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练兵、比带兵、比打仗,比功夫、比人脉、比狩猎……三年的比试,月映华以绝对优势胜出,在万民欢呼中,被正式册封着西凉国的太子。
大皇子月浩澜无奈接受了现实,收敛了许多。
但心里,月浩澜仍然对太子耿耿于怀,不愿看着太子不断做大,暗中阻扰和破坏着太子的“好事”,只是,他做得非常谨慎和隐蔽,想要揪出他陷害自家人的把柄和证据,不容易。
苍枭王也未必不知道大儿子的心思,只是,一个将来要征服天下的男人,若是连“家乱”都摆不平,又要如何去摆天下?
只要这些儿子不要做得过火,他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心血倾注在治军之上。
要打败大顺,最终靠的,还是刀与枪!
夜九还是大顺国太子的时候,没少听到西凉国大皇子与太子的恩怨,这次在战场上,想杀他的人,大多数也是月浩澜的人,所以,他先下手为强时,也没有犹豫和手软。
他杀了月浩澜的人,也是替三公子清除忧患。
现在,月浩澜一定恨不得将他置之死地而后快,不过,他一点都不怕。
他对月浩澜阴鸷吃人的目光视而不见,对苍枭王行了曲膝礼后,双手捧着战事报告,递上去:“草民见过皇上。”
苍枭王看不出什么心思,接过报告,打开便开。
夜九退到一边站着。
这份报告,详细叙述了此次讨伐叛军的经过及战果,条理分明,言简意赅,详略得当,前前后后一个多月的战争,只有一千余字,便说得明白清楚,连备受争议的烧掉粮草、砍掉乌小将军的手臂、将领死亡太多的“恶行”和“缺陷”,都写得理当充分,感人至深。
苍枭王没花多少时间,就看完了这份报告。
他不动声色地看着夜九:“这份报告是何人所写?”
执笔之人,真是好出色的文采,好清晰的头脑,好敏锐的思路,以及好高明的谎言,他事先想好的问题,现在都不必问了,报告里都说得很清楚了。
夜九道:“是草民与众位将领、军师商谈过后,由草民执笔,众人审核通过完成。”
报告的后面,有军师和将领的签名和手印,足以证实他所言无误。
苍枭王将报告丢给太子:“你们几个,都好好看看。”
而后,他看向夜九:“你脸上的疹子,还没消么?”
之前,他完全不将这个“洛公子”看在眼里,认定他一定会败给猹猛,甚至有可能会死在这次战争里,也就懒得去知道他长什么、来历为何,但现在,他从这场一边倒的战事中意识到,此子的本事不可估量,他有必要重视审视这个男人。
夜九沉默了一下后,道:“草民脸上的疹子已消,但是,在皇上宣布草民获得这场比赛的胜利之前,还请皇上让草民保留一点颜面和自尊,以免比赛失败,草民离开天都时,不会让世人知晓我是丧家之犬。”
这个理由,很有意思。
苍枭王听后,脸上露出笑意:“你会是失败一次便认命,再也爬不起来的男人么?”
夜九毫不犹豫地道:“当然不是。”
苍枭王又笑道:“如果这次比试你失败了,你将做何打算?”
夜九淡淡道:“此地不留人,自有留人处。”
苍枭王脸色一冷:“如若失败,你以为你还能平安地离开天都?”
夜九道:“凡事都要试过了才知。”
他知道苍枭王的意思,如若他在这次比试中失败,就意味着他什么也不是,他在这次战争中得罪了那么多人,这些人肯定不会放过他,他想活着天都或西凉国,可能性很低。
这一点,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正文 我要娶她
“父王——”这时,一直为夜九担心的虹黛跺了跺脚,嗔道,“洛公子凯旋而归,你怎么这样威胁洛公子呢?洛公子立了战功,理当受到嘉奖,怎么还会有杀身之祸?这话传出去,还有谁还敢上战场杀敌?”
说到这里,她看向夜九,很认真地道:“洛公子请放心,你是受本公主之邀参加这次比试,又为我月家除了一个祸患,有功无罪,本公主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夜九却又道:“草民谢公主好意,但草民有能力自保,不需要任何女子的保护。”
“你……”虹黛公主跺了跺脚,这个笨蛋,她给了他保命符,他怎么就不知道趁机接受呢?
他当天都的权贵都是吃素的么?
“哼,哼哼哼——”这时,苍枭王突然冷笑,“你自称草民,本王活到现在,还真没见过你这么不怕死的草民哪!”
苍枭王冷笑的样子,是公认的可怕。
但夜九还是淡淡地:“天若要我亡,我就算是九五之尊,也一样被诛,天若不要我亡,我就算被打入死牢,也一样能活下去。”
老天不会那么仁慈地让他早死。
所以,他一定很活得很久,久到可以将所有的人一起拖进地狱。
他这话一出口,全场皆望着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是不是又疯了?
任何人在帝王面前,岂能说出“我就算是九五之尊……”这种假设自己当皇帝的事情?
