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画风不太对- 第45部分

　　　　他坐在角落里，低垂着头，看起来很是沮丧。

　　　　他的不远处坐的是郭琳琳，经过白队长的劝阻，她此时此刻已经没那么冲动，但仍然用一种视秦嘉为杀人凶手的目光看着他，还时不时冷哼上两声。

　　　　秦嘉没有看她，抱着头，不知在思考什么。

　　　　半晌，他抬起头，开始向秦薄交代家里的事情，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

　　　　“……爸妈年事已高，你平时不爱交际，哥哥我替你挡了，你以后不想交际也没什么，但每逢周末一定要回家看爸妈一次。虽然爸妈没提过，但如果你能把女朋友带回去，爸妈一定会很高兴。”

　　　　他绞尽脑汁地想着，又说：“对了，还有爸妈生日你得记着，尤其是明年，是父亲的大寿辰，家里打算好好办的，礼物不用操心，你也知道，父亲好面子，你能在《科学》刊登论文的话，对他而言就是最好的礼物，母亲最近身体不好，又不爱去医院，你有空的时候多劝劝她。还有……”

　　　　秦薄打断：“你不会有事。”

　　　　秦嘉苦笑一声：“我这是做最坏的打算。”

　　　　。

　　　　这个时候，屋里走出一个警员，他环望了一周，将目光定在张远身上，随后大步走去，声音不小，在场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通知了没有？”

　　　　张远一副如梦初醒的模样，说：“啊，忘……忘了……”

　　　　警员说：“赶紧通知死者家人，你今晚是怎么了？老走神！以前的积极去哪儿了？打起精神来！老范验得差不多了，估计再过二十分钟就有初步判断。”

　　　　张远点点头。

　　　　“我马上通知。”

　　　　警员一走，张远就看向郭琳琳，说：“郭姐，唐姐的丈夫联系方式你有吗？”

　　　　郭琳琳慢慢地睁大眼睛，说：“什么？”

　　　　张远说：“唐姐的丈夫的联系方式，唐姐的父母早逝，亲人只剩下她丈夫了吧？你和唐姐关系好，应该见过她丈夫吧。”

　　　　“你不知道？她丈夫三个月前因意外逝世了。”

　　　　张远愣了下，说：“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我看唐姐手上戴着婚戒，前天还给她丈夫打过电话……所以……”

　　　　郭琳琳听到这里，眼眶不由泛红，叹了声道：“晨晨她一直不愿意接受涛哥离世的事实，一到傍晚就会给涛哥打电话。你刚来俱乐部几天，确实不能怪你不知道。”

　　　　张远沉默了一会，才问：“郭姐你知道唐姐其他朋友的联系方式吗？”

　　　　郭琳琳顿时又觉得心酸。

　　　　人死了，竟找不到几个有血缘关系的亲戚。

　　　　想到这里，郭琳琳又恶狠狠地瞪了秦嘉一眼，她翻着自己的通讯录，说：“晨晨还有个要好的朋友，在网上认识的，在科研方面上颇有建树，也是俱乐部的人，因为人在外省，来得少，你刚进来几天应该没有见过他，姓陈，单名一个默字，之前警方已经通知过了，明早能赶得过来。”

　　　　她想了想，手指在通讯录上微微一停，又说：“晨晨还有个朋友，但我不认识，他们处得不错，我经常能从晨晨的口中听到他的名字，他有点神秘，我从未见过他的本人，好像是个外国人，名字挺长的，叫什么雷斯，晨晨喊他老霍。”

　　　　张远问：“能联系上他吗？”

　　　　“也不是不可以……”郭琳琳问：“晨晨手机里有他的联系方式，我知道她的解锁密码，你和屋里的白队长说一声，我用晨晨的手机给他打个电话。”

　　　　。

　　　　张远进屋和白队长说了。

　　　　白队长同意了，然而找了半天，却没有找到唐碧晨的手机。张远出来和郭琳琳一说，郭琳琳立马说：“不可能，晨晨向来是手机不离身的。”

　　　　她拨打唐碧晨的手机。

　　　　提示是已关机。

　　　　郭琳琳摇摇头，却是瞪向了秦嘉：“你是不是把她手机藏起来了？”

