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做这种事情,要诛九族的啊!
影如梦淡淡道:“你上有父母,下有兄弟姐妹,牺牲你一人,换得他们一生的自由与富足,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刚才,你不是还说什么都肯为我做吗?”
“奴、奴婢愿意……”知书结结巴巴地道,“可是、可是诬陷太……”
“你说什么?”影如梦的目光,森冷起来,阴恻恻的,令房间瞬间变成地狱,“身为奴才,保护主子乃是你们的本分,上一次,你竟然想背叛和杀害本宫,本宫本可杀了你全家,却放过了你一次。现在,本宫要你效忠,要你帮本宫一次,你却不肯,你这样,也配当奴才吗?”
知书脸上,已经没有半点血色了,咬了咬牙:“奴才现在就死谢罪……”
影如梦看她宁可现在死,也不肯帮自己,怒了:“好,你现在就死,明天一早,本宫就要你全家陪葬。”
知书的眼里,流下泪来。
她知道,自己逃不过这一劫了,她只求,自己的一家子能够逃得过去。
当下,她狠狠地磕了几个头,道:“娘娘,奴才愿意为娘娘做任何事情,只是舍不得家里人罢了。娘娘大量,奴才想请娘娘先救救奴才的一家子,奴才的家人安全了,奴才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她们一家子都是影家的家奴,她入宫服侍娘娘,她的家人还在影府作奴隶,若是献出她这条性命,保得她的全家脱离奴籍,也不算吃亏了。
反正,就算她现在不死,这一生也只会孤独地老死于宫里,不如死得有价值些。
影如梦淡淡道:“可以。本宫明天就让人脱了你们全家的奴籍。”
知书磕得头上都出了血:“谢娘娘大恩大德!谢娘娘大恩大德!”
影如梦把眼睛阖上:“你去写封信给你家里,就当遗书吧,不过,这信本宫要过目,你若是写了什么不该写的东西,本宫可不会兑现承诺。”
知书的眼睛,被额上的鲜血染红了,却不敢擦:“奴才知道该怎么写,绝对不会害了娘娘。”
而后,她退出去,一边流泪一边思索,连夜给父亲写了一封信。
信上说,她服侍娘娘多年,娘娘心宅仁厚,体恤下人,常常赏她贵重的礼物,她这些年省吃俭用,存的工钱加上娘娘的赏赐,数目不菲,她对娘娘感恩万分。如今,她拿出全部积蓄,恳请娘娘让家里人脱离奴籍,娘娘也答应了,希望父母和兄弟姐妹们脱了奴籍后,远离物价奇高的京城,到外地找一处僻静的地方,种田为生,再不为奴。
早上,她终于写好了这封信,交给影如梦。
影如梦看过以后,颇为满意,取出一叠银票,连同这封信交给一个从影家带来的老嬷嬷:“你去影府,跟我母亲说,知书侍候本宫多年,功劳甚大,本宫决定放她们全家出府,这是知书给她家人的赎身费,叫我母亲马上让知书全家离开。你现场看着,确定影家烧掉那一家子的奴隶契约后再回宫禀告本宫。”
老嬷嬷应声,拿了银票和信后,离开了皇宫。
第二天,老嬷嬷回来禀告:“老夫人已经让知书一家子离开了,还送了他们一些钱财。”
影如梦道:“你可知他们去了哪里?”
老嬷嬷摇头:“老奴不知,他们只说他们可能会回老家,也可能会随遇而安,一切都还说不准。”
影如梦道:“我娘听了我的安排后,可有什么异议?”
老嬷嬷道:“没有。老夫人说娘娘宽厚,此举极好,很是赞同。”
影老夫人刚刚认了影如玉作女儿,心中对女儿感到愧疚,恨不得弥补这份亏欠,哪里好回绝女儿的安排?而且,女儿对身边的侍女好,侍女也才肯为女儿卖命,她觉得女儿懂得收买人心,这是件好事,反正影家的奴才多,也不少这几个人。
影如梦笑着看向知书:“这下你可放心了?”
