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敏锐地觉得,薛纬霖的笑脸有异。
一进门,她就被惊呆了,这是在干什么?从门口到客厅,用紫色花瓣铺了长长一条花道,天花板也坠下来满满的紫色花藤,期间,夹杂着一根根水晶灯管,闪闪发亮。客厅里,还用紫色花藤编了一个圆形拱门,白色和紫色的气球,错落地点缀着整个紫色花海。
“这是……”她震惊了,这难道不是婚礼场景吗?还是他在举办新年party?
薛纬霖一笑,“西施和范蠡的婚礼啊,你难道不期待吗?哎,你怎么不把范蠡带来啊?”
“……你玩真的?可是你不是说西施病了吗?”她终于明白,原来这家伙在骗人!
薛纬霖笑,“是病了啊,相思病。”
“……”她对这个大少爷真的无言以对。
“不过,婚纱和礼服还没弄好,我们今天下午把礼服做出来,晚上就结婚!”他偷偷笑,为自己玩的文字游戏。
流筝是陷在这一波又一波的震惊里了,“自己做礼服?我可不会啊!”
“容易容易,都裁好了,只要缝起来就行,咱手工缝啊!你只要会针线就可以!”薛纬霖把半成品狗狗婚纱和西服拿出来。
阮流筝完全不知道他从哪里买来的这些东西,太奇怪了,也太无语了,她摇头哭笑不得,“薛先生,缝衣服我可不行,我只会缝脑袋!”
薛纬霖的脸白了白……
“或者把肚子剖开缝肚子也可以。”
薛纬霖的脸又白了白。
阮流筝见他这神情,都快乐坏了。
这就是医学生和非医学生的差别了吧?
决定不逗他了,拿起小礼服,寻找动针的地方,“这从哪开始缝啊?怎么穿啊?”
摆弄了一半天,才搞清楚结构,她便穿了针,开始一针一线地缝。而薛纬霖也不闲着,厨房餐厅穿梭着,忙个不停。
“你在干什么呀?”她好奇地问。
“准备婚宴啊!咱们的孩子要结婚,总得备一桌吧?”他一边忙一边大声回答。
阮流筝喷笑,这人可真有意思,能把生活过得这么有童趣的人,也是幸福,至少他的生活平顺简单。
可是,他这样的大少爷会做饭吗?她很怀疑……
“你别管我,赶紧缝衣服,我们各忙各的,别耽误了婚礼吉时!”他在厨房里大声说。
“……”还吉时……她笑得停不下来,“那你是不是挑了日子?”
“当然!”他挥舞着菜刀出来,气势十足,“我可是找大师看过日子的!”
“……”对此,她只有一个字:服!
“你还是快把菜刀收起来吧!”她怎么觉得他拿菜刀的姿势都有些别扭呢……
“嗯,你专心缝礼服!”他颇为认真地说。
别小看这两件小礼服,虽然是个半成品,只要在关键处缝几针,但真正做完还是花了她一些时间的,缝好后,先给西施试了试婚纱,略略大了些,但是还算合适,还给它披上了头纱,现今就只差新郎官了!
她飞奔回家把饭饭抱了过来,并没有想过宁想的菜菜,毕竟娶西施是早已经定好了的事。
饭饭穿上礼服后变得更帅了,礼服上还有个红领呢!不知道他是不是清楚自己今天是新郎官,特别神气活现。
婚礼全程,薛纬霖充当了编导演,她负责摄影。
只见薛纬霖把饭饭放在拱门下,然后打开音乐,播放着婚礼进行曲,煞有介事地牵着西施从大门走花毯,一直走到饭饭面前。
饭饭哪里老实了?听见音乐兴奋得不行,跳上跳下咬圆拱门的花瓣,气得薛纬霖把它训了一顿,“再闹,我们西施不嫁了!”
