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龙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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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龙棺- 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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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了正屋,看见猴子正铺着个褥子,无聊的躺在炕上,却不见孟大爷的影子。

  猴子见是我们来了,眼睛瞪的溜圆,好像不相信似的,揉了揉眼睛,看清真的是我们后,呲牙咧嘴的爬了起来,冲我们嘿嘿的傻笑。

  我把给他买的东西推到他跟前,让他先吃着,然后才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受伤了。

  猴子看着眼前的小食品,眼巴巴的,但是没有吃,听到我问他话,这才对我们说:“前两天,我和三驴子还有小贺去‘韭菜地’整‘酸沫浆’吃,后来到旁边的‘局寨子’玩,一不小心掉到菜窖里,崴了脚,走不了道了。”

  “‘酸沫浆’?”柳叶不解的冲我和大牙眨了眨眼睛。好像没有听说过这是什么东西。

  我冲柳叶笑了笑,告诉她,“酸沫浆”是我们这边的叫法,其实是长在野地上的一种草,嚼起来酸酸的,生津止渴,农村也没有啥吃的,小时候每到这时候,春暖花开了,都是几个人一伙到荒甸子上找各种野菜吃。

  野地里除了苣茉菜和婆婆丁这些可以挖回家当菜吃的野菜外,还有一些可以当成零食,什么山姑娘,山葡葡,野小葱啥的,但“酸沫浆”是大家公认的最好吃的,开胃止渴,也只有开春这一阵比较嫩,汁也多,过了这个季节,就老了,干巴巴的,也没法吃了。

  柳叶听我说的很是新鲜,看那眼神对这种野菜很是向往。恨不得也去找几棵去尝尝。其实这种野菜现在再吃未必有我形容的那么可口,只不过小时候对这个印象太深了,一提起来至今都是满嘴流酸水。

  大牙拍了拍猴子的脑袋:“猴子,你们去的那‘韭菜地’在哪嘎儿啊?什么‘局寨子’啊?咋还整出地窖来了?”一边问着,大牙一边摸出袋薯片,撕开后直接递给了猴子。

  猴子接过薯片,一边“喀吧、喀吧”的吃着,一边告诉我们,“韭菜地”是村东头五里地左右,是块荒甸子,甸子上有两个坟包。听说是以前有个老头和老太太在那里住。后来死了之后就埋在那里,活着的时候,老头和老太太在园子里种了很多韭菜,死后,这块地没有人耕种,后来这块荒甸子就被叫做“韭菜地”。

  而这块地能有他家的院子那么大,四周都是苞米地,里面每年都长很多的酸沫浆,他们年年都去那里采酸沫浆吃。“局寨子”就在韭菜地不远的地方,在一个土岭子上,里面都是些破墙碎瓦,地方不小,不知道是干啥的。

  我们正和猴子聊着,院门一开,孟大爷给猴子抓药回来了。

  刚一进屋,见我们几个坐在屋里,一下子有些愣住了,过了好一阵才醒过神来,一个劲的问我们咋过来了。我们告诉他是来找古大叔有点事,听说猴子受伤了,才过来看看。

  孟大爷一摆手:“看啥看,半大小子没个老实气儿,瞎淘,脚崴了,去村里卫生所看了,吃点红药就行了。”

  大牙看了看猴子的脚,脚面上肿了一个很大的包,大牙用手不断的按了按,不断询问猴子的感觉,神情俨然换了一个人一样,没有一点平时嘻哈的样子,过了半天,大牙把才猴子的脚放下,冲孟大爷笑了笑:“大爷,没啥事,没伤到骨头,我以前知道个偏方。我告诉你,你去抓点药,用纱布袋装上,然后开水煮开后,热敷脚面,几天就消肿了。”

  孟大爷一听大牙这么说,顿时喜出望外,一个劲的说谢谢。

  大牙冲孟大爷一摆手:“大爷,你这是磕碜我啊吧?咱爷俩说这个就没意思了,你供我顿饭就行了。”

  孟大爷眼睛一瞪:“你就是不说,大爷也不能让你们走,住两天再说,刚开春,园子里的菜都下来了,吃个新鲜,肯定没有化肥,用你们城里人的话说肯定是‘绿色食品’。”