知书担心其中有诈,又详细问了老嬷嬷经过及细节,没发现什么破绽后,才松了一口气。
连她都不知道父母亲的老家都在哪里,她全家这次离开,谁也说不准他们会去何处落脚,将来就算她出了什么事,谁想去找她全家的灾难,也很难找着,这样,她就安心了。
正文 流产
影如梦微笑着拍拍她的手:“放心吧,你们全家以后都会过得好好的。”
对她忠心和卖命的,她不会亏待的,知书这次就算死了,也值了。
知书又跪下来,很诚心地道:“奴婢谢娘娘大恩!”
她马上就要死了,但她却没有任何怨恨,因为,她的家人,终获得自由了。
隔天晚上,夜轻歌和影如梦吃过晚膳后,前去看望一名染病的妃子,正与那名妃子闲聊呢,就有紫辰宫的宫人十万火急地跑过来,惊慌地道:“皇上,皇后娘娘出事了,出大事了——”
夜轻歌一听,立刻站起来:“梦儿出了什么事?”
报信的太监跪下来,哭着道:“皇后娘娘饭后还好好的,谁知、谁知她喝了一杯茶后就、就四肢酸疼,无力行走,还、还……”
他说不出话来,只是哭。
夜轻歌气急,踢了他一脚:“还什么了?你快些将话说清楚!”
太监也顾不得那么多人在场了,哭着道:“娘娘小、小产了……”
夜轻歌只觉得晴天霹雳,几个响雷狠狠地霹中了他的身体,他眼前一阵发黑,站都站不稳了。
他脸色惨白,两眼发直,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发出像哑巴一样的干嚎声。
而后,他推开扶住他的众人,像疯了一样地跑向紫辰宫。
轰隆——几道闪电,划过夜空,大风刮起,大雨如注。
他在风雨里狂奔,完全不知道电闪雷鸣和狂风暴雨只是他的想象,还是真实存在。
他的孩子……他和如梦的孩子,他还没有来得及公布这个喜讯,怎么就没了呢?
他不相信!他绝对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明明一切都好好的,明明这个孩子是天之子,怎么会突然没了……他不信!他死都不信!
冲进紫辰宫,悲伤阴沉的气氛和哭声,迎面传来,令风雨中的紫辰宫,更显凄惨。
不祥之气,如同漫天风雨,席卷而来,令他心生恐惧,他想逃,却无法可逃。
终于冲进他和如梦的卧室外。
卧室外,站满了奴才,一个个低着头,身上无不透着悲伤和焦急,看到他,他们齐刷刷地跪下来,一个字都不敢说。
发生了这么可怕的事情,他们能说什么?又敢说什么?
卧室里,更是一片愁云惨淡,几个侍女都在默默地垂泪,床上,影如梦面白如纸地躺在那里,床上的被子与床单,红了一大片。
太医背着身,指挥床边的产婆如何检查和救治皇后娘娘。
看到皇上进来,一群人都下跪。
夜轻歌没理她们,冲到床边,抓起影如梦的手,红了眼睛,揪痛了心:“梦儿……你……你怎么样了……”
不用影如梦回答,他只要看着她苍白的、大汗淋漓、一脸虚弱的脸庞,就难过得想哭。
他的梦儿……他的梦儿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她就应该像个女王,高高在上,艳冠群芳,风华绝代,被他捧在手心里疼着爱着呵护着,享受世人的膜拜与爱慕,以及所有的荣华风光,而不是像这样……这么虚弱地躺着,似乎身体里所有的血都流尽了。
影如梦几乎要昏迷过去了,但身体的疼痛让她睡不着。
听到他的呼唤,她睁开眼睛,使尽最后一点力气握住他的手,艰难地道:“孩子……我要孩子……我们的……孩子……”
夜轻歌立刻看向产婆:“孩子怎么样了?朕和皇后的孩子怎么样了?”