抱着饭饭往地上一顿,手指指着它,不准它动。
饭饭很聪明的,知道这样是生它气了,终于前掌撑起,老老实实坐着。
薛纬霖把西施放到饭饭身边,“范范,我家宝贝就交给你了,你要善待它。”
然后,角色顿换,西施爸瞬间变牧师,“范蠡,请问你愿意娶西施小姐为妻,无论生老病死贫穷富贵都不离不弃吗?”
问完马上站到饭饭身边,汪汪两声之后说了句,“愿意。”
这个环节,简直把拍照的流筝笑得躺倒地上,真不容易,编导演还要演狗……
之后又变牧师,“西施小姐,请问你愿意嫁给范蠡先生为妻,无论生老病死贫穷富贵都不离不弃吗?”
问完站到西施旁边,尖着嗓子扭过脸,害羞地说,“我愿意。”
“噗”,流筝手里的手机终于掉到了地上,她真的笑趴了……
薛纬霖不理她,再次变回牧师,“现在宣布范蠡先生和西施小姐正式成为夫妻。”
仪式结束,便是婚宴大餐了!
薛纬霖把狗狗的美食装进它们自己的碗里,他和阮流筝则开始享受自己的晚餐。
薛纬霖拿着阮流筝的手机看婚礼照片的时候,阮流筝则在看桌上的菜,称得上玲琅满目四字,但是这菜的色泽……
实在不敢恭维。
“我说薛先生,你真的会做饭吗?”她再一次表现出了质疑。
“怎么不会!为了这顿饭我可是特意跟家里的厨师学了两天!”他看着这桌上的菜,也有些底气不足,“虽然卖相差了些,但是味道是得到我们家厨师肯定的,你试试!”
他放下手机,把好几样菜介绍给她吃。
她尝第一道菜,忍了!第二道,再忍!第三道,终于忍不住,表情狰狞不自控……
虽然没直接评价,薛纬霖也能看出来了,很是沮丧,“有那么难吃吗?”
他自己试了一口,连连吐个不停,“这么难吃的,你怎么不吐啊?”
第132章 我这辈子,怕是没有办法再爱上别人了
她指指第一道第二道,忍笑点头,“这个和这个还是可以咽下去的。”
薛纬霖的情绪低落下来,拿起手机要叫外卖。
她阻止了他,“算了,并不是不能吃,这么一大桌的,倒掉浪费了。弛”
薛纬霖的生活里从来不考虑浪费这种事,但是长期受的教育里有一条叫做浪费可耻,他虽然没有照做,但是并非不懂嗄。
流筝是跟他不同的人,他不希望自己成为她眼中可耻的那一类,既然她说不要浪费,那便不能浪费,只是沮丧了许多。
阮流筝见他这样,觉他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能亲自劳心劳力做一顿饭也不太容易,便想着把气氛浓活跃一些,毕竟今天是饭饭和西施结婚嘛。
“喂,你不是给它们俩准备了结婚证吗?不拿出来看看?”她笑着问。
“哦!差点忘记了!”一提结婚证,他果然又振奋了,奔至房间里取了两个红本本出来,“给你,一本你拿着,一本我拿着。”
阮流筝一看那本本上工工整整印着结婚证三个字,顿时喷笑,这个薛纬霖,实在是太逗了!
她打开,只见里面的内容更是可乐,模拟得跟真正的结婚证一样,写着持证人范蠡,登记年月日就写的今天,还有结婚证字号呢,底下写着两个人,不,两只狗的姓名,出生日期,以及身份证号,身份证号就是养狗证上的号码……
她对薛纬霖这个人彻底服了……
“所以……”她指尖拈着这结婚证笑着说,“现在它们俩的婚姻受法律保护了吗?西施出轨怎么办?哈哈,两人有财产纠纷吗?生了孩子谁养?”
“我养!”薛纬霖果断地说。
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阮流筝笑得快直不起腰了,“孩子外公养啊?”
