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七夕掰着手指，一条条地罗列：
“根据我们前段时间得到的资料推断，连城的娘在刚进宫的时候就以为肖乙死掉了，而且是被百里业害死的。”
“所以才会留下血书，叫连城要去找百里业报仇。”
“而从百里业那边又得知，他娘当年进宫时并没有怀孕。”
“然后，重点来了，他娘进宫的时候没有怀孕，同时肖乙死了，而在进宫第三年生下了百里连城……那……”
沐七夕越说，把自己都弄混乱了：“那这样算起来，百里连城怎么会是肖乙的孩子？”
曹清子抚着胡须没有答话，那表情貌似是想让她自己想。
无为则是转开了头，脸上摆着大写的“蠢”字。
百里连城无奈摇头，宠溺地把她搂进怀里，耐心给她解释：“夕，你理解错了。”
“师父的意思是，我娘在千年前就怀了我，但可能因为古族人的体质特殊，或者是其它特殊情况，别人不知道。”
“这个别人，可能包括我爹在内都不知道。”
“直到她进宫的三年后，终于到了生产期，才显露出来，大家也才知道了。”
“这样梳理，你应该就清楚了吧？”
沐七夕这才听了个清楚，“哦哦”地点着头，抬手抹一把额头上的虚汗：“其实真正吓到我的是。”
“你在你娘的肚子里呆了一千年，该不会你儿子也和你一样，要在我肚子里呆够一千年才出来吧？”
那样想想就恐怖哇！
百里连城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她的肚子，想想也有些汗：“应该……不会吧？”
此刻，百里连城想着的却是另一件更恐怖的事。
日前，百里悠特别跟他强调过，怀孕前三个月都很脆弱，不能行房；
那如果要怀孕上千年的话，难不成要放大成前三百年都不能碰夕吗？
看得到吃不到，三百年，他一定会疯掉的！
若是沐七夕知道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想着这种事，估计会立马拿铁算盘砸他吧。
“而更厉害的是，一千年后，你出生，肖乙都能知道你是他儿子，我感觉好厉害……”
幸好，沐七夕现在的注意力在其它方面，没注意到百里连城的异状。
“嗯，这件事确实很奇特。”
曹清子微笑点头：“不过，奇特的不是肖乙会知道，而奇特的是，就连我，都没听说过有怀胎千年的先例。”
“原来你们也没听说过啊，我还以为这又是这个大陆上的又一个奇葩现象呢。”
沐七夕抹汗，转头看向百里连城：“所以，难怪百里业要说你是怪物，他说得其实没错啊。”
砰——
急性子的无为实在听不下去，用力拍桌，拍得桌上的茶水都跳起老高：“这都是过去的陈年旧事了，你们还要感慨多久？”
“眼前要面对的事才更紧张，你们就不能说点有用的？”
“唔……”
沐七夕还处在刚才的震惊懵逼中没太回过神来，呆呆地问：“啥是眼前的事？”
不能怪她反应慢啊，这种怀胎千年的奇闻，真的很让人吃惊啊。
若是在现代，绝对会成为世界级特大新闻的。
无为急得“砰砰砰”地拍桌：“眼前的事就是，我们都要死啦！包括你在内！”
什么？
这句话比刚才的话还震撼，沐七夕更加懵逼，更加听不懂。
曹清子“呵呵”一笑：“你这么急吼吼地说他们也听不懂。”
“还是我来说吧。”
第1022章果然是天生一对
比起无为，曹清子要温和得多，也耐心得多，微微一笑，娓娓道来。
“七夕，你们跨越到这个空间也有两个多月了，想必对这里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刚才，仪煞宫、天机宫和上安宫的宫主等人你也接触过了。”
“文兰院的院长虽然没有来，但实力也和他们仨差不多，都没有突破武尊，而是卡在了半武尊上，所以……”
“所以，这个空间也和以前的空间一样，有等级限制，不能超过武尊？”
曹清子才刚提了头，沐七夕就想到了尾。
但是她并不紧张。
反正百里连城现在已经超脱了三界五行，啥限制对他都没用，不会有啥伤害。
但是，曹清子却是摇了摇头，道：“不是限制那么简单。”
“从另外一方面说，这个空间是由通神的先祖们人为开凿出来的，所有自然元力更加充沛，更加适合修炼。”
“但是，同时，这个空间也受到他们的绝对制约，遵照他们定的规矩运行。”
沐七夕听着，认同点头。
那些牛逼哄哄的先祖们，就相当于是这个空间的创世神，规矩由他们说了算，很合理啊。
“以上几点，都是你已经知道的部分。”
“而你不知道的是，这个空间的规则之一，就是，凡是突破了武尊的人，都会被‘踢’出空间，到更广阔的世界去。”