　　　　秦嘉喝断片了，哪里记得这么多，他努力回忆着说道：“我进去的时候，她正在小黑板面前做推论演算……”他用拳头捶着脑袋，半天才说：“有了，我当时有看到手机，前年出的水果机，套了黑色的壳子，在实验桌上。”

　　　　张远说：“实验桌上没有手机，屋子里都找过了，没有。”

　　　　郭琳琳冷冰冰地说：“是你喝醉了，把晨晨的手机扔了吧。”

　　　　秦嘉没有反驳郭琳琳恶意的揣测，他不言一发地低垂着眼睛。此时，曼曼问道：“郭小姐，你和唐小姐有多熟？”

　　　　她没有任何犹豫，就回道：“我们多年闺蜜，我是她心中最重要的朋友，她也是我心中最重要的朋友，她的密码我全都知道，包括银行卡。”

　　　　曼曼说：“你可以上水果机官网查找手机定位，说不定可以看到手机在哪儿。”

　　　　郭琳琳也反应过来，随即用身边的一台电脑登录了唐碧晨的账号，没多久，上面显示了一张地图，手机定位在一家快餐店门口。

　　　　张远和白队长反应了这个事。

　　　　白队长嗅到了线索的味道，立马带上警员去追踪手机。

　　　　。

　　　　秦嘉和郭琳琳，还有曼曼秦薄都留在俱乐部里。

　　　　很难得的是，有任务在身的张远也没去，一同留在俱乐部。曼曼问：“你怎么不跟着去？”

　　　　张远低头说：“我在等老范的验尸结果。”

　　　　曼曼打了个哈欠，她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是半夜两点。秦薄靠过来，低声说：“我先送你回去睡觉，这事你别管了，有我在。”

　　　　曼曼摇头，坚持说：“不行，秦……”她压低声音，说道：“秦教授的哥哥出事了，秦教授心里一定不好受，我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我也要留在这里。”

　　　　“这……这里有房间。”

　　　　不知道什么时候，张远挪了过来，指着一处走廊，说道：“里面有一间房，平时我们谁累了就在里面休息。”

　　　　曼曼笑道：“你才来几天俱乐部，倒是很熟悉嘛。”

　　　　张远含糊地点了下头。

　　　　曼曼又说：“不过谢谢你的好意，我是有点困，但还是可以坚持的。”

　　　　。

　　　　恰好此时，法医的验尸结果也出来了，初步判断是心脏病发至死，但具体原因需要解剖尸体，至少还要两三天。唐碧晨没有家人，丈夫也早逝，郭琳琳是目前唯一可以签字的人。

　　　　她毫不犹豫地签了字。

　　　　唐碧晨的尸首送往当地的停尸房，由老范继续解剖。

　　　　老范带了人搬走了唐碧晨的尸首，屋里还留下一个面熟的警员看着秦嘉，他面无表情地说：“作为作案嫌疑人，等白队回来了，你需要跟我们回警局一趟。”

　　　　秦嘉配合地说：“好。”

　　　　郭琳琳得知结果后，忍不住又哭了起来，眼睛肿得跟核桃似的，但这一次却没有力气骂秦嘉了。俱乐部里静悄悄的，大家都沉默着，似是在哀悼唐碧晨的死亡。

　　　　半个小时后，白队长回来了。

　　　　郭琳琳抹干眼泪，上前问：“手机找着了吗？”

　　　　白队长扬了扬装在透明袋里摔成蜘蛛网的手机，说：“手机被一乞丐捡了，捡到的时候已经摔成这样，电话卡剪成两半。”

　　　　秦薄问：“在哪里捡到？”

　　　　“东边方向的十字口垃圾桶。”

　　　　“监控呢？”

　　　　“正在……”话音一顿，白队长看向秦薄。这小子到底他是警察还是自己是警察？这命令式的口吻让白队长极度不爽，他试图寻找回掌控权，然而被秦薄的目光一扫，又下意识地继续道：“已经让队里的人在找了，那里是a市的商圈，现在又是暑假，人流量极高，不一定能找得到。”

　　　　秦薄说：“唐碧晨手机不离身，而今天下午秦嘉还在桌上看到手机，之后他没再离开俱乐部，这栋大楼楼下有监控，你可以调出监控查看。手机是个线索，今天但凡来过俱乐部又离开的人都有嫌疑。”

　　　　郭琳琳尖着嗓子说：“他是你哥，你自然帮他！你什么意思？”