他也笑了,眼神忽而温柔,“不会出轨,西施会一直喜欢范蠡,它们会去泛舟五湖的。”
隐隐的,阮流筝感到了气氛的异样,她的笑声渐渐收敛,看着薛纬霖坐了下来。
果然,薛纬霖握住了她捏着结婚证的手,目光前所未有的深沉,“流筝,我喜欢你。”
阮流筝手一抖,立即缩了回来。
薛纬霖好似知道自己会被拒绝一样,看了一眼自己空着的手,微微一笑,“我知道对你说很突然,可是我蓄谋已久,今天举行的是西施和范蠡的婚礼,实际这一切,都是为我的告白准备的。我喜欢你,希望你给我个机会,让我陪你走下去。”
阮流筝看着桌上满满十几个菜,还有这一屋子紫色浪漫,捏紧了手里的结婚证,“薛先生,你太草率了,并不了解我。”
“呵……”薛纬霖笑,“你是一个特别的女孩,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慢慢去了解对方。”
阮流筝终于直视着他,毫不犹豫地说,“我离过婚。”
出乎她的意料,薛纬霖竟然说,“我知道,我也不是处/男。”
阮流筝愣了愣,接着说,“我前夫就是你在医院看到的宁老师。”这些都是之前那个相亲男用来羞辱过她的,对她来说,这一切固然都不是耻辱,可也不打算藏着掖着了。
薛纬霖点点头,“之前我不知道,但是昨天我知道了。”
阮流筝没有问他怎么知道的,圈子只有这么大,真想要了解一件事并不难。
“正因为我知道,我才决定早点向你告白。流筝,既然你会离婚,就证明你从前过得不幸福,真正的男人是不会让老婆受委屈的,这也证明你的宁老师不是男人……”
阮流筝一听,立马瞪着他,“不许说他坏话!”
薛纬霖无语,举手投降,“好好好,我说错。我只想说,你不必刻意告诉我宁老师是你前夫,我并不在意这个,我只在意你的以后,流筝,我想照顾你。”
“我……我并不需要……”她不讨厌薛纬霖,跟他在一起很开心,可是,上升到感情的高度,还是有些难。
“你需要,你只是不敢。”薛纬霖在她眼里看见了躲避,“流筝,我不逼你,我知道今晚的我有点傻,可是,我这辈子还没这么隆重地追过一个女孩。流筝,你跟所有的女孩都不同,让我想疼你,想为你做我能做的一切,尤其除夕在医院看到那样的你,更让我觉得疼惜。我有很多缺点,不够稳重,不够成熟,然而,你让我变得想要成熟,想去学会照顾一个人,比如,为你做菜,接你下班,天黑了你不必一个人回家……”
阮流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落荒而逃的。
只记得薛纬霖说了很多很多话,他描述出来的那些画面是她所憧憬的,有人接她下班,天黑了不必一个人疲倦地开着车挤在拥堵的交通里,回家有一个可以依靠的臂膀,一个温暖的港湾……
但是,这些,她还无法跟薛纬霖的脸挂上勾来。
所以,她摇着头,抱着饭饭跑掉了。
那一晚,她失眠了。
明明向她表白的人是薛纬霖,她脑中反反复复出现的,却是另一张脸,那人在星空下微笑,在田径场奔跑,在篮球场跃篮,在舞台上弾钢琴,每一个侧颜,每一个回眸,都像镌刻在脑海里一幅画,她用力擦,用力抹,却依然还在那里……
她卷起枕头,把自己紧紧裹住,耳边一阵嗡嗡声里,还是那个人淡然凉薄见她名字的声音:流筝……
她以为自己忘了,尤其在外六年的时候,她真的以为自己忘了,忘得甚至拼不起他的样子了,可是,原来,并不是,而是她不愿意去想起罢了。
黑暗中,她盯着天花板,那上面也浮现出他的脸,淡漠的表情,幽深的眼,浅浅地在叫她:流筝……
她喉中一噎,将枕头用力向“他”砸去,捂着被子哽咽,“我还是讨厌你的!讨厌!”
良久,她才把自己从被子里解放出来,天花板上的他已经消失了,对着空空的黑夜,她流了一颗泪,“宁学长,我这辈子,怕是没有办法再爱上别人了……”
十三年,谁还有力气再来谈一场十三年的恋爱?