产婆不敢看他,摇摇头:“奴才们尽力了,但是……但是没办法……”
她的双手捧着一个比拳头大不了多少的东西,血肉模糊的……
既恐惧,又恶心,还让人心疼和心痛,那是……那是勉强有了人形的……胎……胎儿……
夜轻歌看着那团小东西,声音飘渺:“这是……这是朕的孩子?”
他已经有了好几个孩子,但他从来不留在分娩现场,总是等孩子生下来,清洗干净,包裹好了才去看。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刚“生”下来的胎儿……他的孩子,他唯一想要的孩子。
这个胎儿,其实就是一团肉块,可是,他却定定地看着这个“孩子”,看了很久,想象着这个孩子出生以后是什么模样,长大后又是什么模样,长得像他还是像梦儿,如何的可爱出众,他又是如何地带着娇妻稚子享受天伦之乐……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那可是他的梦想啊,这梦想近在咫尺,怎么忽然之间,就化成泡影了呢?
他是天子,为何连这么一点愿望,都保不住呢?
他的眼泪,就这样簌簌而下,模糊了他的面庞,浸湿了他的衣裳。
所有人都惊呆了,连影如梦都呆了:他……就这么伤心吗?
这是她和所有人第一次看到夜轻歌落泪,而且泪落如雨,岂是“伤心”两字能形容得了?
就差没有放声大哭。
然而,这么完美清透的一张脸,又贵为帝王之躯,无声地泪流满面,更令人心酸。
影如梦的眼里,也流下泪来,说不清现在是什么心情。
她的泪水,落在夜轻歌的手上,夜轻歌忽然间就回过神来,抬手,拿袖子轻拭她的脸庞,安慰她:“别哭了,哭坏身体不好。咱们还年轻,还可以再生……生很多个……”
他的声音,哽咽了。
这一刻,影如梦的心,突然间就绞痛不已。
“那你也别、别哭了……”她低声道,“你哭,我更难受……”
夜轻歌随后给自己抹眼泪:“我不哭,我不哭了啊,你也别哭,咱们都别哭了……”
说是这么说,两人还是紧紧地拥在一起,互相安慰。
窗外风雨大雨,屋里一片死寂。
终于,夜轻歌冷静下来,对影如梦道:“你快躺下,好好休息,快些养好身体。”
产婆这时才小心地道:“皇上,娘娘,您们看这胎儿……”
她不敢说下去。
夜轻歌最后看了那团血块一眼,转过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处理了吧。”
事已至此,他再伤心,又能如何?
产婆端着那块血块,出去了。
其他侍女也回过神来,迅速整理现场。
收拾干净了床单,给娘娘洗净身子和换好衣服,并给娘娘喂了药后,房间里才算是真的安静了。
太医说娘娘年轻,身体好,只要精心调养两三个月,就能凤体安康,完全不影响以后的生育,夜轻歌这才放了心,他让所有人都退出去,只留自己陪在如梦身边。
窗外,风雨停了,秋意已重,夜晚寒凉。
他握着影如梦的手,感觉着她的冰冷,心里,心痛如绞。
两次!连续两次,他都没护住自己的孩子和女人,他真是太没用了!
影如梦累了,沉沉地睡着了。
夜轻歌也慢慢冷静下来。
他将影如梦的手放进被子里,走出来,看着外头一群太监和宫女,脸色平静得寒冬的冰面。
“发生了什么事,你们如实告诉朕。”他用没有温度和起伏的声音说。
这样的腔调,却令所有人战栗和恐惧。
“回皇上,”管事的老嬷嬷走出来,跪下,“用过晚膳后,娘娘就带着几个奴才在花园里散步,散步了一圈后,坐在亭子里休息,喝了一杯茶。哪料……哪料喝了那杯茶后,娘娘就捂着肚子喊疼,四肢抖得厉害,还出了很多汗,几个奴才就扶着娘娘回来,可才走到半路,娘娘就血崩了……”
几个人抬着娘娘回到房间时,娘娘的裙子都被鲜血染红了。
她们一面跑去请太医,一面跑去找皇上,一面给娘娘清洗身体,而娘娘肚里的胎儿,就流了出来,几乎吓死她们,她们这才知道,娘娘居然已经有身孕,已经还小产了。
而后,太医赶来,产婆也赶来,皇上也赶来了……
夜轻歌听完以后,目光如冰刀,从所有人脸上一一划过:“那杯茶,是谁倒的?”
