说他有没有被你的表现给骗到?”孟诚忍不住小声问。
溪哥淡淡看他一眼:“你不是我们中间最聪明的一个吗?这话应该换我来问你才对。”
“嗨,这世上最难猜的就是人心。这个人什么来路我都没搞清楚呢,又怎么知道他那双眼睛到底是不是真毒辣?”孟诚耸肩,“不过照我刚才的观察来看,这个人有勇有谋,是个狠角色。但只可惜,从来才智双全的人就是少数,他和我比起来还是差远了。所以……我赌他肯定发现不了多少问题!”
说来说去,你心里还是有结论了。顺便,还把又自夸了一通。
溪哥撇唇:“既然你心情不错,那就接着在这里看着吧!我先回去了。”
“回去哪?”孟诚忙问。
“当然是我家!我媳妇孩子在的地方!”溪哥低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人已然渐行渐远。
一天之内见了这么多人做了这么多事,不知怎么的,溪哥觉得心里急得不行,真恨不能胁下生翅,赶紧飞回家去!
他发现…………自己想秀娘了!他想见她,发了疯的想!
所以,他以此生以来最快的速度回到小将军府。彼时天色已然很晚了,府内大部分地方都已经熄了灯。只是等来到自己和秀娘的住处时,他还是看到从房内透出一缕晕黄的烛光。
暖暖的光芒直直射入内心深处,将蒙在心头的寒意拂去。
他推开门,会退了正欲行礼的丫鬟,大步朝那个正守着灯的人儿走去。
秀娘正对着跳跃的烛光发呆,却冷不丁的察觉到眼前一暗,似乎有个庞然大物将光芒给遮住了。
连忙抬起头,她眼中跃上一抹喜色。
“你回来啦
!”
“嗯,我回来了。”满腔的话语最终都只化作这一句话,溪哥慢吞吞的将它从嘴里吐出。
秀娘冲他一笑,便起身帮他宽衣。
简单的沐浴更衣之后,两人回到床前。掀开床帘,就看到两个小家伙正扭成奇怪的自是谁在床内。
溪哥眉头微皱:“他们今天怎么在这里?”
“今天你不在,他们俩害怕我孤单,所以非要来陪我一起睡。我拦不住,就干脆答应了。”秀娘低声说着。想了想,她又补充一句,“虽然外头的风言风语都被咱们拦住了,但这两个孩子从小就敏感,肯定都察觉到了什么,只是不方便说出口。今天从你出门后,他们就黏在我身边,怎么都赶不走。”
溪哥听得双眼中布满了柔情。“真是两个好孩子,你把他们教育得很好。”
秀娘闻言忍不住掐他一把:“说得好像你没有教导他们似的。”
“是,这两个好孩子是咱们一起教导出来的!”溪哥连忙改口。
秀娘忍不住又白他一眼:“没见过像你这样拼命给自己脸上贴金的!”
溪哥:……
见他哑口无言了,秀娘空等了一天的抑郁也一扫而空。便脱了鞋子,两人一道上床歇息。
睡梦中的小家伙察觉到动静,也跟着顺势一滚,就滚到了溪哥怀里。
就这样,左手拥着孩子,右手拥着秀娘。看着妻儿相伴在身边,溪哥空荡荡的心头终于被填满了。
要是以后,每一天都能这样过,那该多好?他憧憬的想着。
搂住秀娘,他在她耳边低声道:“明天开始,不管外头传什么话,你都不要理,好吗?”
“嗯。”秀娘点点头,乖顺的应了。
☆、第一三五章 我是亲爹
“啊…………”
女人刺耳的尖叫声划破京城的清晨,惊动了所有人的心。
在余小将军夫人的前夫被人掳走拷问这个事实被大半京城百姓亲眼见到之际,就在距离大将军府不远处的一家客栈内,一早去给客人送水的店小二也发现了衣衫不整躺在床上的惠蓉郡主。
于是,惠蓉郡主被污了清白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就和小将军夫人前夫被掳一事并列京城人士最最关心的话题第一位。
得知这个消息的刹那,余大将军眼前一黑,人差点晕死过去。
所幸齐王爷一早和友人相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