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赵蓉蓉知道骆导的事情吗?”
韩笙一顿,深深地看了曼曼一眼。
曼曼立马知道自己的试探没错,果然韩笙是知情的。
她从包里取出墨镜,戴上后转身下了个阶梯,低声说:“骆导家中权势滔天,她为人低调,不过有些方面的爱好比较特殊。”
“特殊?什么意思?”
韩笙嘴里忽然念了一串英文。
曼曼领悟过来,是去年颇红的一部国外电影《五十度灰》。
她瞬间明白了韩笙的意思。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韩笙微微仰首,似是在眺望什么,半晌才说:“我在戏里有一句台词‘一个存害人之心的姑娘不值得我殷殷的善意’,”她耸耸肩,“入戏太深了吧,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林副导演也差不多来了。”
韩笙又转过身来,她似是惊愕了下,手指微微拉下墨镜。
“你朋友在做什么?”
曼曼一扭头,才发现张远趴在坟前。
游戏任务框闪烁着。
【系统:新线索!新线索!】
曼曼知道对于看不到游戏任务框的韩笙而言,此时此刻的张远显然是相当滑稽的,她重重一咳,说道:“他这里有点毛病。”
曼曼指了指脑子,又说:“你先回去吧,我朋友等会过来接我。”
。
张远爬起来后才注意到曼曼抱着双臂,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他问:“韩笙呢?”
“早走了。”
“哦哦,”张远不以为意,说:“我找到一个新线索,你跟我来。”
张远在系统在带领下,来到墓园门口的守卫室。
张远说:“我在坟前捡到一只钻石耳环,你知道是谁的吗?就在c区的13号坟,姓覃的。”
守卫室里是个头发发白的老爷爷,满脸褶皱与沧桑,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普通话,说:“哦,老覃夫妇的坟。有个高个子的姑娘这几天天天过来,就她穿得最光鲜亮丽。”
张远问:“那个姑娘来拜祭她的父母?”
“老覃哪有这么标致的女儿,是儿媳妇吧?是不是老头子我也不是很清楚。老覃他们一家……”
老爷爷话匣子一开,就收不住,兴许是常年守墓,难得有人来搭话的缘故,待张远很是热情,眼睛慈祥地眯成一道弧度。
前前后后说了半个小时,曼曼才知道覃明哲与覃明宇的父母居然还有一段那般悲惨的往事。
原来覃明哲和覃明宇的父亲原是c市人,后来来新疆出差,对两人的母亲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三见就迅速地扯了证。而覃母留恋家乡,在c市过得郁郁寡欢。覃父为了妻子毅然辞去本地的工作,在新疆安了家。当时所有人都说覃母嫁了个好老公,能这么为自己着想的男人实在不多了。随后没多久,覃母陆续剩下了覃明哲和覃明宇。一家四口和和美美的,在当地也是一段佳话。
然而天公不作美,覃明哲生日那一夜屋里起了火,覃母为了救自己的儿子,丧生于火海。覃父办理爱妻后事后,不到半年就郁郁而终,留下两个尚未成年的儿子。
张远问:“他们的儿子后来怎么样了?”
“这么多年也只有弟弟才会回来,从没见哥哥来过。”
。
赵蓉蓉和覃明哲,覃明哲和覃明宇,覃明哲和骆导,还有韩笙。
曼曼觉得自己似乎嗅到了一丝丝的蛛丝马迹,可是转瞬即逝。
离开守卫室后,曼曼看了眼手机的位置分享,秦薄离墓园还有半个小时左右的车程。她找了个阴凉的地方站着。张远在默默地思考,冷不防的,和曼曼说:“你觉不觉得赵蓉蓉是在替覃明哲隐瞒了事情?”
曼曼难得认同张远的话,点点头,又说:“赵蓉蓉喜欢覃明哲,从韩笙的言下之意听来似乎又不知道骆导的事情。而能让赵蓉蓉哭成这样,事情肯定和覃明哲有关。到底覃明哲有什么事情,能让一个女人连哭好几天?还天天来看望男人死去的父母?”
