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浩然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男女老少，各色人群，几乎都看得到。
但是这些人，总给陈浩然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就好像他们跟临安这个大城市，存在这一种隔阂，特别是他们的目光，很复杂，有孤独，有畏惧，还有一股浓郁的希冀！
“这种感觉，有点格格不入。”陈浩然道。
“对。他们都是外来务工者，基本上从事的都是最底层的工作，辛苦不说，工资待遇也不怎么高，可以说，他们除了上班，下班之后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有种感觉不知道陈哥有过没？”魏锁问道。
“什么感受？”陈浩然反问道。
“走在霓虹闪烁的大街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就好像这个世界只有你一个人，除了孤独和疲惫，你感受不到愤怒和悲伤，甚至感受不到七情六欲的跳动，那种感觉就好像一个活着的躯壳。”魏锁突然只见变成了忧郁的诗人，这样的魏锁让陈浩然感觉很不适应。
“别这么酸成吗？”陈浩然给了魏锁一个闹崩。
“嘶。”魏锁揉了揉头皮，很不爽的说道：“我难得忧伤一下，还被你打没了。直白点，成天拼死拼活累的跟死狗似的，还受人白眼，特别是一年省下来的钱，还不够买一个厕所，总体评价只有俩字——憋屈啊！”
“你这是仨字！”
“……”
陈浩然无视魏锁的白眼，催促道：“别说这些有的没的的，继续往下说。”
魏锁闻言，又对着周围指了一圈，“陈哥你看，他们笑得多开心，看得多么专注，比对着电视和电脑，看那些知名演员的表演还要专注。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陈浩然反问道。
“因为这个舞台是专门为他们办的，这也是他们仅有的娱乐活动。
他们在这里既是观众，又是演员，只要他们愿意，就可以上台表演，可能他们的舞蹈猜不对节拍，可能他们唱的歌还会走音，但是他们却用心在跳，用心在唱，所以这些看起来很粗糙的节目，却很能打动人。
用有一个大碗说过的话，那就是很走心。”
魏锁说这些话时候，注意力并没有离开过舞台，陈浩然可以感受得到魏锁心里面积压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情怀。
所以陈浩然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
“所以我挺崇拜芬姨的，我们很多人都叫她临安妈妈，就像我们另外一个妈妈样，她老人家一个快八十岁的人了，折腾起这么大一个摊子，你可想而知有多麽不容易，更何况还是义务演出。”
“义演？”陈浩然有点不淡定了，虽然这个舞台和设备都很不同，但是这开销也不少啊。
“对，就是义演，所有人演出都是免费的。”魏锁看向芬姨的目光充满了崇拜，“我也是一次偶然的机会，接触到了这个大舞台，然后上来炫了一把，然后就离不开了。
你想想，一个快八十岁的老人，都可以不喊苦不喊累的折腾，我只不过是下班时间过来逛逛，跳跳舞，然后帮点小忙，又有什么坚持不下来？只是没有想到，我也算小火了一把。”
说到这，魏锁忍不住嘿嘿直笑。
“芬姨，怎么会想起来弄这个？她原来不会是文工团的吧？”陈浩然很是不可思议的问道。
“芬姨就在那？你自己去问。”魏锁又开始卖关子了，那猥琐的笑容让陈浩然恨不得给他一巴掌。
……
“没有想太多，我老家安徽的，爸爸死得早，当时日子过得很惨，吃没得吃，住没得住，后来跑出来，来到这儿。那时候每天都想家，看到人家来来往往的，很幸福，然后看看自己却很凄惨。
