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琴恨恨地看向伏易:“你们两个来得这么晚又知道些什么?知道我们在做什么吗就乱说?”
大河和伏易到来时“游戏”已经开始了,“游戏规则”早已颁布,按常理来,这两人如果是聪明人,大概也只能从他们这群人的言行中猜测出他们是在寻找一张便条,但也仅此而已了,没有经历过最初的情节,是不可能知道便条藏在谁那里的!
李琴明智地抓住了这一点为自己开解脱身,她扬高了声音:“你们两个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想搅浑水替唐沁脱身,是不是?!”
众人一听这话,找回了出走的智商,想想的确如此。
伏易偏了偏头,眨眨眼,面露无辜:“我们当然知道啦。”说着,他咧嘴露出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因为我哥是……”
伴随着伏易的声音,大河抬起手弄了弄自己的眼睛,放下手时,他的瞳色从原来极为普通的黑色变成了极不寻常的兰色。
“是爱好cos人类的觉醒花种嘛!”伏易悠悠道。
众人:“……”
伏易接着说:“我哥预言到这里有游戏玩,这才带着我来这里的嘛!”
“可这游戏真无聊啊!”伏易戳戳面前的盆栽,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他对李琴说,“大姐,你赶紧把便条拿出来结束这无聊的游戏吧!”
李琴:“……”
她还想为自己辩解,可当她的目光触及大河眼中无波无澜的那片兰色时,她又打消了辩解的想法。
都说觉醒花种喜怒无常,大多感情缺失,她不敢轻举妄动,怕激怒他,但要她乖乖拿出便条也万万不可能,因为游戏发起者的游戏规则是,杀了拥有便条的人才能结束游戏。
她不想乖乖送命。
就像大河所预言的那样,便条的确很倒霉地在她身上,但她没有动。
事情发展到这里,坐在沙发上观看完这一切的游戏发起者种出声了,他说:“我不阻止有人中途加入游戏,但规则不能变,得杀了便条拥有者,不然24小时后,我将杀了便条拥有者以外的所有人。“
李琴一听这话抖了抖。
伏易闻言不再捣弄那盆可怜的盆栽,他站起来,走到沙发上的游戏发起者面前,蹲下来,托着腮,问:“可是我和我哥觉得你的游戏很无聊不想继续玩下去呢。”
游戏发起者垂眸冷淡道:“那就杀了她。”
伏易眨眨眼:“可是我和我哥不喜欢听从别人的命令呢。”
游戏发起者看着他,冷笑:“你哥也许真的是觉醒花种,但你觉得他的预言能力能够保命?”
伏易摇摇头:“可是——”
他话说到一半,身边突然蹿出数把水果刀,嗖嗖嗖飞过去将游戏发起者钉在沙发上,自己灵活蹿起来,双手凭空出现两把水果刀,对着动弹不得地游戏发起者狂捅数刀。
刚刚还高高在上的游戏发起者,转瞬间鲜血横流,气息微弱。
“嘻嘻嘻,其实我也是觉醒花种呢!”
一眨眼的功夫,公司大厅里多出了一堆木鸡,各个呈目瞪口呆之姿。
姜倾也是。
另一边,伏小神经病行凶完,欣赏了一会儿自己的作品,等感到满足之后,就伸手将钉住游戏发起者的水果刀依次拔下,每拔出一把,水果刀就如同烟雾散去,不留一点痕迹。
这些水果刀不是实物,是由伏小神经的能力所塑。
伏小神经病慢吞吞把游戏发起者身上的水果刀全数除去,当作完成所有的工作量之后,那名游戏发起者身上便多出了好些个血窟窿,形状惨烈。
大厅里弥散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有人忍不住扶着墙呕吐出来。
伏小神经病环视四周,每个接触到他的目光的人都目光闪躲,这些人明明不用再参加那个危险游戏了,也算死里逃生,可他们看着伏易并不像看一个解救他们于危难之中的英雄,而是一个更为可怖的疯子!