　　　　“我陈述事实。”

　　　　白队长说：“你说得没错，但这只是一个线索，不足以成为证据，秦嘉你还是得跟我们回警局一趟。”

　　　　秦嘉怔怔地看着秦薄。

　　　　白队长又喊了秦嘉一声。

　　　　他才回过神来，说：“好。”


　　☆、87。87

秦嘉作为涉案嫌疑人留在拘留所。
　　　　“小烨。”
　　　　秦薄放下和律师沟通的电话，微微侧目。
　　　　秦嘉轻叹一声，说：“事情尚未出结果之前，先替我瞒着家里。你……”他定定地看着他，“麻烦了。”
　　　　“好。”
　　　　秦薄负责了一切手续，安顿好后天色将亮。
　　　　他拢了拢衣领，走出审讯室。外头有一张长椅，正斜斜地坐了个打盹儿的女孩，似是察觉到了脚步声，她睁开惺忪睡眼，迷迷糊糊地看着他。
　　　　“弄好了？”
　　　　秦薄的心一下子温柔起来，走前几步，弯下腰来，伸手摸着她的头。
　　　　“我送你回家。”
　　　　曼曼勾上他的手，手指头一根一根地捏住，握紧，弯眉甜甜一笑：“好呀。”
　　　　。
　　　　天灰蒙蒙的，路边两旁的绿化带不停地倒退。
　　　　秦薄直视着前方，面部紧紧地绷着，脸上似有一团化不开的乌云。曼曼很少见到这样的秦薄，在她的认知中，她这位男朋友无所不能，仿佛整个世界里没有难得倒他的事情。
　　　　但实际上，没有人是无所不能，无坚不摧的。
　　　　再强大的人一样会有软肋。
　　　　不管是人，还是外星人，不同物种，但凡有生命有感情就会有弱点，这就是真实的人。
　　　　曼曼更喜欢这样的秦薄。
　　　　他越来越像是一个地球人。
　　　　她问：“还是没什么眉目吗？”
　　　　“嗯，得等法医更完整的验尸结果。”
　　　　曼曼说：“你别担心秦嘉，这事儿迟早能解决的。张远现在还没升到三十级，想必不是多难的任务，用不了几天就能解决。要实在不行，我想个办法和小猫沟通下，小猫最近升级升得快，说不定能帮上张远的忙。”
　　　　恰好遇着红绿灯，曼曼的五根手指头爬上秦薄握着方向盘的手。
　　　　两人对视上目光，在这将亮未亮的天里，车内盛满了温情与甜蜜，轻轻地拨动两人的心弦。
　　　　秦薄反握住她的手。
　　　　宽大的手掌包住了小巧的手，曼曼的眼睫一颤，微微歪了头，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秦薄一怔。
　　　　曼曼嘟着嘴说：“女人的第六感告诉我，你有事情瞒着我。其实我从很早之前就发现了，就是在新疆那会你就开始有点不对劲了，我本来不打算问你的，但……”
　　　　她顿了下，趁还是红灯的间隙飞快地上前亲了他的侧脸一下。
　　　　“你知道吗？在我们地球，倾述是一个很好的发泄和解决的渠道。”
　　　　红灯变成绿灯。
　　　　后面有车辆按了下喇叭。
　　　　秦薄才回过神来，瞅了眼曼曼。他并没有开口，而是愈发沉默地开车。一路上，一个字也没蹦出来，但曼曼一点儿也不介意，相反，她有点小窃喜。她知道男朋友在沉默，肯定就是在考虑她所说的话。
　　　　终于，到了曼曼家楼下。
　　　　秦薄熄了火。
　　　　曼曼准备解开安全带时，身边的男人忽然低沉地说了句：“我有个没有证实的猜测。”
　　　　“嗯？”曼曼内心欢呼雀跃了一下，整夜未睡带来的困意消失殆尽。
　　　　“我哥哥从小天赋过人，还有几分偏执，认定的事情就一定会去执行。他似乎在下一盘棋，似乎在向我传达一个信息，如果是真的话，你和小烨都将会处于危险之中。”他逐字逐句地道。
　　　　曼曼问：“什么信息？”
　　　　“我彻底苏醒后，参与的每一个命案，就像是一幅拼图，正在一块一块地拼凑，而我现在隐约能看到整体的轮廓，但还差最后的一块，也是最关键的一块。”
　　　　秦薄彻底苏醒……