现在看着那些外来工，觉得跟我当初一样，那种背井离乡的感觉很难受，上班下班连一个娱乐活动都没有，所以我就办一个场地，给他们开开心心，给他们娱乐，谁知道一搞，就搞得这么大，光在广场站这么一个地方，租一间小屋子放东西，一个月就要两千多。”
芬姨慢慢打开了话匣子，虽然说到了很多困难，但是她脸上的慈祥和笑容却没有消失。
只见芬姨指了指魏锁，“刚才看到你跟魏锁说话，你们是朋友吧。魏锁这孩子很不错，要不是他帮着四处走关系，每个月我们还要缴纳这个税那个税，乱七八糟的都要几百块。”
“义务演出还要支出两千多？这些钱怎么办，就靠您一个人？”陈浩然突然之间有点揪心，一个年近八十的老人，出于好心，给外来务工的人找点乐子，不让国家花一分钱，每个月却还要交两千多块钱，这事闹得。
“现在还好啦，我自己有点积蓄，再加上魏锁他们几个，有时候也会垫些钱出来，还有我的儿子也支持我，也不算是太困难。我只是担心，过段时间这个大舞台怎么办？”芬姨有些担心的说道。
“又遇到问题了？”陈浩然心里忍不住一紧。
“也不算是太大的问题，我儿子原本开了一家亚芳直销店，但是现在亚芳要收回去，统一交给别人弄，这么一来，我儿子的店铺就开不下去了，单靠我自己支撑大舞台很困难，魏锁他们又是年轻人，不能老让他们垫钱……”
听到这，陈浩然终于明白了怎么回事，拿着眼珠子狠狠瞪了魏锁一眼。
然后对着芬姨说道：“芬姨，您放心吧，您儿子的店铺不会有事，甚至说不定，广场的主管部门知道您的情况之后，会减免租金呢！”
“呵呵，那我这个老婆子，就承你吉言了。”芬姨很是慈祥的笑道。
第075冤家路窄
陈浩然接过蔡东来的名片揣兜里，笑着说道：“芬姨，蔡大哥，如果你们信得过我，这直销店的事，我还真帮得上忙；甚至运气好的话，芬姨的大舞台每个月两千多的占地费，也能给免了。”
“就凭你？说不知道天高地厚，都是夸你了。”梁小菊直接不屑的冷笑出声。
“咳咳，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了。”蔡东来虽然没多说，但是很明显，不相信陈浩然的话。
这也不能怪他，毕竟陈浩然也不过二十多岁，还跟魏锁一样，只是一个小记者，这话说出来，恐怕还真没几个人信。
陈浩然见状，不由摇头苦笑，不过既然决定了要帮忙，陈浩然就不会半途而废，更何况他们邀请的人还姓邹，这让他不由想到了邹冠喜，能有邹冠喜这样的儿子，那老爹能好到哪里去？
正好借这个机会，帮了芬姨，也彻底帮北怀玉消除后患。
不一会的功夫，门口就走进来两老一少三个男人，年轻的男人除了邹冠喜自然没有别人。
看着邹冠喜那张再次恢复正常的脸，陈浩然真的有了刑讯逼供的心思，这么吊的消肿药，不抢一些，哪说得过去啊！
至于两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一个长得跟邹冠喜有几分相像，西装革领，皮鞋噌亮，一副大商人的派头，眯起来的眼睛，时不时闪过奸诈的目光，一看就是一个奸商，显然这个就是邹冠喜的老爹邹金山。
而另外一个却是标准的半截袖白衬衣黑西裤，大背头，走起路来不急不缓，派头十足，一看就知道是个当官的，这个应该就是梁小菊的老公刘权财了。
不过，陈浩然很敏锐的发现，刘权财竟然还落后了邹金山半步。
这就有说道了，在国内可是官本位思想，可是现在刘权财偏偏落后了半步，只能说明刘权财这个副局长水分十足，还是一个冷衙门。当然从另一方面也说明这个邹金山能量不小。
特别是现在，梁小菊看到邹金山他们进来，不但一反刚才骄傲得意的态度，还很是讨好的迎了上去，“邹总，您来啦！”
“哎呦，嫂子，您亲自过来迎接，我可担当不起啊！”邹金山虚伪的客套了一下。
“瞧您说的，什么夫人不夫人的。”梁小菊虽然这么说，但是那眼睛都笑的睁不开了，不过还好她没有忘记正事，说着就对着邹金山介绍芬姨和蔡东来，“这是我姨妈，和我表哥。”
“邹总，中午好。”虽然邹金山看上去没有架子，但是芬姨和蔡东来却不敢怠慢，急忙也上前恭谦地打招呼，特别是蔡东来这个时候，也不得不低下头向着邹金山伸出双手。
