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
墨染尘吻,并未落下。
取而代之的,是墨染尘的一声戏谑的轻笑:“楚云裳,你勾引人的本事,和你伶牙俐齿的本事比较起来,实在是差太远了。”
楚云裳目瞪口呆,这算是被调戏了吗?
被这个传说中不近人情冷如冰山魅如妖狐一样的家伙给调戏了。
可是,一个男人,怎么可以一颦一笑之间,给人的视觉和心理造成如此大的冲击!
这个家伙,真不是人!
低低的一声怒吼,楚云裳用力一把将墨染尘推开,面色发烫,眼含娇羞的吼道:“混蛋。”
不知道为何,她这娇羞的模样,看在墨染尘的眼里,竟是有种说不出的妩媚的味道,他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悄然绽放。
旋即,他敛去了全部的表情,淡淡的说道:“楚云裳,太过容易爱上一个人,并不是一件好事。”
因为,一旦你爱上我,我将会失去所有的对你的兴趣!那么,你的存在,对我而言,也将无任何价值可言!
后面的一截话,墨染尘并未说出来。
楚云裳不以为然的讥笑道:“爱上你,做白日大梦吧,你的那些莺莺燕燕们给我的困扰,你至今未曾给我一个解释,我楚云裳,可不会傻到和别的女人共用一个男人。”
“是吗?”墨染尘不置可否,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平淡,眸光暗沉,淡然说道:“不是就好。”
此刻的墨染尘,并未真正重视楚云裳的这句话,他也绝对没有想到,在不久的将来,因为这一句话,因为楚云裳特立独行的行事风格和思维方式,给他带来多大的伤害。
楚云裳听的墨染尘这话,满脸疑惑的问道:“你什么意思?”
墨染尘缓缓摇头,抬头望向天空,过了一会,未曾给楚云裳解释只言片语,缓缓离开。
“喂喂……你这就走了啊,怎么着也说一句话啊,你弄的我不上不下的算是怎么回事。”楚云裳不满的说道。
可是墨染尘始终不曾回头,他的脚步不紧不慢的,那么近,却又那么远,疏离的意味相当明显。
楚云裳呆呆的看着墨染尘离去的背影,一阵莫名其妙,这个家伙是怎么了,神经质发作了不成?
明明是他一开始摆出一副狐狸的表情将人诱惑的欲生欲死,怎么过一会就变出一副性冷淡的样子。
看样子,外界传言果真不错,这个宁王墨染尘,喜怒无常,暴戾乖张的很啊。
是不是正是因为如此,他的前面几个王妃,都被她气的活不下去了?楚云裳胡思乱想着。
心里面,不知道为何,竟是有浅浅的低落和失望,不过楚云裳本就是一个洒脱的性格,没过一会就是将这种情绪抛之脑后。
既然墨染尘将她一个人抛下来不管,那么正好,她也乐的逍遥自在。
大手朝珠儿一挥,楚云裳说道:“珠儿,一会你自己回王府,我出去转转。”
珠儿知道楚云裳性子野,赶忙说道:“小姐,我陪你去。”
“不用不用。”楚云裳一边往外走一边摆手,废话,有珠儿这个大灯泡在,她玩起来,岂不是少了许多乐趣!
第24章 绝色书生
城东白虎大道,此时,正是一天之中,最为热闹的时候,人流如织,车流如水,伴随着小摊贩的叫卖声和客栈跑堂小二的吆喝声,交织出一副极具生活气息的画面。
楚云裳左手拿着一串bing糖葫芦,又是拿着一包驴肉烧,一边吃一边随意在街上闲逛着。
以楚家草包六小姐的身份,认识她的人可不算少,一路走来,时不时有人对着指指点点一番,说着一些在任何人听来都无法产生一丝愉悦情绪的话。
不过楚云裳对此早已习以为然,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一点都不在乎,自顾自吃的无比开心,平庸无奇的一张脸,看上去无比的傻气。
见此,诸多见过宁王墨染尘天颜的人都忍不住嘀咕一声,感叹:“好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鲜花自然是指墨染尘,牛粪,则非楚云裳莫属了。
楚云裳一路听的多了,实在是笑不过,这才随手指了指一个看上去模样还算周正的女人,问道:“你想当王妃吗?”
那女人撇嘴说道:“自然,这明月城中的女人,谁不想当王妃?”
“那好,我和你调换一下身份,你去做宁王妃,如何?”楚云裳又问。
那女人一听这话就是脸色大变,拔腿就走,一边走一边抱怨道:“傻瓜才会想去当宁王妃,我又不是嫌命太长,要说做闲王妃或者峫王妃还差不多。”
楚云裳哈哈大笑,耸了耸肩对着周围的人说道:“这下你们该看清楚了吧,既然这明月城里,没有任何一个女人愿意嫁给宁王,那么,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
众人迷迷糊糊的连连点头,心说也是,一时看楚云裳的眼神,就是少了几分厌恶,多了几分怜悯。
然后,很快又有人开始重新坐庄,当着楚云裳的面赌她这个牛粪王妃什么时候被克死。
楚云裳见状彻底无语,这些人,也太没阶级意识了吧,难道她看上去,真的那么好欺负的样子?好歹也是个宁王妃不是?