一个宫女跪下来:“那壶茶是奴才泡的,但是,但是奴婢只负责泡茶,泡好茶后就走了……”
夜轻歌淡淡地:“你可知道宫里有多少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酷刑?朕是不是该让你尝试所有的酷刑,你才肯说实话?”
“皇上,奴才泡的这壶茶就在这里,奴才刚才已经试过了,茶水里绝对没有毒啊!”这个宫女不断磕头,“有这么多人盯着,奴才绝调换茶水的可能,请皇上明查!”
娘娘一出事,管事太监就命令奴才们将茶壶、茶杯和证人等都看起来,不允许任何人动,她为了自证清白,曾当着所有人的面喝了几口,一点事都没有。
夜轻歌看向太医:“皇后何故小产?”
之前,太医忙着救治皇后娘娘,没敢多说,现在才道:“依臣看,娘娘应该是中毒了,只是臣所知有限,实在不知这毒是何毒,只查出这毒毒性太寒,对娘娘的凤体影响其实并不大,只是,对胎儿的影响极大……”
夜轻歌盯着他:“你真的查不出这是什么毒?”
太医跪下来:“臣尽力了,真的不知,这毒……”
夜轻歌轻描淡写地道:“拉下去,斩了。”
太医当然是连哭带求的,但是,夜轻歌无动于衷,待太医被拖走,再也听不到他的求饶声后,又问众人:“是何人给娘娘倒的茶?”
正文 幕后真凶
他的孩子没了,他总得为他的孩子讨个公道,多杀几个人,给他的孩子作个伴儿。
众人战战兢兢,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夜轻歌淡淡道:“不说的话,就全杀了罢。”
名为知德的宫女结结巴巴地道:“回、回皇上,奴才们跟着娘娘走到湖边后,娘娘让几个人留在岸边,只带奴婢和知书进亭子里歇息,而后,娘娘让奴婢回来取披风,当时只剩下、剩下知书留在娘娘身边,待奴婢拿披风回来时,娘娘已经出事了……”
夜轻歌的目光,巡了一轮后,落在躲在人群后的知书身上。
知书头垂得低低的。
夜轻歌盯着她:“知书,你有什么要解释的?”
知书跪下来,头还是垂得低低地:“茶是奴才倒的,但是,奴才什么都没做,当时岸上有许多人看着,可以作证……”
一个太监叫起来:“咱们是在岸上看着,可是你倒茶的时候,却是背对咱们,咱们根本就不知道你是不是动了手脚!”
知书拼命磕头:“皇上明查,奴才早在影家的时候就侍候皇后娘娘了,前两天,娘娘还给奴才的全家脱了奴籍,奴才感激娘娘还来不及,怎么会对娘娘下手?而且,奴才天天跟着娘娘,又怎会找到连太医都看不出来的毒药?皇上明查——”
夜轻歌又看向众人:“娘娘喝茶的时候,除了这个奴才,还有谁站在娘娘的身边?”
一群奴才都摇头。
夜轻歌淡淡一笑,看向知书:“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小丸子,你去慎刑司搬几件最好的刑具过来,朕要在后院动刑,看这奴才招不招。”
“还有,”他看向先前那个泡茶的宫女,走上前踢了一脚,“将她拉下去,斩了。”
皇上这是……这是杀谁都行了,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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