曼曼问的同时,也在思考。
她可没指望张远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忽然,曼曼的背脊爬上了一层入骨的冷意。
她……感觉得到背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口水轻轻地一咽。
她拽了下张远的衣袖:“你有没有感觉到有人在跟踪我们?”
“是吗?”
语调还是张远的语调,但有经验的曼曼瞬间判断出了不同,一抬眼,曼曼就见到了系统托管的游戏框。
……她就知道!
宁愿靠头猪,也不能靠张远!
☆、74。74
曼曼迅速给秦薄发了条新信息——
速来,被跟踪了。
然后,曼曼四处张望,试图能寻找到可以求助的人。然而偌大的墓园,就只有一个满头白发一看就知道没有任何武力值的老爷爷。
曼曼放弃这个念头。
……似乎只能拖延时间等秦薄来了。
系统张远还在问:“谁在跟踪我们?”
曼曼这一回想打系统的心都有了,别这么大声好吗!没看到她在努力装作不知道有人跟踪他们吗!这下可是打草惊蛇了!
脚步声渐渐逼近。
曼曼的心咯噔了下,她拽住张远的胳膊。
系统张远说:“艾曼曼,你捏疼我了!”
曼曼心里都来不及吐槽张远,就觉得有一道冰凉贴上自己的腰窝。她垂眼一看,差点儿吓得魂魄都飞了。长那么大,人生还是头一回被一把真枪顶着。
听说这里恐怖分子多,特么真可怕!
“不许声张,跟我走。”
说着,曼曼手里的手机共享位置被掐断,手机也被扔到了一边。
曼曼的声音有点儿发抖,然而饶是如此,她还是开口道:“我朋友……”眼角一瞄,张远身后也有个人,和她现在的状况一模一样。
曼曼身后的人说:“大难临头,还想着你朋友,你倒是有义气。但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跟我们走,乖乖配合,你能少吃点苦。”
其实曼曼想说的是“务必带上张远一起走!”
手机扔了没事,还有张远这个人形定位!
小猫肯定能找得着张远!
既然被误会了,曼曼索性顺着他的话头,点了下头。
“好,我会乖乖配合。”
。
曼曼和张远被塞上一辆货车。
车厢里昏暗黑沉,见不着一丝光亮,但却有一股浓厚的血腥味。幸运的是,张远虽然被系统托管了,但头顶的游戏任务框仍然亮着,曼曼勉强能看清楚车厢里的状况。
靠近车头的两个角落摆放了两个木箱,刚进来时闻到的血腥味应该是从里面传出来。
木箱并未关牢,随着货车的颠簸,时而发出开合的声音。
曼曼看到了一箱子的血衣。
她咽了口唾沫。
和他们一块上车的还有一个人,是刚刚拿枪堵着曼曼的男人。他把玩着手上的枪支,漫不经心地说:“闻到了吗?角落里有两个木箱,装的都是不听话的人。”
系统张远嗅到了危险,乖乖地不再说话。
曼曼此时已经冷静下来。
她问:“为什么要抓我们?我得罪了什么人?”
男人说:“我们只是收人钱财替人办事,要怪就怪你们多管闲事,操了不该操的心。”
黑暗中,曼曼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男人,颤抖着声音问:“我不知道我自己多管了什么闲事,我就是跟朋友来墓园看一看,这是操了什么心?”
她语气很是无辜。
男人问:“是谁告诉你剧组会有命案?”
曼曼立即明白了。
这是张远的游戏任务的终极boss出手了,她和张远今天肯定踩到了点上的线索,再前进一点点,说不定就能碰到真相了。
所以,终极boss感受到威胁,出来阻拦他们。
她说:“是韩笙告诉我的。”
男人的眉头极快地拧了下,曼曼忽然轻轻地咳了声,说:“不,我开玩笑的,不是韩笙。”
男人恼羞成怒。
“你不要不识好歹!”