  我们也被孟大爷这一席话逗乐了。这段时间没少在孟大爷家里待着,俨然把这里当成了家一样,很随便,也没有推辞,反正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吃过中午饭再走也不迟。

  离中午做饭的时间还早,就聊到了“局寨子”的事情上。

  老古头一听到我们询问“局寨子”,瞪着浑浊的眼睛看了看我们,然后摇了摇头说:“这些事啊,陈芝麻、乱谷子了,多少年了,估计没有多少人知道了。”

  “那里解放前住过一伙土匪,好像叫什么‘东北大局’的,那家伙可老横了,后来和共产党对着干,解放前不久的时候,这伙土匪被八路军用机关枪、六○炮给打散了。这个破寨子是他们以前的一个据点,住过一段时间就全撤走了,以前还能捡到些子弹壳啥的,现在啥也没有了。”

  大牙听完后,盯着老孟头眼睛眨都不眨:“大爷,你说啥,‘东北大局’?”

  老孟头被大牙瞅得也是一头雾水,愣眉愣眼的点了点头。

  大牙这才舔了舔嘴唇,咽了口唾沫,看了看我和柳叶,笑了笑:“‘东北大局’知道不?当时可是咱四平人最多、势力最大的土匪团伙,黑道上的‘扛把子’啊!”

  大牙他爷爷解放前就四处倒腾药材,做些小本生意,给县城里警察厅开过药方子,上过山寨给“胡子”号过脉,也是我们村里的传奇人物之一。想当年,他爷爷经常背着手,拄着根木头棒子,坐在树底下给我们这帮小孩儿讲故事,教我们说“江湖话”,讲土匪杀人的故事。

  听村里人说,那老爷子当年也是满嘴黑话,黑白通吃,混得开。所以大牙知道这些土匪的匪号,我倒不意外,估计也是听他爷爷给他讲的。

  见我和柳叶不知道,大牙嘿嘿一笑,得意的点上支烟,这才慢慢的给我们讲了讲“东北大局”这伙土匪的底细。

  “东北大局”这股土匪,大掌柜的叫董文廷,当年三十多岁,他办事说话有些愣头愣脑,人又莽撞,都叫他“董大愣”,这家伙一直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日本鬼子投降后,东北的政权大多都归属了共产党,而这董大愣纠集了一伙人暗地“起局”, 野心很大,想要独占东北,所以匪号就叫“东北大局”。为了讨好国民党,他们声称是“东北军”,挂起了国民党的青天白日旗。

  这董大愣一方面采用封官加冕进行招抚,另一方面火拼争斗吞并地盘,把四平周边所有的匪股基本上都招到了门下。短短不长时间,“东北大局”的匪徒就发展到了二百多人,全部配枪,还有火炮,战斗力极强,成为这片地区中势力最强的匪股,黑道中横行。

  大牙讲得精彩,我和柳叶也觉得新鲜,目不转睛,听得津津有味。

  不经意斜眼瞥了一眼老孟头,空然发现这老孟头的神情有些古怪,眼神竟然有些不一样了。

第二卷 叶赫诅咒 第二十五章 四梁八柱

  老孟头推掉了我递过去的烟卷。说是抽这个没有劲儿,而是从炕头拿过烟笸箩,很麻利的卷了一支旱烟,点着火后,狠狠的吸了一口,等到这口烟又吐出后,基本上屋子里就像下了层雾一样,有些影影绰绰了。

  老孟头看了看大牙,点了点头:“大侄子也不简单啊,这些老事恐怕知道的没有多少人了,你这么年轻,竟然也知道这些底细,到底是文化人啊。”

  我正端着杯子喝水,喝老孟头这一说,好悬没把水喷出来,赶紧伸了伸脖子,咽了两口唾沫,总算是给压下去了。原来在这老孟头眼中,知道这事也算是有文化,真要是有文化的有几个人会对这些匪事有兴趣呢?我和柳叶都强忍住乐,继续听老孟头往下说。