私下里想想和说说就算了,居然还在这种场合说,他的脑子坏掉了吧?
“哈哈哈——”苍枭王却纵声大笑起来,道,“我听说你是一个不怕死的主儿,难怪能以弱胜强,轻松就打败了野狼王余孽!”
说罢,他看向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儿子们:“你们看看他的胆子有多大,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儿都敢做!打仗,就是要有这股不怕死的劲儿!越是怕死的货,上了战场越是死的快,越会连累自家人!西凉国好多年没大打仗了,这么不怕死的人,本王已经很少看到了!你们几个,都该向他学学,看看人家是怎么打仗的,别连一介草民都比不上!”
按理说,越是上位者,越是不能容忍别人的“不尊重”,但他戎马一生,兵马打天下,最欣赏的就是那种骁勇善战、不怕死、不怕杀人的人物,夜九的脾气,倒是对了他的胃口。
几名皇子听到父皇这么说,心里都有些不服,对夜九的敌意更深了,但嘴上都道:“孩儿受教了。”
夜九仍是宠辱不惊,淡淡地道:“谢皇上夸奖,只是,该死时一定会死,不该死时,就算被千军万马包围,也会化险为夷,怕有何用?”
“好一个怕有何用!”苍枭王又乐得哈哈大笑,“本王好久没见到你这样的人了,真是有趣,有趣啊!”
“你说,”笑够了之后,他看向夜九,“如果你赢了这次比试,本王让你当附马,你可会善待公主?”
虹黛一听,面露喜色,看着夜九的目光,明媚如春水。
然而,夜九却道:“公主找我之前,我已经跟公主说过了,我从无娶公主之意,就算赢了这次比试,我会绝对不会娶公主,只保留公主答应我一个请求的权利。”
全场皆愣住了。
这个“草民”,居然还看不上虹黛了?
打了这么一场以弱胜强的战争,有可能会当上附马,却还不要这个机会了?
在场有人听过他的传闻,知道他拒绝过虹黛,但是,他们也只认为那是他的欲擒故纵之计,现在听来,他还是认真的了?
当着皇上的面这么说,就真的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苍枭王原本只是随口问问,没想到得了这样的回答,脸微微一沉,口气凛冽起来:“怎么,本王的宝贝女儿虹黛哪点不好,配你还可惜了不成?”
夜九道:“虹黛公主样样都好,只是,我已经心有所属,容不下第二个女子。”
虹黛的眼睛即刻红了:“……”
苍枭王道:“既然你对虹黛无意,又为何同意参加此次比试?你当公主的婚姻是儿戏不成?”
夜九道:“公主不想嫁予猹猛王子,而草民也有想请公主帮忙之处,互相帮忙,两全其美。”
此刻的苍枭王,对夜九很是不满了。
他看向虹黛道:“猹猛对你如此痴情,你不想嫁,你看上了这小子,这小子却看不上你,你堂堂一个公主,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为何却要如何作贱自己?”
这话,说得有些狠了。
虹黛红了眼睛,却倔强地咬着唇:“不管他喜不喜欢我,我都看上他了,我若是因为他不喜欢我而背叛自己的心意,随便找个男人嫁了,才是真的作贱了自己了!”
众人:“……”
苍枭王道:“如果他始终不肯改变心意,你要怎么办?”
虹黛像个壮士一样,目光异常坚定:“那我就和他看上的女子争,争到底!”
苍枭王笑了笑,看向夜九:“我这个女儿,下定决心的事就不会更改,你又要怎么办?”
虽然他觉得这个女儿甘愿去倒贴一个看不上她的“草民”,是在作贱自己,但是另一方面,他又欣赏女儿这种不屈不挠的作风,他苍枭王的孩子,就该如此,想要的就去争。
夜九淡淡道:“我下了决心的事情,也不会改。”
苍枭王又眯眼打量他,片刻之后,呵呵笑出声来:“没想到你们两个居然如此固执,本王真想知道,到底是虹黛能打动洛公子的心,还是洛公子能坚守自己的心,这场较量,一定很有意思。”
夜九淡淡道:“不必较量,我只要一个女子,永世不变,请公主成全。”
虹黛呆了半晌后,缓缓道:“你喜欢的女子,有那么好么?好到能让你对我这样的女子无动于衷?”
夜九道:“我要的女子,于我而言,便是最好的。”
虹黛又咬了咬唇,好久才说出一句话来:“让我见见你喜欢的女子,如若她是个好女子,对你的心意又胜过我,我断定不会捧打鸳鸯。”
夜九盯着她:“公主说话可算数?”
虹黛道:“在场的,皆是我的父兄皇弟,他们可以作证,我虹黛虽是女儿身,却是一言九鼎。”
夜九又道:“公主及各位可又能答应我,我若是让你们见到我想要的女子,你们绝不为难她,并保证她的安全?”
虹黛道:“我可以保证!”
夜九又看向苍枭王。
这么多人在场,苍枭王不能不顾及女儿的尊严,道:“本王保证,绝对不会伤及无辜女子半分。”
夜九点点头:“那我便让你们见见我想要的女子。”
众人面面相觑,都好奇不已:他如何让他们见这个女子?难不成还要他们在这里等?