……
楚云裳吃完bing糖葫芦和驴肉烧,注意力很快被一个角落里一阵馥郁的桃花香气所吸引,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觉得自己还能再吃点,赶紧循香走了过去。
“桃花酥?”
看着那冒着热气的桃花酥,楚云裳的肚子就是不争气的咕噜了一下,她赶紧吆喝道:“老板,给我来点。”
老板是个小老头,看到她的时候脸上笑的菊花灿烂,赶紧张罗,小老头一边张罗一边问道:“六小姐也是来买字画的?”
楚云裳笑道:“怎么,老板你这里除了卖桃花酥之外,还兼职卖字画?”
小老头解释道:“不是我这里卖字画,你看那巷子里头,是那有人在卖字画呢,每天都有很多人从里面出来的时候,都会顺手从我这里买点桃花酥。”
“哦,还有这事。”楚云裳也是被勾起了兴趣。
她接过小老头递过来的桃花酥吃了两口,真见巷子里头有人不断的走出来,三五人群的,都是女人。
“好俊俏啊,那个书生实在是太俊俏了。”有女人眼里冒着红心花痴的说道。
“是啊,就是太傲了点,上官家的小姐出一千两买他的一幅字画,只因为没有回答上他的一个问题,居然不卖,可真是气人。”又有人道。
“不只是上官家小姐,夏家小姐,王家小姐可都是要花大价钱买的,都是因为没能回答上他的问题而不卖,那几位小姐心高气傲的很,哪里受的了这种挫折。”
“对啊对啊,说起来这个也奇怪,这书生在这里卖了这么久的字画,可是连一幅画都没卖出去,也不知道他要干吗?”有人疑惑的道。
马上就有人打趣道:“那还不是为了勾引你们这些花痴女人。”
楚云裳在一旁听着,越听越疑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居然会选择在这么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卖字画,而且还吸引了这么多女人前去围观。
最主要的是,一千两银子一幅画都不愿意卖?
这个价格,就算是国画圣手白云子的画作也差不多了吧,这书生,又是什么来头?
楚云裳眼见一波一波的女人不时沮丧的从里面走出来,也是被吊起了好奇心,吃完桃花酥,便是走了进去。
小巷子最里面的一个角落里,远远的便是见着一大群女人围在哪里,女人看热闹都是爱评头论足的,可是稀奇的是,这些女人,竟是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是安安静静的围挤在一起看着,秩序井然。
楚云裳拨开人群,探头往里面一看,果真是一个卖字画的摊子,字画不多,只有十来幅,那些字画随意的摊开摆在地上,没有任何讲究,可是楚云裳稍稍看一眼,就是微微一惊,这些字画的水准,竟然不下于国手的水准。
她看了几眼字画,再去看那个卖字画的书生。
书生身上穿着一件颜色极为素雅的麻衣,那麻衣上甚至还打有几个补丁,估计是洗过的次数太多的缘故,部分地方露出灰白之色,极为简朴。
但是这样的一身衣服,穿在书生身上,却是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物我谐适的味道。
麻衣黑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清清爽爽,那衣和发都不扎不束,随着春风,微微飘拂,衬托出一种风神秀逸的味道。
那书生更是容貌如画,俊逸的根本不是真人,直似神王降世,超脱世俗。他明明只是随便穿一件麻衣,这种容貌,这种风仪,就已经超越了一切可以用来形容的美丽,竟是已不能用言语来描绘。
实在是难以想象,一个落拓书生,竟会有如此仪态,也难怪,会有这么多女人围观和着迷了。
这人,不简单!
在楚云裳看来,拥有如此绝世姿容的男人,绝对不像是一个卖字画的,可是,这样的一个人,却偏偏摆了一个小地摊,安安静静的经营着卖字画的营生。
这并不和谐的一幕,透出说不出的诡异和难以理解的气息。
第25章 千金不卖
许是察觉到楚云裳在打量自己,那书生忽然抬起头,视线和楚云裳对上,古井无波的暗褐色双眸,如琉璃一般,流动着让人难以解读的光芒。
他只是淡淡的看了楚云裳一眼,又是低下头去,巡视着自己的小字画摊,好似这些女人,在他眼中,根本就没有那些字画更来的吸引人一般,冷漠异常。
只是这一眼,便是吸引了楚云裳极大的兴趣,她也不着急走了,和其他围在一起的女人一样,想看看这白面书生是怎么卖字画的,同时,也盯着地摊上的字画认真看了起来。
只是这些字画,她越看越是吃惊,如果一开始看的时候只是觉得画艺不凡的话,有大师级水准的话。那么随着认真的审视,便会觉得一股画意扑面而来,这些简单的字画,好似有一个不羁的灵魂呈现在眼前一般。
这种水准,即便是国手白云子也会自叹弗如,可是这样的一个人,又怎么会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书生?
