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倾:“……”
这话题转得有点快啊。
她完全摸不清这王八的套路,迟疑着浅啜了一口,结果没留意到这是刚沏出来的茶,被烫了个正着。
“嘶——”
“噗,乐乐真不小心。”旁边的男人摇摇头,很无奈似的。他似是将她疼到了骨子里,凑到她面前,对着她的嘴唇呼气,吹吹,“不痛不痛。”
这个举动使得两人隔得近到了极点,姜倾的眼睫颤了颤,目光触及到眼前的这张脸,小心脏不安分地跳动了两下。
她认为这是正常反应,因为某王八长得人模狗样的,近距离看更具冲击力,尽管这是她始终不愿承认的事实。
意识到自己被美色迷惑了那么一下下,她猛地回神,一巴掌贴在那张试图迷惑她的脸上,重重推开:“余总,你干什么呢?”
余铭被推开后就不再靠近,懒懒地坐回去,只手撑着桌子,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茶艺师傅展示茶道,跟之前一模一样。
姜倾皱眉。
余铭虽然说了让她进“子午仙境”来喝酒谢罪,但进来之后从头到尾都没提过喝酒的事,反而搬弄着闲情雅致,实在看不清他的真实想法。
他的心思埋藏得太深,这让姜倾有种危险来临前的慌乱。
她不自觉地抓着荀锐的手,抓疼了后者也不自知。
荀锐没有喊疼,静静地看着她,过了一会儿,开口喊道:“荀乐,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姜倾下意识地笑:“快了。”说完,看向余铭,“是吧,余总?”
余铭“嗯”了一声,看着荀锐的目光极富深意,道:“小孩子的确不适宜在外逗留太晚。”
他表现得深明大义,而且还付之行动了,一拍手,让茶艺师傅离开了房间。
至此,茶室内再无外人。
姜倾猛然拔高了警惕心,看着余铭露出防备,后者却只是顾自品着茶。一杯茶还没饮完,茶室的推门突然被人从外推开。
有人来了。
姜倾条件反射地回头,还没看清来者是谁,就被来人指着鼻子质问:“荀乐,你为什么在这里?!”不仅如此,对方还给她乱扣帽子,“荀乐,你勾引了尹旭还不算,现在连余铭也要勾引吗?”
姜倾:“……”
她面皮一抽,连看也不想看了,明显是咱女主安宁小姐。
此时安宁对着姜倾怒气冲冲,这表现,十分明显,一周之前尹旭跑出饮品屋追上去之后,并没有把误会给解释清楚。
姜倾觉得牙疼,叹了一口气:“安宁,你的脑子还没冷静下来?”
是的,安宁没有冷静下来。
她用仇视的目光盯着姜倾,俨然把她当成了连撬自己两堵墙的不耻之徒。
姜倾把锐锐抱到自己腿上,距离余铭远了一点,以示划清界限,她说:“余总,你向安宁解释解释。”
余铭闻言抬头,不品茶了,笑着对安宁说:“阿宁,别误会,我和乐乐是两情相悦,不存在什么勾引不勾引的。”
姜倾一口血喷出来,捂着小心脏一副受惊不小的模样。
她扭头去看安宁,后者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做了个深呼吸,再次发挥言情女主特能跑的优势,一转身,远跑了。
姜倾:“……”
她瞅瞅空无一人的门口,又瞅瞅余铭,问:“余总,你不追?”
“不追。”
她建议:“这个时候还是追一下比较好哦。”
余铭坚持:“不追。”
姜倾:“……”
她还想借着余铭追人脱身呢!
余铭老神在在,稳坐钓鱼台,悠悠道:“其实啊,我是故意叫她来这儿的。乐乐,你知道我喜欢阿宁的吧?阿宁最近在和尹大善人闹矛盾,已经投奔我一周了,以前我对她有求必应,捧着她,但她看不到我,现在借你刺激一下她,正正好。”
某大王八厚颜无耻地诉说着自己追人的技巧,展示自己欲擒故纵的熟练度。
姜倾看得想拿面前的茶泼他一脸。
唔,只是想想。
她现在终于明白过来自己被叫进“子午仙境”干坐这么久的意义何在了,她这是来给余铭当追求白月光的道具的!她撇嘴:“余总,既然你的目的已经达到,我是不是可以功成身退了?”
