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明菲还在犹豫,他的手已经环过她的腰身往身边一带。
易明菲低呼一声,下意识的抓紧他的衣襟,下一刻脚下已经悬空,耳畔风声响过,两人已经落入相邻的花园里。
院子里还有细微的风声过往,但是人去楼空,却是分外的安静。
良久之后侧偏院的拱门后头书蕾蹑手蹑脚的走出来,她扒在门边仔细的瞧了瞧,确认院里没人才快步进了易明菲的闺房,把敞开的窗子还有房门逐一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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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重归于静,秦啸的动作很快,一直到两人双脚落在侯府外面的巷子里易明菲才缓过神来——
她居然在夜深人静之时和一个男人翻墙出府了!
秦啸的马留在巷子外面,根本就不由她反悔已经将她扶上马背。
两人共乘一骑,马蹄清脆,踏在夜色中异常鲜明,在尘土里留下微弱的印记很快隐没在夜色中。
易明菲不知道他要带她去哪里,只是下意识的抓着缰绳,耳畔风声过往,她有些怕。
一路上秦啸都没吭声,快马加鞭走了小半个时辰,最后在一处有些偏僻的巷子里停了下来。
“来!”秦啸翻身下马,转身去扶她。
易明菲把手递到她的手心里,被他半扶半抱的拉下马。
然后秦啸又是二话不说,直接携了她纵身从不是太高的围墙翻了进去。
这是个三进的院子,较之武安侯府的规模实在是差了太远,而且院子有些陈旧,大半夜里显得很有几分阴森恐怖的感觉。
有秦啸在身边,易明菲倒也不是很怕,只是下意识的拽着他的袖子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家!”秦啸道,拉着她的手轻门熟路的进了后院。
秦啸被封镇国将军以后小皇帝就单独赐了他一座将军府,易明菲虽然没有去看过,但是为了匹配他的身份,可想而知也应该是富丽堂皇的。
易明菲一时间有些茫然,随后才反应过来,小皇帝虽然赐了秦啸一座将军府,但据说他的母亲秦夫人却没有搬过去同住,就为了这事儿,那些想要和他结亲的夫人小姐们背地里都不知道有都沮丧。
虽说这里是秦啸的家,但是大半夜翻墙进来始终不是君子之道,易明菲被他牵着一路往里走,心里难免忐忑。
这宅子里是有几个下人的,不过此时已经到了下半夜,所有人都睡下了,两人如入无人之境一路通行无阻。
最后,秦啸在最里面的院子里停了步子。
那院子里栽了不少的植物,较之前面两重院子要多有几分生气,可是下半夜天上的半玄月牙也没了踪影,疏影稀稀落落的打下来,反而更叫人觉得阴森恐怖。
秦啸的步子一顿,就又继续前行,推开了里面正屋的大门。
易明菲亦步亦趋的跟着他,紧皱着眉头大气不敢喘,直到秦啸点了前面香案上的蜡烛她才惊觉这里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大厅,而是一间布置朴素的佛堂。
青色的幔帐层层叠叠的垂落,最里面的香案上供奉着一尊金身如来佛相,屋子的另外两侧都是巨大的书架,上面满满当当几乎已经放满了书籍。
“进来吧!”秦啸见她还站在门口就回头唤她,解释道,“这是我母亲平日念经的佛堂。”
易明菲跟着他进门,狐疑的四下打量。
秦啸走过去关门,她随手抽出书架上的书籍查看,翻开了才发现厚厚的一本竟然是手抄的《法华经》,再抽出一本《大藏经》还是手抄版本。
抄写经书的人书法练的似乎并不好,字迹虽然工整但是怎么看落笔都有几分生疏和僵硬。
秦啸关了门就走过来,把她手里的经书放回原位道,“我母亲是平民出身,目不识丁,她的字是在我父亲去世之后才练起来的。”
易明菲从头到到尾扫了一遍两边靠墙放着的巨大的书架心里颇为震惊,秦啸却没注意她的情绪,有些自嘲的继续道,“她大约是很爱那个男人,一心只想着替他超度让他早登极乐,可是那个男人娶她的初衷好像只是因为她目不识丁又没有心计,不会窥测到他的秘密。可是即便如此,在知道了真相之后母亲也依旧用和往常一样的心思对他,日日在这里替他抄经,想要尽快替他洗脱生前的罪孽。”
自从知道了秦穆之的为人以后,那个人的作为便叫他十分不耻,哪怕是各为其主这样的立场让他无法指责秦穆之的过失,可只就从秦穆之不择手段对待庆模鞯哪且患律暇腿盟说难岫瘢慰觥�
似乎秦穆之当初娶她母亲的时候也全然是为了利用和掩饰身份提供便利。
一个男人,可以不正直可以不善良,但至少应该有自己处事的底线和为人的担当。
很显然,这些对秦穆之而言全是虚妄。
秦穆之的事易明菲并不知道,听着秦啸的话,她的眼睛里尽是茫然。
秦啸盘腿坐在屋子正中的蒲团上,从腰间解下酒囊灌了一口酒,然后语气缓慢平和的把隐藏在心里的秘密尽数抖露出来。
易明菲起先只是好奇,但是听到后面却是越来越心惊,越来越心凉。
“他是怎样的人其实与我的关系不大,我只是很心疼我母亲现下过的这种日子。”仰头把酒囊里最后的一滴酒倒入口中,秦啸突然自嘲的笑了笑,“我觉得我不能原谅他,所以我根本就不可能像现在表面看上去的这样平静而安逸的生活,而且大兴那边的事情似乎也不可能善了,我想要做些什么,但是后果连我自己也预料不到。”
