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我方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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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护我方男主-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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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及至出城时已是漫天红霞。
  出得城外十来里地,周晓晓埋锅做饭,暮色苍苍,背后是巍巍古城,前方是漫漫荒野,眼前这个冒着袅袅炊烟瓮型大罐显然更能让人感到温暖,甚至带了几分野趣。
  火光照亮周晓晓的眼睛,她看着这个被沙土闷得严严实实的大罐,想着翻滚在其中的竹笙鸡汤和埋在柴禾下的几个地瓜,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周晓晓其人,前世便是资深吃货一枚,她除了好吃还好亲自上手DIY。以至于毕业后没多久,正经的工作辞职了,在微信上开了个专门卖各类古法小吃的微店。
  依靠着从小跟在做点心师傅的太爷爷身边学来的手艺,加上长大后四处溜达倒腾来的食谱。做些酒糟鸭,三黄鸡,醉蟹,嫩姜,酥皮点心,古法月饼等等古早类食品。
  因为家庭富裕,从小对她惯着养,周晓晓开起店来十分任性,产品价格贵数量少,每天卖什么看心情,只做当季食材。唯一达标的是选材和工艺上确实算得上精挑细选良心制作。
  可能某些地方正好迎合了现代人猎奇的心理,每日做出来的那些少少一点食品倒是供不应求,慢慢也发展成了一个小网红店。如果不是作为店主的她人太懒,死得又太早,说不定也是个未来可期,大有所为的红牌子呢。
  穿越以后,虽然少了很多现代的设备和配料。但随处可见的纯天然有机食材却极大的满足了她饕餮一般的胃口。这一路来在吃食上她基本没亏待过自己和俞行知,每日专注于将各种能到手的野味折腾出花样来。
  锅里渐渐溢出一股浓厚的香气来,周晓晓吸了吸鼻子,满足地想,即使不嫁人,我应该也能开个小吃店为生,在这个信息闭塞,各家手艺都敝帚自珍的时代,我这种八大菜系点亮大半的选手应该还是很好混的吧。
  此时俞行知开口:“这一路日夜攒行,着实辛苦。如今已出蜀地,离我兄长所在的凤翔府不远,可不必如此日夜兼程。便是歇在城中客栈,应也不妨事。”
  “不妨事是不妨事,”周晓晓慢慢拨弄着火堆,“可我总觉得我们这一路有些太过顺遂,一个追兵也没见到。还是谨慎一点为好。”
  “他们行此卑劣之事,当只能在暗处,如今你我出蜀地入汉中,远离林家的势力范围,想来林贼也不敢明目张胆抓捕于我。不过你说得也对,谨慎些不曾有错。”俞行知接过柴火,“只是委屈你一姑娘家,受我带累,却要吃这一路风餐露宿之苦。我来吧,你歇息一会。”
  周晓晓笑盈盈地把煮饭的活让给俞行知,既然有人心疼,那就好好的接着。周晓晓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歪着,随手捡了根烧黑的树枝在脚边的石面上画了一只杜鹃鸟。
  寥寥几笔,一只灵动可爱的小鸟跃然而出。
  可惜当年学得是素描,早知道会穿越就该学的国画。周晓晓一面自恋的欣赏,一面想着。
  “画得真好。似幻还真。”俞行知从旁赞道。他另持一枝,挥手提就一行字,笔力韵魅遒劲,风骨天成。
  写得是《锦瑟》中的一句小诗:望帝春心托杜鹃。
  “字写得真好。”
  “相传,望帝字子归。”
  “恩?”
  “我也字子规。”
  “啊?”
  这是在和我说土味情话么?
  古代人表达浪漫方式的方式真含蓄,周晓晓表示很喜欢。
  两人肩靠肩欣赏着这幅涂鸦。
  “我看你行动这几日越发自如了,今日的大夫也说,只要好好将息,已无甚大碍。真的不疼了吗?”