“让让……让让……”
就在楚云裳看的无比入迷的时候,身体忽然被人猛的推了一把,她回头,就是见着在两个婢女的簇拥下,一个身穿淡黄色罗裙的女人缓缓走了过来。
楚云裳眉头微微一皱,有些不悦,就听身边的一个女人低声说道:“上官家小姐上官雨又来买字画了,真没想到她上次被打击成那样子居然还会出现,看样子这次,是势在必得了。”
“可是不,这上官家小姐也是一出了名的才女,上次受那样的羞辱哪里能受的了,肯定是要扳回面子的,也不知道这次又会出什么样的题目。”
那上官雨听的这声音,轻哼一声,头微微抬起,神态无比倨傲。
她走到字画摊前,对着那书生说道:“我要买画。”
书生连头都未曾抬起,淡淡说道:“老规矩,选一幅吧,如果上官小姐能看懂的话。”
“你……”上官雨气的呼吸一滞,咬了咬牙说道:“不就是一个摆摊卖画的穷书生吗,有什么好得意的,真的以为自己很厉害的话,何须落魄到此种地步。”
那书生竟也不生气,只是哂然一笑,轻轻摇了摇头,说道:“看样子上官小姐今日又要白来一趟了。”
这书生说话的语气,谦逊平和,可是看他那神态,却好似,整个天下,都被他给看轻了一般,神态之间,不需刻意彰显,自有一种天然的贵气流露出来。
可是这样一个摆摊卖字画的穷书生,身上竟会流露出来此种与身份极为不相匹配的气息,更是让楚云裳觉得匪夷所思。
她的视线,不自禁的又是落在了书生的身上,很想看看,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引以为傲的资本,又是什么。
上官雨听了这话,柳眉倒竖,讥声道:“那我倒是要看看,你究竟有什么本事,出题吧。”
那书生伸手指了指一幅画,不紧不慢的说道:“请!”
那是一幅青牛吃草图,画纸上绝大部分留白,只是简单的几笔,勾勒出一头青牛的影子,随意撒淡墨为草,看上去就像是一幅随手涂鸦的作品。
但是认真看的话,却又是会发现,那简单几笔,牛和草的神韵就是跃然于纸上,活灵活现,好似浮现在眼前的,就是一头青牛漫步于青山绿草之间,悠然的吃草一般。
画作极为简单,谈不上什么欣赏性,也是极为容易理解。
上官雨见书生指着这幅画,就是笑了,她一笑,眉眼之间,还是有几分风情的,可是说话却很是刻薄,当即说道:“这幅画,用的乃是时下流行的真卿体,工笔简单,色调清冷。可是看那牛,眼神之中有着一抹淡淡的哀愁,孑孑独身,没有缰绳,亦没有放牛人,而那草,虽然生长旺盛,却是生长于空谷之中,无人赏识,言下之意,所体现的,应该是怀才不遇的愤慨以及对自我的期许。”
说了这话,上官雨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看着书生,傲慢的问道:“我说的对不对?”
书生微笑道:“的确是真卿体,但是并非怀才不遇。”
“不可能。”上官雨断然否定,急声说道:“牛的哀怨,野草繁盛之中的枯败,无一不是体现出无人赏识的一面,不是吗?你休要强词夺理。”
书生不紧不慢的说道:“这牛还是这牛,草还是这草,落在不同的人眼里,自然有不同的含义,但是,你真的有认真看这幅画吗?那么请问,这大片的留白,又是什么意思?”
画纸上,三分之二的留白极为显目,使得那牛那草,所存在的空间极为逼仄,牛的哀怨,野草繁盛中的枯败,在此形成显目的对比。
楚云裳原本想的和上官雨差不多,听的这话,又是看了一眼,低头若有所思。
那上官雨则是有些气急败坏,恼羞成怒的道:“这不过是一种绘画技巧罢了,难道也能有特殊含义。”
书生叹一口气,缓缓说道:“所以,你永远不懂,抱歉,下次再来吧。”
上官雨极大的不满,不忿的说道:“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那么好,你告诉我,这留白,是什么含义?如果你能让我服气,那么我立马就走,绝不打扰,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砸了你的摊子,让你在这里再无立足之地。”
这话威胁之意相当明显,那些围观的女人,均是侧目,哗的一声,倒是那书生,始终神色淡漠,一点都没有将她的威胁放在眼里,悠然说道:“懂的人,不需说太多,自然是懂的,不懂的人,解释再多,又有何用?上官小姐既然不懂,那么又何必解释,我要等的,只是那个懂的我这些字画的人罢了。”
清清雅雅的话语声,透着些许不为人赏识和理解的落寞之意,这一刻,楚云裳发觉这个书生有些哀伤,但是他静静的站在那里,却又是那么坚定,好似这世上,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动摇他的内心世界一般。
“我出五千两,买你这幅画。”上官雨不服气的大声说道。
书上淡淡摇头:“抱歉,不卖。”
“你……你不要不识好歹。”上官雨气的不轻,气恼之极。
书生还是摇头,却不再说话,神色之间,那抹哀愁,又是明显了几分。
楚云裳微微一怔,猛的想起一句话,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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