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大小姐仿佛感觉到后面有人跟着,侧眸露出小半张脸,神色淡淡,却放缓了步伐,也不知道在想些甚么。
后头跟着的蓝衣公子是郁大小姐的暗恋者。和别人冠冕堂皇的理由不一样,他就喜欢郁大小姐那张脸。不论她是神女也好,跌落神坛也罢,只要脸还在,他就一直迷恋她。
现在她不再像从前那样冰清玉洁不可侵犯,他反而更加兴奋。
如果是这样的话,偷偷把郁大小姐按在树边轻薄,想必也是可以的。
毕竟丢失了名节的她,即便受了侮辱,也有口难言。而旁人只会觉得是郁大小姐的过失,而他一个男人会有什么错?呵呵。
到时候或许还能用此事让郁大小姐那个蠢货丈夫没脸,或许还能借此要挟他,让那个蠢货偷偷帮他暗度陈仓,继而再次一亲芳泽,直到这女人容颜不再,成了鱼眼珠子,他再罢手放过她。只是或许那时候这女人已经离不开他了,毕竟她那个平庸的未婚夫,又能给她带来甚么快乐呢?他越想越爽,腌臜的念头控制不住奔涌而出。
稍远处的郁暖脚步一顿,想了想,乘四下无人能见,抬手把自己的一只羊脂白玉的耳珰给摘下,悄悄放在荷包里头。
这样,物证更全了。到时候她回去,若有人发现她的耳铛不在了,这件事就会有人记着。以后有人借此挑衅男主,那也会更方便些。
感知到后面的人越走越近,郁暖瞧瞧往右走,顿时隐没在大树间。后头那个蓝衣男人更加急切了,她隔了一段距离,仿佛都能听见他急不可待的喘息声。
她汗毛竖起,略一皱眉,加快了脚步,不经意间,腰间的月白色绣莲纹的荷包也坠落在草丛里。郁暖松了一口气,立马急步绕路走开,她并不准备和那个人正面相见,这样不仅麻烦,而且会令她不适意。
那头郁大小姐仿佛发现了端倪,立即快步离开,蓝衣男人穷追不舍到一棵树下,却失去了她的踪影。
男人有些恼怒起来,眼中布满了红血丝,握紧拳头,轻轻喘息纾解着自己的**。忽然,他发现草丛里,有一个月白色的荷包,上头绑着一对羊脂白玉莲花佩,精美典雅。
这是郁大小姐的佩饰。作为郁暖的迷恋者,他非常清楚。
他咧嘴露出一个笑容,似乎能从上头闻见女孩家芬芳秀美的味道。那可是全长安男人梦中的神女啊……他忍不住战栗起来,兴奋喘息两下,蹲下准备捡起荷包。
突然,有一个身量颀长,身着暗竹纹白袍的男人从阴影处缓缓而出,仿佛悠闲散漫,却精准无声,一下踩中了那双急色的的手,使他动弹不得,又在他反应过来前,狠戾地以脚尖碾了碾,霎时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
他仿佛十分轻松,面上甚至噙着笑意。蓝衣男人顿时发出一声惨烈的惨叫,骨骼咯吱声响起……他的手断了!
男人垂眸,修长的食指抵唇,声音低沉,认真微笑道:“嘘——不要出声,不然……”他语声缓慢,轻轻用力,这次草丛中有暗色的鲜血汩汩流出来。
蓝衣男人已然面色蜡黄,脑袋里轰隆隆的,颤抖着唇一句话都说不出。
不是他不想,只是,实在太疼了,入心入肺的疼,断掉的手已经没有知觉了,他两眼一黑,脑袋里完全紊乱起来,就连郁大小姐勾人的背影,都已经淡化。
男人眸底清贵寂寂,含着笑意温和道:“你方才在想什么?嗯?”
蓝衣男人喘息半天,才竭尽全力说出一句残破不全的话来:“……你……你是谁?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男人的侧颜峻挺,垂眸时落下小片阴影,仿佛沉吟片刻,慢慢道:“你想不想试试,当阉人是甚么感受?”