  “倒也,还是有些……不适。”俞行知耳尖微微有些泛红。
  俞行知素来内敛克己,便是重伤之下也不轻易开口。是以这一句让周晓晓愣神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
  “诶,学坏了啊你。”周晓晓推了他一把,“想听故事你直说啊,可不带这样忽悠我。”
  那位想听故事又不好意思说出口的端方君子只是低眉浅笑。
  “好吧,上回说到哪了?好像说到桃花岛上,岛主择婿……”
  荒野处寒霜渐起,篝火狐鸣,两人就着浓香的鸡汤,吃着烤番薯。
  依偎在漫天星斗之下,听周晓晓说起试剑亭中,一曲碧海潮生。
  夜色渐浓声渐歇,周晓晓有些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中听有人轻轻叹了一句:“只不知那黄岛主却是因何如此不喜郭靖。”
  “门不当户不对。本就不算是良配。”周晓晓眼皮打架,回答得含含糊糊,“他是文人雅士,名门望族,当然看不上在蛮荒之地长大的浑人……”
  话未说完,她便靠在俞行知身上,沉沉睡去。
  沉睡中不知俞行知轻轻为她盖上毛毯,将她的头揽在自己膝上,独自在火边端坐了许久。
  你不必如此通透,这些事无需你来考虑。


第10章 
  二人一路徐徐行之,终于抵达凤阳城之外,远远处是巍峨古城墙,大道两侧是一片水乡,好大一片白茫茫的芦苇丛沿途摇曳。两人都觉得心情松快起来。
  皆因俞行知的二哥俞行毅便驻守在此间,任从三品卫所指挥同知,受定远将军衔。
  俞行知家世显赫,其父俞敦素因武勋封卫国公,长兄俞行勇乃国公府世子,俞家共有五个兄弟俞行知行五排在最末,上有四个兄长,两位姐姐。
  沿途中细碎聊起,周晓晓方知俞行知此番遇此劫,皆因一人而起。
  便是他从小一起伴读长大的皇六子程时照。
  六皇子之母妃郭达妃同俞母乃同胞姐妹,郭达妃英年早逝,撇下唯一的幼子。
  程时照自小失恃,母族不显赫且本人也不得圣心,小小年纪在宫中过得很是艰难。
  俞母念及姐妹亲情,极尽所能对幼年时期的程时照多有看顾,更是将自己幼子送入宫成为六皇子的伴读。两表兄弟一同拜在当今大儒宋子文名下读书,故而分外亲近。
  程时照和表弟俞五郎年纪相仿,性情互补,少时几乎焦孟不离。兼二人皆容貌出众,行止风流,曾被誉为京城双璧。
  程时照自小失恃,初时在众皇子中并不起眼,还颇有些玩世不恭之态,除了喜好沾花惹草以及和三教九流之人厮混之外并无所长。
  谁知年岁渐长后却开始展露头角。
  晋元十一年年方十九的程时照随长兄吴王程时珏一道远征匈奴,三战三捷,初显其不凡的军事才能。
  晋元十三年又受命同卫国公率河南、山西诸卫军出塞筑城屯田,巩固边防。
  晋元十五年因其屡立殊功上封其为燕王,从碌碌无为的闲散皇子一跃成为炙手可热的实权亲王。
  燕王此人修眉俊眼,顾盼威严,朝堂上和体丰有福的东宫太子几成鲜明的对比。这几年燕王为东宫所忌,双方渐成水火之势。
  武英殿大学士林远貌正是东宫太子麾下第一得力之人,其子林秉仁素来阴毒狠辣,便使出一招釜底抽薪之计,暗中布置绑票了国公府最为年幼,也是和燕王最为亲近的五公子,一路胁至川蜀,秘密囚禁,酷刑加身,企图逼迫他写出通敌卖国的书信,用以污蔑构陷燕王。
  “树欲静而风不止,此次回去,京中必再起狂风骤雨,时照哥哥就是想退只怕也再无退路。”俞行知在车厢内轻轻叹息。
  “进了凤翔城,找到你二哥定远将军,我们的安全至少无虞了。我这脑子中绷紧了一路的弦也终于可以松一松啦。”
  周晓晓坐在车头驾着马车漫不经心地搭话。
  她的心情很放松,这种上层建筑间的战斗对她来说就像是历史教科书中的一页纸,既遥远又不切实际。
  她觉得把俞行知送进城以后大概就没自己什么事了,顶天也就悲春伤秋一下两人之间跨阶层的爱情故事。
  正昏昏欲睡地打着马,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凌厉破空声响。
  周晓晓感到身体像是被重锤狠击了一下。
  随即一股剧痛传来,她眼前一黑险些掉下马去。
  一只利箭射中她的后背,透肩而过。
  我中箭了!她猛然意识到。
  几乎同时数支利箭破空而来,哒哒钉在马车之上。
  道路两侧传来一片杀声。
  原来一路的安全都是假象,追捕他们的人正是埋伏在他们必经之处,守株待兔。
  周晓晓勉强咬紧牙关拨转马头,冲下大路,向着路边的成片芦苇滩冲去。
  只有冲进芦苇丛中,从水路潜行,尚有一线生机!