余铭这会儿很干脆:“可以,走吧。”
姜倾终于等到了这句话,高兴极了,立马起身。
然而,她起身的同时,余铭也起身了,还跟在了她的后头。
姜倾:“……”
她抑制住回头看的冲动,带着锐锐走得飞快。
走出“子午仙境”的时候外面已经亮起了灯光,不知不觉,她在“子午仙境”里呆了两三个小时。
神奇。
她晃了晃神,带着锐锐往公交车站走,可刚走两步就被余铭叫住了,余铭对她说:“乐乐,我开车送你。”
姜倾连忙摇头:“不不不,我走路就好。”说完,像只被猫驱赶的可怜老鼠,几步蹦远了。
余铭站在原地笑,等姜倾走远了,他便收起笑容,抬起手看着躺在他手心里的头发。
他刚刚趁乱拔下了一根头发,锐锐的。
姜倾登上公交车时脑海中响起了系统的提示声——
“叮,提醒宿主,余铭取走了攻略目标荀锐的一根头发。”
姜倾:“……”
她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个笑容。余铭嘴上说着不在意,其实……这不挺在意锐锐的出身的嘛。
口是心非的是这大王八才对。
姜倾的心情突然变好,因为她可以预见,余铭在发现荀锐的DNA和自己对不上时,一定不会再来纠缠锐锐。
棒!
她扭头看着窗外的风景,仿佛看到了美好的未来。
安宁也好,余铭也罢,她一个也不想纠缠。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尹旭的电话号码,她得重新去弄了。
姜倾怀抱着对美好未来的憧憬下了公交车,下车后她拐进了超市,买了一些生活用品和食材,这才往出租楼走。走到楼下,见到一辆车停在出租楼前面,车很熟悉,车牌也很熟悉,敞开的车窗中的男人的脸也很熟悉。
车中的男人睡着了,姜倾担心吵醒对方,于是朝着锐锐“嘘”了一声,轻手轻脚地走,尽管如此,当她路过车旁时,车中的男人还是醒来了。
男人懒懒地趴在车窗上,说:“乐乐,回来得真晚啊。”
姜倾撇嘴:“是比不上你座下小马驹跑得快。”
男人轻笑:“所以为什么要拒绝我送你?”
姜倾不回答这个问题,反问:“余先生,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明明他们才刚刚分开,期间还没过一个小时,他又阴魂不散地出现了,干什么呢?
余铭打开车门下来,嘴里说着:“我突然想起上次来乐乐家,感觉十分不错,但上次走得匆忙,没有好好体验,所以这次特意前来留宿体验。”
姜倾:“……”
这是什么狗屁理由?!还能再无耻一点么?
是的,余铭还能再无耻一点,他又道:“乐乐,我现在无家可归,你能不能收留我一晚?”
狗屁的无家可归,又不是一夜之间破产了!
姜倾被气笑了,借着楼下并不十分明亮的路灯光,指指自己,又指指余铭,说:“余先生,您看我和我儿这种搭配,适合留宿一个成年男人吗?”
孤儿寡母的,太不适合了!
余铭似乎这才想起了这一点,说了句“抱歉”,他思索了一阵,道:“那这样,我娶你怎么样?娶了你我就名正言顺了。”
姜倾目瞪口呆,良久才回神:“余先生,你不想把你余太太的位置留给你的白月光了?”
“白月光?”
“安宁。”
余铭“噗嗤”笑出声:“她什么时候成了我的白月光了?”
姜倾睨着他,小样,还装呢,系统和她早就看穿了一切!
她反问:“你不是喜欢她?”