  老孟头吧嗒吧嗒的抽着烟。眯着眼睛问大牙这事是听谁说的。

  大牙只好如实相告,说是他爷爷解放前是做小本生意的,走江湖路,吃江湖饭,所以这些绿林上的事多少也知道一些,是他爷爷讲给他听的。

  老孟头听大牙这么说,点了点头,又看了看我们说:“其实这事要不是你们,我还真不能说。这‘东北大局’的绺子多少和我家还真有些关系,我本家二叔在绺子里是‘马号’,报字‘小旋风’,是专管山上马匹和车辆的,是山上‘八柱’中的‘白玉柱’,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虽然和我家也没有什么太大的瓜葛,但就为这事,解放后,我家里也遭了不少罪。”

  说到这里,老孟头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估计又想到那些旧事,有些伤心,眼神也有些迷离了,不过狠狠的吸了一口烟后,神态又恢复了正常,告诉我们他爹就是为这事才丢了性命,而他本家二叔也在围剿时被打折了腿,没过多长日子。就死了。

  我和柳叶大部分都听得明白,但是有些词儿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估计也是江湖黑话,这种匪话我虽然知道一些,但也只是皮毛。

  大牙看了看我们嘿嘿一笑,充当起翻译,简单的把一些江湖切口还有绿林黑话一一的解释给我们听,我们这才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禁大吃一惊,忍不住又打量了一眼孟老爷子。

  原来过去占山为王的土匪内部组织都极为严密,而且还有一套完整的组织机构,大头目叫“大掌柜”,也叫“大当家的”,内部称其为“大哥”或是“大柜”;而二头目称“二掌柜”,内部称“二哥”或是“二柜”,一般一伙一伙的土匪内部之间都称为“绺子”。

  在“大柜”和“二柜”之下还设有“四梁八柱”,为了忠于大柜,“四梁八柱”之间都得磕头拜把子,按年龄排行称兄道弟。摆堂烧香磕头时还要宣誓,誓词无外乎都是“五湖四海皆兄弟,有难同当。有福同享,永不变心,谁不同心,天诛地灭”之类的话,一旦退出山寨,当然也要“拔香”宣誓,规矩很多。

  在“四梁八柱”中“四梁”是土匪的主要领导,而八柱是仅次于四梁的骨干分子。

  而下边的匪众则称为“崽子”,有的是给“大柜”、“二柜”等头目当勤务、保卫、通讯等等。

  凡拉竿起局当“胡子”,都要报字号,平时匪徒之间只准叫“字号”,不准叫姓名,说话用匪语,也就是黑话,字号也是五花八门,什么“天边红”,“小山东”,“钻山甲”,“绿林飞”,“四两斤”,“大闺女”,“飞虎”,“大青”,“三合”,“天助”,“混山球”……形形色色,五花八门。

  柳叶头一回听到这些,十分好奇,冲着大牙问东问西。而老孟头估计虽然知道这里面的一些事情,但是这些细节估计并没有大牙知道的多,看样子也很感兴趣,一边抽着旱烟一边也听大牙在白话,时不时的也插几句话。

  大牙这人基本上就是人来疯,要是没人搭理,他也就老实了,一旦有人关注,立时就来了劲,舔了舔嘴唇,冲我一比划:“来亮,去,给加点水。”

  我刚想反驳两句,就看到柳叶殷切的眼神,一想也不能在老孟头面前失礼,只好下地,拿过来暖水瓶,给每人都加满了水。

  大牙喝了口水,这才满意的闭目点了点头,比比划划,侃侃而谈,口吐莲花,到最后听得我们基本上一个姿势。都像小鸡啄米一样的频频点头。

  而听大牙这么一说,顿时有种错觉,感觉这土匪与现在的社团也差不多,分工明确,纪律森严,四梁八柱各司其职,上分下派,倒也合情合理。

  “四梁”分为托天梁、顶天梁、顺天梁、应天梁。

  “托天梁”也称为“搬舵”,是绺子里的军师,大柜的参谋长,这种人物基本上都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风水阴阳样样精通,是山上少有的文化人,但是绝对不是那种斯文的文化人,比教书先生要生猛多了。