  周杜鹃的体质原本及其强健,加上神经粗大,如果是原来的周杜鹃,即使中了一箭,也可支撑一段时间。
  可惜瓤子换成了周晓晓的灵魂,那是个娇生惯养,啥苦没吃过的主,这一箭从后背射穿肩膀,疼得她三魂七魄直散了一半,眼前发黑几欲昏厥。
  幸好很快俞行知探出车外,从身后一把撑住了她并及时接过缰绳。
  待到周晓晓勉强从痛苦中聚拢神志,她发现自己和俞行知半泡在冷冽的江水里,藏身在江边一丛茂密的芦苇丛之中,俞行知抱着她,将她上半部身体托出水面。
  周围一片嘈杂之声,显然大量的追捕人员就在咫尺之地搜寻着两人,情况极端危急。
  原来林秉仁来了这么一手,想必他在凤翔和京都等几处他们必经要道上埋伏人手,就等着二人上钩。
  周晓晓和俞行知一个现代女性,一个公府少爷,毕竟没有什么江湖经验,这一下一头撞进网里,毫无准备。
  好疼,肩膀传来剧烈的痛楚。
  太疼了。周晓晓痛苦地想。
  上辈子死于兵刃,现在居然要还要受一遍这种罪,看来我又命不久矣了。
  我转世到这里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就为了让我来搭救一把帅哥吗?
  从她的角度,整好看见俞行知皱着眉,侧耳倾听动静,他下颚的咬肌紧紧绷着,汗水顺着脸颊汇集到下巴处,正一滴滴往下掉。
  周晓晓抬起手摸了摸俞行知那满是汗水的脸。
  正凝神戒备的俞行知马上回过头看下来。
  他的眼睛真好看,撩人的形状,浓密的睫毛,眼眸里好像盛着星辰大海,凝望着自己的眼神显得那么温柔,混合着安抚、鼓励、愤怒和痛惜林林总总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唉。算了,一个人死总好过两个一起死。既然都特意穿越过来了,总不能连一件事都没做好就回去报到了。
  周晓晓被美色折服,准备好像书里描写的那样伟大地牺牲一次自己。
  她想喊一声,你先走这里我顶着。
  当然她知道这样说可能没什么用。俞行知不是一个可以轻易说服的人。即使自己想先死,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放我下来,你自己逃吧。”她伸手堵住俞行知急欲述说的嘴,“别急,你先听我说完。”
  她吸了一口气,忍住疼痛,力求让自己说得清晰明了,又不至于太大声。
  “我想你可能也注意到了。我……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此话一出,俞行知眼神瞬间一凝,他用沙哑的声音痛苦地低声道:“别说了。”
  “不,你认真听。我和你们不一样。我不会死,应该说我虽然会死,但还能在别的地方活过来。就……有点像你们这传说的借尸还魂。”
  “你听懂了吗?你只要保证自己活着,只要你能不死,我们就还有机会见面的。”
  周晓晓觉得自己就像是神鬼异志中的狐狸精,在这寒潭野地中屏蔽开近在咫尺的危机,抚摸着书生的脸,轻声细语勾搭着书生放下圣贤书,相信她那一套死能复生,再约来世的鬼话。
  她拿出了毕生最牛的演技,看似云淡风轻,实着憋足了全身解数,巧舌如簧一心要骗过要说服这个聪明又固执的男人。
  对不起,其实是骗你的,也许这次死亡就是结束,也许即便再次穿越也不能回到你身边。但我是真的希望你能活着。
  求你,就放下我自己逃命去吧。
  突然一点水滴打到周晓晓脸上。
  她愣了一下回手摸了摸自己的脸。
  空中落下透明的泪滴,在阳光中闪烁了一下,碎在她的脸上。
  一下,又一下。