蓝衣男人打心底里颤抖起来,虽然他不晓得这人是谁,但他莫名非常肯定,这个可怕的男人一定做得出来。牙齿都在咯吱咯吱上下打颤,他拼命憋出一句:“……不……求求你……我求你!不要……”
话没说完,他脑袋狠狠一懵,剧烈的钝痛袭来,瞬间便重重摔倒在草丛里。
贵公子轻轻擦拭自己修长的手,眉目低垂,又慢慢把地上的荷包捡起。
荷包上头绣着精美繁复的莲纹,羊脂白玉触手生温,细腻而有光泽。他拿近了些,便闻见徐徐清香,典雅馥郁。
男人长眉微挑,打开荷包后,便发现里头有一只耳珰,仿佛还带着少女的余温,一眼略过其余,却见还有一束乌黑的秀发,暧昧中透着情思。
他的眼眸冷漠,缓缓勾起一抹微笑,明明是恰到好处的温柔,却由于过于阴郁,而显得很可怕。
这头,郁暖绕来绕去,饶了大半日,才堪堪绕回原处。此事她已经没有力气了,一张脸被晒得通红,甚至隐隐有些疼痒。
她有些懊恼起来,因为她忘记自己的皮肤多脆弱了。
现在才发觉,郁大小姐除了长相,和她还有的共同点就是,同样拥有极白却脆弱的皮肤。每逢夏日,郁暖总会全身涂上防晒,并且戴上口罩和防晒帽,必要时甚至不敢露出太多的肌肤。
她的皮肤有些太过敏感娇嫩,平时轻轻一掐便会留下红痕,整整一天都很难消除,而夏日里要是被曝晒稍长,便会长斑蜕皮,甚至疼痒得厉害。如今换了一副身子,她真以为能摆脱那种过于脆弱的体质了。不成想,郁大小姐的身体不仅样貌和她一样,体质也没有任何区别。
她被晒得甚至有些轻微犯恶心,头晕目眩的说不出话,就连秦婉卿在上头与她说话,她都分辨不出。
秦婉卿见郁暖低头不说话,便勾起红唇,微笑道:“怎么了,郁大小姐?不过是问两句婚事儿的事体,你不愿说便罢了,装作听不见,仿佛有些无礼了罢?”
郁暖穿着红裙,身材纤细得恰到好处,冷白的皮肤像是用冰雪堆砌的,而她的神色还是像从前一般冷淡自若,只一双眼睛恍恍惚惚的,仿佛快要睡着了。
秦婉卿有些怒气,美眸流转间,却发现郁暖左边的耳珰不见了。
秦婉卿吃吃笑道:“郁大小姐出去一趟,如何连耳珰子都掉了?照理说,不过走两步路罢了……况且,你的脸怎么这样红?哎呀,郁大小姐出去走走路,竟然都能把自个儿走成这般样子呢。”
她这话说的有些无理取闹,隐隐还像是要往人家身上泼脏水。不过是出去一趟,竟然能大做文章,也不过是仗着郁暖名声有碍罢了。
郁暖从前的拥趸者一个也不说话,皆沉默着,像是不认得她。于是她只好自己说,有些吃力勉强道:“我自小身子弱些,皮肤更是受不得晒。稍稍照了一会子日光,便成了这般,大约今儿个归去,要蜕一层皮也未可知,请秦姐姐莫要见怪……”
她说着眼波流转,仿佛有些吃力地靠在椅子上,只堪堪维持住方才的姿态,脖子上泛着粉色,又是娇气又是可怜。
谁不晓得,方才郁大小姐出去,是因为秦婉卿嘴上不饶人?明知道人家体质不好,竟然还追着怼,也是在太过分了些。
秦婉卿面色不好看,见也没人附和她,便有些赌气起来,冷冷道:“罢了!”