易明菲坐在他旁边的另一个蒲团上,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在咫尺。
秦啸抬起一手去蹭了蹭她的脸颊,酒精的作用下,让他以往总是深不可测的眸子看起来有了几分温软而柔和的意味透出来。
“有时候我不是不想也自私自利的占有某些东西,可是我不想让自己变成他那样的人。”秦啸说道。
易明菲觉得那或许是她的幻觉,她竟会觉得这男人的声音里竟然有一种近乎诱惑的温柔溢出来。
深夜的佛堂里面很安静,她的心跳很快又唯恐被他听到,极力掩饰之下脸庞却是悄无声息的越发红润起来。
秦啸看着她的脸,越发觉得她的眸光温柔似水让他想要不顾一切的沉溺。
喉间溢出一声低哑的笑,他的身子突然前倾去捕捉她的唇。
他先是轻啄了一下,易明菲没有动,他便越是得寸进尺含住她粉嫩的唇瓣吸允了起来。
喝了许多的酒,他的气息都带着烈酒的清香,冲击着易明菲的神智也有些混沌。
这一次他没有束缚她,似乎随时都准备给她机会让她抽身而退,易明菲起初也只是被动的接受,后面随着他的气息越发浓烈的扑向自己,鬼使神差的她渐渐的竟然也开始试着回应他。
只不过因为是第一次和人做出这样亲密的事,她的动作显得略有几分生疏和僵硬,但是即便如此也未能将秦啸心中升起的欲念抚平,两个人的唇舌痴缠,渐渐的就打得火热,易明菲有些始料未及,等到终于支持不住想要退开的时候秦啸已然情动,大手托住她的后脑将她压向自己,唇齿厮磨间不知不觉将她压倒在地。
他的另一只手卡在她的纤腰之上,衣料下面女子的腰身柔韧,忍不住就叫人浮想联翩。
即使还有一丝理智尚存,这个时候身体本能的反应也完全失去了控制,手指挑开她腰间的丝带,他的手便从后面攀上她滑腻的脊背,入手的触感温暖而熨帖,比他自幼随身佩戴的玉器还有舒适几分,他的大掌在她的皮肤上流连,身体里有一种抑制不住的冲动在不住的攀升,让他想要不顾一切将身下的女子揉入血肉细细品尝她的滋味。
易明菲的意识迷迷蒙蒙的,整个身子瘫软在他手掌的掌握之间。
其实她一直都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毕竟她和秦啸不同,做这样的一件事是需要她积攒了毕生的勇气的,她知道这样不顾一切的后果,也正是因为知道,所以她才愿意这样勇敢。
平日里越是温顺柔和的女子,真要倔强起来的时候那份勇气和意志力才更惊人。
她的手臂有些无措的搭在他的脖子上,身子在他的掌控之下有些微不可察的颤抖。
秦啸的唇移到她颈边的时候突然强撑着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制住了动作,哑这声音道,“你确定真的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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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其实被推倒啃了的是秦啸,七姐威武,大家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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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4章 怕什么?我又不是不负责!
“你确定真的要吗?”秦啸的声音略有几分嘶哑,带着厚重的喘息声。
说话间,他抬头,目光望进她水汽氤氲的眸子里。
这样的问题,易明菲自是羞窘的不知如何作答。
她咬着嘴唇避开他的视线,脸色艳的几乎能滴出血来。
秦啸忍不住又低头在她唇上啄了一下,道:“要嫁给我吗?我不勉强你,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不能保证我能给你的到底有多少,可是我保证,我会尽力。”
他说要娶她?这是易明菲从来都不曾奢望过的。
今天她会随他出来,不过是遵循自己的本心,不顾一切的想要做一件自己真正想要做的事。
把自己交给他,哪怕是此后天涯陌路——
她只是,想要这样做。
易明菲的唇角绽开一抹笑,她抬手抚上他的面颊,指尖划过,一点一点将这男子的眉目深深的印刻在脑海里。
这就是她一直牵肠挂肚念念不忘的男人,这一刻终于可以有机会这样清楚而仔细的看他。
“你需要做什么?”易明菲问,掌心靠在他的脸孔上,他下巴上新长出的胡茬刺在她的掌心有点痒,但是那感觉却真实的叫人留恋。
“不知道!”秦啸就势含住她的指尖吻了吻。
彼时易明菲被他压在身下,她抬手的时候袖子滑落,秦啸的目光不经意的一撇,借着昏暗的烛火分明捕捉到她小臂上几道斑驳的印记。
赫然——
应当是那时被易老夫人囚禁时候受的鞭伤。
秦啸的眼中一痛,理智瞬间就回笼了几分,他拉过她的手臂,声音里有隐约的怒气,“我给你的药,你没有用?”