刚刚还跟她大谈欲擒故纵呢!
余铭看着她不语。
姜倾好奇:“你既然喜欢她,为什么还要娶我?”
余铭继续看着她,看得她一脸懵逼,就在她打算放弃询问找个借口撤离之时,余铭开口了:“乐乐啊,其实……”
“其实?”
“其实我喜欢的是尹旭……”
“噗!”
姜倾喷了。
余铭看了她一眼,接着悠悠道:“……的所爱之人。”
姜倾:“……”
她突然打住了心头吐槽的念头,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余铭这话的意思是说也并不喜欢安宁,只是因为安宁是尹旭的女朋友,他这才动了心思?
忽然间,姜倾豁然开朗。
余铭在针对尹旭。
她得出这个结论。
余铭几次对尹家生意动手脚,不是因为一个女人,而是单纯地在针对尹家。
姜倾在拿到系统给的介绍资料之初就觉得违和了,像余铭这样的男人真的会因为一个女人而在背后运筹帷幄搞小动作?太小家子气了。
余铭和尹旭,或者说和尹家,他们之间,另有隐情。
姜倾明白自己的一时好奇嘴快了解到了余铭这个人的秘密,顿时不安又戒备。
余铭看到姜倾变了脸色,明白她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出欣赏的神色。
他整了整自己散开的袖口,道:“所以啊,乐乐,别担心,其实我喜欢你胜过安宁。“
不,姜倾担心极了,她担心自己下一刻就被这有点病病的家伙给毁尸灭迹了。
她僵硬地笑笑:“余先生真爱说笑,抱歉,我要带我儿回去了。”
说完,她脚下步伐变快,溜走了。她甚至担心锐锐跑不快,还将锐锐抱起来跑。
她飞快地逃进了出租楼里,背影有点狼狈。
余铭没追,他只是看她的背影,许久,慢吞吞坐回到车里,关上车门,不发动车,就这样闭上了眼,睡了过去。
姜倾抱着锐锐回到家,关上门,呼哧呼哧喘气。
锐锐就在一旁安静地看着她,等她气喘匀了,问她:“你怕他?”
姜倾心说怕啊,余铭给她的感觉就特别不正常,怕哪天得罪他了,被他五马分尸。
但如此重口的话她是不会对着小孩儿说出口的,她只是笑说:“怕啊,我总觉得他在觊觎我的大宝贝呢,怕他哪天把你拐走了!”
一边说,一边俯身在锐锐的额头吧唧一下。
锐锐抬手擦着自己的额头,默默走进了卧室。
卧室的窗户正对着楼下马路,他趴着窗,盯着留下的某辆车不语。
姜倾切了一盘水果端进去,看到小孩儿趴着窗户,心头一跳,赶紧跑过去拉他:“锐锐,别在窗边玩儿!”
她心里急切,因为她租下的屋子没有安装防护网,她怕小孩儿掉下去。
忙中出错,她把小孩儿给抱走了,可手中盘子却调皮地飞了出去,转眼儿就没影了,紧随而来的是楼下“砰”的一声,很不详。
她呆住,片刻之后,“啊”了一声,探头去看。
所幸,她掉下去的盘子没有砸中哪个路人,它碎在了一辆车的车顶,不幸,那辆车很熟悉。
她眼睁睁地看着受害车辆中钻出一人,那人抬起了头,两人视线相对——
“哈,哈哈,哈哈哈。”
她已疯。
作者有话要说: 毫无动力,唉
第10章 床前明月光是大家的白月光(10)
姜倾笑得脸都僵了,面如死灰。
她颤抖着小心肝儿再次瞅了眼楼下,却发现车旁的男人不见了,她想到了什么,吸吸鼻子将小孩儿搂到怀里,双手搭在他的肩上:“锐锐啊,你知道么?在战争年代,战火消磨掉了大多资源,艰难生存下来的穷苦百姓们只能吃糠咽菜啃树皮……”
小孩儿明显不太想听她唠叨,直截了当地问:“你想说什么?”