  “顶天梁”也称为“炮头”,都是胆大善战,枪法百发百中,在关键时候可以一枪定砣的人物。

  “顺天梁”也称为“粮台”,是负责吃喝的,管粮食、蔬菜的储备、供应,相当于后勤保障处长。

  “应天梁”也称为“水香”,是管站岗、放哨、设“卡子”的。吃这碗饭的,脑袋别在裤带了,一不留神就得掉脑袋,所以每砸开一个窑(攻下一个地方),第一件事就是放卡子。

  “八柱”是指执行方面的骨干,分为内四柱与外四柱。

  内四柱为扫清柱、狠心柱、白玉柱、扶保柱;外四柱指的是插签柱、递信柱、房外柱、房门柱。

  “扫清柱”也称为“总催”,相当于现在的办公室主任,专管一些日常行政事物。

  “狠心柱”也称为“秧子房掌柜”,是管理收押人票的地方,大都心狠手辣,催票时割耳朵、割鼻子,过期不赎票的,也由他和手下人撕票。

  “白玉柱”也称为“马号”,是专管马匹和车辆的。

  “扶保柱”就是“大当家贴身的保镖”,相当于警卫长,专门负责大柜的人身安全,一般都是大柜的子侄或是后辈担当,很少用外人。

  “插签柱”也称为“探子”,管抢劫目标、路线和了解其它情况等等,都是胆大心细、精明强干、善于动脑、敢于决断的人。

  “递信柱”也称为“传号”,是按大柜的意思,搞对外联络,类似办外交的。

  “房外柱”也称为“花舌子”,负责给苦主家送信、讲价。约略于现代的公关部长。这种人一要善于查明苦主家底,二要巧言善辩,要对方拿出更多的钱来。

  “房门柱”也称为“字匠”。主管文墨,也就是土匪中的秘书和书记官,凡是文字的事都由他去做,如登记枪支弹药,分配钱物帐目等。

  孟大爷听完后,不住的点头,很欣赏的看了一眼大牙,徐徐的吐出一口浓烟后,又接着说:“听我本家叔叔说,他们绺子来这儿立山安寨,好像有别的目的,是当时绺子里的搬舵先生‘绿林好’决定的,当时山上的兄弟大都不赞同,因为这块没山没林,根本就没法守,眼等着让人打。”

  “不过‘大柜’却不知怎么的坚持赞成‘绿林好’的提议,带了几十个‘崽子’就过来了,堆了些泥巴墙,盖了一溜大通铺,就住了下来。后来,我本家二叔隐约听到一些风声,说是军师派人暗中好像挖出了些东西带走了,而这伙人在那个寨子住了不到一个月,又都撤回东丰县大本营去了。”

  埋了东西?我心中满腹疑问。

  还没等我吱声,柳叶在旁边就问孟大爷知不知道挖出了什么东西。

  孟大爷摇头苦笑了一下:“那谁知道啊,这个也是我本家叔叔说了一嘴,是真是假咱可不知道。他们那些人走了后,直接就把寨子给平了,扒得破破烂烂,多少年了,也没有人去。不过说来也怪,就那地方,连草都不长,孟星就是掉进个坑里把脚给崴了,瞅那样像是个菜窖。”

  过去占山为王的土匪都会在储备大批粮草,以供山上所有人的吃喝,挖菜窖并不足为奇,但是听孟大爷说那里寸草不生,我却突然感觉有些问题。

  正常的土质,不可能不长草,而不长草的土质一定是做过手脚。上学时学过苗木学,对这种土质多少有一些了解,不长草的土地有可能是土壤板结程度过高,但是这种几十年都不长草恐怕就没有那么简单了,最大的可能就是土中含有大量的石灰粉或是铅、汞等重金属,难道有人在这块地做过手脚?

  趁着古大爷张罗中午饭的工夫,我借机说是出去买点熟食啥的,把大牙和柳叶拉了出来,去镇上买东西的路上,我说出了我的看法,大牙和柳叶根本没往这方面想,听我说完后,也是吃惊不小。

  柳叶手握着方向盘,眼睛盯着前方,头也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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