易明菲察觉到他目光的落点,脸色突然一白。
她最不想让他看到的就是自己的狼狈,可是一时疏忽,她却是忘了。
他连忙推开他,翻身坐起来扯了衣袖遮掩,慌乱的小声道:“不是!”
秦啸皱眉,当时因为知道武安侯府的人会被暂时打入天牢,他事先就给了她一瓶对皮外伤有奇效的药膏,如果那个时候她就用了的话,怎么都不该再留下这样明显的印记。
其实当时易明菲身上那些鞭伤并不是太深,结痂脱落之后皮肤上不会留下明显的疤痕,只是如果调理不好的话,却会留下经年不去的印记。
若是在男人身上其实也就没什么了,可是对女子而言,身子和脸的重要性几乎不相上下。
易明菲用力的抿着唇角,秦啸看着灯影下她模糊的侧影,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恍然像是明白了她这大半年来闭门不出的原因。
易明菲比明乐还要大上半岁,正常的话两年前该出嫁了。而就算这两年武安侯府里面乱的很,可是这大半年整个京城都已经安定下来了,如果不是事出有因,李氏怎么会把女儿留的这么久?
秦啸的目光突然就冷了下来,他坐起来,一把拽住易明菲的手腕,质问道,“你是故意的吗?”
易明菲用力的压着袖子将手臂上的痕迹掩藏起来,心里一半苦涩一半绝望。
这些疤痕的确是她故意留下的,她不是明乐,没有那样的勇气和魄力去公然和自己的母亲对抗,她是名门闺秀,本该循规蹈矩的嫁人生子,可是自从有那样一个男人猝不及防的入了她的眼进了她的心,她便再不能勉强自己在那条寻常闺秀的路子上走下去了。嫁给完全陌生的男子,门当户对荣华锦绣,看上去安稳喜乐没什么不好,可是她自己的本心呢?将来有一天,面对自己的夫君子女心里却总会有另一个人男人的影子挥之不散,那样的人生,真是会安稳快乐吗?
秦啸那样的人,风光无限高高在上,而她在他面前却总是一无是处狼狈不堪,她从来就不敢奢想嫁他为妻,却也同样不想稀里糊涂的嫁给他以外的男子。
从明妃的事情了结之后李氏就开始替她谋划婚事了,被逼无奈她就咬牙停了药,在手臂上留了疤。
李氏只以为是易老夫人当初下手太重,让她身上的伤痕无法痊愈,恨的咬牙切齿却也无可奈何。
李氏自己也是女人,自然知道易明菲身上留下这些印记意味着什么,若是走寻常的路子给她安排一门门当户对的婚事,难免她这个样子不会遭到夫君的厌弃,左右为难之下只能一拖再拖,心里一边权衡着合适的联姻人选一边暗地里四处寻医问药,急着帮她诊治,却全然不知这一切根本就是女儿有意为之。
秦啸的质问几乎是将易明菲逼上了绝境。
她的确是因为他才不得已用了这样自损的法子来推拒婚事,可是却也万不想让他看到这样狼狈的自己。
“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也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奢望。”易明菲道,她使劲的垂着头不去接触秦啸的视线,想哭却又努力的压制住,慌乱的掩住衣襟,一面用力试着甩开他的手,“以你的身份地位,将来一定会娶一个光鲜体面的妻子,是我一时想岔了,今天我不该跟着你出来的。”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为什么要这样作践自己?”秦啸眼中的怒意不觉更盛,握着她手腕的手用力往跟前一拽,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是腕骨捏碎。
易明菲的身子不稳,一下子就撞进他的怀里。
“我——”她咬着唇回避他的视线,有些话她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
她为什么这样?要如何回答?说是对他情根深种不愿委身他人?说是一厢情愿自取其辱?
哪怕事情的真相也的确就是这样,又让她如何能够启齿?
“秦啸,你放过我吧!”最后,易明菲也只是无力的哭了出来,“有些话我不想说也没有办法说出来,你这样的人,何必要和我这样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女子斤斤计较?算我求你了,你放我走吧!”
“放你走吗?”秦啸面无表情的重复了一遍她的话。
易明菲一直回避他的视线,他便抬手擒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神色复杂的看着她沾满泪水的脸孔,一字一顿道:“值得吗?”
“什么?”易明菲一愣,有点没有反应过来。
秦啸看着她的眼睛,却是自嘲的兀自摇头,“既然你不回答我的问题,那么我就只能按照我自己的理解,当做你是为了我才会如此的,可是——我这样一个人,不值得你这样。在别人看来虽然我现在的这个身份荣耀无比,可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怎么样的人,不过表面光鲜而已。你这样的女子,应该是被人捧在手心里去怜惜和呵护的,你真要跟了我,我会觉得委屈了你。有时候我倒是真的希望你只是和我母亲一样的粗鄙村妇,那样的话我就可以直接收了你。可惜你不是,你说,我到底应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我到底该拿你怎么