郁暖盈盈含泪,轻声道:“我知道,秦姐姐不喜欢我。其实,我今日穿着你喜欢的红衣来,也是为了告诉你,我真心想要同你友道的。可若你如此,便罢了……往后,我再不出现在你眼前便是。”
秦婉卿一时噎住,只觉得郁暖真够不要脸的。
郁暖又苍白着脸,微微笑起来,勉强支撑着道:“我快要出嫁了,往后我那几个朋友,阿素,善儿她们……也得拜托秦姐姐照拂才是,我这就走。”
她说完看了那几个姑娘一眼,努力露出一个大大笑容,仿佛是要和她们道别。郁暖本就生得柔弱精致,此番更是可怜极了,既是淡然又是惹人怜悯。
此话一出,以往与她交好的姑娘,皆面上有些过不去。
她们从前和郁暖有多好,现下便有多羞愧。人家即便跌落谷底,还是想着她们,可她们呢?竟然为着虚无缥缈的名声,便生生冷落了郁大小姐。
一个绿衣少女起身道:“我与郁大小姐一道走,横竖也呆够了。”她此话一出,另几个少女也犹豫着三三两两站起来,护着郁暖一道出去,而郁暖因着体质原因,有些走不动路,却还是含着泪水,被她们搀扶着离开。
秦婉卿深深吸一口气,维持着面上的光彩,只一双手紧紧握着,狠狠掐进雪白的皮肉中。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
提拉米苏扔了1个地雷
花落知多少扔了1个地雷
感谢两位~
如有眼瘸,下章补上。
☆、第7章 第七章
郁暖从崇北侯府离开后,着实松了一口气。她实在不喜欢呆在这么多人的地方,倒不是觉得不自在,她只是不喜欢热闹而已。
况且,崇北侯府说是修罗场也不为过。
原书中,崇北侯虽是扶持少年皇帝登基的功臣,但却也是最早受到屠杀流放的那一批臣子。
戚寒时虽然狠辣冷漠心机深沉,但却不是刚愎自用小心眼的人,他从不会做无目的的事。而没有目的事指,为了个人的喜怒而大动干戈,损人损己。
崇北侯初时未必有反意,不过是勾结党羽,纠集了一帮元老勋贵,在背地里搞小动作,为自己的势力图谋些权势人脉和钱财。当然,这种事情他做了,那肯定不老实,而在男主看来,他的存在已是弊大于利的时候,便果断准备出手一刀切。
男主前期在崇北侯这个小BOSS面前,大抵扮演着一个不太成熟,有点不清醒,并且对于崇北侯的扶持铭感五内的晚辈,他以此来麻痹崇北侯,再暗中集权忠心臣子,有条不紊的搜集崇北侯勾结党羽,企图谋逆的证据。
当然拿到证据之后,他也没有直接下手,而是更精密地考量,最终找准扼要,一击致命,杀伐果断到一点喘息都没有给对方留,崇北侯到死之前才发觉皇帝给他挖了无数个坑,还非常不要脸的扮猪吃老虎。
其中,女主秦婉卿也起到了一点的作用,虽然不大,但是足以体现她的性情和三观。
是的,一个胳膊肘往外拐的女主。
郁暖看书的时候就忍不住想吐槽作者,难道在他眼里女生皆外向的嘛,女主这么不清醒真的好吗?
问题是男主也没正义到哪里去,说她维护正义都说不通,大家都是为自己的权势利益铲除异己,女主除了被男主迷惑,还有就是由于郁大小姐煽动她哥秦恪之,导致她和她的世子兄长之间剑拔弩张,而她爹又惯例帮儿不帮女,让她不仅没面子而且心态崩坏,女主于是选择把她爹和兄长一锅端了。都去死好了,呵呵。
郁暖转而想想也觉得对,果然有什么样的男主就有什么样的女主嘛。这两人论黑心真是天造一对,地设一双了。其余后宫女配无论环肥燕瘦长得美若天仙都无法上位,根本原因就是……没女主黑心嘛?
说回她自己,郁大小姐借此次的宴会,又重新回到了名流闺秀的视野中。她没有畏缩,也不曾自卑,只是比从前更展露出自己单纯无害的一面,而高高在上和冷淡的形象,也稍稍淡去。
当然,她也不能做太过了。原书中郁大小姐可是至死,都没能在女主手中再次夺取社交圈头号贵女的位置的。做到这个点上,算是恰到好处,又不至于招人嫉恨。
况且,郁大小姐要做的事体还有更多。
比如,照着原书的剧情,她该去探望秦恪之了。
是的,去探望秦恪之。由于秦世子把话说得太满,起誓要把男主腿摔断。
于是他自己的腿就断了。
尽管一早就知道了结局,但郁暖也有些无奈。如果可以崩人设,她更加偏向和所有相关人士通通斩断关系,快刀斩乱麻,出家也罢,去乡下也罢,做甚么都好,安安生生放宽心等死便是,何必照剧情坑了秦恪之?