然而,伏小神经病并没有被众人的情绪影响到,他站在破布娃娃似的游戏发起者面前,兀自笑得灿烂:“游戏规则应该还包括杀死游戏发起者,全体逃脱才是!”
“嘻嘻嘻,现在就好玩儿多了!”
他顶着餍足的面孔,掏出手机,拨打了一通电话,对着手机里讲:“警察叔叔,这里发生了一场命案……”
他打完报警电话便揣着手机一蹦一跳地推开门走了,连自家哥哥也不招呼一声。
当他走后,室内的血腥气迅速散去,躺在沙发上跟个破布娃娃似的游戏发起者身上发生了奇妙的变化,那些血窟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收拢,直到完好如初。
游戏发起者幽幽转醒,他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口全都没有了,以为是一场梦,想站起来,却察觉自己浑身疼痛难忍。
是的,那些伤痕不见了,等同的疼痛感却如蛆附骨。
这就是伏易的能力,具现化的刀具给人造成的伤害不会留在身体上,而是留在精神上,是幻觉的一种。
游戏发起者躺在沙发上像濒死的老狗一样重重喘息,员工们静默几秒,迟钝的大脑这才重新恢复工作,明白危险暂时解除,惊叫着争先恐后地逃离公司。
姜倾也跟着逃出了公司大楼,等阳光落在身上,暖意回升,她这才感觉好了一点。
今天,她的眼睛和精神都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对这个世界的危险程度有了新的认知。
她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穿过两条街,她模糊听到了警笛声,她想,应该是伏易的报警起了作用。
正想着那名觉醒花种将面临怎样的裁决,有人突然从她背后拍了拍她的肩,她受惊回头,看到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大河的。
经历了刚刚那场“游戏”,姜倾现在对觉醒花种的敬畏心理提升到了顶点,一看身为觉醒花种的大河就反射性地抽搐,她艰难地维持着笑脸,问:“有什么事吗?”
大河面瘫着脸,说:“她有话和你说。”
姜倾正想着这个“她”是指谁,顺着大河的视线看去,看到了蹲在地上要哭不哭的李琴。
“唐姐……”李琴带着哭腔唤道。
她本来正跟着大伙儿一起逃命,可逃着逃着脚却不听使唤了,自发地跟在了大河身后,这大河又跟着唐沁,于是他俩就跟了唐沁一路。
她试着呼救,可发不出声音,她的嗓子现在才恢复正常工作。
这个大河的能力绝非什么预言,至少不止预言!
大河说她和唐沁有话说,她在心里大呼没有,她和唐沁无话可说啊!她只想早早离开啊!
因为不知道说什么,她只有沉默以对。
另一边,姜倾等了一会儿什么也没等到,疑惑地看向大河,大河道:“她刚刚说想要向你道歉。”
李琴:“……”
原来是暗示她该向姜倾道歉吗?!
早说啊!
李琴不想激怒这个能力未知的大河,于是乖乖道歉了:“唐姐,刚刚的事真的非常非常抱歉!”
她刚道歉完,毫无防备之下“噗——”地一声喷出好大一口血。
姜倾被吓了一跳:“你没事吧?!”
大河面无表情地替李琴回答:“她没事,可能只是诚意不足以至于良心痛得吐血了。”
姜倾:“……”
李琴:“……”
李琴捂着胸口,又是一口血,是内出血大发了。她惊恐地意识到这可能也是大河的能力,原因则是……道歉太过敷衍,诚意不足?