“哎呦！这不是小蔡吗，怎么你是刘局长的姐夫？真是没想到啊。”邹金山一脸夸张的看着蔡东来，直到话说完了，这才跟老年痴呆似的慢悠悠的伸出手，跟蔡东来碰了一下，然后迅速的缩了回去，拿出一个手绢擦了擦直接扔在了地上。
羞辱，赤果果的羞辱。
蔡东来脸色变了好几变，但是想到今天的目的，不得不强颜欢笑道：“是我，是我，邹总您的生意真是越做越大了。”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么简单的道理小蔡都不懂？真不知道这么多年你都活哪去了。真不是我说你，你也该长长心了，要不出去之后都给刘局长他们丢脸。要不是嫂子说出来，真看不出来你哪里像一个局长的姐夫。”邹金山眼见蔡东来服软越发得意了，直接把蔡东来当成一个后生似的教训。
这一下不仅仅是蔡东来，就连芬姨脸色都有点难看了，反倒是梁小菊却好像跟多有面子似的，帮腔道：“邹总说得对，我这个表哥真得跟你好好学学，你说是不是，表哥？”
如果陈浩然不认识芬姨和蔡东来，对于这种胳膊肘子往外拐的事，最多笑笑了事，可是现在陈浩然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很是不满的看着梁小菊。要不是碍着芬姨和蔡东来的面子，陈浩然真恨不得抽他几巴掌。
“他是谁？”没等陈浩然开口，反倒是邹金山先炸毛了，指着陈浩然很是不爽的问蔡东来：“这小畜生是你儿子？真是不得不说，跟你一个臭毛病，早晚有一天会在社会上碰的头破铁流。”
“我是谁关你什么事，张口闭口小畜生，你是吃屎长大的吗？别以为有几个小钱，就觉得自己多牛逼，恐怕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陈浩然不客气的骂了回去，然后看了看缩在后面的邹冠喜嗤笑道：“友情提醒一句，貌似碰得头破血流的不是我，而是你的畜生儿子啊！”
陈浩然这话一出口，不仅仅是邹金山变了脸，就连芬姨的脸色也变了，特别是梁小菊更是冲到陈浩然面前，张牙舞爪的骂道：“姓陈的，我告诉你，邹总喊你小畜生都是瞧得起你？现在识相的赶紧跟邹总道歉。”
“道歉？凭什么？我又不认识他，更没求他办事，难道就允许他满口喷粪，就不许我说他？他又算什么东西！”陈浩然很是不屑的说道。
陈浩然的人生观很简单，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毁我一粟；我就夺他三斗。
“小陈，你看在芬姨的面子上，就少说两句吧。”芬姨连忙拉了陈浩然一把，除了担心陈浩然坏事之外，也担心陈浩然得罪人被报复。
说完，芬姨又连忙对着邹金山道歉解释道：“邹总，实在对不起，小陈还年轻，没有社会阅历不懂事，您千万别跟他一般见识。”
以前因为一个争抢一个铺子的事，邹金山记了蔡东来的仇，他今天来的目的，就是狠狠的踩蔡东来一顿，不仅仅是蔡东来，跟他相关的人都要踩。可是谁想，现在碰到一个小年轻的，不但反骂他，竟然还指责他的儿子，这让他哪里忍得住。
当下邹金山阴着一张脸，毫不客气的指着芬姨和蔡东来质问道：“他没见识，难道你们也没有吗？还是你们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说到这，邹金山把邹冠喜从背后拉了出来，然后指着陈浩然喝道：“这个小畜生说的话，是怎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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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6没用的东西
“我……”邹冠喜看了看陈浩然不敢说。