姜倾面色严肃:“几分钟前,我们从贫困变成了特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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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儿:“……”
姜倾松开小孩儿,抬手揉揉脸以安抚自己僵硬的面肌,说:“不过别担心,妈妈会想办法脱贫致富的!”
小孩儿:“……”
姜倾正思索着脱贫致富的方法,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她不觉意外,不慌不忙地转身叮嘱荀锐千万要远离窗户之后,这才慢慢腾腾地走去开门。
门外站着意料之中的男人,她扬起服务式的笑容,说道:“我没有钱,修理费还请允许我分期偿付。”
余铭点头:“可以。”
姜倾面露讶异,惊讶他如此好说话。
余铭看了她一眼,接着说:“如果你答应我一个条件的话。”
“什么条件?”
“今晚我要住在这儿。”
姜倾:“……”
她发现自己的确很难理解眼前这个男人的脑回路。
她回头仔细打量自己的小出租屋,确信没有看出任何隐藏的闪光点之后,有点怀疑自己幻听了。她向面前的男人确认道:“你是说你想住这儿?”
“嗯。”
“为什么?”她只觉得莫名其妙。
余铭低笑:“自然是因为乐乐住在这儿。”
姜倾面无表情。
啧,鬼话连篇的男人!
余铭抬手轻轻弹了下她的额头,说:“乐乐只需回答要不要答应就行。”
“乐乐”别无选择,只能答应。
她特别轻地点了下头,忍辱负重地答应了,末了又强调:
“但是你只能睡客厅!”
余铭笑:“行。”
姜倾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她倒是不担心这货对自己有所图谋,毕竟这王八除了性格有问题以外,其他外在条件都不差,角色定位是被各色美女们狩猎的那种,实在没必要在她身上使这种低劣手段。就算他真的哪根筋不对头了,姜倾还能求助于系统,系统是她的保命手段,但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使用,因为要付出代价。
这么一想,她安心下来。
她在客厅沙发周围划了个范围,规定这位一日住客只能呆在圈内,其他地方都神圣不容侵犯。余铭一一遵守了,他的顺从使得姜倾更加安心了。
她转身进入卧室,对正在安静玩积木的荀锐介绍了一下眼下情况,并嘱咐他不要出门,以免和余铭过多接触,这样安排妥善以后,这才去到厨房昨晚饭。
她租下的屋子是一厅一室一厨的格局,活动面积本就局促,男人坐在沙发上可以看到毫无阻碍地看到在厨房里活动的姜倾的身影,姜倾感觉自己后背火辣辣的,狐疑地扭头,直直对上男人的笑眸。
“……”
“……”
相顾无言,她扯了扯嘴角:“你看着我做什么?”
余铭道:“我晚饭也还没吃。”
他的暗示那么明显,然而姜倾装作听什么也没听懂,不咸不淡地“哦”了一声。
余铭又道:“一顿晚饭两百。”
姜倾立马微笑着回头:“先生,您想吃点什么?”
原谅她,贫穷使她弯腰。
余铭笑道:“我不挑。”
姜倾朝他竖起拇指:“不挑食是个好习惯!”
她一边说话一边忙碌着,然后给某位不挑食的一日住客做了碗面条。
她把面条端到余铭面前,给他搭了个凳子当饭桌,然后十分厚颜地介绍说:“家里只有我和锐锐两个人的存粮,所以给你的就只有面条了。”
余铭的视线落在面前塑料凳上价值两百的面条,顿了顿,随后缓缓抬起头,见此,姜倾抢在他前面说:“还好你并不挑食。”
余铭看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然后一言不发地拿起筷子。
姜倾见他不会把两百块的面条扣她脸上后,安心了,笑问:“味道怎么样?”
余铭道,语气带了点兴味:“和两百块的味道一样。”
姜倾咧嘴笑:“感谢你对我手艺的肯定。”
说完摇头晃脑地回到了厨房。
余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