想到问题出在哪儿,她立马朝姜倾跪下:“唐姐,是我错了,我不该因为不满你对花的冷漠而心生怨恨,在刚刚的‘游戏’上拿你开刀泄愤,我真的错了,请你原谅我……”
这一次,李琴没再吐血,看来诚意到位了。
姜倾偷看了大河一眼,舔了舔嘴唇,低头看向跪在自己面前的小姑娘,顿了顿,道:“我接受你的道歉。”
李琴并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徒,只是年轻气盛,看到姜倾在为花服务的公司上班,却对花的遭遇太过漠然,一时气急走向迷途罢了。
姜倾说:“李琴,我并非不关心花的遭遇,只是人的情绪的表达各不相同罢了。”
她言尽于此,说完就转身朝公交车站走去。
她想回家了。
在她身后,李琴看着她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姜倾朝公交车站走去,看似不急不缓地走着,走出了颇为沉稳的气质,但其实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忐忑,特别是她留意到自己身后还缀了一串儿和她同频率的脚步声的时候,她的心情七上八下的,落不到实处。
她知道大河就跟在她身后,不明原因地跟着她。
这人刚刚的行为看起来像是为她撑腰讨公道,他像是在帮助她,是的,看起来是这样的,可是……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和她不是初次见面吗?
这个大河的目的何在?
因为正义感爆棚就爱路见不平一声吼?
不!
在伏易话中,大河是他的哥哥,有这样一层联系在,姜倾很难相信这个大河是那样的正义大师!
那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为什么还跟着她?
无数问题塞满了姜倾的脑子,几乎要把她撑爆了,她心不在焉地走着,突然,一只手从后探过来拉住了她的手臂。意识到那是谁的手,她的手臂上爬满了鸡皮疙瘩。
“有、有事?”难道是厌烦了跟着她,要收拾她了?
突然间,她的脑洞大开,一瞬间想到了十几种悲惨死法。
她把这称之为伏易后遗症。
她越想心越凉,就在这时,大河又松开了她的手,冷淡提醒道:“你前面两厘米处的是电线杆,实心的。”
姜倾:“……”
她呆呆回头,果然看到一杆电线杆直愣愣戳在她面前。原来大河不是想收拾她,而是善意地提醒她!
她松了口气,说:“谢谢你的提醒。”
大河歪着头看她,问:“你很怕我?”
“没有!”有,她有点怂他。
大河看了她两眼,竟出乎意料地抬起手拍了拍她的头顶,冷着脸说:“别怕。”
姜倾呆。
大河仿佛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奇怪的举动,神色不变地等着她反应。
姜倾眼皮抽了抽,鼻翼抽了抽,嘴角抽了抽,终于有点反应了,她受惊过度,几乎想转身抱住旁边的那杆电线杆!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组织了一下语言,最终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为什么跟着我?”
“没有跟着。”大河比她想象中的更友善一点,解答了她的疑惑,“我家也在这个方向。”
“咦?”
原、原来如此!
大河似乎要验证自己说的都是实话,越过她走在了她的前面。
他走到公交车站牌下,一声不发地等着公交车,当他要乘坐的车来了之后,他便率先走了上去。姜倾迟疑了片刻,也上了车。
两人在同一站下来。
姜倾住的地方人口稀少,房子倒不少,全是上了年纪的古老物,屋主们曾经幻想着靠拆迁致富,可多年过去,政府依然没有搞城市规划的意思,以至于这一片越来越萧条,最后屋主们纷纷出走去了更繁华的地方居住,留下了这一片带不走的破房子。
所以,这里是小岛上有名的鬼城。
姜倾往日回家会觉得稍显冷清,今天却感觉有点不同。
首先,大河竟然一路与她同行,最后进了她隔壁的院子!其次,她一路走来,发现好几张没见过的面孔出现在本该空着的破房子里,探着头朝她热情地打招呼,甚至还有冲出来给她送礼物的,说辞都是什么新搬来以后多多照应之类的……
姜倾:“……”
她这一路走得心惊肉跳的,回到鱼婆婆的院子之后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她本想找鱼婆婆问问这是什么情况,可偏偏鱼婆婆出门了不在家。
她的怀里还堆着新邻居们送的礼物,多是些小饼干,她茫然四顾,看到丑小八蹲在隔壁院子的墙头上,便朝它打了声招呼:“小八,你今天也依然丑得这么新鲜啊。”
猫回应了她友好的招呼,跳到她这边的院子里来,踱步到她身边。
姜倾蹲下|身,手指点了点小八毛茸茸的脑门,询问:“小八,今天这都发生什么了?”