这不到一个星期的功夫，他找过陈浩然两次麻烦，每一次陈浩然身边都有人撑腰不说，还把他打的哭爹喊娘。这让他心里不知不觉有了心理阴影，哪怕他老子和一个副局长撑腰，他都觉得不保险，忍不住得往后躲，生怕陈浩然又一个大嘴巴子抽过来。
“没用的东西，前两次脸上的伤是不是他打的？”邹金山眼见邹冠喜这么不争气，当下气的两脸铁青。
“没有，爸，他没有打我，我们……我们是好朋友来着。”邹冠喜连忙否认，然后一脸讨好的看着陈浩然，道歉道：“陈哥，实在对不起，我老爸今天没刷牙，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咳咳，你说什么？”陈浩然看着不断点头哈腰的邹冠喜，有点反应不过来，这个混蛋不是应该对他咬牙切齿才对吗？
不仅仅是陈浩然，就连芬姨和蔡东来他们也有点蒙圈，甚至邹金山更是忍不住去摸邹冠喜的额头，想要确定一下他的宝贝儿子是不是发烧了。
谁想邹冠喜直接把邹金山的手拍到一边，然后又是一阵鞠躬道歉：“陈哥，您千万别生气，以前的事也是我不对，您就给我一次机会，今天中午我做东，行不？至于我老爸，您别放在心上，您就把他当个屁放了就行。”
邹冠喜这话一出口，全都傻眼了，芬姨和蔡东来倒好好说，只是有点蒙圈，而梁小菊却是目瞪口呆的看着邹冠喜。
这个邹冠喜她可清楚得很，完全一个欺软怕硬的主。现在看着陈浩然竟然被吓成这样，难不成这个小报记者真的有什么背景不成？
不应该啊，如果真的是这样，怎么会跟姨妈手下的小演员扯到一块？
难道是，这个姓陈的很能打？对，一定是这样，否则邹冠喜不会怕成这样。
不得不说，这个梁小菊有些脑子，短短时间之内可以猜到一半，不过她就是太自以为是了，就像现在。
只见梁小菊上前拍了拍邹冠喜的肩膀，嘘寒问暖的说道：“小邹啊，是不是这个姓陈的威胁你了？放心，你要你点个头，你伯父就叫人把他抓进去。”
陈浩然眼见梁小菊胳膊肘子往外拐到这份上了，实在懒得再说什么，只是对着芬姨和蔡东来说道：“芬姨，蔡大哥，你们真没有必要在这里受这个气，直销店的事我今天就能帮你们搞定。”
“你搞得定个屁！你要真有那么大的本事，会到现在还只是一个小报记者？不吹牛害人会死吗……”还没等芬姨开口，梁小菊已经怒不可赦遏地指着陈浩然开骂了。
说起来，她也算是大发慈悲，特意说动她老公请邹总出来吃顿饭，看看能不能帮他表哥搞定这件事，当然这里面她也没有少收好处，也没有少显摆她老公的能耐。
只是她没有想到，今天会杀出来陈浩然这么一个二愣子，往死里得罪邹金山。要知道邹金山跟工商局的董副局长关系铁的很，要是邹金山因此记恨他们，恐怕她那在工商局的儿子，就没好日子过了。
虽然她老公也是个副局长，但是却只是交警局的副局长，还是排名最靠后的哪一个，跟人家根本没有可比性。所以，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邹金山对于梁小菊的反应比较满意，不过却也仅仅是比较而已，看了看脸色尴尬的老同学刘权财，邹金山心里一动，冷笑道：“老同学，本来我也不想让你为难，但是你看看这个小畜生放肆到什么地步了，难道你就看着你侄子被这么欺负？”
被邹金山这么一激将，刘权财当下直接拿出手机，打电话。
“刘伯伯，我没有被欺负啊，你误会了。”邹冠喜这下可吓坏了，特别是陈浩然那淡定的表情，更是让他心里一阵发毛，当下急的对着邹金山喊道：“老爸，赶紧阻止刘伯伯，否则就晚了！”
邹金山大感没有脸面，直接呵斥道：“小兔崽子，你给我闭嘴，否则你别想拿到一分零花钱。”
往常这一招，邹金山一用一个准，但是这一次，只见邹冠喜直接跑到陈浩然面前，鞠躬道歉：“陈哥，我老爸被猪油蒙了心，您千万别放在心上，对了，蔡伯伯是想要亚芳直销权对吧，你放心，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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