有意无意地看了百里连城一眼，曹清子继续往下说：“别问我更广阔的世界是哪里，我也没去过，不知道。”
“但是，那个世界肯定是有的，不然那些突破了武尊的人，寿命都那么长，不可能会死，而他们都去了哪里？”
这个问题，沐七夕从以前就在想了，却一直都没得到答案。
现在听曹清子这么一说，恍然大悟。
原来，世界之外还有世界，世人所以为的终点，可能只是别人的起点。
不到那个层次，就永远看不到那个层次的风景。
这些话果然没错。
“另外，每隔三千年，这个空间就会进行一次清理。”
曹清子没有再深入探讨“另一个世界”的问题，转而说出了今天的重点：“把年老的、潜力用尽的人们清理掉，把资源留给年轻的、蓬勃成长的人。”
沐七夕的小嘴吃惊地张成了“O”型。
这意思是要强制死亡吗？
和她之前从小武那里听来的不太一样。
不过，仔细想想，貌似有这个设定也是正常的。
过了三千年那么久都还没有突破武尊，就说明潜力确实有限；
但由于元力会延长寿命的原因，没有潜力的老人们却还是在争夺、占用着资源，这样就会影响新生一代的成长。
老的没潜力上不去，新生的接班人成长不起来，这个空间只会越来越衰弱。
所以，这个“强制性清理”的规则，应该就是先祖们考虑到空间的发展和平衡定下的吧。
很残酷，但这就是现实。
优胜劣汰，物竞天择。
曹清子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看看沐七夕的表情，猜到她在想什么，又继续说：“没错，这个规则听起来残酷，但确实是合理的。”
“本来，我们俩离三千岁还早，自信还有机会，但是，空间又还有另一个规则。”
他又看了百里连城一眼：“我刚才说过了，突破武尊的人，会被强制性地送出空间。”
“而送他们的时候，空间就会顺便清理一批人，照样是按年龄来排列的。”
“这样一算，我们就都在这次清理的范围内了。”
“按照以前的情况推断，空间会在有人突破武尊的半年后开始清理。”
“突破武尊的人越多，实力越强，进阶越快，这个时间会越短，最长也就是半年。”
“最短，可能两个月。”
这回，沐七夕算是完全听明白了。
总结起来，他的意思就是，由于百里连城突破武尊了，原定的三千年一次的空间清理会提前到来。
到时候，不但百里连城会被强制送走去往别的世界，曹清子和无为这两个活了两千多年的老人，也会被强制清理死亡。
这个期限，从百里连城突破武尊的时候开始倒计时，最长也就只有半年；
但是百里连城进阶的速度向来很快，时间会随着他的实力增强而缩短，也就是，可能只有两三个月了！
“包括夕，是何意？”
沉默多时的百里连城开口，一开口就直指重心。
刚才，无为说“我们都快死了”，这个“我们”，还包括了沐七夕在内。
可是沐七夕今年才17岁，能有这个等阶，潜力无限，为什么连她也在清理的范围内？
无为兀自低头喝茶，咕噜噜地灌下一杯，又倒一杯，神情急切，但却没说话。
还是由曹清子代表发言：“因为七夕的身世来历特殊。”
“具体的我们也不是很清楚，要问肖乙才知道。”
“不过，就我们知道的部分，貌似是与七夕穿越时空有关，时空差异吧。”
这些话，曹清子说得有些犹豫，有些吞吐，解释也很含糊，最后只能归结为：“我猜，可能是两个时空的时间不一样，所以计算有问题？”
“换句话说，这个空间觉得我也是几千岁的老人家了？”
沐七夕无语地指着自己的鼻尖，转头笑看百里连城：“我们俩果真是天生一对，都是怪物。”
“天生一对”这个词，百里连城很喜欢；
但现在，他没心思和她开玩笑。
瞟她一眼，百里连城垂下了眸子，思索这个解释的合理性，和这个假设的可能性。
还有，保护她的办法。
“不管是什么原因，七夕在清理范围的事都是真的。”
曹清子再次开口，话音有些吞吐：“我们俩商量了好几天，想出的办法是，建议你们俩分开。”
“只要你们俩愿意分开，断情绝爱，潜心修炼，让七夕在这几个月内突破武尊，应该就没问题了。”
“而这个孩子……能不要，还是不要了吧……”
“他本来就是不该出生的，要护着他，只会给你们俩带来更大的危机。”
第1023章为什么而活着？
原来这才是曹清子和无为最终想说的话。
沐七夕听了，愣在当地，半天没说话。
百里连城也是抿紧了唇，脸色不好：“本王没听说。”
对曹清子等人，只有在他情绪波动的时候，“本王”的自称才会出来。
按理说，他都已经是武尊了，能轻松窥破天道，超脱三界五行，怎么会不知道这种事呢？
沐七夕低着头，手掌轻轻地抚摸着还没隆起来的小腹，没有说话。