在虹黛想开口问个清楚的当儿,夜九忽然走到窗边,擦身出去,摘了一朵鲜艳的红色月季,拈在手里,环视一圈后,往门口走去。
众人还在猜测他的举动呢,他就将手中的月季花插入一名宫女的发间,缓缓地、清晰地道:“我要娶她。”
这名宫女震惊不已,呆呆地看着他,显然已经无法思考和动弹。
其余人,包括苍枭王,也都惊住了。
人人皆望着夜九,脸上除了震惊之色,还有各种复杂的表情。
“放肆!”片刻之后,最没有耐性的月风高激动地跳起来,冲到夜九的面前,一拳就往他的脸庞砸去,怒吼,“你是个什么东西,居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当皇宫是你家,你想怎的便怎的?就你这样,只配去卖笑!还敢在皇宫里撒野!本大爷今天非杀了你不可……”
夜九似乎早有准备,轻轻松松就避开了他的拳头,身法之快,令同为行家的其他人乍舌。
“他妈的,你还敢躲?”月风高一拳砸空,简直是怒发冲冠,虎目圆睁,杀气冲天,招招痛下杀手,朝夜九就是一连串排山倒海般的攻击,“不杀你本大爷就不姓月!”
虽然这是皇宫大内,自己孤身一人,但夜九并不惊慌,也不还击,只是身形轻盈而敏捷地闪避他那密不透风的杀招。
按理说,夜九做出那样的举动,还跟四皇子打起来,该被拿下严惩,奇怪的是,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出声或采取任何行动。
所有人,包括虹黛,都退到一边,看着他与月风高打,就像在看一场事先订好的武戏。
月风高是个高手,手下并不留情,招招皆是击向夜九的要害。
夜九镇静自若,如风似电,总能及时闪过他的致命攻击。
一口气过了几十招下来,月风高也就沾到了夜九的衣角,而夜九的要害处,他是一招都没击中。
厅里的人,都收起了看戏的表情,脸色皆变得专注起来。
他们个个都是从小习武,经常与高手练习打斗,俱是行中高手,一眼便看出,这个“洛公子”不仅不是绣花枕头,还是深不可测的高手,被称为“武霸”的月风高,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正文 互诉衷情
他到底有多少能耐,每一个人都想知道。
坐在四周的都是皇室要员,夜九既要避开月风高的攻击,又要避免这些要员受到涉及,闪避的范围十分有限,但即使在这样的处境之下,他仍然游刃有余。
月风高发现自己徒手都不能伤他以后,豁出去,抽出腰间的一长一短、一大一小两把弯刀,双手分持,疯了一样朝夜九劈去。
如此,月风高的攻击范围至少扩大了一倍以上,而夜九的武器已经被没收了,根本无法与他相抗。
渐渐地,夜九开始捉襟见肘,衣衫被划破了十几处,还见了血。
但即使这样,他也没有示弱,仍然冷静地避开月风高的攻击。
众人仍然沉默地看着这场打斗。
“洛公子”功夫再怎么高明,也不可能在月风高的双刀之下撑到最后。
虹黛看到夜九受伤,脸上现出着急之色,坐立不安起来,但是,她还是没有出声。
月映华还是摇着折扇,悠然地看着两人打得如火如荼,就像眼前这一切真是只是一场戏罢了。
刀光闪过,夜九的束发被削去了一大截。
刀光闪过,夜九的胸前被划了一刀,未及要害,但也是鲜血淋漓。
刀光闪过,夜九的腹部又被横划了一刀。
刀光闪过,又见血光飞溅……
但夜九还是没有求饶,没有惊慌,从容得就像这只是一场无所谓的游戏。
“住手——求求你们住手——”
终于,在月风高的刀贴着夜九的耳朵划过之时,含着深深的忧虑的哀求声,响起来。
听到这个声音,月风高左手那把即将划过夜九脖子的厚实大弯刀,稍微顿了一下,就趁这个机会,夜九身形一矮,在地上滚了一圈后,踢出一个剪刀腿,绞向月风高的膝盖。
膝盖是全身最重要的关节之一,支持着双腿的运动,月风高的膝盖挨了夜九的这一记重踢以后,闷哼一声,跌倒在地上,没有马上爬起来。
夜九利落地腾身跃起,一站稳,便去踢月风高的手腕,将他手中的大弯刀踢出去。
月风高终于爬起来,怒目:“本大爷宰了你!”
然而,他的双腿被抱住了。
那个出声求他们住手的宫女跪在地上,紧紧抱住他的双腿,流着眼泪,看着他,不断摇头。
她的意思是求他住手。
向来我行我素的月风高没有发怒,而是站在那里,双手微微颤抖着,目眦尽裂:“你、你要保这小子?”
那个宫女点头。
“你、你……”月风高身体晃了两晃,一副气极攻心到几乎要晕过去的样子。
他没有晕过去,只是忍着巨大的打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