他倏然起身,枪直接顶在了曼曼的脑门上。曼曼伸出双手,说:“你放轻松,别这么暴躁。你不是想知道谁告诉我剧组里会有命案吗?我可以告诉你,但我要直接和你背后的人谈。他现在正在监听我们的对话,是吧?”
她进车厢后,就发现男人的耳朵上多一样异物,刚刚激怒他只是为了看得更加清楚。
现在,曼曼万分确定终极boss就在男人的耳机上光明正大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曼曼又说:“你没打算杀我和我朋友,箱子里装的不是人,只是烟雾弹。你是想恐吓我们,威胁我们对吧?你怕我们再查下去就能查到你头上,你想怎么威逼利诱我们?我和我朋友不是骆导,你也没有第二个陈斌,也再没有剧组那样精心布置的环境,我和我朋友要是死了,以我其他朋友的能耐,迟早能查到你头上。”
曼曼本来还是有点害怕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说到后面的时候尤其是提到其他朋友,竟没由来地变得安心。
。
以秦薄的速度,肯定已经到达墓园。
没见到人,秦薄会立马通知小猫,小猫会告诉秦薄张远的定位。
而她知道,他一定会来。
。
她愈发镇定。
喜欢一个人,原来真的能带来勇气和力量。
。
曼曼说:“覃明哲,你是想保护你弟弟吧?”
男人脸色微变:“什么意思?”
曼曼说:“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外界传你们兄弟不和,形同陌路,可是你却会担心覃明宇是否会冷,会不着痕迹地关心他,会让主持人将暖风对向他。一个如此关心弟弟的哥哥,又怎么会和他形同陌路?是你计划杀了骆导,骆导看中了覃明宇。骆导好男色,她连我的朋友都想下手,更何况正是根正苗红的覃明宇?”
线索愈发明晰。
曼曼的脑子里亦愈发明朗,先前还是扑朔迷离的关系,逐渐变得清晰,如散珠般的线索在慢慢地窜起。
“你早就知道陈斌和韩笙的过往,你知道陈斌想杀韩笙,你知道陈斌的布局,你也知道他在威亚上动了手脚,你在骆导身边多年,更是知道她对动作戏的严格要求,所以你将计就计。覃明宇食物中毒不是意外,是你安排的!你那么关心弟弟,又怎么可能舍得冒风险让他吊极有可能出意外的威压!覃明哲,我说得对不对?”
。
货车忽然来了个急刹车。
男人的耳机掉落在地,气急败坏的声音传出来。
“阿明!杀了她!”
☆、75。75
被称作阿明的男人回应了一声,慢吞吞地从兜里掏出一把枪。只听咔擦的一声,他似是拉动了什么,方才还是漆黑一片的车厢,此刻骤亮。
阿明弯腰捡起地上的耳机,重新戴上。
从头到尾,枪口都不曾离开过曼曼。张远动了下,他立马冷喝:“不许动!”
系统张远识时务地保持举手投降的姿势。
他对耳机说了句:“在这里解决?钱怎么算?”
“翻一倍。”
“两条人命。”
“给你三倍的价格,处理干净。”
阿明牵动了下唇角,似笑非笑地说:“放心,我们干这一行从未失手过。你的事情我没兴趣,但骆文君那边你给我处理好。”
他摘了耳机,对曼曼说:“小女孩,有时候太聪明不是一件好事。下辈子记着了。”
保险栓一声扣开。
冰冷的枪眼对准曼曼的太阳穴。
“等等!我有话要和覃明哲说!我是微不足道,但我手里有他的软肋!覃明哲,你不和我谈的话,你会后悔的。你所作所为都会前功尽弃,你……”
阿明淡淡地说:“我没有反派死于话多的毛病。”
手指扣动扳机。
曼曼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上!