但世事多无奈,于是郁暖又准备去探望秦恪之了。
她的探望,真的是纯探望,并不需要再做任何手脚。而原书中郁大小姐去探望秦恪之,恰好遇见同样随兄长来拜会秦世子的男主。
当然,作为一个合格的白月光,她变成白饭粒的过程也十分简单,那就是不停的作死,并且不住地面对男主目露轻视,那就够了。
她的存在,还有一重作用,那就是助攻。所谓修罗场,大抵是男主现在的大老婆,和将来的大老婆,以及男主本人正式会面,形成一个完美的你爱我我不爱你等边三角形,并且还有身为搅屎棍的周大少爷和秦世子全程参与,人物关系简直复杂至极。
郁大小姐厌恶男主,恨不得他离远点,美艳不可方物的秦大小姐一方面为了恶心郁暖,另一方面隐约觉得男主和她的梦中情郎有点相似,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住,并且站在男主这一边声讨郁暖。而男主则在一旁扮猪吃老虎兼划水,大约上帝视角漠然看两个女人互扯头花,并且觉得无趣至极。
郁暖身为女读者,是感觉不出爽点的,但大约男读者站在男主角度还是会被爽到。
一方面抱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心态看待郁大小姐,期盼她将来被狠狠打脸,并且顶着绝色的容颜,跪倒在男主脚下求收后宫,另一方面则是,有两个大美人围绕着暂时面貌普通平庸的男主勾心斗角,粉面含春,眼波秾秾,并且自动忽略身旁两个出身高贵的男配,引得这两人自我怀疑兼不爽,更是爽歪歪。
郁暖非常透彻地分析了剧情,为了自己的脑壳,认真地想好了要怎么做才是正确的,怎么做又是错误的,把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在脑中过一遍后,她才放下心来。
放心完后,偷偷打开柜子,吃了点私藏的零食。
是的,男主在那次拜访以后,不知道抱着什么样的心态,陆陆续续还送了好些不重样的零嘴来忠国公府。
而忠国公身为一个奇葩爹爹,抱着让女儿接受现实的心态,把那些他自认为低等人才吃的零嘴一股脑扔给女主,郁暖坦然接受,并且偷偷吃得很开心。不过,这段时间她的胸都丰满了一整圈,当然,这点她暂时没有自我感觉。
横竖她对男主感知有点复杂,虽然一方面觉得他有神经病并且很可怕,另一方面男主毕竟是她食物的源泉,不然照着郁大小姐这个吃法下去,很有可能她会早早狗带,并且面黄肌瘦毫无美感。
人,对食物的**,源自于本心。男主等于食物的源泉,也就是说,郁暖现在其实,有点期盼男主下次来投喂她(。。。),虽然他们一如既往见不到面,但是有吃的,她就满足了,无所谓见不见他的。
在郁暖思考的过程中,她娘南华郡主来了,并且给她带来了一则,有点令人惊恐的消息。
听闻,前几日在崇北侯府的宴上,诚郡王世子的手被硬生生折断了,并且他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惨遭阉割。他大约这辈子,都没脸出现在大众视野里了,世子之位能不能保住都不是一定的。
郁暖面上无波无澜,只是淡淡道:“女儿无事,虽不知到底发生了甚,但……诚郡王世子,也实在可怜。”说着垂眸,作伤心样子。
南华郡主心疼女儿,一下就住嘴了。诚郡王世子再倒霉可怜,那也不值得她的宝贝儿为他伤怀啊!
可郁暖面上如此,心中却翻腾起惊涛骇浪。
这实在有些惊悚了,因为她都不记得原书中有这一茬。
再退一步说,即便她忘记了,可是那个诚郡王世子,仿佛就是那日跟随在她身后,极有可能捡到她荷包的蓝衣男人。假若郁大小姐残存的记忆没出错的话,这点定然没偏差了。
而且,断手断脚,阉割**,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