　　　　也就是说，从筱筱死亡后的命案算起。
　　　　第一个是肖总编和袁媛的黑暗中救赎的命案，第二个是中二玩家的“桃花源”命案，第三个是覃明宇覃明哲兄弟的戏里戏外命案，第四个是目前为止还未破掉的拯救唐碧晨命案。
　　　　这几个命案是一幅拼图？
　　　　拼什么？
　　　　曼曼找不到关键点，问：“它们传达了什么？”
　　　　秦薄说：“等这个命案结束后就能拼凑完整。”他忽然探前身子，鼻尖的气息离曼曼极近，咔擦的一声，安全带解开，他并没有离开，甚至没有退缩一点点的距离。
　　　　此时此刻的两人离得很近很近，近到能闻到各自身上的气息。
　　　　曼曼眨巴了下眼，没由来的心跳速度加快了一拍。
　　　　她问：“是不是不舍得我离开？”
　　　　他毫不犹豫地承认。
　　　　“是。”
　　　　曼曼的心里顿时跟一大罐蜂蜜在心坎上破了道口子一样，甜甜香香的蜂蜜带着诱人的味儿席卷整颗心脏。她盯着他的唇，咽了唾沫。
　　　　他亦盯着她的唇。
　　　　然而，两人终究克制地别开了头。
　　　　秦薄说：“我相信秦嘉不会是凶手，根据我哥哥的性子，能安排张远做这个任务，那么凶手肯定另有其人。你……”
　　　　曼曼说：“不，我不要离开你。”
　　　　“没让你离开我。”
　　　　曼曼咳了声，说：“你之前老想让我在家呆着！”
　　　　“这次不一样，如果我的猜测是真的，你不如跟在我身边来得安全，所以……”他低头看了眼时间，说：“睡八个小时够吗？”
　　　　曼曼说：“不不不，我……我睡五个小时够了！现在五点二十分，你十一点来接我好不好？这样我又能多见你三个小时啦。”
　　　　她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又说：“还是不了，我还年轻，睡四个小时就够了！白队长不是说了么，还有个俱乐部的人十一点能赶来a市，到时候我们也听听他的说法，说不定能找到突破口！”
　　　　。
　　　　两人愉快地做了决定。
　　　　曼曼回家后迅速洗澡入睡，调了九点半的闹钟。大概是陷入了爱情的甜蜜，不到九点半就自然而然地醒来，整个人精神奕奕，朝气蓬勃，镜子里拥有白皙透亮的皮肤的女孩儿仿佛有着下一刻能踩死一头老虎的精力。
　　　　手机突然响起。
　　　　曼曼没看来电显示，直接说：“我准备下楼啦，男朋友！”
　　　　手机那头停顿了一会，才响起一道轻咳声。
　　　　“曼曼，是我！”
　　　　听出了小猫的声音，曼曼才反应过来，问：“小猫？怎么了？”
　　　　“你现在在哪里？你这两天有见到张远吗？”声音里隐隐有一丝急躁。
　　　　曼曼察觉出来了，说道：“有，昨天我还见到了张远，大概在晚上七八点的样子。张远出什么事了吗？我现在在家呢，秦教授的哥哥加入的星星俱乐部出了个命案，等会我还要和男朋友过去，张远应该也会在的，他也加入了那个俱乐部。”
　　　　“昨晚七八点？”
　　　　“对的。”
　　　　小猫在手机里爆了一句粗口，但是话音很快就止住，她匆匆忙忙地说：“曼曼，我先不和你说了！记得远离张远，有危险的话，不要客气！直接拿张远当人肉盾牌！再不行，可以拿秦教授当！挂了！么么！”
　　　　风风火火地结束了电话。
　　　　曼曼猜想大概是网瘾boy又不顾身体跑上来玩游戏了……所以小猫才这么生气。曼曼准备等会见到张远的时候，告诉他身体健康的重要性。
　　　　。
　　　　卢哥看着手机记事簿里的行程表，手指敲着腕表，对正在化妆的小猫说：“等会有个采访，你和韩笙一块的，回答问题的时候多和韩笙互动，不仅仅要有戏里的人设，而且还要有你自己的性格，懂我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