第二天,她还没起床,薛纬霖便出现在她家中。
她并不知道,当她下楼的时候,薛纬霖已经和阮建忠谈了好一会话了。
当时的她穿着睡衣,披散着头发,光着脚,睡眼惺忪,就这么出现在薛纬霖面前。
薛纬霖的目光便黏在她身上挪不开了,果真是每一次相见都能给他一个新鲜的面貌,这么慵懒的她,愈加显得娇小玲珑,我见犹怜。
“早。”他微笑。
“你……”阮流筝瞬间察觉到自己衣着不当,马上跑上楼换衣服,这副模样,除了家人和宁至谦,还没别人看见过呢……
昨晚才被他表白过,今天不想看见他,可是,她总不能一直躲在楼上,说好了今天陪爸爸妈妈一起去逛庙会呢。
算了,难道还躲他一辈子?
她换了衣服,把头发梳整齐才下楼,薛纬霖还候在那,仍然冲她笑,“流筝,我和阮叔叔约好今天一起去逛庙会,正好,我给你们当司机吧。”
她看着爸爸,无语了,爸爸跟薛纬霖这遛弯子还遛出忘年交来了?
“阮朗呢?”她四处看看,过年这几天放假,她就没见过几次这小子。
“一大早跟朋友玩去了!”阮建忠说。
“真是的!好不容易回来也不陪陪家人!”她嘀咕。
“快吃早餐吧,我们都吃了,你妈在给你热着呢!吃完好早点出发!”阮建忠挥挥手。
阮流筝去了厨房,裴素芬正在给她煮饺子。
“妈,爸爸什么时候跟薛纬霖这么合得来了?”她低声问。
裴素芬看了看外面,也压低了声音,“还不是散步散出来的!两人共同语言多着呢!成天聊那些破木头古董历史。”
阮流筝皱皱眉,“怎么我们家去逛庙会爸把他也叫上了?”
裴素芬神秘地道,“哎,我看啊,这小薛八成对你有意思。”
“妈!”一语被妈妈说中……“你们的风向可转得真快啊!爸跟薛纬霖这么热乎好吗?”关键薛纬霖真有那个意思啊!
第133章 一生一人
“哎,流筝,对我们来说,你才是最重要的,我们以前喜欢至谦,是因为至谦实在好,把你交给他我们放心,但是你自己说不可能了,这个薛纬霖也不错,我和你爸的意思,不管黑猫白猫,只要对你好就是好猫!”
爱一个人,大抵如此,说得文艺些,便是网上那句烂俗了的话,你若安好,便是晴天,说得直白些,便是妈妈这种,只要你好,便好。
昨晚印在天花板上的影像,白天被这透亮的光一照,像沙画漏了沙,渐渐淡去,只留下薄薄残影,蒙在心头,不疼,却始终在那里,覆盖着,一丝风儿也吹不进去。
她忽而抱住裴建芬,头枕在裴建芬肩上,默然不语嗄。
裴素芬笑了,女儿懂事自立,很少再有这样小女儿的行为,她心里倒是柔软了不少,拍拍女儿的背,“哎哟,乖乖,这是怎么了?”
阮流筝心尖上也湿湿的,双臂抱着裴素芬的脖子,“妈,您是我最爱的人。”
裴素芬乐了,“这孩子,还撒娇了?好了,饺子熟了,我得给你盛起来,再煮要破皮儿了!”
我们国家素来尚含蓄,老一辈尤其如此,不会有太多人总把爱与不爱这些字眼挂在嘴上,可爸爸和妈妈都爱她,毋庸置疑。
“好了,去外面坐着吃。”裴素芬把饺子给她端出去。
她坐下来,安然享受着妈妈的照顾,虽然已然三十岁的她该是帮妈妈做家务的年纪了,可是,妈妈总是不让她做,在妈妈眼里,大约她永远都是那个什么都不会的小女孩。
七分生抽三分醋,还要加点姜汁儿,这是她吃饺子时喜欢的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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