。
忽然,阿明的手机响起。
他本不想搭理,可看到来电显示时,面色却微微一变。他一手仍然保持不变的姿势,另一手接通了电话。车厢里分外安静,曼曼能从电话里听到一个男人声音,应该是另外一个共犯。
她心思活络,知晓此刻不能坐以待毙。
她用目光丈量她所在的位置离车门的距离,还有如何迅速打开货车门。阿明似是察觉到她的意图,枪重重地顶上她的太阳穴。
曼曼暗自咬牙,再瞄一眼张远,他依旧保持着不变的投降姿势,气得牙痒痒的。可是一想到张远突然下线,多半是身体的缘故,又恨不下去,索性不管他了,反正他死不了!
然而,就算管了张远,她此刻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根据前面几次对抗反派的经验,她都是属于不被上天眷顾的类型。电视剧里耍帅的女主角搁在她身上,就是一条炮灰命。
不过曼曼向来是不认输的性子,尽管此刻的想法有点消极,可转瞬间又想去尝试一下。
不管是不是炮灰命,先尝试了再向命运低头!
思及此,曼曼一咬牙,伸腿去踢阿明的□□。
这一踢,她用足了十二分的力气。
阿明吃痛地皱下眉头,扫向曼曼的目光登时添了七分厉色,嘴里爆出一句当地粗俗不堪的话!恶狠狠的劲儿似乎立马要把曼曼剥皮拆骨!
曼曼再伸手想打掉阿明手里的枪。
然而,男人与女人力气上的差距展露无遗,更别说这是一个受过专业训练的男人以及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儿。阿明冷冷地说:“别白费力气,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手机里又传来一道声音,阿明说:“等我解决了这里的事情再说!”
枪眼再次对准了曼曼。
而说时迟那时快,曼曼一张嘴就咬上了男人的手腕,大概是年轻,牙口好,力度之大几乎要撕扯掉男人的一层皮。握着枪的手终于有所松动,曼曼用脑袋撞开他的枪,拔腿就往货车门跑去。
一步,两步,三步……
她伸手开锁。
阳光悄悄地透进了一丝丝,曼曼的心跳声噗咚噗咚的,从未像现在这般渴望外面的阳光。就差一点点,只要拔开最后一道栓,她就能奔向温暖又美好的阳光!
啊!
开了!
然而,就在此时,曼曼听到“砰”的一声。
脑袋似是有什么突然炸开了一样,整个人像是半空中断线的风筝往开了细缝的车门摔去。那一瞬间,曼曼以为自己要死了,她脑子里迅速冒出了两个人。
妈妈和秦薄。
她似是出现了幻觉。
在摔出去之际,似是利箭一般的光芒万箭齐发,折射出令人眩晕的光辉。秦薄如盖世英雄那般贸然出现她的眼前,像是跨越两个星球的鸿沟,耀眼得不可思议。
“秦薄……”
她喃喃,又说:“克雷斯……”
之后,脑袋一疼,她眼前陷入了一片黑暗。
。
曼曼醒过来时,人已经在医院里,鼻间是刺鼻的医用消毒水味。她看着倒挂的点滴发了好一阵子的呆,才渐渐反应过来之前发生的事情。
她刚动了下,手臂就有蚀骨的疼痛。
她龇牙咧嘴地倒抽了口气。
此时,房门打开,走进了一道人影。
是秦薄。
有了前车之鉴,曼曼知道这次是自己的鲁莽,连忙挤出一个乖巧甜美的笑容:“我……我昏迷多久了?”
“两天。”
难得的是,秦薄居然没有像上次那样跟她生气,也不摆冷脸,反而声音温和地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曼曼说:“就是手臂有点疼,脑袋也有点疼。”
秦薄说:“你右臂中了枪,前天晚上动了手术,子弹已经取出来了,医生说半个月左右就能出院。至于脑袋……”他微微侧头,问:“是脑门疼?”
曼曼点头。
秦薄说:“你用力撞向枪口,当然会疼了,医生说没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