难道是政府强行征调居民入住这里?
小八自然无法回答她,她摇摇头,摇去脑海中的胡思乱想,上了楼。
她把收到的礼物堆放到桌上,想了想,又打开了电视机。
电视机大爷任性了一会儿,在姜倾一巴掌扇过去之后终于老老实实的了。
电视里依然播放着无聊的新闻,姜倾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趣打算关掉,可就在这时,一则新闻忽然闯入她眼帘,她顿住,认真看完了这条新闻。
新闻里说,收容所觉醒的二十几名花在被隔离的过程中全部逃脱,现在不知所踪了……
姜倾看到这条新闻全身的细胞都激灵了一下。
觉醒花种很危险,特别是后天觉醒的,他们在作为花时不被尊重遭遇到不平待遇,现在觉醒了,拥有了高人一等的能力,会不会生出报复人类的念头呢?按理说会的,比如今天在公司里遇到那名后天觉醒的觉醒花种。
姜倾忽感整个人生都灰暗了一层。
这个岛越来越危险了!
小岛的管理者们大概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只是播报新闻说收容所的觉醒花种们脱离了控制,暗示可能会有危险,但又不直接挑明,怕引发暴动。
姜倾都有点想屯粮不再外出了。
她心中哀叹,把丑小八捞到怀里温暖温暖自个儿。
姜倾虽然和那二十几号刚刚觉醒的花相处过一天,但并不记得那些人长什么样子,主要是因为当时房间里的花数量多,又都衣衫褴褛满脸脏污的,很难识别其真面目,所以她连认出他们主动避开都做不到,愁。
她叹息一声,躺倒在沙发上,把丑小八放在自己胸口,有一下没一下地勾勾它的下巴。
她感觉得到,丑小八和她越来越亲近了,挺好,有这样一个活物陪伴着,至少也能成为一个慰藉。
“丑小八,你以后少去隔壁了,不安全。”她拿手指点了点丑小八的鼻头,语气少有的认真,“听清楚了吗?”
隔壁住着个觉醒花种,尽管对方似乎还算友好,但谁也不能保证他会一直友好,她得保护丑小八的安全!
丑小八的鼻头被碰,不适应地打了两个喷嚏,退开两步离开她的手指。
它的脚下踩着她的山峰,踩得她痒痒的,没忍住笑出声,破坏了刚刚的严肃氛围。
她无奈叹息,抓住丑小八凑到面前亲亲:“希望我们都好好的……”
下午,姜倾去接这萌萌放学,路过隔壁院门前,不经意间发现那院子前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竖起了一块标示牌,上面写着“我很友好,欢迎做客”几个大字,末尾还附带着微笑表情符。
姜倾看到这块标示牌几乎以为自己眼瘸了,她想象着那个面无表情地屋主乒乒乓乓地安装这块标示牌,并在上面写上“我很友好”几个大字,她想着这一画面,面肌陡然失控,有点想笑。
她强忍着笑意,正打算离开,屋主突然现身,从院子里朝她了过来,将她的偷笑行为抓了个正着。
她不笑了,摆出特别正直严肃的表情,目不斜视地离开。
屋主看看逐渐远去她的背影,又看看自己门前的标示牌,面上闪过一丝疑惑。
笑什么……呢?
第34章 花吃了这世界(8)
理性告诉姜倾; 觉醒花种都是危险品,沾不得,可在见识过那个叫大河的觉醒花种的所作所为之后,姜倾就是忍不住对对方降低心防; 因为那人……有点可爱。
她想她急需一把重锤,敲醒如此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