  怎么把他说哭了,我自己都还没哭呢。
  俞行知脸上露出一种心酸又痛苦的神色:“既然你说你不会死,那就试试一起走。”
  不待她反应过来,俞行知把准备好的中空芦苇杆分别放进两人口中,双臂用力抱紧了她,一起沉入水中。
  刺骨冰冷的湖水浸没自己之前,周晓晓听见男人带着微微哭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求求你,忍耐一会。一定撑着,为了我。别死。”
  昏暗冰冷的湖水瞬间淹没了她的身体,淹没了她的感官。
  她想说,
  要潜水游出这里,一身伤还带着我,如何能做得到
  太傻了……
  可是咕咚咕咚的湖水让她开不了口。
  背部传来巨大的痛苦让她彻底地陷入昏迷的深渊。
  混混沌沌中只间歇的能感受到那双紧紧抱住自己的手臂,好像一条箍住风筝的线,当她的魂魄在世间浮浮沉沉的时候,总及时扯一扯她,让她回归地面,不至于彻底消散在天地间。


第11章 
  周晓晓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花纹繁复的垂花柱式大床上。
  床上挂着淡雅的水墨帐子,铺着锦被缎褥。她张开眼,便有两个年轻的丫鬟打起帘子,柔声问询。更有一位年长的大婶,轻手轻脚地上前为她检查伤势。
  这位大婶身材不高,梳着个光溜溜的圆髻,着一身素净朴实的衣物,眉目慈和,她用干燥温暖的手掌摸了摸周晓晓的额头。方才回头吩咐:“速去支会将军和夫人一声,姑娘醒了。”
  周晓晓想要开口说话,才发现咽喉像被烟熏过似的干涩疼痛,全身虚脱一般无力。
  那大婶按住周晓晓,口中道:“姑娘休要性急,且好生躺着,可知你刚在鬼门关转过一回,才从阎罗手中挣得一命。这才将将还转,如何敢还胡乱动弹?”
  她从丫鬟手中接过一碗薄薄的米汤,缓缓喂周晓晓吃了几勺。
  周晓晓方才喘过一口气,觉得自己多了几分烟火味儿。
  周晓晓冲她微微点头,露出个询问的表情。
  “姑娘此刻已在定远将军府中。老生夫家姓吴,是个专治外伤的郎中,老婆子几十年来也跟着略学习了些皮毛。姑娘伤在肩膀,寻常大夫不便诊治。此地一时寻也不得女医,便由我入府贴身照料姑娘伤势。您叫我吴婶就好。”
  周晓晓用口型问出俞行知三个字。
  那位吴婶便答道:“姑娘可是想问俞五爷的状况,好叫姑娘放心,五爷和你都是福大命大之人。听得那日俞五爷带着你一头撞进将军府,你二人浑身是血,堪堪命悬一线,唬得众人都慌了手脚。五爷伤势复杂,争耐凤翔这偏僻之地医治不便,将军安排人手车马一路将他护送回京去了。姑娘昏迷了足半月有余,前些日东京早已来信,告知五爷伤情,想那京都杏林圣手林立,应是无虞。倒是姑娘乃外伤,不宜挪动,是以留在此间将养更为稳妥。将军和夫人,遍请了此地外科圣手,又特意将老生接来贴身照料。天可怜见的,总算老天庇佑,可算是盼得您醒了。”
  周晓晓听到俞行知平安无事,便放下心来。她甚至有闲心冲这位面善的吴家婶婶咧嘴笑一笑。
  倒是个开朗又坚强的孩子,吴婶心中想到。
  她的丈夫本是国公爷麾下一名军医,追随老国公多年,年老退伍之后,放不下袍泽之情,加之膝下孤独,无后人也无什么亲眷,便带上老妻在凤翔此地扎根,开了一家专治跌损伤的医馆。
  军中将士但凡有个山高水低都常寻来他家。俞家二爷接管此地驻军以后,也时有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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