前几天，百里连城想帮她躲避天罚，丢出了休书；
昨晚才刚和好，今天却又听到这个消息；
莫不是，他们的感情，真的这么不被天道所接纳？
这个孩子想出生，就这么困难重重？
“本王，不同意。”
百里连城搂紧了沐七夕，语调铿锵，毫无商量的余地。
曹清子和无为皱起了眉头。
他们以为会强烈反对的人是沐七夕，却没想到先开口，且态度坚决的，会是百里连城。
“你前几天不是已经……”
无为的话没说完，就被百里连城铿锵打断：“本王不是。”
曹清子提出来的这个问题，和他前两天的做法，完全是两回事。
前几天，他虽然表面上那么做，但心里却仍是记挂着她的，任何时候都不会弃她于不顾；
而且他那么做的目的，并不是想断情绝爱，而只是想保护她。
这和曹清子说的事，有本质上的不同。
更何况，他们还要把孩子也除掉？
不说他本人盼不盼望这个孩子的到来，就光说沐七夕，心里绝对是不好受的，对她的身体也不好。
凡是会真正伤害她的事，百里连城死都不会做。
曹清子和无为眉头皱得更紧。
“可这也是没办法的。”
“你没听说，是因为这个不是天道，而只是这个空间的规则，你再怎么逆天，再怎么超脱三界五行，也无法无视规则。”
“因为，你的实力还没超过先祖。”
见两人一个低着头不说话，无声抗议；
一个冷着脸抿紧唇，坚决反对；
曹清子叹了口气，苦口婆心地劝道：“我们真的不是危言耸听，你们俩的身世都很特殊，这个孩子本身也是违反天道的，两相叠加，你们要怎么度过去？”
“以七夕的潜质，只要不怀孕，没有情，一心修炼，在半年内突破武尊还是有可能的。”
“难道，你宁愿看着她死，也不愿放弃这个孩子吗？”
他们以为，百里连城的坚决反对，是因为想要孩子。
这种心情他们也曾有过，也曾经历过，可以理解，但却不赞同。
“你们还是太年轻了，等你们到了我们这个岁数，就会知道，其实什么都是浮云。”
曾经，他们也年少轻狂过，也为了感情要死要活过，也为了子孙操碎了心过；
可是，上千年过去，他们的身边，只剩下了自己的影子。
所有纠结的、难以割舍的感情，如今再回想，都只是浮云罢了，风一吹，就散了。
连踪迹，也遍寻不着。
“你们，还记得妻子的模样么？”
百里连城没回答他们的问题，冷冰冰的声音像是迎面砸来的冰坨，冷气逼人：“还记得第一个孩子的模样么？”
“还记得初见到他们时的心情么？”
接连三个问题，让曹清子和无为愣了一愣，回答不上来。
他们活得真的太久了，这些人，这些事，真的记不清了。
“所以，这就更证明，一切都是过眼云烟罢了，你们眼前……”
“如果不考虑规则，没有清理，你们为什么而活着？为什么而变强？”
百里连城无视他们的发言，继续丢冰坨：“为了修炼？可是你们已经上千年没有突破进展了。”
“为了复仇？可是你们的仇人很多都不在了。”
“为了荣誉？可是已经物是人非，超越你们的后辈比比皆是。”
“你们什么都不记得了，却还记得仇恨。”
言尽于此，他不再多说。
这算是看在他们和沐七夕的关系上，给他们的点拨；
若是想不通，也只能归结于他们的悟性问题，怪不得别人。
曹清子和无为再次愣住。
当局者迷。
这些问题，他们是真的没想过。
一直以来，他们都是一心扑在修炼上，晋升，突破，再晋升，再突破……周而复始。
为了修炼，他们放弃了很多东西，包括爱人，包括子孙……
可这一切，在今天之前，他们都没怀疑过它的正确性。
人活着，不就是为了不断地变强么？
每个人都在努力地争取资源，努力地变强，努力地想站到巅峰。
每个人都很努力，都很忙。
忙得没有时间停下来思考：变强，又是为了什么？
直到今天，当头棒喝。
算起来，百里连城才二十一岁，连他们的零头都不到，不过曹清子和无为也没什么觉得羞耻的；
甚至，他们很是感激。
先达者为师。
他说的这些话，虽然冰冷，但心意是好的，是想点拨他们。
这是大人情了。
“可是，眼前的事你要怎么处理？我们亲眼看到过太多人被强制清理，这真的不是闹着玩的。”
不管是为了什么而变强，都先要保证活着，才能再慢慢思考，慢慢领悟；
假若人死了，谈何以后？
百里连城垂了眸子，看向怀中的爱人，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娓娓道来：“前几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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